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要做执刀人-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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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落进阴沉水潭。”
　　“禁法之地，他怎么不受限制还能飞跃？”
　　“他兼修的炼体士！”
　　“难怪！”
　　常思过扫视一圈，灰白色地面冒出淡淡的灰雾，漂浮在离地面约四五尺高度，空中视野倒是开阔，光线稍显得昏暗，头顶往上能看到十多丈高，再上就灰雾蒙蒙了。
　　他看到二十多个修士有人浑身湿漉漉的，有人的衣袍快干透了，大都冻得瑟瑟发抖，其中还有三个女子，玲珑身段暴露无遗，羞愤地抱胸半蹲在雾气中，稍做遮掩。
　　此地似乎不小，极远处融在昏暗雾气中，也不知是个什么处所？
　　按他估计，被阴气扯进来，应该是马上面临生死危机。
　　从目前这么多人的面色看，似乎是另有隐情？
　　他看到更远处有修士盘坐在雾气中闭目打坐，大都只剩一个头露在灰雾外，雕像一样，对于水潭这边的动静不闻不问。
　　“咦，不对，他身上的法盾怎么还在？不是说这地方是禁法之地？”
　　“对哦，好奇怪，他怎么回事？”
　　常思过听得惊诧声，赶紧把他身上的淡黄色土盾一收，另外一层火盾什么时候消失的，他都没有察觉。
　　附近的十数人见到盾灭，顿时释然，对于新来的黑大个能够把法盾多保持两息，归结于修为出众，他们现在不能使用法力，可看不出常思过的真实修为。
　　远处打坐的七八人睁开眼睛，盯着常思过多看了几眼，随即大部分又重新闭上眼睛打坐静养。
　　其中一个灰白头发面色槁枯的老者，用沙哑难听的嗓音，招呼道：“小兄弟，请到老夫这边来，有几句话与你说。”他似乎想笑一下，但是面上表情僵硬。
　　那笑就在干枯微动的嘴角边意思了下，比哭还难看。
　　常思过察觉法力气息，在经脉内流淌得好端端的，但就是不能运用。
　　还好，他的真元力受到的影响不大。
　　常思过正也有许多疑问，需要找人请教，听得老者招呼，拱手道：“敢不从命！”转身往五十丈外的老者方向走去，听得“哗啦”一声响，头顶有人往下方坠落，那人口中还在哇哇大叫。
　　“又有人来了。”
　　“是石道友，他也没能逃出去。”
　　“石道友小心，闭住呼吸，不要呛到阴沉水……”
　　这人比常思过得到的待遇大不相同，水潭边的修士争着提醒。
　　常思过发现他的天眼术还能施展，只是被压缩得厉害，只能探查五丈范围，他已经看清，从上方掉落下来的正是先前踩他一脚隔绝他逃生路的精瘦汉子，那半个熟人。
　　报应不爽啊，这么快就下来陪他。
　　便不急着去老者那边。
　　“噗通”，石姓汉子手舞足蹈掉进水潭，溅起好大的水花。
　　岸边的常思过身上被溅到一些水，感觉冰冷刺骨，这才知道，难怪所有人站得离水潭有两三丈远，他悄然运转真元力，把沾到的阴沉水给蒸发掉。
　　落水的精瘦汉子从水下浮起，脸色青白，浑身发抖，因为这水轻且阴寒透骨。
　　大叫一声“好冷”，从水中蹿出，几下子便涉水到岸边。
　　刚哆嗦着爬上堤岸，便看到面色冷漠的常思过，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石姓汉子一惊，他注意到黑大个身上干干净净，不像是落水的样子，并察觉此地有古怪，他的法力调运不了，即使再有手段也用不上，忙大叫：“你别乱来啊，我这里朋友多……”
　　话音未落，被常思过快速前冲一拳打得高高的抛落进阴沉水潭。
　　附近的修士一片哗然。
　　“住手！”
　　“别以为你能用武力便了不起？”
　　“太嚣张了，咱们一起上！”
　　常思过冷冷扫视一眼冲来的几个修士，看其动手挥拳，脚下沉稳颇有章法，显然也兼修过炼体士，只是炼体修为低微。
　　他毫不客气大打出手，在人群中闪烁，噼里啪啦拳拳到肉。
　　把几人打进水潭，再面色阴沉看向落在后面几个拔出武器的家伙。
　　真当他的拳头是吃素的，敢与他动兵刀？
　　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他只是初来乍到，许多情况不明，才没有痛下重手，但是对那个阴险陷害过他的石姓汉子，他不多打几拳，难以泄掉胸中恶气。
　　“小兄弟，有话好说，休要伤人性命。”
　　远处，传来槁枯老者的沙哑叫声，显得颇为焦急。
　　常思过心头一惊，收回轰出去的一拳，这鬼地方，还有什么规矩讲究不成？
　　他经历过兽狱试炼，是以知道，某些老规矩必须得遵守。


第222章　不配做常某朋友
　　“小兄弟，过来说话……咳咳！”
　　槁枯老者情急下，多说两句，在雾气中佝偻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拔剑在手的几人，脸上露出狐疑，却也不敢率先攻击。
　　他们身为练气士，身体经过灵元力日夜细雨无声常年冲刷淬炼，即使现在因为此地古怪，不能动用法力，但是身手还是颇为矫健灵活。
　　他们忌惮蛮不讲理的黑大个的武力。
　　其中一个圆脸汉子拱手抱剑道：“这位道友，咱们现在同是落难人，理当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何必如此自相残杀？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石兄有什么得罪处，施某在此代他道个歉，就此罢手如何？”
　　常思过冷哼一声，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却也不屑多费言词，揭露精瘦汉子暗中使阴招陷害他的恶事。
　　那些人站的立场不同，肯定会认为当时情况危急，是精瘦汉子的无意举动。
　　见石姓汉子在水中几人的护持下，从另外一边上岸，冻得瑟瑟发抖，并投来阴狠一瞥，随即被其他修士给围在中间，常思过不理会圆脸汉子，往招呼他的老者方向去。
　　先搞清楚此地状况，再视情况而做定夺。
　　挡前面的几人赶紧让开，圆脸汉子不死心叫道：“道友，交个朋友如何？”
　　常思过头也没回道：“那等阴险小人，不配做常某朋友。”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等于是拒绝所有与石姓汉子有关系的修士，没有回旋余地。
　　圆脸汉子神色一滞，他没想到对方眼见他们势大，还不肯顺坡下驴，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家伙，赶紧拉住两个要冲动的同伴，低声劝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再生事端，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此地的虚实，再想办法寻找出路。”
　　“呸，看不得那小子的嚣张做派！”
　　“就是，有几分武力就了不起啊？若是在外界，非得教训他怎么做人？”
　　有人忍不住往雾气笼罩的地面吐口水，发牢骚，却不敢动手。
　　能修炼到如此修为，没有蠢货。
　　即使性子强势，在形势面前也得低头。
　　常思过自是听在耳中，他懒得理会那些嘴炮怂货，走近槁枯老者身边，这才看到，雾气掩盖下，老者的前方有一面积不大的小水坑。
　　两丈见方的水坑中漂浮着点点素白色没有绽放小花，那花苞的式样有些古怪，像浮出水面的蝌蚪，活物一样，还在水面上缓缓移动，后面拖一条细长尾巴在水中。
　　“常某见过老丈，不知老丈招唤在下，有何见教？”
　　不与人敌对时候，常思过言词温和，彬彬有礼。
　　槁枯老者仰头打量几眼，道：“老夫行动不便，小兄弟请坐下说话。”
　　常思过从谏如流，顺势坐在离老者丈余外的灰白地面。
　　地面倒还干爽，像是冰冷的岩石，双手平放腿上等着老者说话，他有太多问题，但是得先等一等再问。
　　槁枯老者似乎很满意黑大个的态度，若还是像先前那般鲁莽，那他有些话，便选择性不说了，低声解释道：
　　“这地方是一头巨大阴魂兽的腹内，咱们这些被掳来的修士，便是阴魂巨兽豢养着提供它养分的……奴隶，所以，一旦有人想要杀死另外的修士，致命一击出手的刹那，将会被阴魂巨兽视作破坏规矩而弄走，具体弄去哪里？老夫也不知，但是再也没见过那些人出现，想必下场不怎样好。”
　　常思过内心非常震撼，半响才拱手谢过。
　　得有多大的阴魂兽，才能形成如此巨大的空间？
　　而且这地方坚韧如岩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物的腹内？
　　一入修行深似海，见识上限，一次次地被拔高。
　　老者见小家伙脸色如常，继续低声道：“所以，这地方杀人，得用其它手段。”
　　话题点到为止，什么方法自己去想。
　　两人所在离水潭有些距离，也不虞被那边往这处张望的修士听去，遽然失去法力使用，各方面能力下降，修士需要时间适应这种非常别扭的状态。
　　“多谢老丈告知，不知老丈有何吩咐？”
　　“小友客气。老夫且问你，你炼体修为可有晶骨境？”
　　常思过点点头，他刚才没展示三劫境修为，否则一拳就把精瘦汉子给打爆了。
　　槁枯老者出声叫停他动手，想必是察觉出他的炼体修为不错，觉得他还有价值，不想让他就此被阴魂巨兽弄走？
　　老者眼中有了一丝神采，槁枯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低声道：
　　“很好，很好，老夫且与你做一桩交易。这鬼地方，每日将有一次阴风蚀骨之苦，必须靠修为硬抗，这也是阴魂兽每日例行在收割它体内豢养修士的灵元力、精气神等需要之物，而这处地方你也看到了，除了阴沉水和无魂果能够裹腹，勉强维持生机，别无它物，想通过打坐吸收此地微薄灵气，终究是入不敷出。”
　　老者指着水洼中的花苞，道：“无魂果不是那么好消化，只是苦捱日子而已，一旦撑不住，便会气息断绝，化作枯骨腐肉，被阴魂兽整个吞噬。”
　　常思过透过灰雾盯着在水面蠕动的小蝌蚪。
　　在此地生活的所有修士，将要靠这些小东西吊命吗？
　　长得似花苞，又像是活物，偏偏却叫果子。
　　他尝试着用天眼术扫视袖口内藏着的须弥袋，再又扫视一眼珠子空间。
　　很好，都能打开，他顿时松了口气。
　　或许是幼年黑娃刻在骨子里的饥饿印象，太过深刻。
　　他每次出行前，都会下意识做干粮储备，以前是条件不够，携带有限。
　　现在有了珠子空间，他在朝仙镇和牛头岭坊市备下的四大袋子不同口味，分别混合了灵米、干果、肉干和菜干的风味干粮，还有山下就准备的大缸清水，似乎可以派上绝大用场？
　　晴带雨伞，饱带饥粮。
　　古人的道理总是这么朴实无华，且能救命！
　　常思过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请教老丈，每日的阴风蚀骨之苦，大约在什么时辰？多长时间？”千万不要是每日子时正开始啊。
　　槁枯老者故意在话术中卖了两个重要关子，也留意着眼前小家伙的神色变化，他没料想到这个大块头的关注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竟然……关心阴风蚀骨之苦的时辰点？
　　不是应该先考虑什么交易吗？
　　愣了一下，老者默算片刻，道：“大约在子时正，每次约刻余钟罢。”
　　这地方与外界一样的有光线明暗变化，只是不甚明显，有经验者据此可以推算大体时辰。
　　只是一般人不怎么留意，反正都是活一天受一天活罪。
　　就在刻余钟前，槁枯老者与其他早先落入阴魂兽腹内的修士，经历过一场阴风蚀骨磨难，他们此时正打坐调息，能恢复多少算多少，每日消耗的都是生命。
　　再苦再难，也得坚持，直到实在坚持不下去为止。
　　而新进入的修士，会有一天的缓冲过渡，不用受苦，否则，就不会大部分先前进入的修士都聚集在入口的阴沉水潭附近，有闲工夫，等着看后来者的笑话了。
　　常思过暗叫一声苦也，不会如此凑巧吧？
　　这不是要他小命！
　　常思过沉默好半响，才在心中一叹，是祸躲不过，还能怎么样？
　　哭天喊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老者，拱手道：“老丈，想与常某做甚交易？还请直说。”
　　他颇有些好奇，这老头与他有什么交易可做？
　　除非是能活命的交易，否则他没兴趣。


第223章　终于又站了起来
　　槁枯老者见小家伙总算是问到正事上，把声音压到极低，道：“老夫得先确定一点，你能打开自己的须弥袋吗？”
　　“哦，老丈何以确认常某身上会有须弥袋？”
　　常思过上下打量死气沉沉的老头，这一身衣袍显得很肮脏破旧，看着像是腐朽的纸片，指头一捅就破的那种。
　　槁枯老者嘴角微扯，似乎是笑了下，道：“若是散修落到此地，起先不会轻举妄动，多半是要静观其变，宗门修士行事便稍稍高调一点，而宗门修士，身上有须弥袋的可能性比较高，故而老夫有此猜测。”
　　常思过明白了，人老成精，对细微处观察很仔细，便道：“能打开又如何？不能打开又如何？”他用的是天眼术，对于炼体士三劫境能够修炼的灵觉，类似与练气士的灵识那种技能，他根本就没学过。
　　“若是能够打开须弥袋，咱们或有一线生机，能够从此地出去。若是不能，老夫与你也就没有交易的可能，只能等死了。”
　　槁枯老者盯着与他对视的常思过，语气中透出一分看透世情的淡然。
　　常思过沉默良久，缓缓点了点头，算是给出肯定答案。
　　这老头估计是在此地熬了许多年，看着像要油尽灯枯，想打开须弥袋获得一些丹药，用以补充身体所需能量，以便支撑下去。
　　常思过不可能再花许多年的时间，在这鬼地方慢慢摸索寻找那一线生机。
　　为了活命下去，两人有交易的基础。
　　老者眼中再次露出一丝笑意，慢慢抬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须弥袋，道：“小哥儿可以坐近点，麻烦小哥儿帮老夫打开这个袋子。”
　　常思过起身，走到老者身旁坐下，接过老者在灰白雾气的遮掩下递来的须弥袋，打量几眼，这袋子上的灵力印记很黯淡了。
　　他知道消磨印记的法子，需要用到灵识或灵觉，配合灵元力或者真元力，反复冲刷袋子上留下的那一丝印记。
　　若是袋子的主人还在世，而修为超过他，那么，只有非常小的可能消磨掉上面的印记，而且需要消耗他数以倍计的灵元力，或者真元力，还不一定能够打开袋子。
　　老者似乎看出对方的疑虑，低声道：“这是老夫收集到的一个不息境小家伙的须弥袋，那人不在很多年了，你可以试试冲刷印记，老夫需要丹药，或者玉币，用以稍稍补充一些灵元力，须弥袋里面除丹药、玉币、药材以外的其它物品，尽数归你，算是对你稍做补偿。”
　　常思过听出对方曾经的修为，只怕超过了晶心境，他微微摇头。
　　“里面的丹药、玉币、药材，咱们平分，其它物品全部是我的。”
　　做生意嘛，哪能不讲价还价？
　　他即使不甚在意须弥袋中的物品，也必须要做出生意上的态度，穷大方没有原则的滥好人，只会让某些贪得无厌的人想尽办法的占便宜，破坏合作基础。
　　他尝试用天眼术配合真元力冲刷袋子上的那丝黯淡印记，没想到就一句话的工夫，那印记已经被他悄无声息破去。
　　槁枯老者盯着与他还价的黑大个，口中发出一声“呵呵”，道：“成！”
　　常思过没想到老者如此干脆，或许人家算到他会压价，能得五成，在心底承受范围，正准备装模作样一番，再把袋子内的物品倒在地面，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看，又有人掉进来了。”
　　“是西寒林的黄天道友，他也陷入此地。”
　　“小心啊，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