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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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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暗淡下来:“可你知道,回国之后,等着吾等的是什么?”

    第五伦摇摇头,这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却听第五霸恨恨道:“没有民众夹道而迎,更不是封侯赏赐。大军刚进玉门关,司隶校尉就发,说陈校尉矫制,应该逮捕,又让沿途官吏查验吾等从匈奴康居处夺来的财物,统统收缴!朝中怕是有匈奴人的奸细,想要严查吾等为郅支单于报仇啊!”

    “陈校尉上奏名冤,元帝这才让人招待班师大军,可回到长安后,赏赐却迟迟发不下来,甘、陈两位校尉的封侯几年后才得到,吾等普通士卒几乎一无所获!”

    在第五霸看来,这还是朝中出了奸臣!有反战的官儒生从中作梗,丞相匡衡和内朝宦官石显等勾结,阻挠封赏,后来还罢了陈汤的官。陈校尉是贪财好色了点,但瑕不掩瑜啊,至于揪着小过错不放么。

    既然没有封赏,参与那场仗的士卒们只能灰溜溜回到家乡,竟发现乡里当年被自己戏弄的某个小儒生,已经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免除徭役,前途似锦。而自己在异域为大汉出生入死,落了一身伤病,却什么都没捞到。

    凭什么啊!

    这之后,第五霸一直没混出名堂来,他做过亭长和乡游徼,破获了不少案件,可不管业绩做得再好,每每轮到他升迁时,县功曹都会问上一句:“你可通经术?”

    第五霸当然不会了,别说五经,他连孝经论语都没学过,年轻时忙着好勇斗狠去了。效仿前朝宣、元时的丞相于定国半路自学成才?他也没这毅力和天分啊。

    其实,他也去县中小学旁听过,那些夫子摇头晃脑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也不教治理之道啊。可怎么像他一样的武吏仕途无望,一生只能做个微末小官。而进过太学镀金的儒生们,在通过射策考试后却能直接成为郎官、大夫,然后身居二千石高位呢?连乡啬夫断案,也不再按律令来,而是得请教儒士,搞什么“春秋决狱”。

    于是升迁就不了了之,第五霸蹉跎一生,就在乡游徼职位上致仕了,反观那些能力资历不如他的同僚,却因为学过儒经符合上面要求,竟节节高升。

    凭什么啊!

    想不通不要紧,但汉家以儒经取士的大趋势,老爷子终于看明白了,不管武,学会一门经术都是做大官发大财的前提。

    于是,为了不让后代再像他一样吃亏,第五霸在孙子的教育上下足了功夫,七八岁就送第五伦上县里的“小学”,又聘请儒士到家中开小灶,终于栽培出一个有能力通过太学考试的人才来。

    而这新室比起汉家,对经术更加重视,太学生扩招至万人,儒士地位被空前拔高谁让皇帝王莽自己就是个读书人呢。

    看这架势,应该继续让家族子弟深耕五经,这或许是让第五氏实现转型,涅槃起飞的唯一渠道。

    可没想到,孙儿却和他当年一样不懂事,第五霸能不气么?

    “打不过,就加入?”

    对祖父这种顺应潮流的做法,第五伦是赞赏的,早个三十年,这样没问题,晚个二十年,也无可厚非。

    可偏偏遇上新莽这短命朝代,却是走错门路了。虽然不太了解这段历史。但新朝之后是东汉,改朝换代啊,肯定是九州大乱,民不聊生,不可能每次都如王莽般和平禅让。

    因为第五伦这些时日对行军打仗等事很感兴趣,第五霸还以为他有志于行伍,只压低声音劝孙儿道:“像我当年那般参军谋求立功,也行不通。眼下皇帝虽然四处开衅,不止在打匈奴,还打了西羌、西域、西南夷,还有什么高句丽”

    “下句丽。”第五伦笑道:“我听人说,皇帝已经下诏书,把高句丽改成这名了。”

    又是反义词,这个很王莽。

    总之新朝建立才短短十年,却像疯了一样跟所有属邦都翻了脸,四面出兵。虽然前线“捷报”频繁,可听那些去北边匈奴、南边西南夷服役受伤退回来的人哭诉,说几十万大军耗在边塞,损失惨重,战争似乎陷入了僵局。

    第五霸就操心这个:“这几年朝廷赋越征越多,徭役已经摊派到各氏族头上,我第五氏去年去了三个人,今年竟要出六个!莫非还要增兵?”

    “前年去西域平定叛乱的人马,说是大胜,还给带兵的将军封了一个子,一个男。可我第五氏被征召去的几人,却再没回来过,或许已经死在那了。还有传言说,西域都护已被西域胡人所杀,援军也被城郭联军打得大败,残部困在龟兹,和朝中断了联系。”

    毕竟在西域奋斗过几年,第五霸还是心系那边的,只叹息道:“如今的皇帝和陈汤校尉是忘年之交,颇受陈校尉赞誉,他对待戎狄蛮夷,确实也和陈校尉说的一样,虽远必诛。可仗怎么打成这样,全然没有当年吾等在西域一汉敌五胡的威风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新军战斗力确实很菜,这些外战胜率低到可怜。所以这时候走武将路线也不好,不小心就把命赔进去了。

    第五伦打断了祖父:“大父,我之所以不愿入太学修五经。是因为读书仕进,只能是太平时节才有可能。”

    “可若是遭逢乱世,那些繁杂五经遇上锋利刀剑,恐怕就无半分用处了!”

    “乱世?”第五霸一震,看着第五伦:“你想说什么?”

    这些话不能泄露,跟着祖父来到坞堡南墙外,站在菜圃处,眺望傍晚时分的天地,第五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大父,我觉得这天下,恐怕要乱!”

    “你这孺子,胡说什么!”

    听到这话,第五霸吓了一大跳,他虽然年轻时去西域见过大世面,但本质上依然只是一个小地主,目光局限在关中,乃至于小小列尉郡长陵县。对外部世界的微妙变化,缺乏敏感。

    在第五霸看来,虽然新军在四境和蛮夷打仗屡战屡败丢人现眼,但那些事太遥远了,国内仍较为安定,日子远没到过不下去揭竿而起的程度。

    可第五伦不一样,正因为不知道这时代的历史细节,他就对收集情报更加上心。前些日子没事就往县城跑,甚至差遣人去京师和河东打探,收获的消息让他忧心忡忡。

    “去年,关东旱涝无常,东南扬州有瓜田仪举事为盗贼,有传言说,半个会稽郡都乱了。”

    “还有东方的徐州,有个叫吕母的女子,因为儿子为县宰冤杀,就聚集了数百贫困少年攻下县城,杀死县宰,专在海边活动,据说已经聚众上万人。”

    “还有今年夏秋发生的事,荆州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聚集在绿林山,人数越来越多”

    绿林好汉这词,第五伦前世是听过的,未来恐怕会是一股大势力。

    他打听到的暂时就这几个,但被朝廷隐瞒的动乱只怕更多。看上去都是星星之火,但几年后会不会烽火燎原呢?

    毕竟新朝的改制槽点满满,各阶层怨言都很大。而王莽又在边境四处开战。就连第五伦这不懂历史的都能看出来,眼下新室是内外交困,危如累卵啊。

    “不过是些许盗寇、流贼,伦儿,你果然没见过大世面,这样的小毛贼,哪一朝,哪一年没有?”

    第五霸没把关东的起义军当回事,这让第五伦好生无语。对了,王莽和朝中的掌权者,莫非也是这种心态?

    想想也释然了,除非像他一样知道新朝会迅速覆灭,否则正常人很难相信,这还算平静的世道,会在短短几年内忽然崩溃吧。

    第五霸还是不太接受第五伦的危言耸听,只不提这茬,问起了整件事的重点。

    “伦儿,你就算不想入太学,那不读就是了,为何要把名额让给第八氏?岂不是便宜了他家。”

    第五伦正要说他的理由,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嚣,爷孙俩看到一支人马沿着西边的大道到了坞院南门,而守门的家丁也来禀报道:“家主,第八氏族长与其子第八矫来访!”

    第五霸有些诧异:“第八氏不是与我家结怨了么?那老儿今日怎么会登门。”

    “他们当然得来。”

    第五伦却并未感到奇怪,他知道,是自己在官学推让名额的事传到第八氏处了。

    “只是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了几刻!”

    而另一边,县城之中,县宰鲜于褒也已准备好了夜宴,招待桓谭、刘龚两位来自京师的大夫。

    这时候刘龚却想到了下午的事,转头问漫不经心挑着鱼刺的桓谭。

    “君山。”

    “你以为,今日那第五伦让出太学名额给其族兄,是真心谦让良悌呢?还是只想借此博取名利?”

 第4章 第五伦让梨

    刘龚之所以怀疑第五伦,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孝悌确实是件有利可图的事。

    前汉以孝治天下,皇帝谥号前都加一个孝字。悌则由孝衍生而来,孝经里说过,教民礼顺,莫善于悌,提倡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长幼有序。

    新朝代汉后,因是以臣子之位逆取皇位,即便有赤帝禅让的神话包装,王莽也不太好过于强调忠来打自己脸,于是继续推崇孝悌。

    听了刘龚发问,桓谭却将鱼刺一吐,说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来。

    “当年今上微末时,服侍母亲及寡嫂,抚育兄长遗子,侍奉诸位叔伯也十分周到。在其伯父阳平敬成侯王凤病榻前侍疾,亲尝药,乱首垢面,不解衣带数月,博得世人称赞。”

    王莽自己就是靠孝悌人设博得名誉上位的典型,桓谭话里有话:“当是时,是否也有像伯师这样的人,怀疑陛下目的不纯,表现孝悌是为了博名牟利呢?”

    “这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干系?陛下是孔子后五百年才一出的圣贤,第五伦却只是乡野孺子,岂能相提并论。”

    刘龚后悔自己嘴欠去招惹桓谭,只问县宰鲜于褒:“第五、第八两家乃是亲戚,是否有可能串通好了,让第五伦让出名额得到名望,而第八矫得入太学呢?”

    “绝不可能。”

    鲜于褒一口咬定:“第五、第八两氏,并非如第五伦所说的那般友善和睦,反倒有不少过节。下吏曾亲见第五、第八两位家主于桥上相遇,都不肯相让,竟僵持了半个时辰之久,两家已久不往来,更不可能串通。”

    “哦?”刘龚诧异了,这下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第五伦这是以德报怨?

    鲜于褒道:“敢告于两位大夫,其实第五伦平素在乡里,便多以友悌著称,尤其是从一月前,他大病一场后更是如此。”

    他说起了第五伦的一件事迹来。

    “临渠乡第五里有个大梨园,每年梨熟,皆会邀约族人共食。”

    当然,也会派人将最好的梨底下压着钱帛,给父母官送来尝尝,这个故事,就是鲜于褒从送梨的仆从第五福处听说的。

    “第五伦吃梨时总主动拿小的,小梨明明更酸,有人问他为何如此,第五伦答曰:学了孝经后,明白了孝悌之道,我在家中年纪小,应让昆父堂兄先拿,而我取小者。”

    这个故事十分简单,却给人印象深刻,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才十来天就在县里传开了。

    刘龚打消了对第五伦的怀疑:“看来第五伦是真的本性良善谦恭啊,让学之事绝非孤例,是我妄自揣度了。”

    桓谭闷了口酒后却发话道:“虽然只与此子有过三言两语交谈,但依我看,他之所以让学,或许也不全是因为孝悌”

    “那是因为什么?”

    “恐怕只是和我一样,懒得去费神学那繁琐的训诂章句吧。”桓谭大笑起来。

    刘龚也没把他这话当回事,只暗道:“第五伦让梨,是个有趣的故事啊。我不如将此事记下来,回常安后呈给叔父看看,说不定会被他收录进杂记里。”

    而另一头,县宰鲜于褒也暗暗替第五伦捏了把汗。

    他之所以帮第五氏说话,一来因为鲜于褒的父亲与第五霸曾是同僚,关系还不错。而为了第五伦入太学的事,老头子还给他塞了不少好处。

    宴会结束后,鲜于褒心里也活络开了。

    “如今第五伦让了名额,按理说第五氏给我的钱帛,得退掉才行。”

    可那些器物钱帛他已经收了,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该怎么办呢?

    鲜于褒灵光一闪,决定要将第五伦让梨、让学之事,向郡上禀报。

    一来,治下出了这样的孝悌典型,当然是县宰教化有方的政绩。

    二来嘛,也能给第五氏一个交待,不必还他家贿赂了。

    “正好有个县里就能决定的职位,就适合第五伦这般的孝悌之人!”

    中院厅堂是第五氏坞院最大的建筑,粗大的柱子顶起屋宇,堂内四面都有窗户,白天时很敞亮,入夜后,挨墙壁相对放了两列的青铜灯架依次点燃。

    但习惯了后世明亮电灯的第五伦,依然觉得这屋子太暗了。

    空阔的中央摆放两排矮脚漆案,案后则是坐榻,这是第五氏遇上重大事情召集族中主事者开会的地方,也是待客之地。连夜登门的第八氏族长和他的幼子跪坐在西面客位上。

    东席的主座上,则端坐着满脸傲慢的第五霸,他背后摆着一个木支架,架上放有长剑,正是第五霸每天早上耍的那柄。

    剑在鞘中,锋芒不露,一如敛容含笑待客的第五伦。

    第五霸见老冤家上门,一说话就没好气:“我家釜中的肉刚熟,第八直,你莫非是来蹭饭的?”

    和第五霸这走武吏路线的老兵头不同,第八直年轻时去太学旁听过,说话永远带着几分读书人的含蓄,他今天上门不为寻衅,只低头垂着眼睛道:“说起来,第五氏的饭食,我确实几十年没吃过了。”

    两人年轻时也曾相善,都在乡中做吏,一个是亭长,一个是掾,后来却翻了脸,至于原因嘛害,还不是因为女人。

    第五霸眯起眼:“你这老儿还是没变,有话直说,勿要拐弯抹角。”

    第八直笑笑,道明了来意:“今日来此,却是为了伯鱼将太学名额让给犬子之事,诗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吾等理应来道谢。”

    “哈哈哈。“第五霸有些得意,说道:“我家伦儿天性聪慧,在官学之中,随便一考就是甲等第一,他年纪也轻,有的是机会。念着汝家孺子年近二十,屡试不第,再不去就老了。毕竟是同宗兄弟,于是便心一软,让给他了!”

    “我不用他让!”

    一脸书生气的第八矫深以为耻,他嘴上留了点短须想装成大人模样,但性格却沉不住气,被第五霸一激,顿时脸色涨红起身欲辩,却被父亲拉住了。

    “说说罢。”第八直笑道:“第五氏想要什么?”

    “是渠南那块好地。”

    “还是县城里的小宅?”

    “亦或是,要我向县里推举你做乡三老?”

    他只以为,第五氏是想用这名额,和他家做笔交易。

    第八矫急了:“父亲,这太学我明年再去就是,何必”

    “住口!“

    第八直呵止了他,对儿子有些失望,这孺子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态势啊。看人家第五伦,一直含笑不语,多沉得住气啊,亏他还比你小三岁。

    二人谁去太学,是凭经术学问么?还不是两家在背后角力。还得等到本县更大的几个经术家族已无适龄成童在读,才轮到他们。可第五氏明明靠加钱赢了一头,却忽然让出名额,这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第五伦先声夺人,才一个下午,他让学的事迹已在长陵县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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