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不留行-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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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秦如霜道：“镇武王留下。”
大臣们纷纷行礼，躬身退出养心殿。
秦如霜瞥了媚娘一眼。
媚娘立刻会意，微微颔首，将周围的太监侍女统统遣走，自己也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秦如霜眼中的帝王威严立刻散去，她起身关切道：“你有没有受伤？”
顾阳摇摇头，叹道：“我无妨，只是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那府君竟然身怀血影神功，他不惜消耗精血催动此功，连我的云龙三折都追不上。”
血影神功，是一门在江湖上享有赫赫声名的逃命之法，以燃烧精血为代价，换来极致的速度。
据说只有盖世神功级别的轻功，才能追上血影神功。
顾阳叹气。
千算万算，请君入瓮，最后却只是重伤了两人。
“跑便跑了，以后我和你一起，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秦如霜将他扶到案首，让他坐在自己的龙椅上，亲自打了一盆水，帮他清洗衣衫上的血迹。
那低眉顺首，温柔关切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女帝威严？
顾阳心中莫名一动，心湖荡漾开来。
他其实一刻时前就回来了，只是看到如霜在处理政事，应对群臣，便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看着。
这个女人真的很有魅力，尤其是穿上这身龙袍。
她举手投足的高贵，顾盼之间的威仪，特别是在认真处理政事时，她的眼中仿佛有着微光，藏着万千气象。
当顾阳察觉到她准备开口处置那个大臣时，才忍不住出声打断。
顾阳握着她的手，有些冰凉，但更多的是柔软和滑腻。
她的手指非常修长，纤细匀称，白净如玉，仿佛最精美的艺术品。
就是这双手，在未来将执掌一个偌大帝国的航向，御笔一批，便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顾阳扔开轩辕剑，让它在角落中蒙尘，然后用力一拉。
秦如霜微微蹙眉，措不及防之下，坐在了顾阳腿上，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阳摸着她柔软的龙袍，笑道：“陛下，还有好多奏折呢，你坐臣的腿上，慢慢批吧。”
秦如霜按住他那只作怪的手，聪慧的她似乎明白顾阳为何会如此兴奋了。
她眉头微蹙，本想拒绝，但看着顾阳身上的血迹，又心中一软。
罢了，便索性顺他一回心意吧。
她轻咬红唇，良久，小声道：“镇武王，你，你莫要再轻薄朕了。”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养心殿陛下胡闹太上皇星夜离京
养心殿外。
媚娘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不时传来陛下的惊呼声，慢慢的，陛下的声音好似小猫一般，让人忍不住骨头都变酥了。
太监和侍女低下头，神色慌张。
媚娘连忙让他们站的更远一些，同时在心中骂了顾阳一下，都已经是天下第一的武神了，怎么还是和以前那般轻浮浪荡？
也不给陛下留几分薄面。
那可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女帝陛下呀，顾阳这厮，若非现在自己早就打不过他了，媚娘还真想冲进去护驾。
然后喊一句，大胆镇武王，竟敢行刺陛下！
就在媚娘浮想联翩，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时，眼前却被一道人影挡住。
她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眼珠一转，她立刻跪下高声喊道：“见过太上皇！”
养心殿中的声音骤然一停。
秦霄脸色一黑，静静站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进去，生怕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时间缓缓流逝，此刻的一分一秒都让人分外尴尬。
媚娘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太上皇的脸色非常差。
……
片刻后，养心殿中才响起秦如霜的声音。
“父皇，请进。”
秦霄推门而入，鼻子嗅了嗅，还好，空气中没有什么异样的味道。
他看到女儿端坐在案首前，摆出一副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的模样。
而那可恶的顾阳，则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下方，见他望过来，竟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后连忙移开目光。
秦霄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女儿呀！
他狠狠瞪了顾阳一眼，然后对女儿道：“霜儿，你可知这养心殿是什么地方？”
“回父皇，养心殿，乃是取自修心养性之意，是仅次于金銮殿的帝王理政之所。”
秦霄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还和某个丧尽天良的小子在此胡闹？”
顾阳心道，您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秦如霜面色微红，小声反驳道：“父皇，我们……没有做那种事，我们在……批奏折。”
顾阳也跟着道：“秦叔叔，我和如霜刚刚真是在批奏折！”
嗯，确实是在批奏折，只是她坐在我腿上而已……
秦霄没有说话，上前一步，扫了那些奏折一眼，顿时刚刚有些平复下来的心境又跳动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他指着一本奏折道：“这上面批复的字迹歪歪扭扭，仿佛稚童涂鸦，霜儿，你的字是我亲手教的，为父真是想不明白，为何退步如此之大？”
秦如霜脸上羞红，她瞪了顾阳一眼，想起刚刚的荒唐事，让她堂堂一个宗师，竟然差点连御笔都拿不稳。
垂下眼眸，她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秦霄看到女儿的模样，轻轻一叹，道：“罢了，以后就算胡闹，也莫要选在养心殿，记住了，你是大秦女帝，断不能失了威严！”
“女儿明白了。”
秦如霜已经决定改国号为秦，只是还没有颁发下去。
秦霄点点头，突然叹道：“为父这次来，是向你辞行的。”
秦如霜一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道：“回徐州？”
秦霄点头道：“你娘的忌日要到了，我去给她上柱香，说说话。”
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么多年，他终于把阿云的仇报了，这一次，他总算能慢下来，好好陪着她了。
千毒万厄丹的毒素已经攻心，换做常人早就一命呜呼，秦霄仗着内功深厚，还能勉强坚持。
在看到女儿已经稳定朝政后，他便归心似箭，想赶紧回到徐州。
听到母亲的忌日将至，秦如霜眼中也露出一丝伤感，她道：“父皇，要不把母亲的坟也迁至京城吧。”
“好。”
秦霄并没有拒绝，只是道：“此事别人做我不放心，我亲自去做。”
顿了顿，他声音坚定道：“今夜我就走。”
秦如霜一楞，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着急。
“父皇，你的伤都养好了吗？”
秦霄淡淡道：“无恙了，已找太医看过。”
秦如霜这才放下心来。
秦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她，道：“等我离开京城了，你再看。”
说罢，不待秦如霜发问，他深深望了女儿一眼，仿佛要把她的样子都给刻在心底，然后转身离去。
一转眼，她竟已经这般大了。
还成了一国之君，大秦女帝，也有了值得托付的男人。
然而在秦霄的记忆中，她好像仍然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穿着宽大的练功服，被自己骂了，就在晚上偷偷溜走，再回来时，又充满了干劲，继续读书习武。
每次她溜出去时，秦霄都默默跟在暗中，看着女儿来到妻子的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臭骂着他，最后靠着墓碑沉沉睡去。
……
秦霄连夜出城。
只有一个老仆，一架朴素的马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堂堂太上皇，当今女帝的父亲，星夜离开京城，好似一滴水投入了大海中，谁也没有察觉。
马车星夜疾驰，然而秦霄依然嫌慢。
这位统领万军而自指挥若定的杰出帅才，此刻声音中充满了急促。
“快点！”
“老吴，再快一点！”
“务必……天亮之前到达徐州！”
老仆拼命挥动马鞭，浑然没有察觉，老爷的声音中，压抑着的痛苦和虚弱。
马车中，秦霄面色苍白，他紧紧捂着心口，毒已入骨，犹如钢刀剜心，但他依旧神色如常，坚毅的面容好似钢铁一般。
此时此刻，他只关心一件事，就是能否活着再见妻子一面，哪怕只是墓碑。
……
皇宫中，顾阳已经离开了。
秦如霜打开了那封信。
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话，竟然是叮嘱她早日与顾阳生下孩子，将来可选一个孩子改成秦姓，继承大统。
秦如霜笑道：“父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抱外孙吗？”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养心殿和顾阳做的荒唐事，忍不住脸上一红。
又想起桃夭夭已经怀了顾阳的孩子，她心中莫名一动。
继续看第二句，秦如霜一怔。
第二句本来写了个开头，似乎要说很多，却又被全部划掉了，最后只剩下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叮嘱。
“照顾好自己。”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望气之术食毒练功
马车奔驰。
车内的秦霄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停了下来。
他强忍住剜心般的剧痛，运气丹田，悄然握住了一旁的刀柄，杀机如雷霆般一触即发。
然而一道声音让他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秦叔叔，是我。”
秦霄目光一动，他松开刀柄，掀开车帘，发现老仆已经被点穴睡着了，顾阳坐在马车上，白衣飘动，神色淡然。
“顾阳，你来此做什么？”
顾阳瞥了他一眼，道：“我再不来，等如霜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
他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敬佩，道：“秦叔叔，本来咱们商定引蛇出洞之计时，我还在疑惑，你该如何取信于府君他们，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服下了剧毒。”
秦霄伪装的非常好，就连秦如霜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但顾阳修成太阴真经第十层后，精神力量大增，也获得了一些神异的能力。
比如他的双眼能看出一个人的气机变化。
如果说普通人的气机只有微弱的一缕，那么秦霄身为大宗师，气机就好似冲天的狼烟，又仿佛黑夜中的灯塔，极为醒目。
但顾阳却发现，秦霄自从那夜回来后，气机便越来越弱，到如今，甚至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一个人的气若是没了，那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了。
因此顾阳早就有心观察，他发现秦霄并无太重的内外伤，却面色微青，气机萎靡，明显是中毒的标志。
秦霄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此事你不要再管了，照顾好霜儿便好。”
顿了顿，他厉声道：“你若敢负了霜儿，或者欺负霜儿，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阳摇头苦笑道：“秦叔叔，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不愿告知于我，让我帮你驱毒？”
以他的修为，就算是天地忘忧之毒，也未必就无法帮秦霄逼出，但秦霄却迟迟没有告诉他。
秦霄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刚想说话，却咳出一口毒血。
血呈乌黑之色，毒素显然已经攻入肺腑了。
顾阳面色一变，连忙伸手想帮他逼出剧毒，却被秦霄拒绝了。
“这天下……不需要一个太上皇！”
他盯着顾阳道：“就和京城，只能有一个陛下，不能有一个凌驾于陛下之上的镇武王一样！”
顾阳一怔，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起那个忠诚的大臣冒死也要进谏，想让自己离京，顾阳忍不住有些意兴阑珊。
他对皇位并无意，这一点如霜知道，秦霄也知道，但天下人并不知道。
人只会按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
只要他在京城一日，流言蜚语便不会中断，甚至远在京城之外的敌人，也会借助这件事来动摇如霜的统治，抹黑她的名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过顾阳显然也不是这么好骗的，他望着秦霄，笑道：“秦叔叔，怕不只是为此吧。”
秦霄面无表情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阳叹气道：“您之所以不让我帮忙，最主要的不是政治原因，而是你自己，并不想解毒。”
秦霄的眼皮微微一动。
“秦叔叔，若我猜的没错，您在为贵夫人报仇之后，其实心中就有了死志，只是为了再帮如霜实现夙愿，才坚持到了现在。”
秦霄默然不语。
顾阳望着他头上的白发，有些感慨，秦霄其实是一个非常痴情的人，只是这份痴情，往往都被他坚毅的外表和冷漠的神情给隐藏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顶天立地，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却不知道，他也是一个曾和妻子许下白首之约的丈夫。
“若我猜的不错，你肯定打算先将自己的死讯瞒着如霜，过个几年，等天下彻底稳固了，再命人告知她。”
顾阳解开老仆背后的行囊，里面不是干粮，而是一封封印好火漆的信函。
“如霜太聪明，你知道托人写信是瞒不过她的，所以便自己提前写好后面几年的信，每月一封寄给她。”
顾阳掌力一吐，这叠厚厚的信函顿时化作满天飞雪。
“你！”
秦霄怒气攻心，又是一口毒血吐出。
顾阳眼中光芒一闪，一掌打向秦霄，汹涌的掌力如惊涛骇浪般袭来。
秦霄一怔，眼中露出难以理解之色。
顾阳为何要杀他？
他本就要死了，顾阳又为何多此一举？
虽然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他除了闭目等死，毫无他法。
然而这一掌看似汹涌霸道，掌力却在碰到秦霄的那一刻突然乾坤逆转，化成了缠丝劲，绕指柔，如春雨一般渗透进他的经脉穴窍之中。
顾阳对真气劲力的掌控，已臻至化境，刚柔阴阳，只在一念之间。
下一刻，顾阳朗然笑道：“秦叔叔，抱歉了，顾某不让你死，就算是阎王爷亲至，也收不走你！”
虽然秦霄为爱殉情的想法十分让人感动，但顾阳可不愿成全对方，否则到时候面对秦如霜的质询，他就不敢动了。
老丈人和老婆，当然是选择老婆了！
“乾坤大挪移，给我转！”
顾阳眼中青红之色一闪，竟将已经攻入秦霄肺腑的剧毒给生生剥离了出来，然后转移到了自己体内。
秦霄眼中一急，道：“顾阳，快停下，此毒连大宗师都扛不住！”
他可以死，但顾阳不能。
霜儿可以没有他，但不能没有顾阳。
然而顾阳置若罔闻，心意一动，已将剧毒转移到了自己体内，下一刻，太阴、太阳真气宛如两头蛟龙，闻声而动，一口便将这天下绝顶的剧毒给撕咬吞噬。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顾阳睁开双眼，朝着远处的小湖轻轻吐出一口黑烟。
黑烟如箭，落于湖水之中。
很快，便有无数的死鱼死虾漂浮在水面，水质也变得十分腥臭，甚至染上了乌黑之色。
就连湖边的草木花朵，也纷纷枯萎，零落成泥。
此毒之威，恐怖如斯！
顾阳望着秦霄，笑道：“秦叔叔放心，这毒虽然能毒杀一般的大宗师，但想毒死我，还差了许多。”
九阳神功本就有万毒不侵的天赋，晋升为盖世神功级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