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第2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吏员拜祭阴神,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虽无功名在身,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没有一声交待就扣押审问,叶行远要是这么做,可是大违官场上的规矩。
更何况天州府之前多次向按察使司衙门询问,叶行远都不肯承认。今日上堂,岂不是当场打脸?
叶行远笑道:“哪有此事?据我所知,这一个月中霍典吏被强人掳走,我们按察使司衙门衙役适逢其会,将其救了回来,霍典吏感激涕零,故而愿意上堂指证,绝非童大人所想的那样。”
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童知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哪有什么强人劫掠?分明就是你们将他绑了去强行逼供,这叶行远怎能如此无耻?
然而童知府手上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只能忍气吞声,等着霍典吏上堂来再说。
身为公务员,霍典吏的待遇就要比智禅和尚好得多,虽然脖子上也挂着铁链子,但好歹是被人牵上来而不是扔上来,省了这皮肉之苦。
他神色惶恐,目不斜视,一上堂就扑通一声跪下,“小人罪孽深重,愿招!大人但有所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童知府大惊,喝道:“霍典吏,你是患了失心疯了!胡说八道什么?你不要怕,这失踪一个多月来,你是去了哪里?既然到此,本官自会为你作主!”
霍典吏惶恐的望了他一眼,他被锦衣卫的手段整治怕了,哪敢接口,把头摇的与拨浪鼓似的,连声道:“大人莫要逼我!我这一个月被强人掳走,幸得叶大人相救,感激涕零,不敢再有欺瞒。如今公事在上,为效忠朝廷,只能辜负大人的知遇之恩了!”
他撇清得干净,生怕与童知府沾上一点儿关系。
第429章
童知府黯然失色,这时候才感觉到众叛亲离,大势已去。叶行远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不顾蜀王府可能有的反弹,硬要将这件事揭开?
而这几个证人,又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什么都敢说出来?
霍典吏是他一手提拔,给他做了不少坏事,可说是心腹之一,素来脑子精明得很。他难道不知道这事关系到南浔州那一位,说出来便是天翻地覆?
只听霍典吏在下面慢吞吞招供道:“。。。。。。慈圣寺案详情,小人实不知晓。但天府会仗着官府势力,在蜀中胡作非为,只手遮天,桩桩件件小人都已写在陈情之中。
这天府会莫公子、刘公子、童公子等人,每过半月,便要安排车马,往城外慈圣寺一次。小人也曾服侍在旁,知他们进入后院,耽搁良久。。。。。。”
门外早就是一片哗然,如果说智禅和尚之言说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有点将信将疑——因为这和尚是必死之人,确实有可能胡乱攀扯。
但如今霍典吏之言,分明是证明天府会这些公子哥儿们与慈圣寺确实关系密切,这一个直接的口供加上一个间接的证据,难道还不能给这些官二代们定罪?
有人怒吼道:“想不到竟然是这些衙内们胡作非为!我们岂能放过他们!”
有人涕泣道:“谁没有妻子儿女,若是这般任人糟蹋,实在是欺人太甚!”
又有人叫道:“叶青天,为我们百姓做主!”
真相揭开,民怨沸腾,天府会原本就名声极差,在天州府中也不知做下过多少孽。百姓们完全相信这些顽劣残忍的衙内们干得出这种事来。
叶行远还不着急,抽丝剥茧问道:“官宦子弟前往寺庙,也未必便有恶行,他们可有进香诵经之举?”
霍典吏知道自己非得交投名状不可,咬牙道:“这一批衙内,连敕封的正神都不信,岂会效仿市井愚人,信奉佛祖菩萨?
我时常听他们在后院中饮酒作乐,呵佛骂祖,又有淫亵之声掺杂于其中。。。。。。。”
“霍甲戌,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不怕死么!”童知府忍无可忍,起身怒喝,打断了霍典吏之言。
这简直是在为诸位衙内们的棺材板上钉钉子,寺庙之中,哪里来的淫声?既然慈圣寺有个**,那毫无疑问便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这叫这些年轻公子们如何脱罪。
叶行远沉下脸来,怒斥道:“童大人,你僭越了!我已经三番两次提醒你,今日本官才是主审,让你安生一点!你却变本加厉,居然敢在公堂之上威胁证人?
本官定当参你一本!如今令公子涉嫌犯案,童大人理应避嫌,此等咆哮公堂之举更是不可忍耐,便请自行退下,免得本官下令,面皮上难看!”
这是要干干脆脆将童知府一伙赶出公堂,免得他们在旁边咋咋呼呼拖后腿,而且叶行远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如今满堂官员的儿子都涉案,为了避嫌起见,只有请你们统统都滚蛋了。
童知府脸上抽筋,却知道拗不过这个理,有心向叶行远低头,却又抹不下这张脸,只能恨恨退下。吴同知等人也与之相关,只能随之离去,原本诸人旁听的公堂,又成了叶行远的一言堂。
当然这些官僚担心儿子,不敢远去,纡尊降贵的躲在屏风之后,一边旁听,一边窃窃私语商量。
童知府最为恼火,“叶行远到底是吃了什么药,他不怕抚台藩台也就罢了,难道连蜀王府的面子都敢不卖?这要是将此事揭开,世子怎么下台?”
吴同知慌慌张张阻止道:“大人慎言,我看叶行远到现在尚未提及世子,难道是想将咱们的儿子来顶罪?”
旁边官僚跳脚,“这怎么使得?世子才是主谋,上次蜀王府牟长史来,不也说得清楚么?此事蜀王府会一肩扛下。如今叶行远做下这么大事,王府怎么还没行动?”
诸人惊讶,上次王百龄审这件案子,审到一半蜀王就亲自派人去警告,以王百龄的执拗脾气,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叶行远难道能顶得住蜀王府的压力?这绝不可能!
童知府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咬牙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难道咱们成了弃子?若是王府与叶行远达成了协议,那。。。那可如何是好?”
吴同知知道上司是慌了阵脚,连忙冷静劝慰道:“大人,绝无此事!若是王府真打算撒手不管,顶多也就是牺牲咱们,绝不至于将莫大人、刘大人的公子也牵连进来。
如今这供出的天府会,是将蜀中官场一网打尽。蜀王府再怎么一手遮天,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这么多官员的儿子被牵扯进去,大多数人乌纱帽必然不保,就算他们再怎么畏惧蜀王的权势,也难免有几个人在绝境中爆发——只要有一个,就足以将蜀王府拖下水。
如果蜀王府真的想要丢卒保车,丢弃的层次也最多到童衙内这个地步,绝不至于动到一省巡抚与布政使——这让童知府听起来虽然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他焦躁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叶行远是不是沽名卖直?打算将咱们的儿子当成祭品,踩着我们掉落的乌纱向上爬?”
但仔细想来,这也不可能,蜀王府他肯定动不了,动不了蜀王世子,这件事就是个笑话。叶行远再怎么刷声望也是无用,何况还同时得罪了蜀中官场与王府,他还想好么?
“除非。。。”吴同知吞吞吐吐,觉得自己的猜想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叶行远是真的想将蜀王世子治罪,连他也一起扯进来——否则的话,何必搞出这么大的声势?”
众多官员面面相觑,隐隐觉得这才是最大的可能,但是心里总不敢相信。
叶行远在公堂之上按部就班,他审完了智禅和尚与霍典吏之后,毫不犹豫发了公文,令衙役前往天府会所在,将莫、刘、童、吴等诸位衙内,一个不漏的提溜到公堂上来!
听到叶行远斩钉截铁的下令,堂下百姓彻底沸腾了!有人眼含热泪,大叫道:“这才是青天大老爷!蜀中这吏治有救了!待除掉这一批害群之马,还蜀中一片朗朗乾坤!”
有人反驳担心道:“这哪里是害群之马,分明已经是一窝耗子!如今叶青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不知一人之力,能否成功?”
有人乐观道:“叶大人身后,还有一位刚正不阿的王老大人,出了这么大事,按察使司衙门一定是上下一心,整顿蜀中了!”
之前担忧的人苦笑,“便就算王老大人支持叶大人,但本省三大衙门之中,抚台、藩台都牵涉其中,光有一个臬台,又怎能力挽狂澜?除非叶青天有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或许还能与这些贪官抗衡。。。。。。”
老百姓们也不是很懂,不知叶行远这个按察使司佥事能有多大的权力。但他们明白,巡抚是一省封疆,布政使大人掌握一省财政,是蜀中一等一的人物,叶行远想要将他们的儿子治罪,就得先掀翻他们,也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阻力!甚至有可能人头落地!
百姓们自发为叶行远祈福,他们的力量微弱,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青天大老爷的身上。
叶行远只觉得识海之中的剑灵震动不休,仿佛是愤怒,又像是兴奋——他知道这是天命陷阱又在起反应。
自从宇宙锋剑灵为他截断天命陷阱之后,叶行远自身似乎不会再承受天命陷阱的反噬,但这并不意味着天命陷阱就不存在了。
每当遇到这种事,剑灵并振动不止,狂躁的想要破体而出。叶行远虽然还能够冷静思考,但难免也会受到影响,情绪也会随之激动起来。
叶行远并不认为这种激动就不正确,至少比如在慈圣寺一案中,他若没有一点儿热血,也就枉自为人了。
尤其是见到洞窟中的累累白骨,那时候叶行远就已经发誓,一定要为这些枉死的少女们讨回公道。作为罪魁祸首的蜀王世子,绝对不能逃脱惩罚。
而要与蜀中一地权势最大的王府作对,要将蜀王的继承人绳之以法,这是最大的危机,同样也是激发了天命陷阱。
叶行远却并不担心,他仍旧沉着的回想自己的计划,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衙内们知道今日叶行远重审慈圣寺案,也正自惶惶不可终日,正聚在听香小筑。这对于奉命拘拿的衙役们是件好事,并不需要多跑,直接将听香小筑一围。
便将那些色厉内荏,脚都软了的衙内们一起带走,提回公堂。
莫衙内、刘衙内吓得魂不附体,还想强作镇静。童衙内高声嚷嚷,厉声斥责,然而叶行远派的衙役根本不想搭理他,铁链子往他们头上一套,招摇过市。
这大快人心,跟随而去的民众拍掌大笑,孩童们甚至唱起童谣,嘲笑这些胆小如鼠威风扫地的官宦子弟。这些平日趾高气扬的家伙,这时候却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
第430章
天府会诸位衙内,在蜀中一地从来都是称王称霸,他们互相抱团,谁能不给他们几分面子?谁能不怕他们背后家长的官场势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里有过这么狼狈的情况,莫、刘等人慌了手脚,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童衙内虽然地位不如他们两人,但是脾气反而更大些,一到公堂上大声呼喝道:“家父乃是天州知府!本公子奉公守法,为何要将我带到此处?”
叶行远早料到他脾气,微笑道:“童衙内,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本官么?”
童衙内知道这次重审的主审乃是叶行远,叶行远抵达天州之后,他也曾花费不少功夫想要交结,但是对方全然不给面子,从来没有照过面。
这时候叶行远问他,他倒是一头雾水,仗着有功名在身,大起胆子往堂上一张,不由目瞪口呆。他只见一个年轻官员端坐公堂之上,眉清目秀,这张脸却分明是认识的!
“张。。。张公子!”这人是童衙内这一个月来的噩梦。自从那日童衙内在听香小筑设计姬静芝不成,被叶行远以清心圣音击破心防洗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之后,童衙内好几天都没敢安睡。他生怕东窗事发,有人来拿他。
但是之后月余风平浪静,虽说都说按察使司衙门要重审慈圣禅寺一案,但众人商量下来,都觉得就算叶行远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一个人与蜀中官场作对,但有蜀王府撑在后面,胳膊绝对扭不过大腿。
所以他干脆把那日狼狈相给瞒了下来,谁也没告诉,只当是一场噩梦。
谁知道这位化名张公子之人,竟然就是叶行远!那自己可是把天府会所作的丑事恶事全都和盘托出,这。。。这可何从抵赖?
童衙内手脚冰凉,呆若木鸡——这种反应完全在叶行远意料之中,他微笑拍案,“童鸣,你既然认得本官,便知道事情已经发了,赶紧原原本本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童知府在后面瞧着,发现自己儿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时候突然说不上话来,急得跳脚,“我儿有功名在身,叶行远怎敢动刑?这真是欺人太甚!”
吴同知也是纳闷,他知道童鸣虽然顽劣,但一直是这一批官二代的主心骨,断然不至于这么没有出息。怎么会见了叶行远就腿软,他们又在什么时候见过面。
却见童衙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学生罪恶滔天,之前已经在大人面前供认一次,如今公堂之上,更不敢欺瞒。慈圣禅寺一案,实在都是收我们天府会指使。
这几日之中,学生想起那些罪孽,夜不能寐,深自悔悟。还请大人从严惩罚,学生断不敢诿过!”
他这么干净利落的供认不讳,无论是堂上堂下诸人,除了叶行远之外,全都是瞠目结舌。堂下百姓群情汹涌,发出怒吼声,“这原来都是真的!这些官宦子弟,竟然干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勾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堂上童衙内的同伙也是吓傻了,莫巡抚之子尖声喝道:“童鸣!你是脑残了不是?怎可胡言乱语,这。。。这事与我可没有关系!”
童衙内一边磕头一边流泪劝道:“莫兄,事到如今,你还不幡然悔悟,更待何时?我们犯下这等死罪,给父辈蒙羞,让圣人门下斯文扫地,罪孽深重,只有早日忏悔,方是正道。”
后面旁听的童知府等人全都惊掉了下巴,童知府暴躁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鸣儿是着了什么道,还是被叶行远威胁,他怎敢。。。他怎敢。。。。。。。”
童知府不敢看身周同僚,背心发冷,这儿子要是第一个背叛了蜀王府,他这个当爹的也讨不了好。但是平素精明的儿子,怎么会再这会儿犯了糊涂?
吴同知一直着意观察着童衙内,蹙眉道:“贤侄的情形有些不对,这般忏悔状,倒像是中了清心圣音的模样。但是刚才叶行远明明没有使用神通,怎么会这样?”
若是天机灵力有所变化,他们这几个进士出身的官员不会没有觉察,公堂之上,叶行远当然一直开着明察秋毫神通,但是刚才说话的时候,都未曾动用灵力,没有运用清心圣音。
“叶行远刚才说之前见过吾儿,难道早在那时候就已经下了毒手!”童知府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咬牙道:“怪不得这几日鸣儿的情形就有些不对劲,定是叶行远偷偷对他用了清心圣音神通洗脑,直到今日公堂之上才爆发出来!
这混账,是想害我们一家不成?吾儿乃是秀才,他怎敢以清心圣音神通,攻击有功名的士子?这。。。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童知府吓得魂不附体,叶行远这心思可真够歹毒,他是要拖童家下水,让他们在蜀中无法立足?但童知府现在也拿叶行远没有办法,口中叫嚣,却知道这绝不是能够掣肘叶行远的理由。
吴同知的面色越发难看,如果童知府的猜测是真,那叶行远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他们都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很清楚清心圣音的限制,虽然也有对秀才以上之人使用的先例,但是效果并不明显,顶多只能起作用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