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明太凶猛-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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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远走漠北的多尔衮当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于甲申攻入京城,然后横扫大江南北。自然的,李化熙也就没有了投降的机会,当然也就不会名列《贰臣传》了。
作为大明的“忠臣”,他甚至一路从地方做到中枢要员。不过,骨子里他对陛下的一些施政方略,还是有诸多不满的。
“哎,这可真是视乡绅士宦如刍狗啊!”
坐不像坐躺不像躺的的李化熙,躺在窗边一边看着报,一边念叨着。甚至就连朋友进来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视乡绅士宦如刍狗?又岂是今年才有的事情,这些年,不也是以驯化我等为乐,咱们这位爷啊……”
“咱们这位爷眼里头,可没有咱。”
李化熙瞧着刚进屋的友人,坐起身来的时候,便听他又继续说话了:
“可不就是没有咱们,你说说,这些年办的事都是什么啊!甚至就连子侄们穿个衣裳,都能当成理由杀几个人,他这那里是杀头啊,分明就是变着法的收拾咱们,过去,都是与士大夫共天下,你瞧现在?现在到好,你说还有一点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意思吗?”
“共治天下?”
来人冷笑道。
“都奴隶乡绅如此了,还共治天下,这简直就是笑话……”
“咳,你啊,你啊,说话也不看看地方。这些话,又岂是咱们能说的。有些事,只能咱们心照不宣,是不能明说的……”
李化熙的话,让来人长叹一声道:
“唉,心照不宣,不能明说的,你说,咱们大明朝,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模样了。”
一声长叹后,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
只是到最后,那人突然说道。
“其实,成这副模样,总归还是我们忍得,我们只以为今上不同于大明历代君王,性能似二祖,便想着退一步,可眼下来看,却是步步退缩啊!”
“步步退缩?”
李化熙反问道。
“要是不退的话,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就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觉得,所以今上行事才会肆无忌惮啊!可大家就没有看出来,今上也是在一步步的试探着吗?”
“试探?贤弟啊,今上的试探和世宗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打屁股,可今上……真得会杀人啊!”
真的会杀人!
这就是乾圣皇爷和别人的不同,从景泰起,朝臣们就已经试探出了皇帝的底线,因劝谏皇帝而遭受廷杖,或者被贬官,便是被贬到数千里外,那也是可以邀名买直的,就是被当场打死还能留下清名——可这毕竟只是极少数,那些个太监也不敢下死手。
可今上不同,他是真的会杀人!
人死了!
一切都没啦!
幻想着能留下清名?
清名顶个屁用!
这可是不知多少人用脑袋试出来的,还想去试今上?
谁愿意拿脑袋试啊!
“可是这样步步退缩,总不是长久之计,现如今奴隶乡绅如此,我等要是再不有所反应,只恐怕将来……”
一声叹息后,他又说道。
“将来,就再没有将来之事了!”
“那你想怎么办?”
“不是我想,而是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要是不试上一试,搏上一搏,只恐怕将来会后悔的!”
他沉吟片刻又说道。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这次殴击着‘服妖’的士子,不知多少士子身受其害,要是能加以鼓动的话,那些年轻人性情冲动,总能办一些事情。”
看着友人走出去的的背影,李化熙自言自语道:
“哎,总还是有人不怕死啊……”
其实他倒也不是一个怕死,他只是不想参与到这些破事儿之中。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这个陛下和历代大明皇帝的不同吗。
他们现在这么干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是,他的心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呀。
也许,可以再去试探一下皇帝的底线,也许现在咱们那位皇帝的性情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了吗?
毕竟天下已经承平这么多年了,人总是会变的呀。
就这样,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场阴谋正在那里酝酿着,在这个帝国的阴影之中,毒蛇是永远存在的,它正吐着信子,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的注视着,等待着,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第815章 以死明志
“瞧见没有,那就苏家的三公子……”
刚一出门,苏明言就隐隐觉察到人们在看着他。
不止一个人!
似乎所有人都在冲着他指指点点的。
他们在说什么?
难道……
尽管屁股早就不痛了,可当感觉到周围的视线,他却觉得一阵脸热。甚至就连屁股也发烫。
面红腚热……
实在是难堪啊!
“苏少爷……”
和往日一样,不知不觉间走到勾槛院附近时,立即就有熟悉的龟公招揽,可心不在焉的他,那有什么心情去宿娼。
“苏少爷……咦,这苏少爷怎么走了?”
龟公瞧着匆匆离开的苏明言疑惑道。
“为啥走了?你不知道,咱们这位苏公子看似好风流,可实际上却是‘分桃之士’,你没瞧见,当初挨打的时候,他的裤子一脱……”
身后的话声,让苏明言的心头不禁涌出一团火来。
老子,老子……
“我说呢,过去这苏公子怎么那么好女装,穿得比园子里的姐儿还妖艳……”
看似随口的一句话,让苏明言愣住了。
整整几天,苏明言都没有出屋,几天后的清晨,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苏州,径直去了无锡。
次日傍晚,置身于东林书院前,看着东林书院的石碑坊。
苏明言不禁长叹道。
“今上如此羞辱我等士人,可恨天下士人谁人敢言!万马皆喑……这世道,我士人要是不仗义执言,只恐怕国真将不国了!”
可怎么言?
苏明言自问道。
“明言啊明言,如何敢言,这十几年,又有几人敢言?当年阉党横行霸道时,我士人风骨如何?今日暴君在位,天下士人因何不敢言?”
暴君专横!
谁人敢言?
无人敢言!
过去,大家敢说,无非就是买直邀名而已,是吃准了陛下不会杀人。
而现在呢?
陛下真的会杀人啊!
伴君如伴虎,可要是老虎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可怕的?
但乾圣皇爷这头虎……就在你身边笑看着你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天苏明言真的醉了,在无锡的勾栏院里,与友人相聚的他喝得是烂醉,当然免不得胡说一气。
什么暴君专横,
什么万马皆喑。
什么士人风骨。
什么风骨皆无。
到最后,又是一句无非死尔!
总之,在妓女的怀中,正如当年的东林前辈一般,充满诠释了那句“嫖妓不忘忧国,忧国不忘宿娼!”
总之,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说白了也就是在云雨巫山的抵死缠绵中,偶尔谈之罢了。
人醉了,会干糊涂事,兴许是醉了,兴许是在新罗婢的温柔乡里迷失了,苏明言提笔写了一篇文章,文章里心尽在士人风骨无存的讽刺,尽是对暴君专横霸道的咒骂。
然后,不顾友人的劝阻,苏明言摇头晃脑的来到了东林书院,随后将文章张贴于书院石坊上。
这种匿名的揭贴,在乾圣年后,已经很少见了。毕竟,现如今有报纸,又何必写“揭贴”这种大字报之类的东西。
随后,摇头晃脑的他,又走到池塘前的白墙下,想了想,然后径直取笔在白墙上写道“风声雨声读书声,万士无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关士屁事……”写完这几个字,得意之余,苏明言就是一阵狂笑。
“哈哈,关士屁事,关士屁……啊……救命!”
脚下踩着的青苔一打滑,人就径直摔进墙边的池塘,本身就不会水,而且又喝得烂醉的他,甚至都来不急呼救,就沉入了池底……
次日清晨,人们在东林书院石坊上发现一份揭贴,随后又有人指着书院前的池塘惊喊道。
“有人跳湖了!”
苏明言死了!
是跳湖明志而死!
到底怎么死的?
没有人在意。
但是在许多士人口中,苏明言是明志而死!
以揭贴讽刺天下士人无骨!
再跳湖明志!
这苏明言,真不愧是……
要是苏明言泉下有知的话,必定会说——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公子我不想死!
可失足坠湖的他……死了!
有时候,对于活人来说,死人可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身为苏州人的苏明言跑到无锡的东林书院以死明志!
这是何等的风骨啊!
一时间,生者无不是纷纷传颂着他于妓院中的“忧国忧民”之言。“嫖妓不忘忧国,忧国不忘宿娼!”东林前辈都是如此啊!
为何于东林书院跳湖寻死?
万马皆喑!
士人风骨无存!
朝中奸党横行!
忧心如焚啊!
所以才会以死明志,警醒世人!
这可是真义士啊!
一时间,江南土林,无不是传颂着苏明言之名,当然,少不得也说起了他是如何被“奸党”羞辱……
数日后的无锡显得很是热闹。
东林书院中,来自各地的士子在书院中设起了灵堂,那是祭奠苏明言的灵堂。东林书院周围非但白幡成片,墙上更是贴满了揭贴。
不得不说,士人总归还是有那么几根骨头的。
这些匿名的揭贴上不仅说道着暴君昏庸无道,甚至还言道着暴君好色,强抢妇人的昏庸行径。
至于什么废除家奴。什么设立内府,盘剥天下。
什么广设税卡,勒索商客。
什么分派税吏,征收矿税。
总之一句话,敲诈勒索横征暴敛远胜神宗。
至于昏庸好色,更是古之罕见,什么以掳俘虏酋之妇充实宫室,什么以妓女侍寝淫行纵乐,什么强掳民妇入宫……
总之一句话,就是隋炀帝再世,都不一定能比得上这位爷的昏庸无道。
隋炀帝是好色,是昏庸不假。
可人家没有羞辱士人吧!
人家没有把士人的裤子脱下来打屁股吧!
隋炀帝总没有把“亿兆华夏之民,远逐异域,以异域之钱粮供皇室享乐”吧,没有“流宗室于异域,不顾宗室亲亲之谊”吧。
总之一句话,这个乾圣皇帝简直就是集古今中外昏君于一身。到最后,所有的揭贴上都有一句“上虽有大功于天下,可焉有以马上治天下乎……行仁义,法先圣……上宜退位于太子!”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这恰恰就是在一次反扑!
是士人最后的反扑!
第816章 最后的反扑
反扑!
即便是大多数参与者,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这股逆流的一部分,而他们之中的相当一部分人,不过只是激于“一时义愤”。
以东林书院为中心,四周尽是白幡,来自各地的士子哭灵祭奠“自杀明志”的友人之时,又把祖师爷孔圣人的牌位请了过来,对着孔圣人进行“哭庙”。
在愤慨“哭庙”的同时,又有人振臂疾呼道:
“今上专独,虽大功于世,可却视我士民为刍狗,于朝专独,于民苛虐,置皇明祖训仁政于不顾……”
疾呼声是振聋发聩,闻者无不是大声疾呼响应。
这样“哭庙”的场景已经好些年不见了,为啥,因为报纸的流行,让士人有了另一个发声的渠道,有明一朝,“哭庙”不仅是江南一带流传已久的传统,在大江南北,即便是北方各地也是屡见不鲜,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宣德后,大明经济日益发达,各地文教兴盛,作为社会监察力量的乡绅士子,在官府有不法之事不当之举,往往都会聚集文庙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以“哭庙”申告的方式,让官府不敢小视。
“哭庙”并不是南方独有,文教兴盛也不是江南独有,至于有人歪曲什么“江南独有”,根本就是扯淡,江南文教兴盛不假,士林庞大不虚,可有明一代,南直隶出过几个辅臣?
南北分榜不是假的,况且每个省都有相应的名额,江南从来没有“垄断进士”,江南士林为什么庞大?说白了,就是进士名额少,难考,读书人太多,乡间“闲士”太多,闲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而“哭庙”与其说是江南的传统,倒不如说是大明士人的传统,有明一代,确实也发挥了一定的社会监察作用,但同样,官府也不止一次被所谓的“滔滔民意”给绑架。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报纸的风行,不但取代了类似大字报的“揭贴”,同样也取代了“哭庙”,成为了民意诉达、社会监察的主要手段。
可这一次,从各地云集而来的士子,却借着死人之名,再一次重拾旧时传统,与其说是有人振臂一呼,群起响应,倒不如说是,经过十几年的打压之后,早就感觉到危机的乡绅士林作出的最后挣扎。
也难怪他们会挣扎。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乾圣皇爷的软刀子一刀刀的割在他们的身上。
从废除家奴到打击投献。让不知多少乡绅士宦之家大伤元气。接下来这位乾圣皇爷又干了什么?
清丈田亩、足额纳税。
这些年,乾圣皇爷可是没抄折腾大家伙,其实,朝中为官的“乡党们”也曾好言相劝过,但是终究不起作用,这位乾圣皇爷一意孤行啊。
而且他和大明其它的皇帝不一样,他手里有兵!
而且还好杀!
得!
大伙就都忍着吧。
可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几年,土地清丈清个差不多了,又有消息传出来,陛下要“摊丁入亩”,往后大明不再收“丁银”了,把丁银都摊到田亩里了。
那怕是目前仅仅只是在湖广试行,也足以让众人为之警觉了,现在是试行,可接下来呢?
接下来恐怕就是要推行全国了。
一旦推行全国,吃亏的可就是他们啊!
过去他们家中有良田万亩不假,可有功名在身的他们压根就不需要交“丁银”,这笔银子不是按人头交的嘛,现在倒好,直接把丁银摊到地里了,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这,这根本就是奴隶乡绅啊!
皇帝昏庸无道!
想着前阵子刚挨的板子,念着过去的“好日子”,气愤难当士子们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不满,纷纷借机发泄出来了。他们将孔圣人的牌位请了出来,借着死人之名集会哭庙了。
在领头人慷慨激昂的演说后,立时有士子跟着疾呼道:
“陛下的摊丁入亩新政,实乃夺民之财,坑民之举,如今朝中奸臣当道,若奸臣不去,大明将暗无天日!”
在场士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间皆一副忧国忧民的痛心疾首之状。
至于这份慷慨激昂,这份忧国忧民,
有几分是忧国,几分是忧民。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反正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份慷慨激昂不过只是作秀而已。
一时间,这场因“死人”而起“哭庙”,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立即席卷了各地,甚至不断有揭帖张贴,要求暴群退位,太子袭位。
当然,更多的言语却是希望皇帝能够幡然醒悟,回头是岸,重新与士大夫共天下!
骤起的风波,迅速传到了京城,这种事情没有人敢隐瞒,况且,都有人在寻揭贴说,让陛下退位了,这还了得。
这已经不再是“大不敬”了,而是板上钉钉的谋逆了!
在接到禀报时,朱国强还在后宫陪着陈小宛,享受着难得的闲暇,在接到禀报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事有些蹊跷。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