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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云梦城之谜-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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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迷人者是她营造出两种各具不同姿态性格的筝音,泾渭分明,仿如两个不同的人在以筝曲对话,又像两个相埒的高手在过招,你来我往,充满了张力,令人有愈听愈过瘾的痛快。

    乌子虚迷失在筝音的异域里,心灵往茫茫的黑夜延伸,忽然水榭、挂瓢池和天上的星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下一刻他发觉自己处身于一个奇异的地方,有点像在一座城池最高的城楼上,俯视下方依山而筑层层迭迭的城墙,城墙外是无边际的草原陵野、远方横互着一道河流。

    筝音跟着消失了。

    乌子虚往上望去,月儿高悬在广阔深邃的夜空里。

    这是怎么回事?

    乌子虚心神剧震,醒了过来。

    一切依旧,他仍是坐在水榭的平台上。

    此时筝音一转,从轻快变为沉郁,怜影似在向他倾诉心底里低回的伤情和郁结。

    一时间,乌子虚再生出那种不知哪个天地是梦境,哪个世界是现实的奇异感觉。

    百纯走在回房的碎石路上,沿着挂瓢池穿林过桥,路途本身已是一种乐趣。

    伺候她的贴身小婢小保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照亮归途。

    生命从未如此浓烈过,一个接一个奇异的人物,接续出场,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丘九师究竟有甚么说不出来的苦衷,令他竭力躲避她?

    郎庚又是不是五遁盗的化身?若真的如此,那五遁盗将是有史以来最多才多艺的大盗。

    一向有点闷蛋的钱世臣忽然变得有趣起来,竟懂得说充满神话色彩、遥远又哀怨缠绵的故事,且只说了一半。

    还有是辜月明。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凭甚么可以成为人人畏惧的无情剑手?

    想到这里,百纯进入院门,一个小婢迎上来道:“辜公子在厅子里。”

    百纯吩咐道:“你可以离开了。”又对小保道:“小保留在外面,我有话和他说。”

    小保点头应是。

    百纯有点迫不及待的朝小楼走去,踏上长阶时,心忖辜月明会在干甚么呢?或许静静坐在一角,闭目养神,或凭窗观赏阁园的美景,又或正严阵以待,以应付突然而来的偷袭。总之只是辜月明三个字,已足令人心生期待。

    长阶倏尽,一个颀长骄傲的身影进入眼帘,百纯慕名已久的孤傲剑客,背负长剑,腰带处插着个长革囊,正负手观看尚未装裱放在压镜内挂在墙上郎庚的大作“古战车美女”图。他看得是那么专注、入神,似完全不晓得有人正走进厅子来。

    百纯一震止步,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她肯定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站立的姿态肯定见过,且印象深刻,就像辜月明正欣赏的画中人。
………………………………

第一章 东窗事发

    百纯樱唇轻吐道:「辜月明!」

    辜月明别头往她瞧来,神情冷冷的,瞥一眼後,目光又回到画中的人上,平静的道:「百纯怎知我不是冒道的?」

    百纯喜不自胜的含笑道:「如果我没有一眼看穿你是不是辜月明的眼力,师姐当会指示分辨你是真是假的方法。」

    辜月明淡淡道:「百纯凭甚麼认定我是辜月明?」

    百纯撇撇小嘴,道:「因为百纯尚是首次遇上对百纯完全无动於衷,勾不起一点兴趣的男人。我是从你的无情,肯定你是谁。」

    辜月明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般,问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百纯轻移玉步,来到他身後,道:「是一个从京师来叫郎庚的画师画的。」

    辜月明讶道:「画仙郎庚?」

    百纯樱唇轻吐道:「辜月明!」

    辜月明别头往她瞧来,神情冷冷的,瞥一眼後,目光又回到画中的人上,平静的道:「百纯怎知我不是冒道的?」

    百纯喜不自胜的含笑道:「如果我没有一眼看穿你是不是辜月明的眼力,师姐当会指示分辨你是真是假的方法。」

    辜月明淡淡道:「百纯凭甚麼认定我是辜月明?」

    百纯撇撇小嘴,道:「因为百纯尚是首次遇上对百纯完全无动於衷,勾不起一点兴趣的男人。我是从你的无情,肯定你是谁。」

    辜月明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般,问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百纯轻移玉步,来到他身後,道:「是一个从京师来叫郎庚的画师画的。」

    辜月明讶道:「画仙郎庚?」

    百纯大喜道:「正是画仙郎庚,原来他真有画仙的雅号,并非自吹自擂。辜大哥认识他吗?」

    辜月明道:「见过几次面,算是素识,你师姐曾找他写真。」

    百纯欣然道:「辜大哥来得正好,我们正为郎庚身份的真伪而烦恼。大河盟的人怀疑他是五遁盗的化身,更为此闹出风波。辜大哥请帮个忙,见老朋友一面,以释大河盟的疑虑,让他能安心作画。」

    辜月明不置可否的道:「他此刻在哪里?」

    百纯道:「他该在作画吧!」

    辜月明漫不经心的道:「如此我今晚不去打扰他了。烦百纯通知他,明天正午我会来找他,他最好不要四处乱跑。」

    百纯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辜月明最後那句话,似暗含警告的意味。见辜月明没有别的指示,道:「师姐的书信来了,请辜大哥稍待片刻,让百纯到楼上取来给你。」

    辜月明倏地转过身来;双目闪著异芒,道:「这麼快?」

    百纯道:「以往师姐有书信寄来,都是通过水运陆驿,但这次则是以飞鸽传书寄来,由於敝楼的周老板答应不透露送信人的身份名字,恕百纯没法告诉辜大哥。」

    又担心的问道:「有问题吗?」

    辜月明沉声道:「百纯拿信来给我。」

    他的语气虽有命令的意味,可是百纯却感受落,还觉得辜月明视她为亲近的人,故不用客气。无情剑客的这种态度,使她颇有点「受宠若惊」,那是前所未有的滋味。他刚才站立观画的姿势,浮现心湖。

    辜月明露出第一个笑容,牙齿整齐雪白,登时融化了他似是与生俱来的冷漠,潇洒独特,接过竹筒和请柬,纳入怀囊中去。

    百纯轻轻道:「究竟发生了甚麼事?竟令名动天下的悬赏猎手亲身南来,师姐且要千里传书。不是为了五遁盗吧!」

    辜月明敛去笑容,低声道:「这方面的事百纯最好不要过问,如果有人问百纯我为何要见你,你可说与我没半点关系,只是当一个转信人。如果有任何敢烦你,即便对方是钱世臣,又或季聂提,百纯只须派人知会我,我血有方法对付他们。」

    接著说出了君山苑的位置地址,飘然去了。

    百纯咬著下唇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於门外,不由想起丘九师,他和辜月明同是无所畏惧,敢作敢为的人。不过丘九师有整个大河盟作後盾,而辜月明却是独来独往,比丘九师更多添耐人寻味的神秘感,有一种冷傲狠辣的味道。

    辜月明为何明天要来见那个好色鬼呢?唉!自己实不该插手到与丘九师有关的事去,但又按不下心中对那色鬼的怜才之念。

    想到这里,百纯心里有了决定。

    「昨日南京,今朝天岳,倏焉忽焉。指洞庭为酒,渴时浩饮;君山作枕,醉後高眠。谈笑自若,往来无碍,半是疯狂半是仙。随身在,有一襟明月、雨袖云烟。」

    筝音止处,怜影引吭高歌,天仙般温柔的嗓音,却以不假修饰,走唱天涯的风格,唱出游子浪迹天下、无家可归的心声,冲击著乌子虚的心神。

    一曲唱罢,乌子虚长身而起,不住的鼓掌,从平台处回到内厅,向坐在筝旁的怜影叹道:「美人儿你真厉害,小弟还是首次在青楼尽欢的时候,没有丁点儿欲火焚身的感觉。美人儿你真了不起。」

    怜影听得粉脸微红,垂下螓首,轻轻道:「那先生的画情够了吗?」

    乌子虚心满意足的道:「足够有馀,我现在乘舟归去。唉!为何不见我的小蝉翼,她不是答应了陪愚生泛舟游池吗。」

    「我来陪先生如何呢?」

    乌子虚和怜影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般看著百纯揭帘而来。她双目闪著亮光,嘴角挂著莫测高深的笑意。

    钱世臣进入布政司府,心腹手下报上戈墨在园中小屋等他,登时精神一振,立即去见他。

    戈墨神色冷静的盘坐地上,看著钱世臣在身前坐下,沉声道:「先说你那方面的最新情况。」

    钱世臣道出辜月明来见他的情况和现在的形势,最後道:「他对我们起疑心了,此人精明厉害,如果我们处理得不好,我们的事很可能坏在他手上。」

    戈墨神色不动的道:「他在引我出手。」

    钱世臣点头道:「我也这麼想,但我们有别的选择吗?」

    戈墨道:「没有。辜月明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不过却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就是太高估自己,我要他为此付上生命作代价。哼!竟敢公然挑战我,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钱世臣道:「师兄准备何时出手。」

    戈墨没有答他,思索道:「照行程,他该在三天前到岳阳,为何道耽搁了三天呢?这三天他到哪里去了?」

    钱世臣当然没有答案。

    戈墨道:「我在云梦泽遇上与辜月明一起渡江的女娃儿,当时她的马背上驮著一条屍,可惜被她以狡计脱身。我怀疑马背上的死人是薛廷蒿,当时我有强烈的感应。」

    钱世臣大讶道:「以师兄的手段,竟留不下一个女娃儿?」

    戈墨道:「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娃儿,而是精通幻术杂耍、武功高强的年轻女子。其提踪翻腾之技,我也自叹不如。要杀她,恐怕比杀辜月明更困难,因为辜月明绝不会逃走。」

    钱世臣道:「为何你猜马背上载的是薛廷蒿的遗体?」

    戈墨道:「屍体包扎得很妥当,用了很大的心思,可见女郎对死者有深切的感情,故尽力令他安息。别人或许猜不到她是谁,但怎瞒得过我们,她定是夫猛的女儿,而只有薛廷蒿,她的神情才会这般哀伤。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子,我一拦著去路,她音即从悲痛中脱身出来,勇敢的面对我。她是个绝不简单的女子,千万不要低估她,否则你会很後悔。」

    钱世臣如释重负的道:「只要薛廷蒿真的死了,我们甚麼都不怕了。」

    戈墨道:「问题在薛廷蒿怎会忽然死去?」

    钱世臣沉吟道:「会不会是畏罪自尽呢?」

    戈墨冷然道:「你用错了辞语,应该是含冤十年的人,怎会在冤气未消前自尽来白白便宜我们。」

    钱世臣道:「或许女郎马背上并不是薛廷蒿的遗体。」

    戈墨淡淡道:「若不是薛廷蒿,是谁呢?」

    钱世臣哑口无语。

    戈墨断然道:「我的猜测错不到哪里去。死的是薛廷蒿,他死前已把秘密尽告某一个人,却绝不是那女郎。」

    钱世臣不解道:「师兄怎能如此肯定?」

    戈墨道:「道理清楚明白,因为她是夫猛的女儿,告诉她只会害了她,徒将她卷入这个漩涡里。而她说出来的话,更没有人相信。别忘记她是个面在逃亡的钦犯。」

    钱世臣色变道:「他在死前向何人吐露他心底的冤屈?」

    戈墨道:「不出辜月明与季聂提两人,也只有这两个人,有资格和能力为薛廷蒿洗脱沉冤。两者间,以辜月明的可能性较大。一来因辜月明是单独行事,方便对话,加上辜月明从不滥杀无辜,只杀有悬赏的盗贼,该是薛廷蒿的选择。」

    钱世臣道:「薛廷蒿怎晓得辜月明会到云梦泽去?即便面对面也不知对方是谁。」

    戈墨沉声道:「在云梦泽内,一切不能以常理去测度,否则楚盒早落入我们手上,古城不会到现在仍然没有踪影。辜月明形象鲜明,我从未见过他,还不是一眼认出是他吗?确定他身份更简单不过,和他过两招便成,天下间没有比他更锋快的创。」

    钱世臣骇然道:「那怎麼办?趁季聂提到了云梦泽去,不如我们就在今夜把辜月明解决。」

    戈墨道:「冷静点!心急只会坏事。辜月明大有可能与季聂提碰过头。」

    钱世臣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死人,他最恐惧的事,终於发生。

    戈墨道:「现在我们正走在一条没得回头的路上。单凭我们的力量,与季聂提相斗只是以卵击石,幸好朝廷势弱,只要我们策反大河盟,支持他们起义造反,我们则在旁搧风点火,一天乱事未平,我们仍是安稳如山,进攻退守,任我们选择。」

    钱世臣促的喘了几口气,道:「丘九师精明厉害,恐怕不易说服他。」

    戈墨道:「你不用说服他,关键在丘九师确有造反之心,而季聂提更有铲除大河盟之意,你只要掌握其中的微妙处,令丘九师感到危险迫在眉睫,事过半矣。最妙是若季聂提想动你,必须调来兵马,只要丘九师提高警觉,怎瞒得过他的耳目。任阮修真如何智比天高,只会捕风捉影,以为季聂提的行动是针对大河盟而来,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又微笑道:「至於辜月明,交由我处理。坦白说,如果他留在云梦泽,我真的没有把握对付他,但在岳阳城,他将难逃劫数。」

    丘九师回到八阵园,知道阮修真仍在园内的小亭,连忙赶去,到对面坐下,叹了一口气,道:「这回问题大了。」

    阮修真笑道:「只要不是走丢了五遁盗,其他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丘九师摇头道:「亏你笑得这麼开心,不知人间疾苦。可怜我明天还要到斑竹楼去见百纯,向她解释为何我未坐稳便一副赶著离开的样子,还答应了她不论郎庚是不是五遁盗,须待他完成庆祝红叶楼十周年的八美图,方可以动手擒人。这次是得不偿失。」

    阮修真凝望他好半晌,哑然失笑道:「九师!!你在恋爱了。」

    丘九师呆了一呆,颓然道:「恋爱是这样子吗?我真的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痛苦可以是快乐,快乐会变成痛苦,我现在有点失去了方向,不佑道自己在干甚麼,搞不清楚哪个是敌人。你教我样怎麼办吧!」

    阮修真道:「我们现在是落在下风,可是正因为我们从种种蛛丝马迹,推断我们的无形敌人是要你和百纯坠入爱河,故认定郎庚就是五遁盗,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事,所以我们仍未算是一败涂地。我们并没有在五遁盗一事上失去方向。」

    丘九师沉吟道:「百纯要求八天寛限之期,钱世臣他说要十天时间鉴定郎庚的身份,不是巧合得令人心寒吗?」

    阮修真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掌握郎庚在红叶楼内的一举一动,这方面我请了马功成帮忙,他在红叶楼内的人会严密监视他的行动。我可以保证,在这十天内,他想溜都溜不掉。」

    丘九师道:「他清楚我们脑袋里想的东西吗?」

    阮修真道:「谁能给你答案呢?不过知道又如何?只要他不能左右我们的行动,只能影响我们的想法,便有破绽可寻。例如他没法令你去见百纯,只好让百纯来见你,说明了他的法力是有限制的。」

    丘九师苦笑道:「请用的脑袋想想,为何他要我和百纯来往?就是为了这八天之期吗?如此他的目的可能只为了八幅美人画。」

    阮修真坦然道:「如果我们清楚他的目的,现在就不会这麼头痛。告诉我,你和百纯间发生过甚麼事?」

    丘九师把见百纯的情况和盘托出,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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