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劫长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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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这是招谁惹谁了?让犬子蒙此大难!
这是老王爷内心最真实的独白。
齐王府,在长安城中,是仅次于大明宫的显贵所在。
老齐王,按辈份算,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老齐王深谙韬光养晦之策,不问朝政,不问世事,更不结党专营,一心只做一个富家翁。
可惜他这一脉,人丁不旺,四十五岁时,膝下才添一公子,所以,这个小王爷,就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寄托和希望。
偏偏这个小王爷,人又极聪明伶俐,十岁左右,诗书礼乐琴棋书画,样样学得有模有样,自是成了王爷和夫人的心头肉,命根儿。
平素小王爷很少出门,出门时也有众多护卫前呼后拥,为此,王爷还特意从青城山,延请了两名绝世的高手,形影不离地陪伴着小王爷。
千防万算,到了还是出事了!
每月的十六日,小王爷都要出城去玉虚观,找玉虚真人手谈一局的。
玉虚真人,是当今世上一顶一的棋坛国手,一般人是难得一见的。
偏偏小王爷又嗜棋如命,老齐王为了能让小王爷得到玉虚子的真传,花了重金,重修了玉虚观,这样玉虚子才破例收了这个关门弟子的!
小王爷平日在家只是打打谱,找些高手实战一下,但十六日定去玉虚观下指导棋,这是雷打不动的行程。
这一次,和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两个青城山的高手,带着十多个府丁,抬着给玉虚道长的礼物,小王爷则乘着一辆驷乘的宝车,出了东城。
玉虚观座落在城东的青龙山间,这里古木参天,涧水蜿蜒,是一个清修的绝佳所在。
青城高手干山、坤云和往日一样,直接将小王爷送到了观内玉虚道长的雅室,然后,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守在雅室门外。
这其间,只隐约听见棋子敲击棋盘的声响,对了,还有一位观内道童,进去送了一壶香茗。
这一局下得好漫长啊!
直到太阳偏西,还不见小王爷走出来,远远超过了往日的对局时间。
斟酌再三,干山和坤云决定推门进去看一看。
门开了,里面的情景却让二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仙风道骨的玉虚道长,斜倚在竹榻之上,紧闭双目,口津流出,早就失去了知觉。
他的对面,那个原本属于小王子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了。
第6章 秀士
干山和坤云顿时慌了,丢了小王爷,饭碗砸了到在其次,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保啊!
要知道,这小王爷可是齐王夫妇的眼珠子呀!
二人仔细察验了现场,几上两盏清茶,都只喝了半盏,不用问,这迷毒,一定是打这茶水上来的。
再一打量,又发现了端倪,北面的窗棂有一个大大的缝隙,干山用手一推,木窗应声开了。
不用问,这就是贼人劫走小王爷的路径。
二人纵身跃出窗外,哪还能寻见小王爷的半丝踪影啊。
一圈矮墙之外,就是万顷莽莽茂林,能藏下十万雄兵,一个小王爷,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浩瀚的大海一般。
干山和坤云跃过矮墙,极尽所能找了一遭,无功而返。
无奈,二人只能马不停蹄,奔回了齐王府,跪着一五一十向老齐王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老王爷还算开明,没有过多的苛责二人。
他以为,劫走小王爷的人,无非是想打打秋风,要几个零钱花花,并不能将小王爷如何如何!
在齐王这里,钱能摆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因为他心里有底,这么些年,他从未与人结怨过!
直到掌灯时分,他看到了桌上这只檀香木盒,才不淡定起来。
木盒是一个老乞丐送过来的,根本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因为有个路人给了老乞丐一块碎银子,让他来办这掉脑袋的事儿。
至此,老王爷心如刀绞,早就意乱神迷了。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好客卿,高学士,这位旁观者,可没乱了方寸。
高学士对老王爷道:“为今之计,是要马上找一个探案高手,帮王爷您理清脉落,尽快地找到凶手!迎小王子回家!”
老王爷擦了擦腮边奔流的老泪,道:“有这样得力的人吗?大理寺那些闲人,平时鱼肉百姓还有一套,办这样棘手的要案,根本就是聋子的耳朵!”
高学士马上进言道:“咱自家的事儿,拖不得的,若是再无头绪,说不上还会送上门来啥呢!”
这也正是老王爷所担心的,他急问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高学士答道:“这些时日,长安城内,有一个人风头正劲,他今天刚刚为卧龙庄主欧阳天虹摆平了一桩天大的事!此事非他莫属!”
老王爷有病乱投医,他问清了欧阳天虹遭遇到的始末原由,马上痛下决心道:“就去请这位洪爷吧!”
高学士到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叫上了干山,二人直奔了一品楼。
一盏茶的光景,酒鬼洪爷,就被带进了守卫禁严的齐王府。
老王爷是在小书房接见的他。
这一次洪爷到是没喝醉,因为高学士去的时候,他刚刚坐在自家酒楼之中,菜已摆上桌,酒还未开坛。
酒鬼被无端地请来,很是不情愿,所以见了王爷之后,也只是草草作了一揖,将叩拜礼都省了。
老王爷也没计较这些礼数上的事儿,直接将檀香木盒递了过来。
来的路上,高学士和干山,已经将下午至晚上齐王府上发生过的事儿,向酒鬼原原本本描述过了。
酒鬼将檀香木盒接过来,用那双犀利的小眼睛扫了一眼,然后就要交给干山,不屑地道:“扔了吧!”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小书房中的每一个人都惊到了。
尤其是老王爷,他惊慌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如果犬子能及时回府,我还可以请宫内的医官,给犬子接上的!”
这么扔了?我儿子岂不就缺彩儿了吗?
听他这么一讲,酒鬼反到乐了,他对王爷道:“您看走眼了,这截断指是假的!”
王爷如何能信,还想仔细审验一番,酒鬼却将那根断指从檀香木盒中取出,随手丢给了一只在小书房之中逡巡着的大黑猫。
大黑猫很欣喜,以为是什么难得的美味佳肴,一个鱼跃,衔在口中,但落地的一瞬间,它就将那截断指吐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酒鬼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把小书房中的人都惊到了,若是大黑猫将这断指当成美味享用掉,那小王爷可真就雪上加霜了!
老王爷擦了擦鬓角被吓出的汗珠,道:“这么说,犬子尚且安好?”
酒鬼解释道:“大凡绑架,无非是要钱要物,一般不会对苦主动手脚的,但如果索要不成,是会有惩戒式的报复的!您这还不知道对方要什么呢,也没有不配合的意思,所以对方不会为难小王爷的!”
老王爷一指地下的断指,不解地道:“那他们为何如此故弄玄虚!”
酒鬼又乐了,道:“这不过是对方突破您心里防线的一个手段而已,在他们的行里,这叫做敲山!取敲山震虎的意思。”
老王爷恨恨地想:这强盗也真够损的,谁见了这血淋淋的物件,不吓得魂飞天外。
酒鬼这时又道:“您瞧着吧,马上就要给您上主菜了,刚才那不过是道拼盘。”
老王爷神经质地道:“那要不要再找些高手,预先做好防范啊?”
酒鬼摆摆手,道:“不必,人家已经筹画多时,设计得天衣无缝了,此时无论你是想智取还是豪夺,都是下策!先看看他们想要什么吧!”
老王爷转念一想,这位洪爷还真是一针见血,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自己在明处,对手在暗处,而且人家还掐着自己的七寸呢!若不想爱子性命无忧,就得任人摆布!
既然不用声势浩大壮门面,老王爷就对干山和坤云道:“你们先下去吧,好好休整一下,用你们出力的时候在后面呢!”
干山和坤云躬身退下。
小书房内,只剩下了老王爷、高学士,还有酒鬼洪爷。
酒鬼躬下身子,将那截猫都不理的断指拾起来,重新装入檀香木盒之中。
他身边的高学士,好奇地伸手将断指拿过来,举在眼前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回有了答案了,这就是用黄杨木雕的,不过伪装和作工都是一流的,足以乱真。
老王爷刚刚让酒鬼坐下,茶还没斟上,府丁就在书房外禀报:“有客来访!”
酒鬼这时,朝老王爷眨眨眼睛,那意思是:正主来了!
老王爷沉了沉气息,整了整衣冠,在太师椅上坐端正了,然后呼出了一个字:“请!”
雕花的书房门打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白衣秀士,一身宽大整洁的长衫,束发高髻,上插一根白玉发簪,眉目清爽,面如秋月,手中还拿着一把斑竹折扇。
白衣秀士,落落大方地站在书房正中间的空地之上,望着坐着的三个人,面含微笑,略略躬了下身子,算是给众人见礼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谁也没想到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强盗。
任谁也难将眼前人和一个心狠手辣的绑架犯等同起来。
老王爷用审视的目光望着白衣秀士,尽可能地用平缓的语气道:“犬子还好吗?”
如此的单刀直入,没有丝毫的客套。
白衣秀士早有准备,谦恭地答道:“比在您这儿差不了许多!既没哭也没闹,且同我探讨了些学问,并钻研了棋道,晚饭还多吃了一碗米饭呢!”
老王爷有些晃忽,这还是绑匪吗?分明就是一个暖心的育儿机构啊!
他不理这些,因为这是一家之言,空口无凭!又问道:“你想要什么?请直言!”
因为归根结蒂,还得问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白衣秀士到也不急,他一指几上的茶盏,道:“急着赶路,有些口渴!”
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
老王爷自然不会去为他斟茶到水,这个小事儿自自然然就落到了酒鬼的身上了。
酒鬼也乐得效劳,随手拿过一个青瓷茶杯,用八宝茶壶,斟了满满的一杯清茶。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并未起身,单手端起几上满满的一杯清茶,然后顺势一抖,那杯清茶长了眼睛一般朝白衣秀士飞去。
老王爷和高学士心内一惊,这滚烫的一杯茶,若是泼在秀士身上,那可真的有得瞧了,不过他们很愿意看到白衣秀士狼狈不堪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当清茶就要近身的一刹那,白衣秀士丝毫没有惊慌失措,他将手中的斑竹折扇,顺势张开,轻轻向上一托,那杯清茶稳稳地落在扇面之上,半点都没有溢出。
以柔克刚,好俊的一手功夫啊!
除了酒鬼之外,老王爷和高学士心悦诚服,没有三把神砂,如何敢倒反西岐!人家还是有把刷子的。
白衣秀士,将清茶放到鼻前,先嗅了嗅,然后道:“好茶,碧螺春!”
这位强盗不仅功夫一流,还懂茶!
老王爷却是着急小王爷的安危,他问道:“怎么才能让犬子平安回家?”
白衣秀士轻轻在酌了一口香茗,然后不慌不忙地道:“也容易,只求王爷的一件东西!”
老王爷马上应道:“只要不是老夫的命,什么都可以!”
白衣秀士继续道:“铁卷丹书!”
这四个字一出口,小书房内,一片寂静,就连一丝风飘过,人们都能听见声音。
铁卷丹书,对于这个王爷府来讲,没有什么能比这再贵重的物品了!对方一出手,就一剑封喉,毫不容情。
老王爷的一张老脸有些苍白,他嘶哑地道:“换一样可以吗?我愿出黄金十万两!”
可是白衣秀士冷漠地摇摇头,道:“我只要这件东西,其他的,都免谈!”
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留!
第7章 桥上
谈判就此陷入僵局。
老王爷的一张脸,拧成了一个苦瓜。他在痛苦地评估、计算、权衡。
白衣秀士可是显得云淡风轻的,他没啥想不开的,因为谈判的主动权,牢牢握在他手中。
白衣秀士手中的一杯茶,已经见底了,老王爷还不至可否,犹豫不决。
白衣秀士将手中的青瓷杯朝酒鬼凌空一送,并说了一句:“谢茶!还杯!”
这个空杯,追星赶月般朝酒鬼飞来,比去时的力道,又强劲了许多。
酒鬼明白,人家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也不怠慢,伸出三个手指,呈品字型,朝那只劈面而来的青瓷杯,凌空抓去。
这一抓,石破天惊,硬是生生的将那只迅急飞奔着的青瓷杯,牢牢地擒在手中。
白衣秀士掷出这杯子时,是加了千钧力道的,他是想趁酒鬼接的时候,两种力量作用到一处,青瓷杯会碎如齑粉!自己也就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可偏偏酒鬼取杯的时候,也注入了强大的内力,愣是靠着这股内力,护佑这只青瓷杯安然无恙。
这一手功夫,又强出了白衣秀士许多许多。
白衣秀士虽然心存余悸,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依然高调地对老王爷道:“如果王爷还下不了决心,那我就多陪小王爷盘桓几日!”
说完这句话,白衣秀士竟然转身跋腿朝小书房外走去。
这当口,老王爷忽然一跺脚,略带哭腔道:“好,就依你,用铁卷丹书,换犬子一命!”
白衣秀士脚步未停,朗声道:“今夜子时,你着人,带上铁券丹书,去太平桥上,接人!”
最后一个字发出来,人影已经到了书房之外。
送走了瘟神,小书房之内,一片死寂。
高学士知道这铁卷丹书对老王爷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敢开口。
酒鬼,一个局外人,则是不好插言,只能尬坐着,空腹喝着清茶。
好久、好久,老王爷心平气顺了之后,才对高学士和酒鬼道:“你们认真筹画一下子夜太平桥的事儿吧!”
高学士没有得到王爷的明示,只能追问了一句:“这出戏!咱是文唱还是武唱啊?”
文唱,就是彻底认怂,乖乖地按人家画出的道儿来走,交东西,赎人。
武唱,简单!生生去抢人,给东西?门儿都没有。
老王爷没有下定论,而是心有余悸地道:“你觉得对手会给我们机会吗?”
瞅刚才的状态,悬!
老王爷,颤微微地站起身,去了书房的一个影壁后面,不知摁动了什么机关,影壁上骤然突出来一块,是一个暗格。
老王爷从里面拿了一个锦盒出来,一阵微响之后,影壁又完好如初,平整如镜了。
坐回到太师椅中,老王爷将锦盒放到茶几之上,对高学士道:“老夫命中合该有此一劫,这原本就是保命的物件,你拿去先换犬子的命吧!”
说完这番话,老王爷陡然老了十岁一般,颓废极了!
由此可见,茶几上这个物件,对老王爷重要极了。
酒鬼对这些可不感兴趣,他原本就已饥肠漉漉,这又灌了一肚子热水,从内到外的不舒爽!
他起身道:“贵府上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这晚饭还没享用呢,所以,派人派车送我回一品楼吧!”
这是激流勇退的节奏啊!
老王爷听他这么一讲,马上歉意地道:“实在对不住了,洪爷,您还不能现在就走!”
酒鬼瞪圆了小眼睛,他不满地道:“为啥呀?”
老王爷解释道:“你也亲见了,刚才那个年青人,功夫十分了得,而且又心思缜密,所以子时的这个交接过程,丝毫马虎不得,没有洪爷坐阵,我心难安啊,您既然插手帮忙了,就好事做到底吧!”
老王爷的理由,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