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祖-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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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我等还困惑过为何那些魔道崽子能够做到违逆生灵天性，常奋不顾死，亦不敬重他人性命，动辄搞屠杀，血祭……原是因为有着如此的后路！
只是既有阴世冥土一说，同样存在弱肉强食，那生前受欺凌压迫的，死后仍然不得安生，沦落鬼卒，鬼奴之流，甚至堕入无间炼狱，一直受压榨折磨……”
在他们法眼照映之下，眼前呈现异常繁荣的景象显现出了光怪陆离之中的真相。
天空中飘摇的火光，看似高高悬挂，照亮城郭的灯笼，其实是一个又一个受到折磨的魂灵。
他们是鬼类之中最下品的存在，甚至都称不上鬼，而是生灵的残存魂灵。
因为阴世冥土拥有着保留残魂的奇特属性，尘世间蝼蚁死亡之后，要下到这里为鬼修所用，被捉去熬炼灯油，压榨血煞，生产怨气……
有些就被作为鬼火的形态封藏在人皮灯笼之中，仅仅只是照明的工具。
也有大街小巷中，各种类似蜈蚣，蚰蜒，蛇虫鼠蚁的怪物爬行，那是世间众生扭曲恶堕，变化而成的邪魔。
有些怪物生长人面者，原本的神魂本质是人，但常年受此间怨气阴煞影响，已然丑陋扭曲，青面獠牙，失却本来面貌。
再就是那些尚未来得及堕落的新鬼，神魂之中残留一丝清明，依旧保持着较为周正的人形，是鬼类之中的平民。
他们各凭因缘显化市民，商贩，农夫，工匠，绅士种种不同形态，地位也似随此而定。
但这绝非常人所能认同的长存形态，左忠良等人在此看到的只有永劫无间的轮回，种种苦难无修无止。
譬如一乞丐，疑似生前受苦受难，冻毙于城中，死后仍然显现满身冻疮，脓血横流的恶心形态，巍巍颤颤的沿街乞讨，但却无人同情，动辄就被踢倒，殴打，折磨得遍体鳞伤。
甚至有一屠夫模样的恶鬼顺手将其手臂扯了下来，放在口中咀嚼，然后嫌弃的吐出，扬长而去。
乞丐也不知反抗，依旧如同傀儡，浑浑噩噩的演绎本职。
无形力量随着这些贪嗔痴怨所化的煞气积累，令得他愈发蒙头垢面，身上伤口和脓疮也愈发的恶心和恐怖。
这哪里是什么死后长存，分明就是无休止的折磨。
又有鬼妓沿街而站，一个个如同纸扎假人带着诡异妆容，对过往的鬼民卖力献媚。
只是除却色中饿鬼，大部分鬼民都在依循着与本质或者执念相关的规律而动，甚少受其吸引。
招揽不到恩客，老鸨变愈发暴怒，忽的化身如同猛虎的半人兽怪物，一把将业绩最差的一名鬼妓扑倒在地，疯狂啃咬。
血肉横飞之中，那鬼妓四肢百骸都被啃食，仅余人头，依旧带着血泪对过往鬼灵卖力示笑。
这种损害对鬼类而言并非致命，假以时日就会慢慢复原，但当中掺入更多阴间煞气，生前本性就会更进一步丧失。
久而久之，必将堕落得面目全非，永世不得超生。
“万恶阴间，把人变成鬼……”
左忠良等人看得遍体发寒，但因任务之故，也无法解救这些普通鬼类，只能是目不斜视，假装过路鬼匆匆而过。
绝大多数鬼类都是浑浑噩噩的，看似生气蓬勃的市井景象，不过是人间投影的凡尘一梦。
因而无鬼发现，这些是不同于他们的异类。
甚至因为各神带着纯粹精神，拥有香火愿力护体之故，看起来像是那些强大的鬼将，鬼王，寻常鬼类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非常顺利就通过此间，来到上山的道路。
繁华昌盛与妖邪鬼魅横行的奇异冲突之感消失，左忠良等人不免暗松了一口气，至此之后，就是阴间中上层，真正鬼修，甚至鬼仙之流的所在了。
“喂，那边的，谁让你们过来的，好大的胆子！”
忽然，有巡逻的青面鬼卒发现了众神，远远便冲了过来，凶神恶煞喝阻道。
“格杀勿论！”
左忠良抄起法剑，身先士卒，当头便砍。
他所用者，并非寻常修士的神通法术，而是类似玄武之道的技法，法剑挥舞之间，刀罡四溢，一道道斩波如同风刃切割，轻易就把那些鬼类当场绞杀。
平常人很难彻底斩杀恶鬼，但对左忠良而言，出手之间利用自身法力破坏对方精神核心已然是近乎本能，一个个都在惨叫之中烟消云散，甚至没来得及示警。
他们很快冲上山去，逮住一个鬼王级的冥道鬼仙围攻起来。
“啊，你们是……天庭神将？”
那冥道鬼仙还在跟自己的姬妾饮酒作乐，做着死后享乐的春秋大梦，乍见这些神将，不由得惊呆了。
“八方名剑！”
左忠良手掐剑诀，身后法剑虚影如同孔雀开屏，展了开来。
这是他百余年间凝炼自身精神意志和万民信仰所凝炼的法剑，共计八柄，分别名之为仁义礼智，忠信孝悌，代表着生灵精神意念之中最为纯正，最为美好的诸多品德之八。
以此为剑，可斩贪嗔痴怨，种种妖邪鬼魅赖以为生的灵蕴根基再难成型。
念动之间，剑锋如同疾光电影穿梭而过，八柄法剑轮换交替，如同飞剑自动攻击。
嗖嗖嗖嗖，片刻功夫，那鬼王就被刺杀上百次，满身伤口无法愈合，惨呼着当场炸裂。
随后，左忠良等人又再杀向另外一座山峰，如法炮制，再斩妖邪，连同着闻讯赶来的其他妖魔鬼怪也杀了个干干净净。
……
“师祖，捷报，大捷报呀！新任图临城隍潜入幽冥，于落魄原中斩杀冥宗鬼仙泰吴筮，迳阖等高手，现已顺利凯旋！”
很快，姚灵仙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李柃睁开眼睛，从冥思入定之中出来，欣慰道：“我知道了。”
姚灵仙道：“这个荡魔真君还挺雷厉风行，这么快就取得了战果。”
李柃微微点头：“如此一来，西海就安稳多了。”
眼下仙魔虽然对立，冥道那边更有四大宗与千百余魔门联合起来，拟再现昔日冥宗横行一时之辉煌，但却毕竟还没有真正做到。
它们也与天庭一样方兴未艾，实力远不足以顾及所有地方。
而姚灵仙口中点出的两人都是真正的强者，起码也是后期乃至巅峰以上的角色。
这意味着，西海的威胁又减少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这下他们的确是打通了深入敌境的路径，可以把战场设在冥世净土，更多的主动出击。
天庭对此间的投入也会逐渐加大，以求更快扩大优势。
此后的发展果然如同李柃判断，天庭方面的确是加大了对此间的支持，各种资源和布局倾斜下来，以求恢复图临，重振信心。
首当其冲的自然也是顺从天庭意思，积极改良返魂香的李柃。
他虽然没有跟着进去斩妖除魔，但是幕后支持出力不小，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这个回报并不是立刻显现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积香宗。
应李柃要求，门下弟子得到了不少去往仙门云游历练，增长见识的机会，也能参阅各宗秘典与搜罗各种灵材。
当中许多仙门都是拥有着瀚若渊海的经阁宝库的古老宗门，也有世家传承久远，是古修大能后裔。
哪怕只能从当中窥见一二奇闻秘辛，也胜过闭门造车数十上百年的摸索。
甚至有仙门大派的家族尝试与积香宗弟子联姻，加深彼此的联系。
这将不可避免造成一些香方香谱流传出去，但却反而正合李柃传道天下之意。
“这是好事，我也乐见其成，允了。”
当仙府那边，二代宗主聂英智把消息传来时，李柃欣然同意。
不过相比此事，李柃更为关注的还是左忠良那边的情况，趁着对方暂时休整，招过来询问一番，谈及此行收获。
左忠良把一批从阴间之中获得的灵材宝物交出，道：“驸马爷，你托我关注的东西，我也着人去寻了，暂时只有这么多。
其实幽冥之物和梦境相似，越是靠近虚空混沌的所在，便越接近于精神，而物质界，黄泉秽土，则偏向于物质形态。
我们这次去往的是净土，所能得到的只有些许阴炁所化的杂芜。”
李柃笑道：“我知道，但梦界之中亦有珍宝，如同遐草香之流，就是在里面得到的。”
他倒是颇为期待，阴间里面，是否存在什么宝贝。
结果，拿起一件件外形为手镯，簪子，官印，剪刀，镜子等精神幻化之物件之后，他闻到的是一股股腐尸和血煞的恶臭，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些，是执念所化？”
第621章 香通智慧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何会把它们带回来？”李柃放下手中的物件，不动声色的擦了擦手，向左忠良询问道。
左忠良道：“驸马爷有所不知，这就是鬼物的残留，怨虞！”
“嗯？怨虞？”李柃神色微动，“我以前好像曾经听说过。”
所谓怨虞，便是鬼道之中对应神道香火愿力的存在。
因为鬼物乃是执念造就，神魂意志之中拥有着不死的因素，结合天地自然之中的阴阳煞气凝炼阴神之躯，转化幽魂，怨灵，恶鬼诸物。
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是如同元气一般的存在，不曾想也能够如同梦灵衍化一样，凝结成为固体的物件。
这还真应了那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些东西不去仔细琢磨，亲自躬行，就是书上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也弄不明白。
李柃想到这里，再次细看那些物件，果然从中发现了类似于梦境物品的性质。
抛开那些难闻的恶秽之臭，他能从当中感受到一股独属于有情众生的力量，这使得各物件拥有了类似彩虹花的质感。
众生之中，尤其是人类这种万物灵长的精神意志都在其中有所体现。
只是和彩虹花那种梦中灵花不同的是，它的力量属性更加偏向于阴性和负面，比之更多出一些怨憎交汇，以及极其邪恶，腐化的力量。
左忠良道：“这种东西也可以称做是天生的法器，拥有着与相应的神通法术能力。”
众所周知，人间是物质世界，生灵和各种事物性质稳定，不容易掺和杂质，就算当中有什么包含着神通能力的因素，比如异人的血脉，也要在特定条件之下觉醒，演化成为天赋神通才能显现出来。
我等异人，当初为凡民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生灵化为阴神之属后，能够脱离形体拘束，常年与天地大道直接接触，更易受到影响，从而产生异变的可能也多了起来。
元婴修士掌握法则之力，也与神魂出窍这一能力息息相关。
所以阴神之属拥有着类似法则的天赋神通，实在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柃道：“如此说来，这种自身执念所化的残留之物就是其寄托，与妖兽之流的内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左忠良道：“确实如此，但毕竟人鬼殊途，仙神之属和其差别巨大，沾染过多的怨虞也容易得不偿失，我是曾经听闻香道有洗消之术，才把它带回来给您过目的。
香遮恶臭之说，古已有之，或许会有办法能够去除这些物件当中所含的恶秽杂芜，将其转化成为执念结晶。
其实驸马爷看过天师之道的秘典，应当也已经知晓，鬼道和神道有不少相通之处，这种执念结晶就是聻灵等物的具现，和神道之宝是相通的。”
“原来如此，那就先在这边放着吧。”
李柃点了点头，旋即问起此次冥界之行的经历。
当他得知落魄原中竟然已经有了鬼城，还有大量阴神之属集结，恶堕为祸，不禁也是大为感慨。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整个世界都在各自发展着，不知不觉之中，形势千变万化。
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迎接末世浩劫到来的挑战。
……
左忠良那边初战告捷之后，立刻又再马不停蹄的接连多次出击，俱皆取得不俗战果。
他又再从里面带回不少冥界产物，有些是和此前那些鬼道秘宝一样的物件，有些是恶鬼身上的爪牙，鳞片，骨骼之流，有些则是花花草草，晶石矿物。
但当中大多数都还是同为怨虞之物。
李柃尝试着将其分门别类，各自整理，然后利用各种香品熏香洗消。
结果发现，多种香品都与其存在着相互的反应。
毕竟都是灵蕴通幽入微，触及聻灵之物。
当中尤其以人香为最，人类精神意愿之中所具蕴的力量，天然便拥有着激发香火愿力，寄情托物的变化能力。
据此，李柃找到了结愿香一品，各方面效用最为殊胜。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道蕴决定了此物恰如其名，拥有着凝结愿力的效果，能够将人之精神意念之中发散出去的灵蕴微粒送入物体，从而加以凝固。
相应的，当中的恶秽之气将会析出，逐渐替换，消洗。
李柃精神意志强大，只两三日功夫，便皆此香和自身的灵蕴使得几件鬼道之宝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形态。
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支妇人所用的木簪子，表面的霉尘污垢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除几分，竟是如同时光倒流，恢复了几分过往的漆色。
这个时候才能看见，此物不是灰黑无华，而是呈现木色的。
他把神念探入其中，感受到了朦胧的聻灵，呈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特质。
这东西，似法则，又似天地自然的律动，蕴藏着些许的力量。
但具体为何物，他也说不上来。
紧接着，李柃又将目光转向桌上一个玻璃小瓶，里面装满了如同浓墨的漆黑之物。
这是从木簪等物上面收集到的恶秽之气，都是曾为怨虞的负面力量。
至此，这种东西的恶臭味已经较之以往浓烈数倍了。
李柃闭目假寐，精神意念沉入梦境世界当中，当场便以自身力量衍化出了一个微弱的梦灵体。
只见其将怨虞从物质世界当中转移进来，当场倾倒在如同透明魂灵的梦灵体身上，即刻如同狼烟升起，剧烈膨胀，化作高达十余丈的巨型恶鬼张牙舞爪。
这种东西，果然拥有着使得精神恶堕，转化邪祟的作用。
在阴世冥土能化鬼魅，在梦境世界，亦能衍化梦魇！
如此之物，自然不能为仙门正道所容，李柃略作沉吟，隐去提纯制法，改为驱散了事。
但如此祭炼过程当中，一边析出怨虞一边当场驱散，反而容易沾染自身。
李柃不得不又增添消洗洁净之香品，使得结愿香成分更为复杂。
如是多时，李柃终于在成本，难度，收益多方取得平衡，切实改良了自己手中原本已有的结愿香，将之转变成为专供消洗此类物件，以及供应祭炼鬼道法宝所用。
又一日，李柃依循旧例，将之编入香道大典，以传弟子，忽的感觉有些不对。
不知为何，那些怨虞所结之物和散发出去的恶秽种种，总量有些出入。
这是一种彼此转化之中的守恒规律，香魄也好，聻灵也罢，亦或是阴阳五行，各种力量，相互转化之时总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出现的。
更多的，是飘散到了不知何方的所在，如同香魄入神国法域。
一开始李柃还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信灵香等物的香魄能够自动进入与物质界截然不同的时空，深藏于自己积香法域内。
凭此原理，李柃也正尝试把烟波国化为积香国土，家家户户焚香敬神，便能形成庞大的中间层，杜绝冥界的影响。
再不济，未来在此与人交手斗法，还能就近打开虚空之门，以香魄洪流倾泻对敌。
但当他再次捕捉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