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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这次我要做执刀人-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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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声未歇,那硕大一团又从空中重新跌回水面,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芦苇丛中所有潜伏的修者,陷入短暂呆滞震惊后,接着纷纷醒悟,水中被异蛇缠住的还能是何人呢?当然是他们苦等而不到的北戎贼子。
  真是老天开眼,恶人自有恶蛇磨啊。
  他们站起身,鼓掌呼喝。
  “哈哈,是那贼子……哈哈,笑死我也,自作孽不可活,他被异蛇缠住了。”
  “报应不爽,哈哈哈……不枉爷吹这么长时间河风。”
  “哪位仁兄带了酒?此情此景,寻常难遇,当浮一大白,替那位水中君子助兴喝彩!”
  “……”


第112章 一向杀伐果断 狠辣无情的他犹豫了
  常思过觉得自己真特么冤,他的好运,似乎被这条缠上身的没尾巴倒霉破蛇给破功了。
  前一刻还好好的,他潜在水中,随波逐流不紧不慢往下游潜去。
  水中比水面还温暖,睁着眼睛,水下黑漆漆一片。
  为了节省气息,他没有时刻开启天眼,待发现危险降临时,他只来得及反手一把掐住异蛇偷袭来的坚韧滑腻脖子,不让那尖细的獠牙,咬上他的后颈。
  这条断去尾巴的长虫速度极快,在水中几乎没有声响,使他没有防备。
  他连刀都没拔出来,便被小臂粗的蛇身,给缠住了左臂和身躯,爆发力量猛然蹦出水面,也没能找到挣脱异蛇缠绕的机会。
  异蛇虽然被他掐着脖子,却发狂了,一圈一圈使劲勒紧绞杀着。
  力大无穷,最要命的是他重新跌落水中。
  常思过才吸到的一口新鲜空气,与异蛇抗争而迅速消耗,得不到补充。
  因为缺氧,他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力气渐渐不逮。
  此消彼长下浑身被蛇躯勒得咯咯做响,骨骼像要碎裂般痛疼,经脉内活跃的气息,因窒息导致运转不灵活,而蛇躯仍然还在不停地收缩勒紧。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中鼻子里,常思过呛得意识恍惚。
  要死了吗?
  一丝无奈的苦笑,爬上他狰狞扭曲紫涨的面孔。
  他很不甘心被一条受伤的异蛇绞杀在黑漆漆的河水中,甚至吞下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可是又能怎样?
  河洲芦苇丛中看热闹的众多修者,不可能对他伸以援手。
  在他们眼里,他是万恶不赦、该千刀万剐的北戎贼子。
  这不是他来异界走一遭,曾经设想过的任何一种结果之一,真是莫名悲哀!
  更多是冰冷无情的讽刺,他为南平立下无数战功,就换来如此下场。
  他胡思乱想自嘲,或许是他杀人太多,招惹的因果报应。
  常思过除了下意识还在死死掐着蛇脖子,默默地与异蛇抗争外,身体其它部位,已经放弃了挣扎,与异蛇一起往河水深处沉去。
  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或许是刹那,也或许过去了数十息。
  晕晕沉沉浑浑噩噩的常思过,突然惊醒,窒息的感觉不知何时消失,他又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体内气息沿着经脉,快速运转,因为吞服疾补丹吸收药力,又连连消耗,只剩不到一成的气息,神奇地恢复到了两成之多,还在以缓慢的但是能察觉的速度增加着。
  随即,常思过发现他不是用嘴呼吸,而是通过皮肤的毛孔。
  一个个细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气泡,从他掐着蛇脖子的手臂毛孔汩汩冒出。
  丝丝清凉,供应着他体内的氧气消耗。
  常思过此时脑子无比清明,他明白了,是玄龟内息功法,帮他在生死关头,打开了深层次的神奇运用。
  或许,这才是玄龟内息能够假死的秘密?!
  用皮肤保持不可察觉的呼吸。
  察觉到异蛇放松了对他双腿,特别是膝盖以下的束缚,常思过马上调运气息,猛地运力一挣,左腿弯曲往上方抬起,同时左手迅速下探,曲指朝裤腿处绑缚的短刃抓去。
  黑老爹送他的那柄凡铁短刃,那次攀城折断之后,常思过留下短刀外鞘,在勤务楼定做了一柄锋利坚固的法器短匕,以便非常时候使用。
  这下变故出乎异蛇预料,等它在河水深处冰冷的水中反应过来,加强束缚之前,常思过撕破衣裤,已经拔出短匕,并手腕用力,灌注真元掌控短匕,狠狠一割。
  锋利的刀口瞬间豁开异蛇身上那层坚韧鳞片,深入肌肤,猩红鲜血淌出。
  异蛇吃痛又开始加劲勒紧身躯绞杀对手,可惜这次,它再也占不到常思过的便宜,有气息补充,和充沛氧气供应,常思过非常冷静,右手狠狠掐住湿腻坚韧蛇脖,几乎掐进鳞片内里,掐得蛇眼鼓出,伸出的分叉舌头有气无力吞吐着。
  常思过浑身肌肉隆起,抗住异蛇的收缩,左手腕挥动短匕,狠命往下切割。
  僵持片刻,臂粗的蛇躯被从中间截做两段。
  血水喷溅,昏暗的河水更显浑浊。
  马上感觉腹部以下束缚松动,运力一挣,软踏踏的半截蛇躯松开,顺着水流,往黑暗的河底翻滚飘落,常思过嘴角斜出一丝冰冷狞笑,他甩动获得自由的左臂,意念过去,气息流转自如,手臂劲力充沛。
  短匕在水中散发赤芒,刺向疯狂扭动的异蛇脖子下方五寸,运劲往外切割。
  右手掐着狰狞蛇首,使劲往上撕扯,生生地把绷紧的蛇首从蛇躯切割分离,束缚勒紧的蛇躯像松松垮垮的绳子,随着他运力抖动,往下方散开掉落。
  他终于渡过这比以往任何一次大战都凶险的生死大劫。
  死里逃生,冷漠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常思过在水中活动身体四肢,浑身有股说不出的舒泰,感知变得更加敏锐,脑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亢奋,不知这次的生死危机,算不算二劫固本境的历劫?
  他是通过翻阅典籍,知晓一些炼体士境界关于那个“劫”字的解析。
  所谓的一劫二劫三劫,是指炼体士在修炼途中,要经历各种劫难考验。
  具体到每个炼体士,到底要经历什么劫难,是内劫、外劫还是生死劫,又不尽相同,还必须得自己寻找发掘。
  所以才造成三劫晶骨境修者的稀少。
  好些突破到晶骨境修者,自身皮肤淬炼都没有完全达成,稀里糊涂,就这样突破了。
  常思过丢掉手中掐着的蛇首,感受着不需要口鼻呼吸的神奇,把立下大功的短匕,重新插回裤腿处短鞘,拔出腰间黑木弓,稍稍撑开箭壶口子,从中间取出两支没有被异蛇勒破裂的完好箭矢。
  他能够在异蛇缠绕绞杀中坚持许久,也有身上武器的一份功劳。
  背后的箭壶装满了箭矢,腰间有刀鞘和黑木弓,蛇躯缠绕时候,即使把弓弦再怎么扭曲,弓臂、刀鞘和鼓囊囊的箭壶,总归还是给他撑出一些空隙,帮他争取了时间。
  常思过在水中探出天眼,顺着水流往下游,远离刚才与异蛇争斗的位置。
  他发现经过这番生死折腾,像是打破某种桎梏,连天眼的探查都远了许多。
  先前最多能探查水里三丈距离,现在能探查五丈左右,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飞跃,折算到没有阻拦的空气中,他大约能探查十五六丈之远。
  待上浮接近水面时候,“视线”过处,夜色清晰如白昼。
  在他身后十丈外,水面飘浮着两张粗糙木排,上面分别站立十数修者,有人用树枝当浆,划动木排,有人举着火把握着武器,神色凝重,照着水面仔细观察,提防水下异蛇的袭击。
  “视线”往空中扫去,一头白雕缓缓盘旋在水面约七八丈的高度。
  常思过终于看清楚雕背上男子的相貌。
  他在水下愣住了。
  这人长相柔美,白皙的面庞被寒风冻得发青,头戴白巾,眼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是他认识的一个不是很熟的熟人,北安城柳致柔,北安军中某位将军的幕僚,虚职中兵参军。
  在四荒城犒赏援军的宴席上,他与柳致柔曾经同坐一席,相谈甚欢。
  接到对他进行围杀任务的,是北安军无疑了?!
  一向杀伐果断、狠辣无情的常思过有些犹豫。
  对于空中担当耳目的柳致柔,他是一箭射毙,还是只射落放其一条生路?


第113章 不要再做自相残杀的恶事
  “是蛇血。大家小心,贼子可能脱困。”
  木排上有人用手沾了点血水,放进口中尝了尝,面色严肃告诫同伴。
  “这怎么可能?那家伙……水蚺异蛇在水中相当厉害,我明明看到,贼子被水蚺缠住全身,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来,他拿什么伤到鳞片坚韧的水蚺?用牙齿吗?”
  “要说在陆上被水蚺异蛇缠住,没法子的情况下,可以用牙齿撕咬,但是这水底下,一张口,河水便灌进喉咙鼻孔,还能怎么咬?……奇怪他怎么能坚持这般长时间?”
  有人反驳,却也百思不得其解水下的贼子拿什么伤到异蛇?
  这么长时间过去,异蛇绞杀下,又不能换气,按说早就该淹死了。
  火把照耀下,泛着血水的河面,让所有人心寒。
  木排上划浆的修者,看着逐渐平息涌动的暗红浪花,建议道:“何不问问柳参军?请他卜卦推算一番,先前就是柳参军算到贼子将要落脚河洲,让咱们提前设伏。”
  “对极,对极,柳参军有神算之名,咱们……”
  这边话音未落,十余丈外的水面,突然哗啦一声水响,探出大半个身影。
  常思过目光凌厉,就着上冲力道,舒弓搭箭,对着斜上空飞过的白雕腹部狠狠射去,他原本还想看在过去对柳致柔第一观感不错的份上,放过对方一马,自己悄然潜水离去就是。
  但是他探出水面的小半个脑袋,露在外面的一只耳朵,刚好听到木排上划浆修者的建言,心中顿时大怒。
  他没想到柳致柔还有这本事,差点就让他身陷河洲埋伏。
  进而想到,很可能北安军能如此准确地在平原野外,布好口袋骑阵,等他钻入,也是此人的算计之功?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留柳致柔不得,必须除之而后快。
  否则,大河涛涛,他逃得再远都不安全。
  对方人多势众,他只要一个疏忽便将陷入万劫不复。
  浑然不觉害惨柳参军的木排修者们,惊见水面扑出人影,接着听到弦响,所有人下意识挥舞武器,全神防备被贼子偷袭。
  待发现偷袭的对象是柳参军,而不是他们时候,再要提醒来不及了。
  “唳……”
  白雕肚腹中箭,剧痛惊吓下,陡然笔直上蹿,仓皇往上空逃离,把猝不及防的柳致柔给甩下雕背,空有脑子没有修为的柳致柔,手舞足蹈往下方的河水掉落。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有此一劫。
  柳致柔冻得青白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手心紧紧抓着三枚古铜钱。
  迎着冰寒河风,眯起眼睛,极力往下方那个射箭后重新跌入水中的身影看去。
  是他大意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不该驱雕太靠近水面。
  “贼子,尔敢!”
  一声呼喝,前面木排跃出一道壮实身影,五丈后,落到滚滚河水波涛上,靴子底下有白光微微一闪,那修者竟然踏着水面,落脚处水面似是充满弹性,仅微微陷落一分。
  身影借力再度跃起,往柳参军掉落的方向冲去,踏水而行如履平地,竟然是极高明的无痕身法。
  然还不待那身影接近,哗啦水响,伴随一声弓弦,箭去如电。
  水面施展无痕,闪避腾挪不如陆地方便,攻击来得太快,壮实身影只得挥舞长剑,“砰”,击碎竹箭,脚下真元流转稍滞,整个人噗通跌进水中,离柳参军落水处还差了七八丈。
  “刘统领小心,快划!”
  “小心水中异蛇。”
  两只木排上一阵忙乱,没谁再敢自持修为高绝,踏波前去救援。
  那贼子的箭术厉害是一回事,水中说不定还潜伏着一条遭受重创的异蛇,到时把人缠入水底,就麻烦大了。
  他们只能把木排划得飞快,增援接应落水的刘统领。
  柳致柔从水下拼命上浮到水面,他水性不错,抹去遮眼的水珠,看着面无表情的一张黑脸,只一怔,便苦笑道:“没想到我们接到命令,要围杀的北戎修者,会是常兄。”
  见离他只有两臂之距,在水中沉浮不定的身影无动于衷。
  长相柔美男子眼珠微动,双手在水下微微划动维持身体不沉,用尽量平和口气又道:“我可以让他们退到河洲,放弃对你的追杀,常兄,这都是误会,肯定是我们弄错了目标……”
  常思过冷冷道:“你们没弄错。”
  撇一眼数丈外朝这边划来的木排,眼眸中倒映火把光亮,戾色涌起。
  柳致柔赶紧喊道:“你们别过来,我没事。”你们过来老子肯定马上没命。
  只要贼子……哦不,只要常兄没有立即动手,他便还有一线生机。
  要想自救,就必须得解开常兄一门心思杀他灭口的心结。
  木排上蠢蠢欲动的修者只能停下动作。
  有人显然是听到了柳致柔与那贼子的前面对话,相互交换眼色,柳参军是董老将军的心腹亲信,怎么会认识那个穷凶极恶的北戎贼子?
  “退后,你们退去河洲上,刘统领,麻烦你带各位暂避,我与这位老兄聊聊,拜托了。”
  柳致柔见眼前的黑脸上那吓人的气息消退,也顾不得平素极为注意的礼数,对犹豫着,迟迟不肯退去的修者们,大叫:“老将军怪罪追究,自有柳某一力承当。”
  木排上那个浑身湿淋淋的粗壮汉子,叹息拱手:“参军保重!”
  千军万马堵截,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区区弓手。
  水中异蛇缠身,那贼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法子脱身,毫发无损。
  刘统领颇为气馁,要是把柳参军折损在河水中,他都不知该怎样面对老将军?
  既然柳参军在众目睽睽下,不让他搭救,还愿意承担贼子逃脱的责任,那么他肯定是顺水推舟,带人暂退,成全柳参军的一番苦心。
  柳致柔眼见木排划走,马上问道:“常兄,能否说说,你在府城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任城主飞鸽传令,让北安军沿途布防,对你格杀勿论。”
  只要常兄能够接话聊下去,他这条小命,就大有希望能够保住。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有远大志向,要青史留名干一番大事的柳神算,他才不愿陨落在一片黑蒙蒙的冰冷安水河中安息。
  太不值得了。
  常思过把目光从远去的火把光亮收回,没有回答显得有点喋喋不休的柳致柔,思索片刻,问道:“是你算到,我要经过附近河堤?”
  这个问题他必须问个清楚,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将要经过何处?
  黑灯瞎火的,他完全是凭着感觉,尽量避开城镇走。
  柳致柔有扶额的冲动,怎么一开口,便是如此要命问题。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他能旁顾左右而言它吗?
  只一触到比河风还冰冷的眼神,柳致柔便缩着脖子决定实话实说。
  “柳某身为参赞军务的中兵参军,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帮老将军分忧,还请常兄见谅则个,要早知是常兄途经此地,柳某便抬手放行,且能做这等自相残杀的恶事?”
  柳致柔也终于知道,纰漏出在哪了?
  那帮挨千刀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肯定是他们嚼舌头,把他能推演算计的丰功伟绩,透露给光照不到潜伏水中的常老兄听到了,才帮他引来如此横祸。
  是以,他也用言语开导暗示常兄,不要再做自相残杀的恶事。
  他身上真没油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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