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蛮老祖-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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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百里铺一片鸡飞狗跳,成老三所居的后院单间距离此处最近,也被冲的塌了一半,此刻正灰头土脸地站在院中破口大骂。此处距离临渊城只有一百余里,虽然不禁道法,但类似霹雳珠之类的霸道法器还在禁用的范围之内,不知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大半夜地炸房子!
这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淡淡的灰影,就在那三声爆响的同一时刻,已经从西后院以剑遁的速度破空而出,等到成老三从土堆里爬出来,骂街的时候,这道灰影已经遁出十里之外。
灰影先是朝东方疾遁,眨眼间便遁出三十里远,然后在空中猛地一个回旋,忽然调转了方向,改往西行,却是直朝临渊城的方向走,不过这灰影只往西遁出百余丈,便又忽然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身形缓缓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灰影缓缓飘落与地,朝着空中躬身施礼道:“我还以为是殷蛮子在暗中偷袭,却原来是令狐师叔祖驾到,自然拜见师叔祖。”
“多日不见,自然不但剑心恢复如初,神智感知也是愈发精进了啊,哈哈哈。”空中传来一阵老者的大笑之声,只是这声音却是忽远忽近,让人捉摸不到确切的方向。
燕自然此刻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脸上那种病态的蜡黄之色,一扫而空,依然是当年花狸峰上那个气度轩昂的大师兄。他便背负了双手,静立原地,目光看着即将沉于西山的一轮月色,微笑道:“自然的神识再强,也破不了师叔祖这三千飘渺之幻境。”
“自然过谦了。令狐老朽一个,哪有什么三千幻境?”山头的月亮忽然起了变化,当中现出一道暗绿色的细丝,整个月亮就像是一只瞪得圆圆的猫眼儿。猫眼儿的瞳孔在瞬间放大起来,那细丝也幻成一个绿袍道人的模样,一边朗声笑着,就那么大袖飘飘地从月影中走了下来。
随着那道人走出月影,袍袖一拂,空中便暗了下来,整个月亮仿佛被他的袖子收了去,刚刚还披着一片银纱般月色的荒原,瞬间便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黎明前最最黑暗的时刻。
“师叔祖道法通玄,自然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黑暗中,燕自然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他转了话题道,“不知师尊她老人家,一切安好?”修为到了筑基期,人眼已经比猫眼还要强悍许多,配合神识的感知能力,已经具有真正的夜视能力。
令狐若虚听出他的试探之意,呵呵笑道:“这次将自然拦下,全是我的主意,老祖并不知情。”
燕自然点点头,语气中似乎透出一丝欣慰之意:“自然自知犯了大错,但师尊对于自然恩重如山,若是师尊召唤,哪怕是刀山油锅,自然也是不敢不从。”
“老祖三五日就到临渊了。”令狐若虚淡淡地道,“她却不知道你也在此处。”
“是么?”燕自然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似乎被令狐若虚戳中了心事。
燕自然的话音未落,令狐若虚的袍袖忽然抖了了一下,紧接着原本漆黑一片的夜色,忽然亮如白昼。天地间全被一种刺眼的白光充斥,就在这片白光中,绿袍道人伸出干瘦的手掌,直插灰袍修士的胸腹之地。
燕自然心神所扰,又被强光所摄,神情稍微恍惚,那枯瘦的手掌便如同利刃切豆腐一般插入了他的胸膛。紧接着,两人身形一错,绿袍道人竟然直接穿过了燕自然的身躯。
噗,空中传来一声布革破碎之声,白光尽敛,漆黑隐去,蛮荒又恢复了残月半挂的天色。借助着残月的微弱光亮,能看到那绿袍道人身子趔趄一下,旋即又稳稳地站定了。
令狐若虚的小腹上有个碗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流血,他却浑然不觉,盯着燕自然,半晌,忽然自失地笑了:“老了,真的是老了。自然这李代桃僵的剑修秘术,已入化境,怕是连铸剑谷的修士也要自愧弗如啊。”
第655章 虫王的预言
燕自然距离令狐若虚三丈距离,他的脸上失了血色,原本白皙的脸庞透出一抹淡青颜色。李代桃僵乃是剑修以其剑丸幻化出身外化身的一门道法,因其剑丸全凭本人精血灵力孕育温养,其所幻化的人形与本主一般无二,金丹老祖若不详查也难免被他骗过。
只是这门道法一旦祭出,就要消耗三成精血,修士本身的损耗也是相当巨大。
若非老虫王成名已久,虽然无法进阶金丹,但其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燕自然也不会一上来便用了拼命的招式。这两人都是笑里藏刀的深沉人物,令狐若虚的三千飘渺道意虽能夺人耳目,却终归是年老体衰,无论体力还是灵力都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时光若能倒流三五十年,以令狐若虚鼎盛时期迅如鬼魅的身手,便是遇到铸剑谷的剑修也是丝毫不怵。有人甚至对这种情形做过道法上的推衍,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令狐若虚的胜率更大,原因在于他的三千飘渺道意,迷人耳目,乱人心神,正是对付剑修最有效的一种手段。
奈何,时光的河水滚滚前行,永远没有倒流的时候。当令狐若虚真正对上剑修的时候,所能施展的手段却连他巅峰时期的一半都赶不上。
饶是如此,燕自然却绝不靠近,始终警惕地保持着与令狐若虚的距离。他一刻不敢放松地紧盯着老虫王的每一举动,脸上做出谦逊之色道:“令狐老刚才那一下,若是快上半分,我便躲不过去,是我占了岁数上的便宜。”
“令狐平生与人斗法,从来不留余手,出必尽全力,哪有便宜与你?你胜了便是胜了,我。。。。。。”令狐若虚听燕自然不再以师叔祖相称,脸色也冷淡了许多,只是他的话未说完,身子忽然猛地抽搐起来,腹中巨大的痛苦,让他额角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令狐若虚挺直的腰板,微微弯下,大口喘了半天气,才稍稍恢复一些气力,抬起头惨笑着对燕自然道:“看来道友今日是不想给老朽一个痛快了?”
“我从小就被令狐老谆谆教诲,无论道法丹诀还是虫巢的种种手段,都是全无保留,倾囊而授。咱爷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怎舍得就此别过?”燕自然的语气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亲热与客套,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狰狞之色,探出手指朝令狐若虚隔空虚点,那枚停留在令狐若虚小腹中的剑丸随之猛然一转。令狐若虚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努力使自己不至于跌倒尘埃。从外表看,他肚子上只有碗大的伤口,其实里面的脏器早就被剑丸搅碎了。
更狠的是,下丹田乃是绝大多数修士灵脉的根基所在,燕自然的剑丸不但从肉体上搅碎了令狐若虚的脏器,其所散发的剑气更是将令狐若虚的灵脉齐根而断。
对于剑修来说,最干净利索的杀人手段,应该是用剑丸爆头,不过在实战中,剑修却往往将对方的小腹下丹田作为最优先的攻击方向。其中的原因在于,对于人族修士来说,下丹田乃是灵根所系的根本所在,对于蛮人来说,小腹乃是血脉发起的源头。
剑丸攻入此处,除了能够彻底断绝对方的生机,还有很大的希望,摄取到一丝修士的先天灵气,或者蛮人的本命精血。剑丸虽然无法吸收这种先天灵气或者本命精血,却会承受其滋养之力,对其本身有莫大的好处。
燕自然任凭令狐若虚艰难挣扎着缓缓坐于地上,脚下却如同钉在地上一般,绝不向前移动分毫。
“我没那么好心。”令狐若虚坐在地上喘了一阵,脸上不但血色进退,而且已经显出一层淡淡的金色,这便是高阶修士即将尸解的前兆,他瞟了一眼燕自然,一字一句道,“实话说与你听,自打你十岁上入山门那一天起,我对你便极其不喜。我授你道法丹诀,教你虫巢秘术,全是受你师尊所托,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看来,我当初并未看走眼。”
“你放屁!”燕自然被令狐若虚说中痛处,面色忽然变得狰狞无比,他远远地点着令狐若虚道,“你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若非你这老鬼在师尊面前对我百般诋毁,师尊怎会受了那殷蛮子的蛊惑?那贱种分明就是个只知坑蒙拐骗的小人,若非你老眼昏花,识人不明,向师尊极力举荐于他,他又怎能得了师尊的信任?花狸峰又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令狐若虚淡淡瞥一眼声色俱厉的燕自然,忽然嘿嘿笑道:“今儿再与你交个底儿吧。我虽传你道法丹诀,授你虫巢秘术,但我平生最引以为傲的观人望气之术,你却连皮毛都没摸到。”
“观人望气?!”燕自然狠狠啐了一口道,“你就观出这么个奸滑坏损的贱人?”
令狐若虚脸上的淡金之色又浓重了一些,他脸上萎靡的神色却忽然一扫而光,竟然哈哈大笑道:“你说的都没错,那蛮子的确如你所说又奸又坏,又滑又贱。奈何,他却生了一副与你那师尊天作地配的夫妻模样,此乃姻缘前订,道侣天成,哈哈。。。。。。”令狐若虚笑声未绝,身子便直挺挺地往后躺倒。
“放屁!放屁!”燕自然却被他一番话,戳在了肺管子上,直气得双目尽赤。云裳乃是他情窦初开之时便魂牵梦绕的存在,岂容令狐若虚胡说八道?他手指一挑,便要趁着令狐若虚还有最后一口气在,将其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只是,他的剑丸刚刚旋转起来,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豪气冲宵的笑骂之声:“令狐老虫儿,你个背后嚼舌头的老不修,被人揍惨了,就胡说八道拉我下水?!”
“殷蛮子!”燕自然瞳孔猛然一缩,手指勾处,剑丸在令狐若虚的身体里画了个圈,撞碎了他的心脏,才破了他的胸腔飞旋而出。
燕自然顾不得奄奄一息的令狐若虚,天边,一道白线,宛若撕破苍穹的彗星,朝这边飞撞而来。
第656章 赌约
“你找死!”燕自然见殷勤来势极快,遁速竟然不逊剑修,不禁咬牙切齿,指尖一旋,剑丸幻做一抹黄光迎着那白色虚影直撞过去。蛮荒修士在生死搏杀之际,从来都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抢一个先机。之前燕自然与令狐若虚的斗法,虽然来言去语颇多,杀招却早在两人一见面便已经暗自祭出。
此刻正面硬钢,燕自然更不会多说半句,上来便是剑修杀人的凌厉手段,那些苦大仇深的言语,从来都是将对手干挺之后才说的废话。
更何况当初铸剑谷追杀殷勤与庞大尼,也是燕自然一手策划,他万万没有想到以殷勤的修为,竟然能从闵十九的剑下逃得了性命。
殷勤当日以霹雳珠轰杀闵十九的情形,唯一的旁观者庞大尼被殷勤打回原形成了花二妮,整日与殷公子在山上腻歪,也从未将当时的情形透露半分。最初,包括燕自然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殷勤不过是仗着法器,一路逃窜,最终引来云裳出手,才将闵十九灭掉。
再后来,从武采娘那边听来消息,那些郡王府派往蛮荒的探子回报,说是在闵一行爆丹几百里的地方发现一处霹雳珠爆破而成的深坑,其中藏有筑基修士陨落的残留气息。郡王府的人怀疑,闽十九并非死于云裳手下,而是被霹雳珠炸死的。
至此,燕自然才不得不对殷勤本身的修为重新审视。霹雳珠虽然霸道,但对于剑修来说并非无解,因为修士投掷霹雳珠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剑丸在空中的遁速,依靠速度的优势,剑修完全可以将霹雳珠提前破去。刚刚在百里铺,燕自然便是这么做的。倘若那闵十九真的死在殷勤的手上,说明这贱种除了皮糙肉厚十分扛揍之外,身上定有其他保命伤人的手段。
想想那贱种上山之际,不过是个炼气初期的废灵根,一年多的功夫,竟然成了筑基修士。燕自然每每想及此处,心中就是又妒又恨,除非老祖亲自渡功给他,否则以殷蛮子那五行俱全的废灵根,能在百岁之前筑基成功就算走了狗屎运了。
剑修的剑丸不但回转灵活,其攻击范围更比寻常筑基修士的飞剑要大上许多,虽然做不到杀人于千里之外,但飞出十里八里,取人首级,还是轻而易举的。
饶是如此,以燕自然一贯谨慎的性格也不会将剑丸祭出太远,作为万兽谷年轻一代的翘楚,燕自然与人斗法的经验十分丰富。那剑丸去势极快,却是他根据殷勤迎面遁来的速度掐算好的,按照两下迎击的速度,剑丸将在六七里远的地带,洞穿殷勤。
此刻在空中飞遁而来的殷主任,也是装备整齐,一身速破蛮剑遁紧身服,腰中作为动力的十柄飞剑也被他轮番全力催动至极限的速度。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半步,没办法大城市的交通阻塞,实在是让人头疼,殷勤琢磨着,日后还是要想办法弄个能在城池上空御剑飞行的符牌,这样才不至于耽误事。
他当初与令狐若虚在花狸峰上半开玩笑地打赌,戏言要让特情科的干事与令狐若虚手下的老虫儿们比一比。经过一年多的操练,比试的题目就定为了这一次在野狼镇与仓山郡城同时展开的“清扫”行动。
特情科与老虫儿们分作两队,在两所城池中同时展开行动。原本按照令狐若虚的想法,是想将仓山郡城留给经验更为丰富的老虫儿们的,但殷勤却非常坚持,还夸口说一定要在郡城干一票大的。
令狐若虚只道他年轻气盛,又想郡城之中禁卫森严,以特情科那些雏儿,也没有那捅破天的能耐。而且从形势来说,仓山书院埋在野狼镇的几处暗桩才是真正的心头刺,必须要连根拔掉的。鉴于此点,令狐若虚便应了这个赌约。再后来,他听说墨鳞峰的宁季水御剑飞行时被惊悸鸟撞死了,苦笑之余也不禁莞尔,心中对殷勤借鸟杀人的法子,也是大为赞赏,李墨鳞那老家伙便是想闹,也没有由头。
于此同时,老虫儿们的行动也是十分迅速,几天之内便将仓山书院在野狼镇安插的暗桩联络点一一拔掉,唯一的遗憾就是方青主并没有出现在视野之内。
即便如此,与特情科只能在郡城之外施行零星的暗杀行动相比,老虫儿的行动可谓是硕果累累。直到,武通玄被斩于四方街的消息传到令狐若虚的耳朵里,他才大吃一惊,终于见识了殷主任这一票干的有多大!
也正因如此,令狐若虚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替花狸峰拔掉最难拔掉的一颗钉子,替云裳解掉心头最难解开的一个结。此事,无关赌局,只是令狐若虚准备在身死道消之前,为山门做的最后一桩交代。这么做,无论成功失败,也是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个结,花云裳既然得了殷勤这块宝,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殷勤也是在醉仙亭上才知道令狐若虚有此计划,按照他开始的想法,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亲自出面的好。那燕自然再怎样也是花云裳从小带大的真传弟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亲娘也没有将儿子一直待在身边好几十年的吧?
殷勤不惧燕自然,却真心不想亲手杀他,准确点说,哪怕要杀最好也别让人看出来是他下的手。不为别的,他担心云裳会因此在心中存了芥蒂。至于为什么忽然有了这种担心,殷勤也觉得莫名其妙,就是有时候会觉得云裳是个挺单纯的傻婆娘,他不想看她伤心别扭的样子。
在醉仙亭上,殷勤吃着饭,心中却是一直惦记着令狐若虚这边的情况,直到忽然间的一阵心悸,殷勤立马感到不妙。他的玄龟血脉除了抗打之外,可是还有一种时灵时不灵的能够预知未来的功效的。感受到令狐若虚的危险,殷勤不敢再做耽搁,从醉仙亭下抢了个蛮人的独轮车,一路狂奔,出了临渊城门,便再也不管什么禁制不禁制,祭起速破蛮,便朝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