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仙门从收徒开始-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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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南低头,仙剑停在半空中,底下是茫茫云雾,看不见地面。
“这你让我跳下去?”他震惊地说。
1号:“没事的,反正你都锻体这么多次,天天跳台阶,肯定不会死的!真男主就要无所畏惧!”
洛瑶南:“呸!”
他哆哆嗦嗦蹲下来,被困在飞剑上,只能默默抱紧自己,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江念手指微弹,空气中出现许多只有她能看见的血色锁链,将洛瑶南囚禁在其中。她见到洛瑶南乖乖呆在飞剑上,便回头继续往天枢峰冲,意欲拔出那柄七星之剑,松开魔渊的封印。
借天雷之威,压摄住涌出的魔物,然后跳入其中,找到沉入魔渊的青鸾。
找到他,扛回去,再把剑插回来。
天枢峰上已经出现一条裂缝,通黑的魔气不断从裂缝中涌出,就算江念不来,镇压魔渊的法阵与封印也坚持不了多久。
魔渊迟早要现世。
山风卷起她青色的衣袍,她提剑飞入山心,山心黑暗,死树之下,一把剑插在巨石之中。
天枢只剩一半的神魂跪坐在长剑旁,默默注视长剑,头也未曾回。
江念慢慢走近,也不多废话,直接提剑就上,剑尖快要触及天枢时,空气中忽然出现金色的波纹,将她弹了回去。
另外几位峰主出现在洞中,却没有与她打架的意思。
江念仰头,见他们坐在空中,以仰视的角度看,他们的身形高大而神秘。倏忽之间,几人神魂离体,化作流光冲向长剑。
长剑顿时光华烁烁,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阵强烈的白光过后,枯萎的死树上慢慢绽开许多簇魂火,每一簇魂火中,都有一道阴魂在嘶吼咆哮。但远远看过去,宛若开了一树的繁花。
清风拂过,花落如雨,天枢神魂吸走魂火,飞快补全。他握住剑,回过头,一边仍是他自己的脸,而另一边,却是许多人的脸拼凑而成。
江念拧紧眉,就算她见到的邪术多了去,也觉得眼前这幕,实在是邪得不行。
天枢的左半边脸在飞快变化,有时是个哭泣的青年,有时是个横眉冷对的妇人,有时是个怒吼咆哮的中年人。
他的声音亦发生变化,张口时,像是有许多人同时在说话:“宗主,我这一剑,今日。你能不能接下?”
江念抬眸,眼里是铺天盖地的剑光,剑气漫山漫野,整座九华山都披上一层银霜。
这一剑汇聚许多人之力,浩瀚如银河,浩浩汤汤,一望无际,叫人根本无处躲闪。
江念运转全身修为,企图迎上这一剑,双袖被飓风吹得鼓起,打斗中,她瞥见装着青鸾遗骨的储物袋从袖中飞出,自动跳入燃起阴火的黑水中。
难道这只青鸾在指引她?
来不及细想,她就被剑气打中,轰出天枢峰,停在半空。
琵琶横在身前,劫雷在琵琶上滋滋流转,天空中轰然数道银灿灿的天雷劈下,与剑气相撞,卷起猎猎大风。
她吐出几口血,擦擦嘴角,看着后面摇摇欲坠的天枢峰,腾起股莫名的战意。
“我看你还能劈出几剑?”江念被剑气击中,浑身痛得发颤,但笑容越来越灿烂,双瞳赤光流转,一把抓住琵琶,朝天枢飞过去。
身后的天雷也跟着她,笔直劈过去。
忽然,她感受到天空中劫雷之力强了数倍,一股可怕的气息从远处卷来。
天枢与江念一齐回头。
黑袍青年头顶滚滚劫雷,脚下踩着沉水河,深黑河流像一条黑色的巨蟒,载着他冲向天枢峰。
裴翦:“师妹,雷来!”
江念表情复杂:……
裴翦双手负在身后,黑色袖袍在疾风骤雨中翻滚,他一挑剑眉,又道:“千里送劫雷,礼轻情意重!”
裴翦注意到她在和人干仗,便踩了踩脚下的沉水河,长河拔地而起,宛若直通天际,化作一条巨龙,笔直卷向天枢峰。
他跳到江念身边,“交给我,你去做。”
这儿交给我,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念深深看青年一眼,“好。”
……
黑角林上被江念布好阵法,打斗所生异变并未影响到七杀宗。
君朝露中完一排海棠,懒散地伸个懒腰,拍拍身上尘土,又飞到穷奇的雕像前,嫌弃道:“真丑,早该拆掉你了。”
他一挥手,穷奇雕像碎成数片,化作一堆废墟。
“青鸾是什么样?”君朝露思忖半天,在图纸上先画一只凤凰,再把凤凰涂成青色,“凤族,羽毛应该是绿色的。”他握着毛笔,盯着图纸上的绿毛鸟,“这么绿油油吗?好像不太对。”
思忖片刻,他想,真人见多识广,总该是知道的,于是直接腾空而起,飞往渡故峰。
渡故峰一如既往,仙气萦绕,水灵果的光闪烁如星。
君朝露经过梧桐树时,抬头往上看,笑了出来:“小师弟,你怎么被关在这里?师尊不在这儿吧?”
小肥啾在笼中飞来飞去,像是十分紧张不安的模样。
金笼上咒术绽开,每一次它冲向金笼,就会被巨力弹回,有气无力地趴在笼中。
君朝露见状不对,脸上笑意僵住,连忙将金笼取下,“小师弟?真人?”
小鸟身上开始流血,每一根羽毛都被血浸染,不复从前可爱,趴在笼中像一个血球。
君朝露甚至看不出它身上的伤口到底在哪,担忧地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他打开鸟笼,小心翼翼把里面的小鸟取出来,放在掌心。
掌心很快就流了一滩血,小鸟躺在他的手掌上,一点起伏都没有。
君朝露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用真气灌入小鸟的身体内,但真气就像泥牛入海,小鸟连微小的反应都没有。
他脸色苍白,脑中混沌,一时忘了该做什么,以为自己手中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山雀。
所以会流这么多血、所以会逐渐冰冷僵硬……
“真人?师弟?”
青年神色惊惶,声音不自觉带上泣音。
小鸟的身体忽然化作澹澹的青光,消失在他的掌心。他尝试握紧掌心,只握住了一片带血的翠羽。
……
封印松动时,谢清欢便感觉有股力量拽着他,把他拽向魔渊。
他眼前一黑,再次回神时,已身处无边黑暗中。
身体好像被钉在地上,稍微动弹,就会传来难捱的痛楚。
他意识昏沉,眼前亦是昏茫一片,颤抖着唇,低声低喃:“念念。”
并非他故意飞出金笼的,念念会怪他吗?
“小鸾,”好像有人在轻抚他的伤口,身上疼痛微缓,那人用复杂的语气,轻声叹:“好可怜,小鸾。”
谢清欢努力掀开眼帘,这具身体好像已经习惯黑暗,能在黑暗中视物。他看到一个青衣人跪坐在自己身前,试图治疗他身上的伤口,那人似有所感,抬起头,露出张被烧毁得面目全非的脸。
“前辈……”谢清欢勾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我叫其仪。”青年竭力想要治好他,但每次伤口被术法治愈,又会自动迸开,血流如注,染湿谢清欢身上的黑衣。
谢清欢意识越来越模糊,脸色苍白如雪,竭力搭着青年的手,“前辈,无用的,别耗费心力。”
其仪双眸俱是心疼,水光隐隐,低声道:“小鸾好可怜。”
第105章 再轻一点
大抵只有青鸾; 才能感受到对方的痛楚,天地只有一只,注定孤独; 却最需要陪伴。
天生大气运,生而为神; 承受所有人的希冀敬仰,却格外敏。感多情; 娇气难养,又怕黑又怕疼; 还耐不得一点的热。
能救世人; 偏偏救不了自己。
青鸾活着就要受苦; 永远寻觅; 注定无望的孤独。
就算找到主人后,也未必快活。
他们生来; 就对主人抱有点难以言说的心思。
这是羽族的通病。大多数鸟儿眼里; 伴侣与主人便是一起的,我永远效忠你,也永远爱你,此生不渝。但人却复杂很多; 道侣、爱人、红颜、大道……他们的世界总有很多东西,而结契的灵宠; 只是最微末的宠物罢了。
因此每次都被抛下; 被牺牲。
谢清欢闭着眼,长睫微颤; 搭着其仪的手,轻声说:“我不可怜,她心疼我。”
念念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没有把他当成宠物、当成鸟; 也不贪图青鸾的气运修为。
她喜欢他,心疼他。
想起其仪被主人亲自诛杀的经历,谢清欢只觉自己要幸运许多。他的呼吸逐渐轻缓,胸口的起伏几乎消失,神魂强行割裂又重新融合的痛楚让他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合着双眸,心中默念江念的名字。
清微本就是天枢他们弄出的化身,天枢强行抽取法阵力量,顷刻毁去他在人间的化身,于是他重新回到魔渊之下,再次陷入冰冷无尽的黑夜里。
谢清欢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恨意,心脏疼得发紧:他只是想在人间多留几年,多陪陪念念几年,他还没有解决念念身上交缠的宿命,还刚成为她的鸟。
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允呢?
“小鸾、小鸾,”其仪轻声唤:“别被魔气影响心神。”
谢清欢虚弱地抬眸,双瞳漆黑,没有一丝光。当年他跌落魔渊时,心中本怀一丝遗憾,而魔渊能够放大心中的种种欲。望。
天枢他们其实一开始就错了。被魔气侵蚀的青鸾,也许早就不再是当年振翅九霄,华羽如翡的神鸟,而是被魔气侵蚀,几要神智不清的魔。
就算他重新转世,拥有一世的清明,但怨恨依旧不会消失。当年一缕遗憾深埋地底,被魔气侵染,逐渐变成惆怅,再变成怨恨。
他不如前辈们那样慈悲善良,不愿忍受长眠魔渊的痛苦,他……还想回到人间,再看看念念。
其仪察觉到他心中翻滚的情绪,手搭在青年冰冷苍白的额头,低声道:“小鸾,静心,别让自己变成魔物。变成魔……”
其仪顿了顿,垂下头,声音黯然:“谁也不喜欢魔,要是变成魔,她就不喜欢你啦。”
就像他曾经的主人一样,为了天下苍生,亲手诛杀他,将他用地火烧焚。
谢清欢声音很轻,微不可闻:“不会的。”他身上的伤口尽数迸开,法衣早被血染成深黑,湿漉漉黏在惨白的肌肤上。
“念念很好,她不一样的。”他眼眶忽然湿红,竭力忍住泪,小声道:“前辈,念念还在等我,可我,大概飞不出这里了。”
其仪心疼地俯下身,抱住了鲜血淋淋的青年。
……
趁着裴翦和天枢干仗,江念再次飞入天枢峰中。
山心宝剑被天枢拔出,她低头,巨石之上有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中吹来的风冰冷刺骨,只是站在石前,她就感觉冷得彻骨,骨头和血液都像是被冻僵了。
她低头望了眼缝隙,里面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
“太黑了。”她双手捏诀,身形化作道青烟钻入裂缝,心想,他不是最怕黑吗?
这样娇气又矜贵的鸟,怕黑也怕脏,要用水灵果养着,黄金笼装着,怎么能被关在这样暗无天日、冰冷刺骨的地底呢?
须臾之间,她跳入魔渊中,通黑的魔气卷起青色的衣袍,吞噬少女纤细的身形。
江念就像坠入寒窟中,浑身冻得出奇,真气根本无法抵御这种彻骨的严寒。魔气像很多细小尖利的针,从皮肤每一个毛孔扎入,在血脉里游动,只待了片刻,她就感觉自己全身像被冻僵,呼出的气也变成雪白。
黑暗之中涌出许多怪物,它们攀爬在岩壁上,密密麻麻,朝江念龇牙咧嘴。时不时就有一只利爪划来,企图勾出她的心脏。
江念反手一剑把那只爪子砍断,腥臭至极的血液喷出,黑暗里响起一阵细碎的声响,像什么东西啃咬骨肉。
闻到血液味道,魔物们霎时激动起来,分尸那头被江念砍伤的同族。
碧蝶幽幽照亮黑暗魔渊,江念下坠中,砍伤不知道多少丑陋的魔物。魔物的血也是黑色的,粘稠腐臭,能腐蚀岩壁。
用人类的审美来看,这是丑陋、无知,只知道杀戮,偏偏生命力又极其顽强的种族。
她捂着鼻子,一路腾挪,免得沾上魔血,下坠不知多久,终于踩在地上。
一落地,她就被数不清的怪物包围。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见尽头,好像杀不尽似的。
但最严重的不是无边的魔物,而是魔气逐渐侵蚀神智,她能很明显感觉自己意识逐渐昏沉,眼中猩红一片,心中杀意沸腾。
“杀、杀、杀……”
许多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震得耳朵隆隆发疼。心中杀念与恨意交叠,心脏像被什么攥紧,闷闷发疼,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感觉她很熟悉,当年入魔,在魔道几乎迷失自己,几乎要变成和那群魔修一样嗜血爱虐杀的魔头时,也是这样的。
江念一边杀魔物,劈开一条血路,一边回想谢清欢教她的旋律,轻轻哼唱着。于是魔物嘶吼啃噬、阴魂恶毒诅咒中,响起了另外一重声音。
少女的歌声轻缓,偶尔有走调,但很温柔,如暮风拂过,与黑暗可怖的魔渊格格不入。
长剑翻转,掠过翠色的流光,照亮她的眉眼。
哼着熟悉的旋律,她心中的杀念减少许多,想起青年温和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一下。等她找到他,就把他扛回去,以后好好锁起来、
魔渊底下是一个黑暗的空间,无边无际,只有无尽的魔物。它们饥饿上万年,这种东西没有满足的时候,总是在渴望血肉。嘶吼声此起彼伏,令人胆寒。
江念的袖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她低头,信手斩下一个魔物的头颅,丢到一边,其他魔物纷纷涌上去吞噬那具尸体。
她便从它们身上飞快掠过,拿出赤虵,“小家伙,喷把火。”
赤虵:“吼!”
火焰喷涌而出,霎时点燃了暗无天日的魔渊。魔物们纷纷窜逃,躲到暗处,不敢靠近熊熊烈火。
赤虵是上古灵物,祖先曾同这些魔物搏斗过,虽然这条天天只知道窝在她袖子里睡觉,可好歹祖上留下来的本能还是有的。
它化作一条晶莹雪白的巨蟒,雄赳赳立在魔渊中,再次喷出熊熊烈火。
江念跳上赤虵的脑袋,抹了抹嘴角的血,“皮皮蛇,我们走!”
有了赤虵开路,她的压力减轻不少,只要注意头顶时不时蹿下来一两只怪物偷袭。只是越往前,温度越来越低,地上凝结厚厚的冰霜。
江念呵出一口白汽,四处张望,附近怪物少了一些,可是魔渊底下太大,也不知道青鸾到底沉入哪里。
她纠结片刻,盘坐在赤虵上,从怀里抱出一把琵琶。
纤纤五指如玉,按在琵琶丝弦上。
江念闭上眼睛,眼前出现当年少年半抱住她,握住她的手,教她弹这首琵琶曲的画面。那时她并不知道这是青鸾一生只对一人奏响的结契之音,也不知道谢清欢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私心与情意,对她奏响这首曲谱。
四周鬼魅丛生,俱是心魔幻影。
心魔都在恶毒咒骂她,或是伸手想伤害她,唯有一人血染青衣,长身玉立,用最深情的眼神无声凝视着她。
江念与他对视,慢慢曲起手指,勾起琴弦。
一声清脆的琵琶声从指尖滚落,叮当如玉珠落玉盘。
这次她弹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