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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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有梁王妃子玉匣殓者,葬后百年亦然如生,故赤眉……赤眉贼人,竟当着其面,多行淫秽!”
骇人听闻,令人发指,刘永听得目瞪口呆,手已经气得发抖,董宪也愕然不已。
刘永强压着立刻挥兵与樊崇死战的怒意,朝董宪作揖:“梁地,依然是董王与梁王共治,你我亲如一家,不会因樊贼乱行而改变。”
梁王势力,因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与赤眉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刘永已经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法子。
“借剑杀人!”
“称帝之事,只能暂缓了,我得暂时接受更始的梁王封号。”
“然后在赤眉与更始之间离间。”
“以赤眉杀击绿林,再让绿林削弱赤眉!”
董宪也不再念共同举兵和成昌之战的袍泽情了,他现在是董王,不想再做回董巨人,董三老。
“我也耻于与赤眉同伍。”
他们的赤眉之号,确实让很多梁地豪强十分提防,底层和上层路线,只能选一条。
往后赤眉可能就是敌人了,所以,他们得有新的标志,与之割裂。
“呸!”董宪往手里吐了口唾沫,将额上的眉毛的红土抹去,又让人取来赭土,抓了一把抹在脖子上!
往后,这便是他董王麾下标志。
“吾等便是赤脖军!”
……
同样是七月初,原本已经和马武、王常等人略取颍川全郡,就要作为前锋进攻洛阳的刘秀,却被更始皇帝一份调令,让他去昆阳城见驾。
而在南下的路上,刘秀才愕然得知,因为西方“西汉”之立,刘玄暴怒之下,提前了对关中的攻略,并让他的兄长刘伯升带着扩充后的六部兵马近三万人,去了武关,欲光复长安,西击陇右,如今已经出发。
这和刘秀的计划不太一样,叫刘秀深深颦眉,虽然入关是兄长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又何尝不是更始故意为之,想要他与“西汉”相互损耗呢?
少顷后,刘秀却又笑了起来。
“第五伦在关中,与我有故,如今他已击走王莽。让出常安,说明并无窃居帝都之心,若能由我修书一封,让第五伦协助兄长,何愁陇右不破?”
刘秀此时尚不知第五伦已称王之事,心中仍不忘拉第五伦入伙,共同襄助兄长,若伯升能与第五伦合流于关中,得到其辅佐,重复高皇帝之路,不在话下……
等刘秀抵达已经被搬空的昆阳城外时,一封来自关中,不知已经辗转过多少势力,偷渡了无数关隘的书信表明,他与第五伦简直是想到一块去了。
刘秀想要第五伦,第五伦也想要他!
对阴丽华被第五伦“保护”,刘秀是颇为欣喜的,也不疑有他,倒是第五伦提出让刘秀去关中“团聚”,让刘秀颇为迟疑。
更始虽然被陇右西汉气到,却绝不可能答应,让他兄弟二人一同入关,这不,才派人欲打发他去梁地,这次回来昆阳,就是要面圣受命的。是接受任命去福祸未知的梁地,还是入关中投奔兄长,为他拉拢第五伦,真让人为难啊,自己的抗命离去,必然会导致更始与刘伯升决裂。而在颍川收拢的豪杰们,他们肯一起远遁么。
还有,第五伦在书信中透露的招揽之意,也让刘秀惊觉,或许自己小看了第五伦的野心……
但很快刘秀就顾不上担忧此事了,因为他发现,这信在自己看之前,已是被人拆过,封泥都掉了!
刘秀顿时大为警觉,看向因为昆阳之战,受了重伤留守于此的傅俊:“在我之前,何人动过这信!?”
傅俊道:“因为战乱动荡,第五伦派来的人不知将军何在,只打听到昆阳,于是辛苦找来了,还被当做细作抓住。幸亏当日是李轶将军巡营,他看了信后哈哈大笑,少顷后便让人送了过来,吾等妥善封存,未敢观看。”
“李轶?”这是当初跟着刘秀出昆阳去搬救兵的十三骑将之一,虽然在刘秀主导下,他家的小妹嫁给了李通,故而在刘秀亲信眼里,宛城李氏,都是自己人。
然而刘秀很清楚,李轶不同!此人一直和绿林渠帅走得很近,并时常谄媚于更始,即便打完昆阳依然如此。
刘秀立刻去到李轶的军帐:“李将军如今何在?我有事要当面谢他。”
却被告知:“李将军昨日南下,去迎更始陛下尊驾了。”
刘秀顿时知道事情不妙,一时间冷汗直冒。
“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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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过河卒(第二卷完)
冷汗直冒的不止是刘秀,当从告密的李轶处,得知那封书信内容时,准备北巡去昆阳看看一个月前大战残余,顺便督促大军进攻洛阳的更始皇帝刘玄,亦颇为后悔!
“早知刘秀与第五伦有故,不曾想二人关系,竟到了托妻献子的地步?”
若真如此,有刘秀从中回旋,那他设想让刘伯升与第五伦火并,使虎狼互斗皆疲的想法就成了笑话,可因听闻西汉之立后刘玄颇急,加上刘伯升早就数次请攻关中,在他北巡之前,就已经率部向西北进发,拦之不及了啊!
绿林渠帅们提议道:“陛下不如先收捕刘秀,以为人质。”
刘玄一向优柔寡断:“可朕记得,刘秀与伯升虽为兄弟私下关系不善。”
这件事也是刘秀昆阳战后让人宣扬的,虽然刘伯升不屑于做,但刘秀打完仗故意与旁人说:“这一战之后,伯升应该不会再看轻我了。”
刘玄也记得,年少时在舂陵,刘秀缄默寡言,常为伯升所笑,说他一辈子就是小地主盯着人稼作的命。
相较于刘秀,还不如以刘伯升留在南阳的妻、子为质有用吧?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得弄个清楚,于是更始下令加快了前往昆阳的速度,走了半天后又担心刘秀得知事泄会谋反,联想到他三千骑破三十万的名声,又迟疑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得知刘秀竟主动孤身来迎,顿时大喜,又想给刘伯升设“鸿门宴”那天一般布置,刀斧手藏于帐外,只等更始投玉佩,就出来将刘秀拿下!
岂料刘秀却毫无防备,还满脸喜色,拜谒刘玄后,就请他为一桩亲事做主。
“臣先前请谋人与子张(马武)将军纳采,请聘其妹为妻,今已谈完了请期,吉日就定在后天,军中从简,就欲在昆阳完婚,敢请陛下允诺,做臣的见证人!”
嗯?刘玄一愣,刘秀的未婚妻不是被掳到关中去了么?这是何意,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朱鲔遂不怀好意地问道:“文叔,汝那阴氏夫人怎么办?都娶进来,谁做大,谁做小。”
此时此刻的刘秀,忍着心里的难受,一副渣男脸道:“阴氏与我尚未完婚,就被新军掳走,恐已早遭凌辱,朱唇千人所尝,肌肤百人所亲,腹中或已有他人之种,臣今为陛下封侯,焉能再娶此妇?”
“更何况,有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也,还望陛下勿笑。”
好一句贵易交,富易妻,刘玄都笑了,可以理解。
刘秀又掏出了那份第五伦的信,主动招供:“说起阴氏,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刘玄接过看后,故意惊讶道:“原来汝阴氏夫人尚在,还被第五伦所救,约文叔去关中团聚啊!”
他演技不过关,略显浮夸,刘秀却演得极其到位,垂首哭诉道:“陛下,此乃第五伦阴毒之计也。”
“想臣与第五伦,不过是数年前在常安见过一面,并无深厚交情。”
“交情浅薄?”朱鲔反问:“我怎听闻,第五伦奉王莽之命来南阳时,文叔曾与他相互赠玉,听说还随身佩戴,日常把玩。”
刘秀解释道:“第五伦初至河北,确实曾派人来聘请我为吏,但我知其曾剿灭复汉人士,以为是新朝死忠,故而屡屡拒绝。但尚敬其孝义之名,以为楷模,可是……”
他摇摇头:“但第五伦深受王莽厚遇,却以新将叛王莽,以臣逐君。他不过是看莽朝即将倾覆,投机反戈罢了,如此不忠不义的小人,焉能信任?”
“第五伦若真视我为友,大可将阴氏送回。信中名为邀约,实为威胁,此人种种行径,臣不耻与之同伍,已将其所赠污玉,置之于狗彘圈中了!”
第五伦与王莽解释自己与刘秀关系时也这么说,但他是假扔,而刘秀,被逼无奈,是真扔了!
刘秀向更始表明心迹,所说的话,半真半假。
“第五伦之师严伯石死于宛城,相当于是吾兄伯升亲手所杀,第五伦一向自诩忠孝仁义,忠已不好再提,这事师之孝无论如何不能丢下,他与吾兄,与我,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如今第五伦送这封信,必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传言陛下与我兄弟不和,刻意离间,欲使大汉内斗,而他好坐收关中!那刘婴一直在长安,如何忽然跑到了陇右,臣怀疑,这所谓的西汉之立,亦有第五伦手笔!”
“臣绝不会屈从于他的威胁,妻子如衣服,大不了换一件,臣已有马氏淑女为良谋,焉能为阴氏一有污之人奔赴关内?”
“臣忠君之肝胆,愿剖而献之!”
说罢刘秀一拉衣襟,敞开胸膛,就请刘玄将他杀了,看看心肝是红是黑!
一旁的李轶、朱鲔尚有怀疑,但刘玄却已经信了大半,亲自上前扶起刘秀:“文叔乃是昆阳功臣,又与朕有二十多年交情,垂鬟时就是玩伴,第五伦此计拙劣,朕岂有疑虑?”
一时间君臣相笑,携手进入昆阳,这儿已经被绿林渠帅来换了防务,而刘秀的少量亲信挪到了关。,刘玄与刘秀一起登上关城,指点询问上月初一在此的鏖战,然而刘秀却未尝自伐功劳,依然推于王凤、王常等人头上,表现得十分谦逊卑微。
刘玄就喜欢这样的人,而不是刘伯升那种咄咄逼人,对刘秀的怀疑暂时打消。他甚至在两日后替刘秀和马武之妹主持了婚礼,马武尤其高兴,除了在末席喝着闷酒的阴丽华之兄阴识外,皆大欢喜。
礼仪结束,一对新人携手进入洞房后,宾客尽欢,唯独阴识在外头吐了一会后,喃喃道:“刘文叔负了我家。”
在阴识看来,他们阴氏做了巨大的牺牲,他一意孤行,不顾父亲反对,毁家纾难,投身舂陵刘氏的事业,最终惹得家破人亡,父母妹妹弟弟都被掳走,本以为刘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有了妹、弟消息可以去将她们救回来,岂料竟另结新欢。
倒是冯异给阴识拍着背,有些话却不好说出来,自从昆阳之战后,冯异就对刘秀倾心,与之交情莫逆。二人甚至到了谈论兵法、天下时势,夜深了直接同榻而卧的程度。
所以冯异知道,刘秀接到信后这些天,看似言笑依旧,然而夜里却在偷偷哽咽落泪,次日冯异一瞧,枕席之上涕泪斑斑,看来其对阴丽华,确实是有情义在,阳为谈笑,阴寓悲伤,绝非嘴里说的那般轻松绝情。
冯异心中慨然,还帮忙将枕席换了,以免他人发现。
他知道阴识是靠得住的,遂低声相告,听得阴识愕然,冯异知道以刘秀的脾性,或许是愧见阴识了,遂劝他:“不如去西方追刘伯升,一同挥师进关中,看看能否解救君之妹、弟,他日或能与文叔相聚。”
阴识擦了擦嘴角,朝冯异作揖,他要回宛城带上仅存的阴氏徒附数百,毅然纵马西行!
然而刘秀虽靠着自己的机敏逃过一劫,但刘玄之所以不杀他,不仅是因为旧交情,还因舂陵宗室里喜欢刘秀的人太多,从刘良、刘赐这些长辈,到外放的刘嘉等,都和刘秀交情莫逆。而诸将也颇爱刘秀的谦逊分功让财,敬佩其昆阳之功,刘玄若真敢杀刘秀,必定人心大失。
想来想去,还是“借剑杀人”为妙。
于是刘秀婚后第三天,刘玄便旧事重提,打发刘秀代自己巡行东方陈、梁之地,那儿是赤眉董宪、樊崇、梁王刘永的地盘,势力错综复杂,而刘玄答应让刘秀带去的人,也从数千,变成了百来人,相当于将他兵权给收了。
“东方传檄而定,文叔足堪此任。”
这简直是在刁难刘秀,但刘秀却欣然答应,受了“破虏大将军”的印绶后,离开了昆阳。
刘秀只带了百人离开昆阳,在太学时就亦师亦友的朱祐,曾在育阳城追捕他,不打不相识的陈俊,这两个南阳人自然相随左右。
其余则都是颍川人,父城人冯异自不必提,已经成了刘秀的死忠。
冯异还给刘秀推荐了同郡人铫(yáo)期,此人以至孝闻名,身材魁梧。他被任命为贼曹掾,毕竟刘秀得了“破虏大将军”的名号,是有资格开幕的。
当初绑了冯异来投的襄城人傅俊,过去是个小亭长,昆阳之战前,他的全家老小都被新军屠戮,刚安葬完亲族,刘秀路过襄城时,他立即带领宾客百多人,日夜兼程,追上了刘秀,甘当马前卒。
又有颍阳人王霸,此人亦参加了昆阳之战,文武双全,说起来还是刘秀在太学的“师兄”,以功曹长史的身份追随。
同为颍阳人的祭遵是个县吏,昆阳之战就发生在他老家边上。昆阳之战后,他多次求见刘秀,终于在刘秀手下讨得个门下吏的职务。
还有郏县人臧宫,本是绿林渠帅马武的属下,如今刘秀与马武结了亲,不放心他安全,遂派了臧宫同行。
回头看着相随的众人,刘秀打趣道:“别看我人数虽少,然将却多。”
但王霸等人却忧心忡忡,如今时局混乱,他们这点人马,一支盗贼就能冲掉,而听说梁地的刘永虽接受了更始封号,却不让更始派去的二千石入城,赤眉更是复杂。
朱祐甚至复提旧事:“倒不如绕道北方,去关中与刘伯升汇合。”
但刘秀却始终颦眉不答,就这样一路争论,对入关投刘伯升和东去自己干之间踌躇,当他们快走到颍阴县繁阳亭时,又有人追来了。
“文叔,文叔留步!”
刘秀回过头,却见一身材高俊的青年纵马而至,却是当年在太学同舍的好友邓禹,他早已不复当初的小矮子,个头蹿了许多,驴载不动,要骑高头大马了。
“仲华怎么来了?”刘秀知道,邓氏在更始政权里亦是大兴,他姐夫邓晨,其侄邓奉都做了二千石级别,而邓禹因为其年少神童之名,多次被更始派人征辟,然此子却一心在家读着兵书,没有出仕。
刘伯升西去,他也没跟随,今日怎来了?看他气喘吁吁,身后背着沉重的包袱,按照邓禹的喜好,里面应该是简策书籍,手里持着竹杖,下马后几步上前,竟拜在刘秀面前。
刘秀看到邓禹来颇为欢喜,戏言道:“仲华,我如今是‘破虏大将军’,得专封拜,你如此远来,莫非是想通了,愿意出仕?”
邓禹却摇摇头:“不愿也。”
刘秀颇奇:“官不愿为,何苦仆仆风尘,前来寻我?”
邓禹抬着头,看向刘秀,早在太学时,他就钦佩刘秀的为人,回到南阳后,众人皆以刘伯升为首脑,唯独邓晨和邓禹二人觉得,真正能成大事的,是刘秀!
于是邓禹第一次,改变了对刘秀的称呼,朝他顿首。
“但愿明公威加四海,禹得效尺寸功劳,垂名竹帛,便足称快了!”
这句话说得刘秀大为震动,半响后却笑出了声来。
众人都在说“东方凶险,不如西方与伯升汇合”,但一来眼下折返,就会直接导致更始与他们兄弟的决裂,断了伯升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