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心录-第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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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浑厚底蕴，便是青丘子，也是脸色微变。
内推一层，则是一圈方方正正的雅间。
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雅间，错落有致的排布成一个圆环，紧靠着那些书柜，却又远离着阴阙中心地带。
想来，那里是供天下城修士浏览那些藏书所设。
再靠近一些，则是硕大无比的讲坛。
讲坛中心，有个高出地面三丈的平台，此处便是阴阙的中心，也是整个阴阙最受人瞩目之处。
此时，正有一位白须白眉的老者，在平台上讲道。
显然，这老者便是那侯长老！
距离平台十丈开外，以平台为圆心，错落着一圈圈同心圆似得座椅——越来外圈，座椅越高。
但即便是最外圈的座椅，也没能高过中心的平台。
这种设计既考虑到了坐在后圈听道者，又考虑到了尊师重道，显然当初设计时，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略略一扫，萧勉就计算出现场的座椅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张之多——想不到此处竟能同时容纳千人济济一堂！
一念及此，殷剑生、荆楚和孔元仁三人面面相觑。
须知在南越州，即便是修行氛围最浓郁的万宗城，又哪里得见这等庄严大气的讲道场所？
又哪里得见一场讲道，万人空巷？
此前这三人虽然已经明白了南越州积弱，却一直有些模糊，如今见了这阴阙的布置，这才深切的知道南越州和楚郡之间的天壤之别。
反倒是萧勉，早就是老油条了，也就见怪不怪。
私心里，萧勉甚至不无恶意的揣测：那老猴子故意将见面的场所选在这里，该不会就是想暗中折服众人吧？
若真如此，他也算是猴精猴精了……
便在这时，果然有一名修士走上前来，问明众人身份之后，便将五人带到了最靠近中央平台的内圈座位。
殷剑生三人折服于现场的庄重大气，并没觉出有什么不妥，青丘子和萧勉对望一眼，相视苦笑。
只是如今人多眼杂，总不好干站着。
落座之后，萧勉就敏锐得感到有不少略带恶意的目光，从身后扫视过来。
显然这听道的座次，怕也是很有讲究的。
不然何故内圈还没坐满，不少修士却纷纷坐在更远的外圈，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过很快，萧勉就懒得去管这些。
毕竟一行人是以青丘子为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他老人家去操心吧……
萧勉的心神，却放在了侯长老的讲道上。
侯长老讲的，是炼丹之道。
萧勉听的云里雾里，不过眼见青丘子也聚精会神，萧勉就知道侯长老讲的必定是炼丹的高深之道。
得一个空隙，萧勉取出一块玉简，想将侯长老讲解的丹道镌刻在其中，就算自己不懂，来日送给叶青果也是好的。
不想萧勉才将真元灌入玉简，还没开始镌刻呢，整块玉简陡然爆裂开来，化成了一地玉屑。
萧勉虽然毫发无伤，却也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因为玉简的爆裂本身，而是因为玉简爆裂背后的原因！
玉简爆裂的一瞬间，萧勉感到了一丝禁制之力。
换言之，整个阴阙，竟然是一处无法使用玉简的地方！
果然，萧勉这边玉简才一爆裂，现场就为之一阵哗然。
平台上的侯长老，也适时的停下了讲道，一双几乎被白眉遮掩的眼珠子，平平无奇的注视着萧勉。
萧勉心知要糟！
自己一人出丑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牵连到南越州……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很快，便有人从后排站起身来。
“哪里来的无礼小子！不知道阴阳阁阴阙中，严禁使用一切镌刻、复录、转存器物吧？”
缓缓地站起身来，萧勉满脸苦笑——还真是冤家路窄！
转过身来，萧勉已经一派淡然。
“原来是金威法金兄！怎么？可是前番受伤太重，金兄这才前来学习丹道吗？不应该啊！小弟只用了五成力！”
却原来，那出言挑衅之人，正是金威法。
“你！你到底是胡英？还是萧勉？”
“胡英如何？萧勉又如何？你又打不过我！”
“你！欺人太甚！”
“金大哥何必与这等乡下佬胡搅蛮缠？”金威法身边，陡然站起一名娇媚的女子，那人上下打量了萧勉一眼，满是嘲讽的嗤笑：“哼！按照阴阳阁规定，擅自动用转存器物，试图盗录阴阳阁内部任何书面或者口头影像的，初犯罚中灵十万！再犯则永不得进入阴阳阁！金大哥，小妹说的可对？”
“八妹说的没错！我不管你是胡英还是萧勉，乖乖交出十万中灵吧！怎么？你们南越州修士，该不会连区区十万中灵，都交不出来吧？那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聆听大道？”
“呱噪！我有没有十万中灵，关你什么事？这里是阴阳阁！不是乾坤阁！你们金家，说了不算！”
“你！哼！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冷哼一声，金威法和那娇媚女子同时落座，却还是幸灾乐祸的紧盯着萧勉。
此时，那名将萧勉等人带入座位的修士再度走上前来。
“这位道友！那金威法所言，确实不差！”
“区区十万中灵，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我不服！”深邃的目光越过那名知客修士，萧勉紧盯着正在平台上关注着自己的侯长老，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什么狗屁规矩！？”
“你！道友岂能如此侮辱我阴阳阁先人立下的规矩？”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说。这规矩不好，还不兴有人提提意见？怎么？你们天下城莫非是一言堂？”
“放肆！”
却是青丘子，隐含威压的训斥萧勉。
以青丘老祖的本意，只要萧勉乖乖交纳了十万中灵，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再说本就是萧勉有错在先，这小子非但死不认错，还反咬一口说人家阴阳阁的规矩不对。
十万中灵，有这么重要吗？
这小子！迟早被灵石砸死……
“侯长老当面，你岂可如何放肆？”
“呵呵！无妨！无妨！老侯我在这阴阳阁中蹉跎了大半辈子，可是有好些年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后生了！”眼见青丘子提到了自己，平台上的侯长老适时言道：“你倒是说说看：我阴阳阁的规矩，哪里狗屁不通了？若你说的有道理，不光这十万中灵可以免除，我还奖励你百万中灵，如何？”
“看看！看看！大家伙都好好看看！”朝着侯长老恭敬地一礼，萧勉眼看着金威法，意有所指的指桑骂槐：“看看人家侯长老的胸襟气度！不要一遇到事情，就罚灵石、罚灵石的！罚灵石，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重要的，是让你们长长记性！小小年纪，就这么财迷，你们迟早被灵石砸死！”
金威法和那娇媚女子，听了这话，只气的蹊跷生烟……
第七百九十一章 在商言商
“敢问侯长老：阴阳阁中，为何要有此规定？”
“我阴阳阁中所藏，俱是前辈先贤一代一代搜集、研发、摸索出来的丹道经验和心得，不定期举行的丹道讲解，也都是我们这些炼丹师的毕生经验所在，岂容如此轻易外泄？”
侯长老，倒是丝毫也没有元婴高阶大修士的架子。
眼见如此，萧勉更加笃定。
斟酌一番，萧勉打开了话匣子。
“难不成阴阳阁的前辈先贤有言在先：他们的研究成果，一律不得外泄吗？还是说，侯长老也是这等想法？”
“这……，老侯我倒是无所谓！只是……”
“晚辈窃以为：能够被珍藏在这阴阳阁中的，必定都是好东西！侯长老您说是不是？既然是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享受到其中的成果？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规矩？若真如此，晚辈可不觉得这是个好规矩！这就是狗屁规矩！”
“那照你的意思，该当如何啊？”
“一个字——卖！”
“卖！？”便是一直安坐在平台上的侯长老，听到这里，也是略有些不悦，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抖。
萧勉却浑然未觉，自顾自的说着。
“既然是好东西，自然要卖个好价钱！这阴阳阁中的秘藏，完全可以镌刻成统一制式的玉简，相信拿到外界，必定是有价无市；便是侯长老您今天的这番讲道，也可以用烙印石镌刻下来，拿出去卖，一万中灵一块，保管一扫而空！”
“胡闹！先贤圣贤之道，岂能以灵石衡量？”
隐隐然的，便有一股元婴威压，从侯长老身上散布开来，虽然一放即收，但显然侯长老也被萧勉气得不轻。
“侯长老此言差矣！”浑然无视于侯长老的态度，萧勉侃侃而言：“敢问长老：您毕生钻研丹道，孜孜以求，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造福万千修士，德披苍生后世？对吧？”
送上一记大大的马屁，萧勉话锋一转。
“晚辈斗胆！试问来日长老您归于寂灭之后，您花费了一辈子心血研究出来的成果，却只能放在这小小的阴阳阁中蒙尘，你甘心吗？只能被这些交得起高额费用的极少数二世祖学习，你放心吗？他们学了您的丹道，难道就不是为了灵石吗？恰恰相反！就因为交纳了高额学费，他们在学有所成之后，肯定会敝帚自珍，利用这些知识牟取暴利！您说呢？”
“这……”
侯长老闻言一愣，隐有精芒的目光在金威法等人身上逐一扫过，一时间，竟是愣愣无言。
“祥福商会，以商立于世，这个道理，长老应该比晚辈更明了才对——若长老您不希望自己毕生研究的成果，有朝一日成为这阴阳阁秘藏的一部分，那么那些前辈先贤呢？”
“……”
“再者说了！能够进入阴阳阁的，绝对只是一小部分修士，这对于其他绝大多数普通修士而言，也是不公平的。试问若我南越州有什么好东西，却只顾自己藏着掖着，就是不通过交易换取给你们，你们觉得合适吗？肯定也是……”
萧勉才说到这里，金威法忍不住冷哼一声。
“哼！可笑！南越州是天下五州中出了名的穷乡僻壤，你们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竟能与阴阳阁秘藏相比？”
金威法这话一出，不少天下城修士哄堂大笑。
若非萧勉言及了南越州，此前的言论倒还真有几分歪理，可是他错就错在提及了南越州……
他们哪里知道：这才是萧勉最重要的一步！
“青丘前辈！若天下城修士俱是这般想法，我看咱们也不用继续呆在这里了，还是趁早回转南越州吧！”
“哈！说得好像是我们祥福商会求你们来的一样……”
金威法才这么说着，却陡然感到两股元婴威压降临在自己身上，压迫的他瑟瑟发抖，口不能言。
侯长老和青丘子，对望一眼，相视一笑，归于平静。
只是那金威法，却是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说来也是气人！
那南越州的萧勉在阴阳阁中大放厥词，侯长老不管不顾，自己不过是嘲笑他一番，却被小惩大诫。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金威法固然是百思不解，萧勉却心知肚明。
此番南越州派遣使节团来到楚郡，名义上是带领四位杰出弟子前来阅历，暗中，自然是来缔结盟约的。
萧勉虽然不知道盟约的具体条款，但既然盟约的对象是祥福商会，料来不过是些商务琐事。
不过有一点，金威法倒是说对了！
对于此次盟约，南越州的态度还真不是很积极，相反，反倒是祥福商会，一心想要进入南越州。
本来萧勉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当年萧勉还以为南越州有什么宝贝，是祥福商会必得之而后快的呢。
如今在中州游历了这么些年，萧勉却有了新的明悟！
不说别的，单单是南越州远低于中州的人工费，便不是祥福商会能够轻易放弃了！
为什么一件在南越州价值不过十万中灵的初阶法宝，到了中州，就可以卖到三、四十万甚至更高？
归根到底，就因为中州修士的人工费比南越州要高！
要铸就一件法宝，必要有灵材、炼器师、阵法师，包括发现灵材的人，这些都是要考虑人工费用的。
同等额度的灵石储备下，在中州只能采购到一件初阶法宝，在南越州却可以采购到三件甚至更多，若是把这笔灵石再放大一些，中间的差价自然更大——祥福商会若处理好了这中间的环节，将会给他们带来连他们都震惊的高额回报！
所谓在商言商，只要有利润，祥福商会就不会放过。
一旦事情扯到南越州的大局上，那么萧勉此前的失当举动，就变得不怎么重要了。
至于售卖阴阳阁中的秘藏，萧勉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反正就算这些秘藏卖的再火爆，他萧勉也分不到一块灵石！
果然，这么一打岔，谁也没了追究萧勉的兴致。
便是那侯长老，也随手一挥，结束了今日的讲道。
静待那些天下城修士纷纷退场，侯长老这才从平台上走下来，到了萧勉身边，淡淡一笑。
“走吧！去我的阳阙坐坐！”
言罢，侯长劳当前领路，一行人赶忙跟上。
穿过甬道，进入阳阙，众人又是一愣。
相比起阴阙，这阳阙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与动辄百丈的阴阙相比，阳阙就好似一处小院落，不光占地面积小得多，便是格局也颇有些居家。
再一想到侯长老之前的言辞，萧勉心头立生明悟：合着这侯长老，还真是住在阴阳阁啊！
显然，整个阳阙，都是侯长老的私人空间！
当下分宾主落座，众人自然绝口不提之前的事。
那侯长老，似乎也忘记了之前的言论，只是尽着地主之谊，亲自帮青丘子斟满了一盏灵茶。
至于萧勉等四人，自然只有看着的份……
单从那袅袅灵香中，萧勉就能闻出，这灵茶的品阶，恐怕和那胡长老的万朵红云开有的一拼呢！
当然这也是中州繁华，一些极品的灵茶、灵酒，大多能够轻易采购到。
若是换了南越州，恐怕就算有灵石，也无福消受。
从这一点来说，南越州和祥福商会结盟，未尝不是好事。
元婴高阶大修士，本就是修士中的极少数顶尖者！
也正因此，一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灵物，便好似专门为他们存在一般，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们身边。
对此，萧勉已经是见怪不怪。
至于其他三人，可就有些震惊了。
那缕茶香入体，殷剑生三人齐齐一震，三人体内的真元，竟然被那缕茶香勾动，颇有些跃跃欲试之感。
眼见于此，又见侯长老和青丘子只顾自己品茗。
萧勉脸皮一厚，眼珠一转，开口一言。
“长老！晚辈方才话说得太多了，有些口渴……”
“……，呵呵！倒是老夫招待不周，四位南越州的年轻俊彦，若是不嫌弃，共饮一盏如何？”
一愣之后，侯长老又取过四个茶盏，亲自倒满了灵茶。
青丘子的脸色很是尴尬，便是以他的老辣，也没想到萧勉的脸皮竟然比他还厚……
不过这灵茶确实难得，萧勉既然开了口，侯长老既然倒了茶，便算是他们的机缘吧！
“哼！就你事多！喝完这杯茶，就给我乖乖闭嘴！”
得了青丘子的允许，萧勉四人这才向着那侯长老躬身一礼，而后取过茶盏，小心地喝起这七阶灵茶！
真要说起来，萧勉也不是第一次喝七阶灵茶。
他此番举动，倒有大半是为了荆楚三人。
四人喝下灵茶，萧勉只觉得周身通泰，体内灵气异常充裕，至于其他，倒没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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