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尾巴压着我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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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色布满整块石头的瞬间,汇聚成一道光芒,冲天而起。
神殿外,霎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金色的日光被大片乌云掩去,浓厚的阴翳覆下来,天地间骤然一片漆黑,隐有雷声轰轰滚过头顶。
等候在殿外的众人皆面色骇然,跑的跑,躲的躲,纵有面不改色者,也因地面摇晃,不得不相互搀扶。
宫明月双手负于身后,沉静地望着重樱的背影。
重樱感觉小腹胀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要裂开,她皱了皱眉,无助地张开唇,想唤宫明月的名字,口中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她的忍耐力接近极限,以为自己会爆裂而亡的时候,狂风骤止,阴翳散尽,云层后方重新露出一轮圆日,天地归于平静。
阳光重临世间,斜光从殿门□□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
仿佛她方才所经历的,都是幻觉。
重樱长舒一口气,正要松手时,忽闻耳边“咔嚓”一声。她循声望去,面上表情跟着裂了一下。
原来她掌下的石头,突然布满裂纹,裂成了两半。
重樱暗道一声“完犊子”,抽回了手,往后退一步,不敢看众人的脸色。
“看见了吗?绝品!是绝品!”
“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绝品了,该不会是我老眼昏花了吧。”
“怎么会是这个草包?验骨石从来没出过错,到底怎么回事?”
殿外早已沸腾一片。
殿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片刻后,那站在门口的皇帝终于回神,口中连连呼着“天佑我大魏”,激动地朝重樱走来。他跑得急,路上不慎跌了一跤,太监们吓得赶紧将他搀扶起。
“天佑我大魏!”群臣刷刷朝着神殿的方向跪了下来,齐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那道冲天而起的光芒,他们都看见了。
第八代灵女千重曦陨落后,世间再无灵女,每年都有千重山灵女族送来的少女进入神殿测试,皆失败而归,这能令风云变色、天地动容的力量,他们只在史书里见过。
只有宫明月和丞相师权一左一右,各自站在两端,宫明月神色波澜不惊,似早已有所预料,师权满脸震惊,瞪着重樱,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下去的模样。
皇帝疾步走到满脸茫然的重樱面前,整张脸都是欢欣的神色,连眼角的褶子都跟着抖动。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重樱,双唇微颤,半天才从喉中挤出一句话:“灵女重返东陵,是我大魏之幸。朕的子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感谢天神垂怜东陵大陆!”
重樱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有些结巴地开口:“灵女?我?”
皇帝的意思是,她是东陵大陆被神选中的第九代灵女。
重樱:!!!
此时此刻,重樱终于反应过来,刚才一番操作,是他们在给她测灵骨。
测灵骨的结果,似乎超出他们的预料,现下,她被当成了神指派给东陵大陆的灵女。
重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从春夏秋冬四婢嘴里旁敲侧击得到了些信息,再加上她为尽快认识这个世界里的字,读了不少书,脑海中有个大概的印象。
人族只有身怀灵骨者,方可有资质吸纳天地灵气,修炼灵术,他们称之为灵术师。而灵骨的等级,决定着灵术师的修为。
灵骨分为四等,最末等为凡品,可修灵术,但终生碌碌无为,好一点的则为中品。中品资质一般般,最终如何,全看修炼者的刻苦程度。上品灵骨十分罕见,凡灵骨为上品者,必定有大作为。
而千年难得一遇的绝品灵骨,古往今来,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历来记录在册的身怀绝品灵骨者,大多数是被神选定的灵女,东陵大陆有史以来,共出现了八位灵女,千重曦便是其中一位。
传闻灵女的身体里流淌着神的血脉,是被神选中的苍生守护者,她们生来就拥有得天独厚的修炼条件。灵骨是神赠予她们的礼物,而战斗和牺牲,又是灵女必须背负的宿命。
“灵女请受朕一拜。”皇帝掀起衣摆,就要对着重樱跪下。
重樱赶紧扶住皇帝,讷讷道:“皇、皇上,此事恐有误会,重樱万万受不起如此大礼。”
皇帝给她下跪,万一这件事是个乌龙,她一定会被灭口的!不单是她,在场所有人都会被灭口!
重樱并不觉得自己是灵女。
千重樱是出身灵女族不错,灵女族上千人,千百年才出一个灵女,距离千重曦仙逝后,灵女族已经三千年没有出现新灵女了。
原书里到结尾千重樱也没有成为灵女。重樱越想越觉得是宫明月为了助她脱困,编织出一个巨大的谎言,在石头上动了手脚,欺骗了所有人。
这条蛇胆大包天,戏弄世人,是常有之事。
第九代灵女
“没有误会,樱樱姑娘就是上天为朕选的第九代灵女。”皇帝面颊微微泛红,依旧处于激动的状态,“灵女百般推脱,可是朕哪里做的不好?”
重樱不知所措地看向站在殿门口的宫明月,用眼神向他求助。
她这副小女孩的情态落在皇帝的眼中,皇帝终于冷静了些,又见重樱眉眼稚嫩,有些疑惑地问身边的太监:“来喜,灵女是否幼齿了些?”
来喜道:“回陛下,灵女年纪尚小,恐需着人引导。”
“不错,陛下,樱樱少不更事,臣尚只教了她一些浅显的拳脚功夫,恐暂时担不得灵女的重任。”宫明月踏进殿内,朝皇帝拱了拱手,眼睛却瞟向来喜。
来喜趁势道:“史册所载诸位灵女,年纪最小的是千重雪灵女,雪灵女归位时,也有二十了。如今樱樱姑娘年纪不足十六,羽翼未丰,若灵女的消息传出去,必定会引起贼人觊觎,不如先由国师大人带在身边先教导,等学了一身本领,再来为陛下效力也不迟。”
皇帝沉吟道:“说的有理。”
他踏出大殿,目光扫过跪伏的群臣,扬声道:“今日灵女现身大魏,是神的安排,神庇护着朕和大魏,只是灵女尚幼,暂无余力自保,唯恐被有心之人利用,便由国师继续教养。灵女现身一事,不许对外宣扬,违抗命令者,斩。”
“臣等谨遵陛下之命!”众大臣垂下脑袋齐声道。
丞相师权脸色铁青,犹豫了一瞬,跪了下来,跟着喊道:“臣等谨遵陛下之命。”
皇帝下达完口谕,转过身来,握住宫明月的手:“国师大人,灵女和大魏的希望,就交给你了。”
宫明月微微颔首:“臣必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皇帝露出满意的神色,道:“诸位爱卿请起。”
丞相师权道:“陛下,灵女一事不能对外声张,灵女祭上当众毁坏灵女像这件事,总要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
言下之意,重樱要留着,百姓那边要封口,就得找一个替罪羔羊。
谁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不言而喻。
皇帝的目光落在宫九身上。灵女像是宫九毁的,由宫九来承担所有罪责,再好不过。
宫九浑身绷紧,双唇抿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显然,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毁坏灵女像,轻则流放,重则问斩。
明知结局,少年还是忍不住望向自己的师尊,眼底藏着一丝期待,然而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用漠然的目光看着他。
他和重樱都是宫明月的徒弟,宫明月的眼中从来只看得到重樱,温柔和宽厚,都独属于重樱。
宫九喉中泛着酸涩,默默垂下眼睛。
“宫九众目睽睽之下,毁坏灵女像……”皇帝沉声开口。
重樱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皇上,民女有个请求。”
皇帝一愣,道:“灵女请说。”
“民女的九师兄毁坏灵女像,实属无意为之,灵女担任着护佑苍生的使命,要是有子民因灵女而受伤,必是灵女不愿见到的。民女建议,由九师兄重塑灵女像,百姓监工,以赎其罪,平息众怒。”重樱不疾不徐地说道。
重樱从草包变成灵女,已令宫九吃惊不已,重樱突然向皇帝求情,更是叫宫九意想不到。少年看着重樱,像是见到了什么举世罕见的奇景。
“不愧是灵女,小小年纪便有一副菩萨心肠。”皇帝大为赞赏,眼底俱是笑意,“就依灵女之言,免去宫九责罚,着令重塑灵女像赎罪。”
待皇帝和群臣都散了后,重樱走到台阶上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怕了?”宫明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阳光从他身后洒下,将他的影子映在重樱的身上。
重樱仰起头来,逆着日光,看不清宫明月的眉眼:“有师父在,不怕。”
“我的樱樱很有勇气。”宫明月在她面前半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
重樱小声问:“师父怎么在那块石头上动的手脚?”
宫明月狡猾地弯了弯眼睛:“为师并未在那块石头上动手脚。”
重樱:!!!
也就是说,她真的是灵女!
重樱惊得从台阶上跳起来,险些滚了出去,幸而被宫明月及时抓住胳膊,免去头破血流。
这是原本的设定,还是世界的自我补充?难道千重樱真的是继千重曦之后,被神选中的灵女?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千重樱的身体能用来复活千重曦了。
重樱后背滑下冷汗。
还真是命中注定要做千重曦复活的踏脚石。
重樱面颊不自觉泛着点惨白。宫明月指尖托着糖豆,笑吟吟地抵到她唇边:“奖励樱樱的。”
重樱含住糖豆,“嘎嘣嘎嘣”嚼起来。宫明月的糖豆怪好吃的,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宫明月的贴身侍童小石头将马车赶了过来,霜降上前掀开车帘,重樱与宫明月一同上车。
宫九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两个,没有动作。
重樱好奇问:“师父,九师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宫明月冷冷扫宫九一眼:“上车。”
辚辚马车声碾着青石大道,逐渐远去。
一路上三人无言。
对于自作主张,向皇帝求情,饶恕宫九一命这件事,宫明月并未怪责重樱,甚至从头到尾都未提起,仿佛宫九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回到国师府后,春夏秋冬四婢围着重樱,七嘴八舌地心疼道:“这才一日,十姑娘怎的瘦了这么多,都怪那九公子,平白无故给十姑娘招了一场牢狱之灾。”
重樱安慰完这个,又去抱那个:“哪里瘦了,师父给我送了好多好吃的,一点苦也没受,好了,我回来了,大家都开心点。”
四婢这才作罢,两人服侍重樱沐浴,两人为重樱准备膳食。
牢内阴暗潮湿,空气里都是霉味,草堆里藏着蟑螂和老鼠,重樱只住了一日,就感觉浑身发痒,赶紧将旧衣裳都脱了,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秋儿拿着干布巾,给重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冬儿捧来衣裳,替重樱穿上。
重樱抬起胳膊,手从袖管里伸出。
冬儿抚着她的袖摆道:“十姑娘正是长个头的时候,衣服又小了些,该是时候新裁几件了。”
重樱心神一动:“我的衣服平时都是去哪里裁的?”
“府里有专门的裁缝,只需奴婢们往管家那里上报一声,就可重新量尺寸,给十姑娘裁新衣裳。”
重樱失望地“哦”了一声。宫明月家大业大,给徒弟裁衣裳都不用出门的。
春儿和夏儿将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重樱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在桌边坐下。她的头发尚湿着,也不挽起,随意地散在身后。
饭吃了一半,“嗡嗡嗡”的声音传入耳中,重樱抬头,一只木鸢从窗外飞了进来。
“这是九公子的木鸢。”春儿认出木鸢。
木鸢飞到重樱面前,在重樱伸出手去捉它时,仿佛生了灵智,又嗡嗡地飞走了。
重樱搁下筷子,追上木鸢。
“十姑娘!”四婢追出来。
重樱急忙忙留下一句:“饭菜先给我留着,我很快回来。”
四婢对望一眼,长叹一口气。十姑娘还是贪玩了些。
木鸢很快飞出了紫园,重樱一路跟着,发现木鸢去的是湖边。白衣少年立在湖畔,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映在地上。
重樱正欲上前,眼尖地发现宫七往这边走来。
她将自己藏进一旁的山石中,悄悄探出脑袋。
宫七走到宫九面前,面露忧色,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宫九摇了摇脑袋,双唇翕动,约莫是在安慰她。
重樱屏息凝神,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声音,晚风隐隐约约送来一些细碎的词句,诸如“师尊的心头肉”、“何苦招惹”、“下回”。
宫九好说歹说,总算安抚好宫七。宫七离开后,重樱从山石后走了出来,走到宫九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宫九的肩膀。
宫九转头。
重樱一身月白色长裙,如墨长发披垂在身后,也不挽起,发尾犹残存着些许水汽,素到极致,竟有种说不出的清雅。
宫九微愣:“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重樱指了指浮在半空中的木鸢。
宫九抬手,抓住木鸢,卸了它的机关,将它丢在地上:“的确是我约你出来的,但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衣衫不整……”
“说吧,找我何事?”重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宫九红了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个人情。”
“这样啊,那你现在还了吧。”重樱云淡风轻地说。
宫九微红的脸颊猛地转青:“你!”
重樱警惕:“你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
“我才不是那么言而无信之人。”宫九怼了她一句,下意识想骂她“草包”,突然又记起,面前这个小姑娘,身怀人人艳羡的绝品灵骨,他有什么资格嘲笑她是草包。
跟她相比,整个国师府都是草包。
宫九恼怒地想了半天,把嘲笑的话都咽回去:“你想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重樱抬起右脚,踩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伸手掀开裙摆,褪下鞋袜。
蛇的恶趣味
那一截莹白如玉的肌肤,乍然蹦进宫九的眼底,惊得宫九目瞪口呆。晚风迎面扑来,撩起重樱的满头青丝,将发间的清香送入宫九的鼻端。
宫九脑海中轰然一响,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根木头,直愣愣地杵着。
重樱指了指脚腕上的银色脚链:“借你的剑一用,替我砍断它。”
重樱替宫九求情,有三个目的,借他的剑斩断脚链是其一。
宫明月收的徒弟,个个都有身好本事。宫九莽撞冲动,嘴上不饶人,却是整个国师府剑术最好的,他那一手漂亮的剑法,连宫明月都称赞有加。
剩下的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宫九与宫七的关系,宫六留在她体内的那只金蚕蛊,她想通过宫九,借宫七的手取出来;二是她在天牢中,曾有向杨大人投诚,出卖宫明月之举,救下宫九,是为了堵住宫九的嘴。
重樱心底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宫九只觉得重樱的那只脚,比山巅上的冰雪还要白得晃眼,夕阳的余辉为那只雪般的玉足镀上胭脂色。宫九本能地想看,骨子里的教养,又逼他将脑袋转开,闭上眼睛。
“你、你快将鞋袜都穿上!”宫九疾声道,如见了洪水猛兽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