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侠客-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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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生死何惧,只是……”
“只是什么?”
“死得不值!”
“为什么不值?”
“区区若非存妇人之仁,你早已伏尸剑下!”
“你后悔了?”
“不悔。”
“花灵”眸中闪射出一种异样的波光,直照在吴刚面上,那目光,令人不禁绮念横生,但也近于贪婪。
吴刚是悔恨交集,那眸光,那美靥,那惹人遐思的熟透了的娇躯,在他的眼中,似乎都含有毒。
“花灵”春花般一笑道:“相公,你仍然后悔的,你的目光已透露了你的心声!”
吴刚栗声道:“区区后悔没有杀你!”
“但迟了,是吗?”
吴刚恨恨地瞪视着她,没有作声,这种生生死死的场面,他经历得太多了。
“花灵”接着又道:“相公,奴家说过入此舍者,即为座上之宾,所以你不必担心送命,你喝下的,并非毒药,必毒不倒你,是吗?”
吴刚猜不透对方在弄什么玄虚,不错,自己已具辟毒之能,如是毒药,必被解消,不会有这等现象,心念之中,惑然道:“不是毒药?”
“不是!”
“那是什么?”
“三日醉!”
“什么?三日醉?”
“嗯!此药可置酒中,亦可置茶汤中,饮下之后,沉醉三日,真力不聚,三日后不解自消!”
“哦!”
“奴家只是想证明是否有何办法制服你而已!”
“现在制服了,又当如何?”
“花灵”浅浅一笑,道:“奴家为你解醉……”
吴刚扬手,道:“且慢!”
“相公尚有话说么?”
“区区禁制解除之后,仍要追索方才所提的两个问题……”
“凶手与唱歌的人?”
“不错,姑娘可以考虑一下,以免后悔!”
“花灵”深深地盯了吴刚一眼,道:“像你这等作风,行走江湖太危险了,你难道不能稍用心机么?”
“区区一向不亏武道!”
“凭你这一句话,我不能再以阴谋手段对付你,彼此明来明往。”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取出一粒朱红小丸,道:“这是‘三日醉’的解药,接着!”说完,抛了过去。
吴刚用两指轻轻夹住,道:“有条件么?”
“有!”
“什么条件?”
“你先吃了再说!”
“如果区区在解制之后,不答应姑娘所提的条件呢?”
“无所谓,决不相强,以免有要挟之嫌!”
“姑娘很有须眉气概……”
“好说!”吴刚把解药纳入口中,遇津即溶,顺喉而下,登时齿颊生芳,也只片刻工夫,晕眩之感立消,试一提气,功力果然尽复。
他对这“花灵”,不得不另行估计了,她根本不类邪恶之流。
“姑娘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了。”
“花灵”粉腮上浮起了两朵红晕,娇羞地一笑道:“条件么……很简单!”
“请说。”
“花灵”沉默了片刻,道:“在提出条件之先,有一点必须说明!”
吴刚淡淡道:“区区愿闻!”
“相公入谷之时,曾看到‘擅入者死’的碑示?”
“不错!”
“这是本谷定例,决不更改!”
“如此区区必须死?”
“这就谈到条件本身了……”
“请说!”
“如果不愿埋骨此间,只有一法!”
“何法?”
“花灵”轻轻咬了咬香唇,眸中泛漾出一片诱人的水影波光,不脂而红的粉腮,平添了几许春意,欲语还休地道:“只有……与奴家……共赋关雎,结白首之盟。”
这话,大出吴刚意料之外,一个年方少艾的女子,竟然当面同一个男子说出这等话来,真是无耻之极,不禁脱口道:“你……不要脸!”
“花灵”粉腮大变,厉声道:“武林儿女,不拘俗套,况且男女爱悦,发于心而宣诸口,何悖于道德,你竟敢出口伤人,条件我自提之,答应与否在于你……”
吴刚自悔出言孟浪,夹脖子通红,起来尴尬地道:“在下失言,请恕罪!”
“花灵”面色一缓,道:“看来你是不会答应的了?”
吴刚讪讪地道:“恕在下难以应命!”
“你已有了心目中人?”
“在下不否认!”
“花灵”垂首,幽幽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自己去闯你的命运吧!”
吴刚语含歉意地道:“姑娘不可提别的条件么?”
“花灵”一抬头,面寒如冰,冷冷道:“那可就不简单了!”
“姑娘说说看?”
“我要你当场自决!”
吴刚一震,不自然一笑道:“的确,这一点目前办不到,因为在下还不打算死!”
“索血一剑,要你自决,对你有好处……”
“有好处?”
“不错,你既进入‘七灵仙境’,犯了禁例,没有第二条路走,自决是最轻快的路,否则,你将遭遇比死更痛苦百倍的下场!”
“天下尚有比死更痛苦的事么?”
“多的是!”
吴刚倒抽了一口凉气,栗声道:“姑娘准备以什么残酷手段对付在下?”
“花灵”冷冰冰地道:“我要对付你,不必替你解除‘三日醉’的禁制,试想片刻之前,你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要对付你,太容易了……”
“照此说来,在下将有幸与令兄姊们见面?”
“不错!”
“在下乃有为而来,不论有何凶险,不达目的不休……”
“豪勇可佩!”
“姑娘行事尚称磊落,在下对姑娘打消敌意,请问令师兄们在何处?”
“当然在此仙境之内。”
吴刚心念一转,道:“在下可否请教一个问题?”
“花灵”冷漠道:“说说看?”
吴刚道:“当年一度崛起武林的‘七灵教’与姑娘等七位师兄妹是……”
“花灵”霍然变色,陡地离座而起,栗声道:“你因何有此一问?”
吴刚看对方神情,已自了然,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偶有所感,好奇而已!”
“你是诚心自讨毁灭……”
“什么意思?”
“探人隐私,武林大忌。”
吴刚丝毫不让地道:“那姑娘是承认了?”
“花灵”寒声道:“承认什么?”
“令师兄妹便是当年‘七灵教’之首!”
“承认了,但你也死定了!”
“这一点姑娘已说了多次。”
“花灵”一跺脚咬牙道:“呆子!”
吴刚一怔神,心头有一种难言的感受,这口吻,这话意,代表了什么?但,落花虽有意,流水总无情!他不愿去想这些,只冷冷一笑,不再开口。
就在此刻——
人影一晃,一个学究装束的老者,出现眼前,一顶颜色不辨的陈旧头巾,一袭青衫业已上了补钉,右手捏着一卷书卷,加上花白而稀疏的胡须,十足一个不第的老秀才,看上去既醉且迂。
他是谁?
吴刚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花灵”粉腮更寒,狠盯了吴刚一眼。
老秀才眯起眼朝吴刚端详了一阵,双手一拱,慢条斯理道:“请教台甫?”
吴刚冷冰冰道:“区区‘索血一剑’!”
老秀才口里喃喃了一遍,摇头道:“此名不吉,此名不吉!君子当趋吉而避凶!”
吴刚不耐地道:“阁下用不着装模作样,请问是‘七灵’之中的哪一位?”
老秀才手捻稀落的花白胡须,醉溜溜地道:“辱承下问,幸何如之,老夫忝列最末,‘书灵’是也!”
吴刚心中一动,这老者少说也有五十岁,既列“七灵”之末,那“花灵”是第几呢?看上去她的年纪比“书灵”少了一倍,的确是匪夷所思!
而更感惑人的是当年“七灵教”业已灰飞烟灭,“七灵”竟安然无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七灵”既然安然在此,怎不对“武盟”采取行动呢?
“七灵”能吞得下这口气么?
“书灵”又转向“花灵”道:“六姐,身处仙境,名列仙班,岂可兴巫山神女之念……”
“花灵”寒声道:“七弟,你别出言无状!”
“书灵”长揖道:“小弟知罪,唯六姐当知仙规难犯!”
吴刚望着“花灵”,心头疑云大盛,如果说“七灵”是以入门先后为序,情理上说不过去,“花灵”不可能在稚龄入门,如以年龄排列,“花灵”该已接近花甲之年,但说什么她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心念之间,只见“花灵”粉腮连变,激动地向“书灵”道:“七弟你领他离开花舍吧!”
“书灵”冷眼一扫吴刚之后,道:“二师兄正好回谷,业已与大师兄等决定方策!”
“什么方策?”
“地尽其利,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莫非要用……”
“六姐,恕小弟不逊,请以天规为重。”
这些对答,吴刚一句也听不懂,凭直觉,可以判断出对方已准备对付自己,但如何对付,就不得而知了。
“书灵”一抬手,躬身作肃客之状,道:“少侠请!”
吴刚冷声向“花灵”道:“姑娘,在下平和离开香舍,真是答谢盛情!”
“书灵”哈哈一笑道:“少侠得未与‘刘阮天台’之思乎,惜时地俱非,此梦难圆也!”
吴刚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阁下令区区想起了一句俗语……”
“愿闻教?”
“沐猴而冠,所欠者灵性,书灵二字,不若‘索顽’为佳。”
“花灵”一笑掩口。
“书灵”老脸泛青,愤声道:“侮辱斯文,罪无可逭,少侠妄逞口舌之利,行将噬脐莫及。”
吴刚气极反笑道:“冒充斯文,满口之乎,当下拔舌地狱。”
“书灵”右手书卷,重重一击左掌,怒声道:“索血一剑,汝大限至矣,请!”
吴刚大步走出“花舍”,朝谷底方向趋去,脱离了那片花海,眼前情景又是一变。只见苍松翠柏,奇岩突石,各占形势,净净泉水,绕石而过,一条幽径,不知有多远多深,的确令人有身入仙境之感。
大概走了一程,地势渐高,一列石级,穿林而上,石级尽头,修篁迎风,露出一椽茅舍,一方横匾,写了“听泉小厅”四个字。
这景象,充满了诗情画意。
然而,吴刚的感受却与这景况极不谐调,这诚如外间石坊所题“仙境”的美妙外衣中,掩盖的是什么呢?因为此间主人是曾一度肆虐武林的“七灵教”首脑。
“七灵教”于十多年前,被当今的“武林盟主”率手下犁庭扫穴,而“七灵”却安然隐居在这“七灵仙境”之中,谁能相信这是事实,这该是多么震惊武林的秘闻?
“书灵”开声道:“少侠留步!”
吴刚止步回身,道:“到了?”
“尚未!”
“有何见教?”
“听泉小厅乃老夫读书之所,少侠有兴往顾否?”
吴刚心中一动,道;“此地想是入仙境的第二道关隘?”
“书灵”抚掌大笑道:“少侠真可人也,一语中的!”
“无兴亦须有兴?”
“不,老夫请驾耳,非相迫也!”
吴刚对“书灵”的装模作样,十分不耐,但好奇之念未泯,当然,对方不是好意,这“听泉小厅”也非好所在,无疑的,这关并不易过,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七灵教”之谜,非揭开不可,当下故作泰然道:“既有幸得入仙境,当一一拜瞻,请!”
“书灵”也拱手道了声:“有僭!”
一步三点头,文绉绉地向那椽茅屋走去。
吴刚心存警惕,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穿过修篁夹道,“听泉小厅”尽入眼底。这是一椽三开间的茅屋,两扇木门敞开,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隐约可见竹制书架上排满了书卷。
到了门口,“书灵”侧身肃客,拱手道:“请进!”
吴刚略一迟疑,跨入室中,只见字画卷帙,琳琅满目,的确像高士雅士隐居之所。
“请坐!”
吴刚略不谦赞,朝近身的竹椅上随便落坐。
“书灵”在吴刚对面下首落坐,悠悠启口道:“少侠已观赏过敝师姐之奇花异卉,有兴过目老夫之天下奇书否?”
故作斯文,满口之乎,简直令人喷饭。
吴刚领教过“花灵”的百花奇毒,也喝过“百花春茶”,可说余悸犹存,若非“花灵”别有居心,后果真不堪设想,如今“书灵”请他看书,这内中自大有文章,当下漠漠然道;“区区对文事一道,仅识之耳,免了吧!”
“少侠太谦乃尔,老夫所藏,虽非至主,然亦可谓世之稀本,少侠无妨略作浏览,必爱不忍释。”
“区区此来并非为了赏花观文……”
“能入仙境,便是有缘,少侠岂可错过机缘?”
“敬谢不敏!”
“得毋有所惧乎?”
“这一点阁下应该最清楚!”
“少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以阁下这等君子,区区愿作小人!”
“作君子不易,作小人更难!”
“这话怎么说?”
“少侠忒善忘,不记入境之碑志乎?”
“区区十分清楚!”
“少侠既无视于生死,则一饱眼福又何妨?”
“区区只知用剑,不懂文章,眼福二字也无从说起!”
“少侠剑中名手,有一书不可不观……”
“什么书?”
“少侠当闻?‘无敌美剑客吴雄’之名?”
吴刚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竟提到胞兄之名,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当下勉持镇定,故作淡漠之态,道:“听说过此人,但已失踪江湖很久了!”
“此书即当年吴雄所获之《无敌剑笈》!”
“《无敌剑笈》?”
“然!”
“怎会落入阁下之手?”
“老夫有所藏之僻好,凡奇书宝笈,莫不千方百计以罗掘……”
“区区请问如何罗掘到手的?”
“少侠何不过目之后再谈其他?”
吴刚再也沉不住气了,缓缓离坐而起,栗声道:“在何处?”
“书灵”用手一指,道:“居中书架第二层第七卷!”
吴刚深沉地扫了“书灵”一眼,走近书架,果然在隔层的板沿,贴有标笺,上面写着《无敌剑笈》四个字,是一本绢质活页叠合时卷册。
顺目浏向两侧,尽是稀奇古怪的书名。
他无心顾及其他,双目收回,紧盯住那册《无敌剑笈》。
这真的是兄长赖以成名的剑笈么?
怎会落入“书灵”之手呢?
兄长之失踪与此笈有关么?
吴刚再也抑制不住澎湃的情绪,身躯激动簌簌而抖,的确是做梦也估不到会在这里得到兄长失踪的线索。
“龙剑”落在武盟灰衣蒙面客之手,而剑笈却为“书灵”所获,这其中是否有关联呢?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抽出那“剑笈”,并无什么异样。
“书灵”悠悠道:“少侠何妨安坐以观!”
吴刚心中疑云大灭,对方一再要自己看他珍藏的书卷,是什么意思?照理,凡秘笈一类的东西,武人莫不视为珙璧,对方到底是何居心?这书中有什么古怪?
心念之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