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之无双国士-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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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辩沉默了一会道:“老师,我写这本书不是为了扬名,这本书其实我是写给你看的。”
王安石一愣:“为什么?”
欧阳辩抬起头看向天上那轮有些晦涩的太阳,轻轻道:“您还记得么,我和您说过,祖宗不足法,天道不足畏?”
王安石点点头。
欧阳辩咧嘴一笑,门牙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了去向:“您想要像范文正公那样变法!”
王安石脸色剧变:“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辩笑了笑:“青苗法,捕盐论。”
王安石恍然。
青苗法是他在鄞县时候试行的政策。
当时王安石以县令的名义正式向全县百姓公布了这一政策条文,并列出细则。
在春天庄稼刚刚出苗之时,凡是急需生产资金的农户,向本地的地方官提出申请,由各乡的地方官吏掌握情况。
在验明该户所耕种田地的实际情况后,再考虑其所申请数额是否符合实际与其将来的偿还能力等,提出一个初步的意见,然后再报县主管官吏批准。
青苗法解决了农民春耕时候启动资金不足的困境,让他们不用背上高利贷,官府也因此挣了一笔钱,可谓是双赢。
捕盐论一样是在鄞县时候的发生的。
鄞县沿海的一些百姓,因没有田地可供耕种,不得不打捞海盐出卖以为生计。
一些官办的盐场为了垄断盐业生产,就千方百计制止这些百姓个体生产食盐。
可是这些百姓没有生活出路,所以屡禁不绝。
其实,当时所谓的官办盐场,控制在极少数的富商大贾的手里,他们的后面有地方官僚为后台,官商勾结,官靠商行贿而致富,商靠官撑腰而发财。
互助互利,沆瀣一气。为保护大盐商和地方官吏的利益,主管此项工作的转运使衙门便发出这个文件。
王安石怒而上书,也就是所谓的《上运使孙司谏书》,虽然王安石义愤填膺,但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欧阳辩说出这两件事,王安石便清楚了欧阳辩的推理了。
王安石叹气道:“百姓太难了,不变革不行的,不变革,不等外敌入侵,他们就要民变了,到时候才是最大的祸端!”
欧阳辩点点头:“您要变法,我虽然志不在此,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提供一些新的角度,比如这一次的富国论便是如此。”
王安石回想了一下富国论里面的内容,大力的点点头,感慨道:“的确是帮我理清了很多的思路,我原本收你为徒,是想教你一些东西,没想到反而是我在你身上学得更多。”
欧阳辩笑道:“教学相长嘛,这些倒不是我教您,不过是我的一点实践经验而已。”
王安石摸了摸欧阳辩的脑袋笑道:“包大人说得对,别说这些市侩话,你的能力就在这里,不用太过于谦虚。”
欧阳辩咧嘴一笑,但随即捂上了嘴巴,他突然想起他的门牙在早上的时候掉了。
王安石大笑了起来。
欧阳辩有些苦恼,掉门牙说话有点漏风。
“所以,老师,这本书您留着看看就行,至于要不要出版,您看着办就行,毁誉与我来说不是很重要的,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啊,童言童语,大家也都会一笑而过的。”
欧阳辩笑道。
欧阳辩笑得轻松,王安石却想得更多,这事情他不能自己做决定,他得找人商量一下。
欧阳辩自己乘坐马车归家,王安石坐不住,往修史馆走去。
欧阳辩把书稿交了出去,顿时感觉轻松自在起来,就像是交了稿的作家,也像是交了作业的学生一般,心下一顿雀跃。
静极思动,顿时有了去逛逛的兴致。
自己一个人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家里找碧珠姐,嗯,她好像心情不好,正好陪陪她,不知道母亲骂她什么的……欸,糟了,腊梅还没有折呢。
欧阳辩赶紧踢了踢马车,车夫赶紧停车,把脑袋伸了进来,一脸的谄媚:“四郎,有什么吩咐?”
欧阳辩急道:“快回群牧司。”
车夫嗯嗯两声,赶紧掉头,马车咕噜咕噜的跑了起来,赶到了群牧司,欧阳辩挑了几枝开得正艳的腊梅,人小力微折不下来,只能叫群牧司的门子帮忙。
“大叔,你帮我折下来。”欧阳辩指着腊梅道。
“那可不成,包大人最喜欢腊梅了,你不许折。”门子严词警告。
欧阳辩理直气壮:“那可不成,我可是用一手词和包大人换的,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包大人!”
门子犹豫道:“当真?”
欧阳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欧阳辩,欧阳修之子,王安石之徒,包大人的忘年交,我能骗你?”
正好从走廊经过准备去修史馆的王安石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嘴角抽搐。
啧啧,有些人的不要脸其实就是天生的。
包拯就只和他见了一面,就成了他的忘年交了。
第58章 欧阳修哄儿子的方式
欧阳辩带着门子帮他折下来的腊梅高高兴兴的往家里去。
刚刚进入家门,就看到碧珠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偷偷地抹眼泪。
欧阳辩暗暗偷笑。
这个碧珠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颇小了些,每次被骂都得伤心好几天。
他偷偷摸摸的过去,然后突然蹦出来:“啊!”
“啊!”碧珠惊叫声比他还要大。
“四郎,讨厌死了!”
碧珠的眼泪扑簌而下。
欧阳辩笑嘻嘻道:“碧珠姐,又哭鼻子,羞不羞!”
碧珠眼泪更是扑簌而下,抽泣道:“四郎,小石榴死了!”
欧阳辩愣了愣:“小石榴……死了?”
欧阳辩恍惚中想起,那个可爱的小石榴好像是挺久没见了。
不过也正常,在人家府上做事嘛,走不开也正常,只是,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是怎么回事?”
欧阳辩问道。
碧珠一边说一边抽泣。
原来碧珠一早出去,就听到街上有人在讨论。
开封府接到奏报,宰相陈执中家中有人报告陈家一个丫鬟自杀而死。
若是别的知府,听闻是宰相家中死人,即便有事也当成没事。
可当时的开封府知府是仁宗朝以刚直著称的蔡襄。
蔡襄早在庆历新政时就和陈执中不和,此时听说陈家死了人,非常关注,亲自带领仵作前去验尸。
蔡襄发现女死者脖颈上虽然有勒痕,可全身上下也有不少鞭打痕迹。
至于是毒打致死,做成自杀假象,还是因为不堪忍受毒打,无奈选择自杀,要等最后的验尸报告出来,再作定论。
不过,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非正常死亡。
作为陈府一家之主的陈执中难辞其咎,必须在指定时间内到开封府接受传讯。
现在事实情况虽然还不太清楚,但市面传言却直指陈执中的侍妾张氏。
十多年前,陈执中找了个姓张的小妾。
张氏本是个歌伎,出身卑贱,却很有手腕,短短数年间就赢得陈夫人的信任和家中上下的欢心。
后来,张氏生了一个儿子。陈执中晚年得子,非常高兴。
张氏母凭子贵,在家中呼风唤雨,渐渐不把陈夫人放在眼里。
陈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又一大把年纪了,不想和张氏争风吃醋,就整天呆在佛堂念经,为夫君祈福。
张氏看到陈夫人如此退让,便更加放肆,俨然以女主人自居。
陈执中到老才有一子,可这个唯一的儿子却体弱多病。
陈执中很担心,就想再纳小妾以续香火,让管家到处搜罗合适的人选。
张氏三番五次吵闹,凡是家中稍微有姿色的丫鬟全部被整,谁都不敢接近陈执中。
而小石榴不过是前几天偶然和陈执中遇见,陈执中多看了两眼,张氏就醋意大发,毒打、羞辱小石榴。
小石榴不忿,遂自杀而死。
听完碧珠的哭诉,欧阳辩总算是了解了一些事情,不过市面的传言未必就是真的。
只是可惜小石榴了。
欧阳辩沉默了一会,安慰了一下碧珠,但心中终究觉得不甚痛快,原本雀跃的心情已经变成沉重。
小石榴多可爱啊。
才十三四岁的模样,模样天真可爱,实际上性格也是颇为天真。
一张小圆脸,眉目颇为精致,经常都是未语先笑,非常可爱。
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就这么被粗暴而残忍的结束了。
欧阳辩钻进自己的房间,干啥都觉得不痛快,躺在松软的躺椅上却觉得如坐针毡。
他自言自语道:“欧阳辩啊欧阳辩,你心里就算不甘心又能做什么呢?”
陈执中可是宰相,若不是蔡襄与他有仇,换了别的开封府知府,这事轻轻就抹掉了,连半点风声都不会透露出来。
一个小丫鬟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这事自己管不了,管不了的事情有何必自寻烦恼。
欧阳辩这么安慰自己。
只是他心神不宁,干啥都感觉不痛快。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家酒楼送过来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欧阳修看着自家的幺儿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些奇怪的问薛氏:“和尚这是怎么啦,怎么蔫蔫的?”
薛氏挂念着自己的花草,傍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她指使着两个仆人将怕冷的花都搬了进来,哪里顾得上自家的幺儿。
她闻言看向拿着筷子挑着鸡肉的幺儿,一块鸡头夹来夹去,就是夹不到嘴巴里面去。
“好像是和平时不太一样,是不是着凉了,今天一天都不见人的。”
薛氏小声道。
欧阳修点点头,等欧阳发三兄弟将筷子一扔,自顾自的回自己房间。
欧阳辩也将自己的筷子一扔准备回房,欧阳修叫住了欧阳辩:“和尚,等一等。”
欧阳辩木木的回头看向欧阳修,欧阳修心中一颤。
幺儿平日里的机灵都不见了,眼睛里也没有了光,只有茫然。
欧阳修站了起来,牵着欧阳辩的小手:“和尚,陪爹爹说说话,去你房间,我想喝点茶。”
欧阳辩沉默的点点头。
欧阳修回头和薛夫人点点头。
回到房间,欧阳辩自顾自的躺倒在躺椅上。
欧阳修只能自己烧水泡茶,泡好了唤道:“和尚,喝喝爹爹泡的茶,看看比你的手艺如何。”
欧阳辩接过来抿了一口,脸上现出嫌弃的模样。
欧阳修不由得乐了起来:“嫌弃不好喝,那就自己泡。”
欧阳辩懒洋洋的躺回躺椅上。
欧阳修坐到欧阳辩的旁边,将欧阳辩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长须拂过欧阳辩的鼻子。
欧阳辩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欧阳修乐得不行。
“小和尚,和爹爹说说呗,想什么心事呢,是想要买些什么书吗,还是想参加爹爹的聚会?要不,爹爹带你去……”
欧阳修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口,低声道:“……爹爹带你去玉仙楼玩,但是你不能告诉你娘亲。”
欧阳辩诧异地看了看自家的老爹。
这说的是人话吗,老爹带着儿子去逛青楼耶!
欧阳修倒是颇为满意,因为他将儿子的诧异当成了来了精神。
“……嘿嘿,我和你说,老爹去八仙楼,那也是极受欢迎的,虽然不如柳七公,但也算是……嘿嘿。”
欧阳修不无得意。
欧阳辩翻起了白眼。
就您?
第59章 一家子的不怕事!
“爹。”
欧阳辩闷声道。
“嗯。”
欧阳修摸了摸幺儿的短发。
“小石榴死了。”
欧阳修挺起了腰杆子,小石榴他是知道的,那个小女孩经常来找碧珠和幺儿,他见过几次,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怪不得幺儿蔫蔫的呢,小孩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死,给他带来的冲击应该是极大的。
“和尚……”
欧阳修斟酌道。
“……虽然我不知道小石榴是怎么死的,但人终究是要死的,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了。”
欧阳辩从欧阳修的怀里爬了下来,光着脚站在地毯上,屋内烧着炉子温暖如春,倒不怕冰凉。
欧阳辩认真地说道:“她是被打死的。”
欧阳修一下子严肃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辩将碧珠的话如数转述,欧阳修越听越是严肃。
欧阳辩最后道:“……小石榴才十几岁出头,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就被人活活打死。
她是个小丫鬟没错,但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之前见她的时候,她还兴致勃勃地说她又帮家里解决了一件大事情。
她爱父母爱兄弟,也热爱着生活,怎么就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欧阳修点点头:“这事情我知道了,我会给小石榴讨回公道的。”
欧阳辩点点头:“爹爹,我想蔡襄会很快来找你的,如果他来找你,你和他这么说……”
欧阳辩俯身在欧阳修的身边说了一会,欧阳修的眼中惊讶越来越盛:“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欧阳辩点点头:“陈执中身居高位,侍妾打死丫鬟,他也是有罪的。
他一定会阻挠案件调查的,所以这事情从一开始就要从严抓起,不能给他半点反应的余地,才能够一棒打死,不然夜长梦多!”
欧阳修有些犹豫:“这是他的侍妾做错的事情,会不会对他不太公平?”
欧阳辩呵呵一笑:“陈执中其人如何?”
欧阳修沉默了起来。
陈执中这个人如何,其实大家都心里清楚。
陈执中在真宗朝以父荫为秘书省正字,也就是说,他是没有科举功名的。
时人对科举出身是非常看中的,太祖时候反复强调,宰相须用读书人,所以其他的文官对陈执中并没有好感。
靠家庭背景倒没什么,但陈执中不仅没有科举出身不说,他升迁还极快!
庆历四年九月为参知政事,半年后迁集贤相兼枢密使,庆历七年就进了昭文、史馆相!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没有学历,你能做事也成。
但陈执中却不学无术,破坏礼法,真宗天禧三年,陈执中作为编排官缺不熟悉考试条例,明明是百官之首的宰相,却连礼法维系都做不到。
而且此人睚眦必报,庆历五年的时候,陈执中那时候在中枢,与杜衍的意见不合,就多次低毁杜衍。
欧阳修之所以对此很清楚,是因为杜衍是庆历变法重要人物之一,欧阳修的战友。
陈执中当时见庆历新党失势,落井下石最狠的就是他了。
其他的擅政任权、引用奸人等等劣迹,欧阳修哪里有不知道的。
欧阳修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今天介甫找了我,和我讨论国富论的事情,他在犹豫要不要将国富论出版,来问我的意见,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事情啊。
欧阳辩想了想道:“您觉得出版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呢?”
欧阳修脸色有些严肃:“不好说,但肯定有很多道德君子会站出来炮轰你。”
欧阳辩光着脚,背着小手,在软绵绵的毛毯上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笑道:“父亲是个怕事的人吗?”
欧阳修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是个怕事的人吗?
仁宗曾祭天地于圜丘,下诏大赦,录用五代及诸国宗室。
这时石介因御史中丞杜衍的荐举为御史台主簿,还没到任,便上书反对。
一下子激怒了仁宗,于是革职不用。
当时大臣们也认为石介做得不对。
他地位低微,竟对皇帝已行之事妄加谏阻,革职是罪有应得。
欧阳修病体刚愈,回崇文院上班,听说此事后,甚觉舆论不公。
他觉得石介之论,并无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