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看吴钩-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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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子头也不回的笑道:“小兄弟,你别急,过了独木桥,前面那个村子就是啦。”
果然不远处有一座狭窄的独木桥,横在小河之上。
踏上木桥,一眼望出去,小河如黑缎带子般,波光浮动,水流潺潺,一片清幽。
暮色苍茫之中,三人过了木桥,来到前面村子旁。只行了十余步,忽听得村子中四下群犬大吠,此起彼和。叶天涯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呼,当即停步。
那胖子在后面见了,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说道:“别怕,别怕!这就到啦。”拉住他手,加快脚步向前。
须臾来到村头,那瘦子突然停下,撮唇作哨。
随即村中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群犬乱吠了一阵,静了下来。
叶天涯纵目望去,星月微光照映之下,小村中灯火昏黄,依稀只见朦朦胧胧的屋舍影子。
黑暗之中,忽见前面人影晃动,三个人快步奔来,一前两后,当先之人空着双手,后面二人却手执钢刀。
当先那人远远叫道:“他妈的,阿毛,邓十五,是你们俩么?我可是刚喝了两口大曲,还没来得及吃菜呢,便被你们俩小子的哨声给惊到啦。帮主让我来瞧瞧,如果是外人,先打断狗腿再说。哼!”
那胖子大声应道:“齐堂主,是我和十五兄弟!帮主在哪里,我二人有要紧事,须得向他老人家当面禀报。”
齐堂主哼了一声,道:“帮主他老人家正在喝酒呢。他奶奶个雄,阿毛,帮主差你们去办的事怎么样啦?有没有姓苑的父子消息……”
他话未说完,突然见到叶天涯所扮的郎中,轻轻“咦”了一声,当即住口,瞪大了双眼,向他上下打量,甚是好奇,便问:“喂,这小子是谁?阿毛,邓十五,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外人来这里。”
那胖子阿毛和瘦子邓十五一齐躬身行礼,陪笑道:“齐堂主,这后生今日见过苑家父子。我们带他来见帮主,也好当面禀报。”
那齐堂主一怔之下,又向叶天涯上下打量,哼了一声,问道:“小子,你当真见过苑侍郎父子?”
朦胧夜色之中,叶天涯依稀看出对方是个长脸汉子,满脸阴鸷之色,忙道:“是,是,小人……曾在城隍庙外见到苑老爷和他儿子。”
说这话时,自然是结结巴巴,满脸惊惶之色。
齐堂主一摆手,对叶天涯道:“好了,先别说啦!待会儿还是亲口告诉我们帮主罢。”
他微一沉吟,又对胖瘦二人道:“将药箱和虎撑留下来。我先去禀报帮主!”说罢,转身便走。
胖瘦二人答应了一声。瘦子邓十五温言道:“小兄弟,你别怕。待会儿去见我们帮主,身边可不能带家伙。来来来,先把这玩意放在这里,等你离开之时,再还给你罢。”
二十三、天星帮主 二
二十三、天星帮主(二)
叶天涯到此地步,哪敢有半分违拗?一叠声的道:“是,是!”小心翼翼的将药箱、虎撑交给胖瘦二人。
胖瘦二人见这少年脸上充满惊惶和诧异的神色,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显是心中害怕之极,均感好笑,却也不再理他。
另外两名汉子并未跟随齐堂主离去,提刀而立,一左一右,在一旁监视。
胖子阿毛向二人笑嘻嘻的道:“王兄弟,马兄弟,两位辛苦了。原来今晚轮到你们‘飞豹堂’当值啊。适才打扰齐堂主喝酒,当真不好意思。”
那二人对望了一眼,都是一乐。左首之人摇头道:“怎能跟你们‘灵犬堂’的兄弟相比?到处寻消问息,游山玩水,何等逍遥快活?”
阿毛嘻嘻一笑,说道:“那有甚么啊?大伙儿还不都是为了帮主一般办事?再说,齐堂主的‘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和‘夺命金钱镖’绝技在咱们‘天星帮’算是数一数二了,那都是过硬本领。我们不过是在外面跑腿打杂的,哪敢跟‘飞豹堂’兄弟相比啊,哈哈。”
言语间却掩不住得意之情。
那人笑了笑,却不接话,转过头来,向叶天涯一努嘴,问道:“阿毛老兄,这小子到底甚么来头?胆子不小么,居然敢来咱们帮主她老人家歇驾之所?”
阿毛笑道:“这位小老弟姓叶,本是泰和城郊附近村子里的农家子弟。今儿中午赶集之时误打误撞的见到那苑家父子,得到一些要紧线索。嘿嘿,至于其中具体情由么,事关重大,还得请帮主她老人家亲自问个明白的好。”
言下之意自是说,除了帮主她老人家之外,你我这等帮中寻常的小脚色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另一人在旁默不作声,这时突然冷笑道:“他妈的,这一个月来,大伙儿从淮南总舵一直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鸟地方,甚么光武镇,泰和县,倪家村,城里城外,来来回回的也不知搜寻了多少遍啦。哼哼,结果呢,却是连苑家父子的人影也没见着。我听邱总管说了,金枪门、点苍派、十二连环坞也不比咱们‘天星帮’好多少。难道就凭这小子,便能捉到老狐狸么?”
那瘦子邓十五接口笑道:“小马,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哥儿们,说话客气点,别吓坏了这位小朋友。哈哈!”
这句话一出口,阿毛和王、马二人眼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黑夜中的叶天涯,见这郎中模样的后生一副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脓包模样,又懦弱,又滑稽,随即一齐哄笑。
这四人却哪里知道,叶天涯看似茫然失措,实则是借着夜色悄悄地察看村子周遭形势。至于附近轻轻的脚步之声,以及暗处手执兵刃,来往巡逻的天星帮弟子,早已尽在他耳目之中。
只是从各人言语间听不到吕远被掳的线索,心下颇感焦虑,暗想:“原来这些人都是‘天星帮’的弟子。阿毛和邓十五便是奉命留在城中的眼线。看这阵势,我是来到‘天星帮主’他老人家临时歇马的所在了。却不知是不是这伙人捉了小远?嗯,我是该继续假装下去,俟机出手,还是硬闯救人?”
那四人哄笑声中,忽听得脚步声响,一个青衣劲装大汉打着火把,快步走近,大声道:“帮主有令,速将这小子带到倪府。阿毛,邓十五,你们也一起过去。”
胖瘦二人齐道:“是!”
青衣大汉又道:“阿毛跟我先走一步,帮主有话问你。邓十五,你且带这少年去倪家大院等着。走罢!”举着火把,转身便行。
胖子阿毛不敢多说,当即快步跟上。
邓十五对叶天涯道:“小兄弟,跟我来!”不再理会王马二人,伸手过去,拉着叶天涯便走。
行了短短百余步,已然穿过半座村子。叶天涯游目环顾,或墙角,或树后,或檐下,四下里影影绰绰的竟似有不少人影,只是黑暗之中,各人的面貌身形也看不清楚。
两人来到村中一所大宅院前,远远便望见大门敞开,四名劲装大汉手执兵刃,分立两旁。叶天涯抬头望去,灯笼光下只见门首匾额写着“倪府”两个大字。
那四名大汉待得二人走近,当中一人说道:“邓十五,齐堂主吩咐,先将这少年带到东厢房!”
邓十五答应了,携着叶天涯之手走进院内。他二人刚刚转过照壁,便听到身后关门和闩门之声。跟着脚步声响,那四名劲装大汉一齐跟在邓叶二人身后。
那是一座高墙大宅,东西跨院,左右厢房,气派非凡。叶天涯回思一路行来,整个村中屋舍更无一户及得上,心中暗自嘀咕:“这家定是此间大户。听适才那人之言,‘天星帮’的老巢似乎是在淮南一带。却不知他们口中那位‘帮主老人家’是临时租住在此,还是硬逼这里的主人让出房屋的。”
院中灯火处处,甚是明亮,不少窗中也有灯光透出。
邓十五片刻不敢停留,带同叶天涯穿堂过户,来到东厢院内。只见东北角一间大屋中透出光亮,窗纸上依稀有女子的身影移动。
叶天涯回头一望,见那四名大汉并不跟着入内,分作两对,留在小院外围巡视把守。
邓叶二人甫到东厢门外三五丈之距离,便听得屋中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说道:“帮主有令,邓十五在院中待命。请姓叶的小伙子进来!”
邓十五忙即停步,躬身应道:“是。”在叶天涯背上一推,道:“参见帮主去!”
他只道叶天涯定是战战兢兢,不敢入内,哪知这少年不待催促,头也不回的迈步便行,哪有丝毫惊慌之意?
叶天涯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今夜为救小远,有进无退,前面纵然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他一闯。”
那是一间极大的客厅。厅中灯烛辉煌,照耀如同白昼。
叶天涯跨进门槛,一眼望去,吃了一惊,只见居中是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左右各有六位青衣女子,头挽双鬟,婢女打扮,都是执剑腰间,斜向上指。十二个女子分立两侧,一动不动。
除此十二女之外,大厅中更无旁人。
叶天涯见了这等阵仗,心中嘀咕:“好家伙!连贴身的属下也都是佩剑女子啊。这位‘天星帮主’倒是排场不小。却不知他究竟是何等人物?难道比‘金枪门’宋掌门、‘十二连环坞’欧阳总瓢把子还厉害不成?”
又想:“这些女子背挺腰直,剑诀斜引,姿式一模一样,颇有法度,显然个个都身负武功,倒是不可小觑了。嗯,我还是继续装傻,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想到这里,慢慢的上前几步,随即垂手站立,也自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目光绝不向众女瞧上一眼。
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之中,静得连一针落地都能听见。
隔了片刻,只听得环佩玎珰,门帷掀开,内堂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红衣少女来。向叶天涯斜睨一眼,说道:“小兄弟,你说自个儿是姓叶,对不对?”
叶天涯见这少女身穿月白色罗衫,下身系着葱绿裙子,肤色微黑,却掩不了姿容秀美,风韵天生,一怔之下,忙道:“是,是。小人姓叶。”心中纳罕:“这姑娘是谁?怎地天星帮主派了个小姑娘来问话?”
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跟阿毛和邓十五说今天中午见过苑侍郎父子,还能说出他父子的相貌。是也不是?”
叶天涯道:“是啊。大姐,阿毛哥和十五哥说了,我只要跟着他俩来见一个人,便有五两银子的赏钱呢。你们的人不会说话不算数,想赖账吧?”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说道:“我们‘天星帮’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照你所说,你确是认得苑家父子,是也不是?”
叶天涯点了点头,道:“那还用说?当然熟悉得紧……”忽觉自己说溜了嘴,忙道:“俺记性好得紧,只消看了任何人一眼,便记得清清楚楚,跟熟人一般。”
那少女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束白纸,展了开来,问道:“你且看清楚,这画中之人,又是哪个熟人?”
叶天涯凝目看时,见那白纸上并排画着两个少年,均是一张四方的国字脸蛋,剑眉斜飞,容貌英俊,长身玉立。
红衣少女道:“小兄弟,照你看来,这画像中的二人,你可熟悉得紧哪?”
叶天涯一眼认出画像右首之人便是苑良玉,左首的却从未见过,皱眉道:“我只认得右面的是苑家少爷。左面的是谁啊?我不认得!”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将画像交给一名执剑婢女,另行取出一束白纸,展了开来,又道:“你再认认,哪个是苑侍郎……也就是苑老爷?”
这张白纸上却是两个中年儒士的画像。叶天涯又即指认出左首之人,便是自己的大仇人苑文正。
那少女笑道:“这是我适才依着阿毛转述你之言,所绘的苑家父子画像。也不知与本人像是不像?”
叶天涯连连点头,道:“啊,原来是你画的,还真是像,跟苑老爷父子一模一样呢。”
那少女点头一笑,伸手入怀,掏了一锭银子出来,说道:“既然如此,这是赏钱,接住啦!”
独荐拙作《天道剑影》,《江浪传奇》,早知江湖秋水多,何不谈笑看吴钩?
二十三、天星帮主 三
二十三、天星帮主(三)
那少女话声未毕,左手一扬,“嗤”的一声响,白光闪动,银子倏地飞出!
在叶天涯眼中,却见一件明晃晃的暗器扑面射来,劲风飒然,势道凌厉,他一惊之下,自然而然的便欲伸手一把抄住。
但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对,她一定是在试探我!”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这“少年郎中”毛手毛脚的抬起手臂,意欲接过银子,只是动作迟缓笨拙之极,却哪里接得住?但听得“拍”的一声,那银锭不偏不倚的打在他“凑巧”举起的小臂上。
更巧的是,银锭随即又跌落在这少年脚面上,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这才滚落在地。
叶天涯假意痛得连叫:“哎哟,哎哟!我的妈啊,痛死我啦!”霎时间缩手跳脚,大呼小叫,夸张之极。
心中却想:“这锭银子乍一看来势如此之猛,其实却是另有玄虚。这位姑娘若然当真伤人,寻常之辈只怕早已臂断骨折了。现下我却只感到有些疼痛而已,并无异样。看来她所使的纯然是一手巧劲,旨在用来试探对方虚实的妙着。却不知这是武林中哪个门派的功夫?”
那少女见这后生呼痛之声不停,眼泪鼻涕不止,似乎痛得狠了,既狼狈又滑稽,一怔之下,强自忍笑,显得妩媚不胜。
另外十二名婢女在旁看了,均觉有趣,便有三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少女回头向众女横了一眼,微一沉吟,走上前去,弯腰俯身,伸手将滚落在青砖地面上的银锭捡起,塞在叶天涯手中,微笑道:“小兄弟,你怎地连一锭银子也接不住啊。对不住了,适才我手劲可能使得太大了。这五两银子,你收着吧。我们帮主一会儿便到,你且安心在此稍待片刻。”
叶天涯见那少女脚步轻盈的走近,笑靥如花,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不由得脸上一红,微感羞涩。当下老实不客气的收了银子,口中兀自呼呼喘着粗气,连连点头,心想:“好家伙,差一点露出了马脚!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便在这时,忽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微微的衣襟带风之声,显然有人施展轻功奔了过来。那人翻墙而入,飞快的奔到院内,随即潜伏在角落之中,寂然无声。四下里自有来回巡逻的天星帮弟子脚步声,与来人颇不相同。
叶天涯只道是天星帮中潜伏的暗哨,便也不以为意。
那少女掷银一试之下,见这乡下少年笨手笨脚,呆里呆气,便即纤腰一扭,退立一旁,秀眉双蹙,侧头沉吟。
她一转头间,眼光向那十二名婢女逐一望去,哼的一声,冷然道:“你们十二个都小心些!‘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东参西商,牛女双望,北斗天罡,白露横江。记住了么?”
那十二个女子齐道:“记住啦!”右手执剑腰间,左手捏诀,又自一动不动。
叶天涯心中一动,寻思:“‘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那不是苏轼的‘前赤壁赋’之语么?这位姑娘的话是甚么意思啊?”
正寻思间,突听得内堂中传来男女言语争执之声,跟着一阵脚步声响,似乎有不少人在内。
那少女闻声过去,伸手掀开门帷,躬身相候。只见十五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