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浪子刀-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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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梦蝶微笑道:“北海兄,我看他好像有点疼,要不你帮他把箭拔下来吧?”
北海羽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做。”
龟公忽然大叫道:“别别别,千万别拔,我不太痛!”
——龟公心里明白,自己的弩箭箭头两侧均有倒刺,若这样直接拔出来,非得**一大块肉来不可。
——这种倒刺极其歹毒,本来是为了给中箭的人造成更大的创伤。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箭有一天会射进自己的身体。
——箭本就是箭,和刀剑一样,既能伤了别人,也可能伤了自己。这一点,每个人都应该想到的。
北海羽道:“俞姑娘,他说他不痛。”
俞梦蝶踢了一脚龟公,道:“真的不痛?”
龟公又惨嚎了一声,苦叫道:“不痛,真的不痛……”
俞梦蝶微笑道:“既然不痛,能不能起来干活?”
龟公趴在地上疼得浑身冒汗,低声哼哼着,却一言不。
北海羽忽然道:“俞姑娘,我看他好像还是有点痛,不如还是帮他把箭拔出来吧?”
俞梦蝶微笑道:“我也这么想,你看他痛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龟公忽然大叫道:“别,别,我做……我做……”到后边声音已经有点象哭了。
俞梦蝶微笑道:“那还不起来?”
龟公挣扎着,却爬不起来,痛得只能爬在地上,北海羽轻轻将手中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抛在地上,龟公爬过去捡起来,额头上冒着冷汗,哭笑不得地向周长福爬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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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长福脸色比纸还白,黄豆般的汗珠一粒粒从额头鼻尖上滚落下来。
龟公疼得低声哼哼着,一步步艰难地爬向周长福,周长福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手撑着地面,一步步往后退。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地上的龟公爬向周长福。
周长福冷汗不断流下来,忽然道:“俞女侠,别这样,我告诉你!”
俞梦蝶微笑道:“你想通了?”
周长福长叹道:“想通了!”
俞梦蝶道:“早这样多好!”
周长福道:“是。”
俞梦蝶道:“还有,别叫我俞女侠,我听着很别扭。”
周长福道:“那……那……那我该叫你什么?”
方七忽然微笑道:“叫俞奶奶吧。”
周长福道:“是,俞奶奶!”
北海羽忽然憋不住笑了。
俞梦蝶脸色顿时通红,顿足咬牙道:“你再敢叫俞……俞……我立刻就杀了你!”
周长福尴尬道:“这个……这个……是方大爷让我这么叫的。”
俞梦蝶扭头看了眼方七,冷冷哼了一声。
方七吐了吐舌头,赶紧扭过头去。
俞梦蝶忽然身形一闪,翩若惊鸿,人已到了周长福跟前,人未到,凌空一脚踢向周长福小腹,周长福又被横着踢出去三尺多远,比杀猪般还难听的惨嚎声又叫了起来。
北海羽又忍不住想笑。
俞梦蝶把对方七的气都撒在周长福身上了。
一个人常常对自己无可奈何的事,又憋了一肚子出不来的气,就会去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俞梦蝶正是对方七无可奈何,何况先前的疙瘩还没有完全解开。
——如果这口气出不来,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这时候如果有个替罪羊,那遭殃的一定就是这只羊了。
周长福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很无辜。
俞梦蝶冷冷道:“你说,再不说我就让他阉了你!”
周长福惨叫道:“好!好!我说!我说!”
俞梦蝶斜眼瞟了眼方七,眼神中似乎带着得意之色,还带着几分讥诮,方七微笑不语。
俞梦蝶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方七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
地上坐着的周长福猛然一扬手,一团黄色的浓雾立刻就笼罩了俞梦蝶,右手一把尖刀闪电般向俞梦蝶心脏刺去。
——蜀中唐门以暗器和毒药著称天下,若不是后来出了个神秘的金花婆婆盖过了风头,唐门的人在江湖上一向是无人敢惹。
——金花婆婆仅仅是昙花一现,蜀中唐门却有着几百年深厚的积淀。这种黄色的浓雾,正是唐门的‘飘渺**香’。一出手便会形成一片浓雾,雾中人立刻会昏迷不醒。
周长福刚才已经准备了很久,他已看准了俞梦蝶站立的方位,趁着俞梦蝶回头看方七的机会,先扬起飘渺**香,然后一刀致命。
周长福对自己这一番周密的部署和出手非常自信。
他已准备好,一刀刺中俞梦蝶后,就从大厅另一条暗道逃走,那里面机关重重,别人绝对追不上他。
他手中的尖刀虽短,但度奇快,嘴角仿佛也带上了诡异的笑容,和刚才可怜巴巴的表情截然相反。
这一击他已有十成把握。
尖刀闪电般刺了出去,周长福忽然愣了愣,雾中的俞梦蝶忽然不见了。
然后他就凌空飞了起来。
不是他自己飞起来的,是被人从背后一脚踢飞的。
俞梦蝶冷冷地站在他身后。
周长福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到粗壮的圆柱上,顺着柱子噗通掉落在地上。
俞梦蝶这一脚用了全力,正踢在他的脊椎上,所以他一直飞了很远。
——‘飞’和‘飞’有很大的不同,自己飞出去和被人踢飞出去的感觉和滋味也完全不同。
周长福惨嚎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腰椎以下完全没有了知觉。
周长福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很蠢的事,而且恐怕是这一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他不由恨自己恨得要死。
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忽然全都变了样子。
——他刚才算准了,刺中俞梦蝶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即使刺中后自己逃不掉,但至少一命换一命,临死也拉了个垫背的,这样至少被龟公‘拾掇’了强。
——可是他现在才现,他本来认为自己算准了的事,却连一件都没用算准。
——俞梦蝶刚才那一脚,已经踢断了他的腰椎。
——自己刚才那一飞,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飞起来,以后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周长福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后悔的要死。
*
黄雾还没有完全散尽,龟公却已经昏迷了过去,刚才他离周长福实在太近。
北海羽以袖掩鼻,从旁边找来一桶清水,猛然泼在龟公头上,龟公被冷水一击,悠悠醒了过来。
俞梦蝶冷冷道:“醒了没有?”
龟公还在迷迷糊糊中。
俞梦蝶轻轻从薄雾中穿了过来,毒雾居然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北海羽叹息道:“看来他还没有完全醒,我有办法让他彻底清醒一点。”
龟公忽然苦叫道:“别,别!我醒了,我醒了!”
俞梦蝶冷冷道:“既然醒了,刚才没做的事还记得吧?”
龟公哭声道:“记得,记得,我马上就做!”说完,捡起牛耳尖刀,扭头挣扎着又朝周长福爬去。
周长福的心瞬间就凉了,比大冬天吃了一块冰还要凉,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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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地下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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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本没有什么不同,。
除非是天生的残疾,这些人当然是不幸的。
如果必须要区别一下人和人的不同之处,那最根本的分别只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当然也有第三种,甚至展到了第四种,不过这些人所占的比例极少。
人是直立行走的,这也是人类的共同点之一。
这世上绝没有什么真正的‘真龙天子’,也没有天生的乞丐。只是出生的环境不同而已。
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和做事手法,以及思索问题和看待问题的观点和方法,和他成长的环境和以前的遭遇是分不开的。
孟母三迁,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好的环境和邻居,所以孟子才能成为几千年来被人们尊崇的亚圣。
岳母刺字,只是为了让岳飞记住精忠报国,所以岳飞父子才会死在风波亭。
霸王项羽宁折不弯,力拔山兮气盖世,恨天无柄恨地无环,破釜沉舟攻无不克。垓下一败,却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一世英雄只好自刎乌江。
刘邦出身市井,俯低眉,反复无常,甚至是屡战屡败,当项羽威胁要杀掉刘邦之父时,刘邦谈笑曰:“吾父既汝父,汝要烹父,当分一杯羹给我。”如此之人,最后竟逼得项羽自刎乌江。
这世上究竟是以成败论英雄?抑或是不以成败论英雄?
隋末好汉之一单童单雄信,宁死不降,最后被斩。而在刑场站着观看的,很多都是当年的结拜弟兄,单童对他们都曾有过救命之恩。单童之死,岂不令人悲哀乃至无言……
可是这世上恰恰还有一些人正好相反,视别人生命如草芥,视自己生命如珍宝。
虐待别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可是有时候为了自己活着,哪怕自己已是垂垂将死之人,仍不放过任何一丝活着的机会。
为了活着,他们什么都肯干。
只要不让他死,哪怕让他把自己的亲娘老子用刀捅了,他们也能做得出来。
这种人非但可憎、可恶、可恨,而且可悲。
但绝不可怜。
龟公无疑就是这种人。
*
俞梦蝶冷冷看着龟公一步步艰难地爬向周长福。
周长福的脸色煞白,他已经知道将要生什么了。
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一种冷入骨髓的恐惧。
这种恐惧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他一直很喜欢让别人享受这种恐惧。他从来不知道这种恐惧竟然是这样令人恐惧,今天他才算真正体会到了。
因为他知道这次龟公一定会对自己下手,他一向很了解这个人。
如果换了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北海羽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慢慢咀嚼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直在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俞梦蝶忽然觉得自己很佩服这个人,他看起来脸色平和,遇事不慌,处乱不惊,态度谦逊,虽平易近人,却隐隐透着一种威严,身手似乎也很好,怪不得轩辕弘会将帮主之位传给他。
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绝不是那么好当的,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能当上的。
轩辕弘的眼光,应该是不会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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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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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坐在桌上,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佘天残看着地上的龟公,丑陋的脸上冷笑着,眼神中充满讥诮之色。
方七道:“你冷笑什么?”
佘天残道:“你叹什么气?”
方七轻叹,缓缓道:“我曾经过誓,无论是谁对我四哥下的手,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是我今天看到的居然是这种人,我忽然怕脏了自己的手。”
佘天残丑陋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缓缓道:“我佘天残向来特立独行,别人都说我心狠手辣,但大丈夫敢作敢当。和这样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伍,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方七微微点点头,沉默不语。
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知道什么是耻辱,的确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蛇魔这一生,又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遭遇?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没鼻子、缺耳朵、少了半条腿,身体严重残缺,却还能坚持活下来的人,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也一定有值得别人佩服的地方。
方七缓缓道:“我本来可以放你走,无论如何,你总还不是一个懦夫。但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必须要报,所以……”方七沉吟不语。
佘天残看着方七,缓缓道:“所以你希望我将组织的秘密告诉你?”
方七点了点头。
佘天残道:“我如果告诉你,你就会放我走?”
方七道:“是。”
佘天残道:“我相信你!”
方七缓缓道:“你应该相信我。”
佘天残道:“但是我不能说。”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他明白佘天残的意思,就像他明白佘天残的为人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佘天残无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无论他是被逼加入这个神秘组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也不会再背叛了。
因为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自己又怎么会再去做这种人?
*
龟公疼得满头冷汗,终于挣扎着爬到了周长福的身边,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就在他手中。
周长福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再也难逃这一劫了。
这时候如果还睁着眼睛看着别人‘拾掇’自己,那种恐惧和痛苦简直会令人崩溃。
而闭上眼睛确实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至少自己看不见了。
周长福知道,再过一会,自己就永远也看不见了,因为他的眼珠子也会被挖出来。
就像他当时亲眼看着方玉城的眼珠被挖出来一样。
周长福忽然感到很悲哀,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但是世上绝没有后悔药可买,绝没有。
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事,都该由自己来承担,他已经决定要承担这种结果了。
因为即使不想承担也已经由不得自己。
*
俞梦蝶冷冷道:“你还在等什么?”
龟公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缓缓举起手中尖刀,一刀向周长福右肩刺去,一刺又一划,动作居然还是那么干脆利索。
周长福惨叫一声,右肩琵琶骨及筋骨已被挑断。
俞梦蝶忍不住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方七,方七也正看着俞梦蝶。
二目对视,俞梦蝶轻哼了一声,方七吐了吐舌头,两人各自扭过头去。
北海羽微笑不语。
猛然间忽听‘哐嘡’‘哐嘡’两声巨响,震得地下大厅内灰尘直落,连空中用细铁索吊着的油灯也被震得不断摆动。
方七吃了一惊,猛抬头,只见漆黑的暗道口落下了一道铁栅栏,正好将暗道口严严实实封住。栅栏上密布的钢筋竟和**的胳膊一般粗细。
这是他们进来时的暗道口。
另一声巨响来自身后,同样是一道铁栅栏,封住了另外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口。
方七轻轻吐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地牢中。
而且是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地牢。
两条通道都被堵住,如果出不去,即使饿也会被饿死在里边。
俞梦蝶的脸色变了变,却仍强笑着。
北海羽脸色沉重,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龟公停下了手里干的‘活’,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比鬼哭还难听。
佘天残轻轻叹了口气,扬起没有鼻子的脸,看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七轻轻跳下桌来,慢慢走到暗道口,沉腰坐马,双手抓住铁栅栏上的钢筋,吐气开声,大喝一声,欲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