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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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提法王东张西望,皱眉道:“你们说犬、马之物,我倒是想起来咱们西域流传关于六道沙漠的可怖传说。据传沙漠之底有异兽,名曰吞日獒。
乃是上古大妖,因祸乱天下,被圣人封于此处,但每过九年,仍要以精魄出关,吃人心热血,是牧民最怕的怪物。”
他此言一出,另外两人倒还罢了,司马诤却变了颜色。他急问道:“吞日獒便是上古之时怪兽,曾被历代人皇射杀数次,却总能死而复生之怪?它是不是有吠日震地之能?”
宗山先生博览群书,点头道:“正是此物,危害天下,无人能治。圣人以一粒砂演化天地,将其封印于其中,此事《山海经》、《异物志》皆有所载,但却不知竟在这六道沙漠之中。”
上古大妖皆是异种,与现在妖族也谈不上什么亲缘关系。他们几个言语中都贬低这怪兽,妖丐也不以为意,只咋舌道:“要是这犬嗷西方,应在吞日獒出世,这可不是小事!”
上古未曾绝地天通,神人妖物行走人间,各有大神通随身,吞日獒虽然厉害,但也只是麻烦之一而已。但当今之事,圣人截取天机,卫护神州,虽也有天命神通降世,但哪里有应对这种上古妖物的能耐?
要是真的吞日獒突破封印,那可是天翻地覆的大事!
这种妖物出现,无论是对妖族、蛮族还是人族都非好事,宗山先生和影人虽然离得远些,但也不敢有幸灾乐祸的念头,谁知道吞日獒会不会到处乱窜。
“如果以此类推。。。”妖丐面色发白,“吞日獒现身西方,那我北阙难道要遭遇天马的冲击?”
马跳北阙,犬嗷西方。外域北方有一道天水瀑,乃是天河垂降。若是天气晴朗的夏夜,有十万天马会顺天河而下,在天水瀑中沐浴饮水,亦会与凡马交合,留下神骏马种。
北方草原上的千里马,或多或少都是天马杂交留下的后裔。天马与凡马不同,秉性暴躁,食肉为生,有时候吃人也不奇怪。妖族遇到天马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于它。要是所谓马跳北阙真的是十万天马横扫草原,那妖族别想崛起,干脆是灭族之祸!
“不要自己吓自己。”招提法王镇定下来,开口劝慰道:“这只是一种解释罢了,何况全无实据。吞日獒封印三千余年,哪里有什么道理突然脱身?天马亦与北方妖族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会出事?还是想想别的可能。”
但他话里还是留了个活扣,干笑道:“不过若真是有这种可能的话,诸位可要不计前嫌,一同想个趋吉避凶的法子才好。否则西北之地不宁,中原、东南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叶行远在后面听到,心中不屑。别人暂且不说,招提法王和妖丐明显是强盗逻辑,要是谶言预示了西北崛起,那他们当然是欣然笑纳,恨不得借此席卷中原。
但要是有了什么祸端,那他们可就毫不客气的向人求助,甚至以玉石俱焚来威胁,这也实在是无耻之尤。
宗山先生与影人都没有说话。宗山城府甚深,而东海一地虽然僻处海外,但一直夜郎自大野心勃勃,意图染指中原。他所愿者,巴不得各地都出现乱事,这样东海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而影人一如既往的神秘没有存在感,从他现身到现在,原本就未出一言。
司马诤叹息道:“吞日獒上古妖物,天马来自上界,不服王化,要是他们做起乱来,百姓必受流离之苦,在下自当尽力而为。。。若是我有命活下来的话。”
他偷眼瞧了瞧隆平帝,今日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不知道皇帝会多生气。要是要杀他的头,也完全说得过去,就算不死,司马家世传的太史令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就算解出了这个谶言,司马诤也未必能帮得上忙。
听司马诤这么说,安公公撇嘴进谗言道:“这个司马诤当真是没有觉悟,西北如今是朝廷心腹大患,要是被妖物所侵,完全是因为他们狼子野心,不尊圣人教化。
天朝上国不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难道还要帮他们不成?真是迂腐糊涂!”
司马诤泄漏谶言给敌人,这事当然会让隆平帝不喜,不过隆平帝这人耳根子软,未必就会狠下心处置此人。所以安公公的话也可以多种方法理解,要是隆平帝生气,那就是攻击他行事昏聩糊涂,不分敌我。
要是隆平帝还怜惜他的才华,那就是他读书读糊涂了,这样罪名就轻了许多。
隆平帝一声叹息,“司马家人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有意背叛。司马诤我更是从小就看着长大,说他有些有意泄漏谶言绝非如此,还是求知心切,不知轻重。”
他还是在为司马诤开脱,安公公一听就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
这样心软的皇帝对于朝中官员来说当然不是坏事。叶行远心中暗道,本朝早期的皇帝都是杀人如砍瓜切菜的主儿,开国太祖更是定下了近乎严苛的官员法令,贪官污吏剥皮充草,一时震慑天下。
但到了皇朝后期,皇帝们却像是变了性子一般,一个赛一个的仁慈。其中隆平帝也是突出的一个,他登基十余年,从未有杀士大夫之事,最多也就是罚俸罢官,这形成了相对开明的舆论环境,但同时也造成了吏治松弛败坏,贪腐之事,已经是家常便饭,叶行远在京兆府可是亲眼见识过。
天下生乱而国无雄主,怎能定国安邦?自己看来还真的要早做打算,叶行远不是谶讳家,并不在意一路细节,反而是在心中胡思乱想。
他们两队人约莫走了有半日,终于瞧见一片绿洲,妖丐大喜道:“前方有村落,咱们过去看看,必有所获!”
妖丐一马当先,想要尽快靠近,却被司马诤一把给拉住了。
第247章 源源不绝的灵力
“有煞气。”司马诤面色严肃,指了指前方。空气中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气,卷在黄沙之中,证明了此地的不祥。妖丐浑身一悚,顿住了脚步。
四凶全都停在绿洲不远处,各自取出随身的罗盘等物,都是念念有词的计算起来。叶行远几人跟在身后,却懵然未觉。
“保柱,你感觉到什么不对么?”隆平帝养尊处优,当然没有司马诤等人那么敏感,他小心翼翼向自己的贴身侍卫询问。
保柱疑惑的摇头,“这村落中并无杀气,就算曾有危险,那也是过去之事了。”
作为皇帝的保镖,第一重要就感应杀气和危险的神通,前面孤村虽然古怪,但并没有任何威胁存在。保柱并不太理解四凶诸人如临大敌的态度。
叶行远笑道:“此处乃是虚景,怎么可能有危险?太史令等人就算感应到其中不祥,那也是将来。”
司马诤等人横算竖算,果然未有结果,最后也只能选择进村查看。一行人摸近绿洲,只见房屋倒塌,树木倾颓,残垣断壁之上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像是遭了横祸。
兵灾,还是怪物作祟?这可能就是谶言的关键,众人穿过村落,紧张的探寻蛛丝马迹。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村子虽然满目疮痍,但却一具尸体都没有,就像是有人有心清扫过。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妖丐蹲在一堵墙壁之前,用手一抹墙上的白痕,这像是利刃划过,深达数寸。从高度位置和深度来看,很像是妖族强横的骑兵造成,但也不能确定,“你们看看这是不是我妖族骑军?”
“如果是妖骑军过境,一来妖骑军讲求机动,不是时间特别充裕,不会费心打扫战场。二来村外也没有兽蹄印。”招提法王反驳了妖丐的说法,“最关键的,我已经看过各家各户之中,财物粮食都未被取走,这可绝不是妖骑军的做法。”
“空气中也没有铁翼兽残留的臭气。”宗山先生未曾睁眼,却亦作了补充。
妖族骑军以铁翼兽为坐骑,以锋利的长柄弯刀为武器,机动力和冲击力极强,是收割和奇袭的强力兵种。不过如今的妖族实力有限,即使是在关外最多也不过保留两三百骑,否则三关总兵早就坐不住了。
谶言所预示的未来并不久远,显然妖骑军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扩大规模。在这种前提之下,除非是在行军路线之上,妖骑军袭击这么一个毫无战略意义,这也更证明了这里并非是妖骑军的战场。
“但除了妖骑军,还有哪一支骑兵有这么强的攻击力?”妖丐发现的痕迹不止一处,众人很快就在几乎每一处断壁上找到了这样的刀痕,而绿洲上倾倒的树木,看上去也是被一刀截断。
朝廷的铁骑以长枪为主攻武器,西域蛮族的轻骑则喜欢远远用弓箭,这都并不符合。
众人面面相觑,隆平帝脸上亦有忧色。难道是有人又组建了一支强大的骑军?这种力量可不是在沙漠中活动的马贼能够做到。
“还有一种可能。”叶行远看到他们的思路被局限了,忍不住开口提醒,“也有可能是身高在丈二左右、力大无穷的巨人,持刀攻击,也有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考虑到墙壁上留下刀痕的位置都比较高,所以包括司马诤在内第一反应就是骑兵。但这并非是唯一的答案,叶行远总觉得这座沙漠上的孤村透着蹊跷。
“海外极西之处,有扶余国,其国人身高都在丈二左右,倒是有公子所说的这种巨人。但这里是中原边陲,距离那扶余国还有十万八千里,哪有这种巨人存在?”宗山先生为叶行远的猜测作理论上的佐证,但是正如他所说,扶余国人又哪里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杀人?
叶行远在泥洼处找到了一处足印,指给众人观看,淡然道:“适才法王曾言村内村外都无兽蹄印记,但在这一处却有巨足之印,若非丈二巨人,谁又有那么大脚?”
还真是巨人?那脚印足有一尺来长,清晰可辨,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只越发觉得一头雾水。
这句谶言本来就难解,如今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什么巨人。在西北之地,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之事?所有人都满腹疑惑,即使是当世的谶讳大家齐聚于此,也仍然没有一点儿头绪,更不知道该从何解起。
司马诤叹道:“原本以为以叶公子这般‘现世所见’的点谶,我们几个定能找到关键,体悟郑巨老大人留下来的深意。没想到到此地步尚且一无所获,我真是无能,愧对祖先。”
叶行远这点谶之法几乎是把未来展现在他们五人面前,而这五人又自认当世最懂得预兆、谶讳的学问,如此尚且一无所获。
四凶也默然无语,他们垂头丧气,不想附和司马诤之言,但也无法反驳,因为现实便是如此。看的愈多,反而是疑惑愈多,他们甚至无法提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假设。
隆平帝暗中对安公公道:“想不到叶行远此人还精通谶讳之学?连司马诤都自愧不如,要不然日后将他放入钦天监,会不会可惜了些?”
安公公察言观色,知道皇帝对叶行远又大生好感,便配合笑道:“刚才叶公子也说了他只是碰巧,以老奴看来,大约是大儒上体天心,故此能够得天机预警。这才有了这‘现世所见’,他乃是正统读书人,哪里肯入钦天监?”
隆平帝沉吟道:“你说的也是,此事便再议。这个叶行远倒是无所不能,以后用他的法子倒多了许多。”
之前隆平帝用叶行远,首先是第一印象绝佳,天生就得喜爱,进献祥瑞又立下救驾之功,所以酬以爵位。其次是为了让他搅混朝堂死水微澜的局面,看有没有机会增加皇权的掌控力。
叶行远封爵之后,隆平帝也时时关注着他的消息,听说他与勋贵之间产生了几次小小的冲突,甚为满意。哪怕是在芙蓉阁上劈面撞上,皇帝都愿意退避三舍,可见对这小子还是颇有善意。
从现在隆平帝掌握的情况来看,叶行远不光不但运气不错,自身的学问功底也甚为扎实,至少灵力和天机两部分在年轻一辈之中都是佼佼者。
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在三月的会试之中必然能够考中进士,步入朝堂。这时候就要考虑具体怎么用的问题。
皇帝有心要把叶行远留在京城,但若是叶行远点选翰林或是入六部、御史台,必然就直接与朝中清流接触。无论是叶行远被拉拢过去,或者形成直接对抗的局面,都不是皇帝所愿。
所以刚才突发奇想,考虑有没有可能将叶行远召入钦天监,以此将他留在京中又规避矛盾。不过本朝还从来没有新科进士入钦天监的先例,何况叶行远之才,也绝不限于区区一个钦天监,未免有些可惜,隆平帝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此人真是奇才也!”隆平帝见司马诤与四凶诸人还在忙忙碌碌寻找线索,而虚像仍然坚挺的存在着,不由笑道:“我听闻点谶浮光掠影,顶多也就维持一刻钟,这叶行远点谶已经持续了大半日,外界只怕天都要亮了,不知何时能够结束?可别耽误了咱们回宫。”
这意味着叶行远拥有的灵力近乎取之不绝,这才能独立维持这虚像许久。不光是隆平帝震惊,司马诤等人更是惊讶。
他们本来没指望能找到村落,找到了村落之后又没指望停留太久,所以都是争分夺秒的在探索。但如今他们进村已经也有大半个时辰,里里外外都搜索了好几遍,叶行远维持的点谶虚像到现在还没有崩溃的先兆。
难道他们还能在这儿过夜不成?先代高人,若是机缘巧合,又能结阵法补充灵力,倒是有点谶一日一夜的例子。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若是不能达到“现世所见”的层次,维持太久的虚像也并无意义。
司马诤思忖了半晌,诚恳向叶行远发问道:“叶公子,前因后果你也大致了解,这句谶言关系到天下兴亡大事。若我所料不错,今夜必有变故,或许就是我们突破的关键。不知你的灵力可否维持这虚像到夜间?”
隆平帝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甚为不满,他始终觉得边境之事不足以影响到中原。司马诤固然是好意,对朝廷一片忠心耿耿,却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以皇帝的想法便是如果实在解不出谶言,也不可强求,毕竟之前数百年,解出郑巨谶言的次数只有两次,其余五次都未曾解出。
反而只有解出的两次之中一次引动了改朝换代,其余五次虽然也是大变故,但并不是不能应付。
叶行远完全没有感觉到灵力的消耗,便点头答道:“在下是误打误撞,此时未曾感觉到灵力消耗过多,瞧这天色很快就要入夜,我应该能够撑得住。”
第248章 阴兵鬼器
沙漠中的黑夜来得很快,因为夕阳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大地仍然充满了光亮。而只要等它往下那么一寸,被沙丘吞没最后的光辉,黑暗就立刻席卷。
微弱的月光照在沙丘的阳面,反射出如银子一般的荧光,以在场诸人的目力,在这样的光线下勉强还能视物。
“我们在虚像之中已经停留了五个时辰,这时候已经是早晨了,看来不能指望按时回宫。安公公你又得准备说辞了。”隆平帝苦笑感慨,安公公和保柱早就帮他找了张椅子,让他舒舒服服的坐着。
司马诤等人也都安静下来,他们分别站在村庄的四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叶行远抬头望着星空,也一直在沉吟思考之中。朱凝儿低声谏道:“此谶古怪非常,依我所见,倒是大事之机,叔叔不可不察也。”
现在有这么多高人在场,朱凝儿总算没有再口呼“主公”,而是又回了最初见面时候的“叔叔”。叶行远也觉得亲切许多,但她三句不离“大事”,终究让人无可奈何。
便叹道:“若有机缘,自然想要知晓未来,我们也可早作准备。只是谶讳之事奥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