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剑尊-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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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机
李清泉想看到黄烁更多的可能，但他也不会允许黄烁浪费珍贵的妖将材料。所以右手微缩，扶向了手边的锻锤。
但他也不会轻易出手，这是剑庐的规矩。
剑庐都是匠人，他们的剑道是自明之道，信奉亲手锻造的剑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剑。
所以一旦他出手，只会拯救材料，绝不会帮黄烁完成锻造。一旦他出手，也就意味着黄烁失败了。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希望看到可能的。
很快，李清泉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逐渐放松了右手。
黄烁撑下来了。
连黄烁自己都惊喜万分，这个结果也远超他的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对于灵气的反震，黄烁属于野路子出身，并未接受剑庐的正统训练。从在品剑阁开始，就是在用身体来适应这种反震。
后来在豪山矿场，为了帮那些矿工，他在自己赚取打工时间挖矿的同时，也在细细体会这种反震，企图创造出让这些矿工减少损失的方法。虽然没有成功，但却也深深的把这种反震的感觉刻入了骨髓。
而在现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这种感觉第一时间涌了出来，助其本能的开始抵抗这股反震之力。
但是随着不断的锤击，在黄烁不断的用音律震动在材料中积累的同时，涌入他体内的反震也越来越强烈，甚至也要形成了共振。
面对如此汹涌的反震，黄烁灵机一动，想到了一句话，上善若水。
既然硬顶扛不住，那就软磨。
稍稍调整了体内法力，以最为阴柔的水属云性法力为主，抵御这些反震之力。
不得不说，因为对小云禁术的不断使用，论起体内的五行属性法力，还就这水属法力黄烁操控的最为精妙熟练。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面对重压，黄烁突然想起了这句《道德经》中的名句，一时心有所悟。
对法力的控制骤然精妙了不少，层层削弱，不争不抢，以柔克刚。
随着水属法力的剧烈消耗，新的惊喜来了。
也是黄烁少有战斗，沉迷打工的原因，他竟然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剑魂依照五行相生而凝练成环，流转不息，自成体系。
当水属法力剧烈消耗之际，剑魂流转，其他属性的法力，竟然轻易地转化成了水属法力，把消耗均摊了。
这一下，黄烁就有底了。他缺的一向是单一属性的加成，但要论整体法力，大小也是个天才级别。道纹凝练出的先天一炁，底子可不弱。
大妖材料八轮锤法就够了，而这妖将材料，足足八八六十四轮，才终于开始震颤了。
而这时候，黄烁也基本极限了。
两眼不时的发黑，全身的骨缝都似乎脱了节，法力断断续续，已经被压榨到了极致。
全凭一股意志在硬抗，可能是之前画道纹，这样极限的压榨习惯了，他竟然硬是挺了过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妖材终于破开，神通露出。
所剩无几的神念缠绕而上，但是马上，黄烁的脸色大变。
只顾着破开材料了，妖将级别的神通可也远比大妖的强横的多。自己的神念竟然要控制不住了。
来不及多想了，本能的开启了福报，那还顾得上有没有后顾之忧。
然后，事情就简单了，强运加身，黄烁也就懒得控制了。随手从火炉中夹出剑坯，丢在锻台上。右手奋起最后所有的力量，一锤砸下。
锤，神通，剑坯，灵槽，恰好就在一条直线。
一锤定音！
李清泉眼都看直了，还能这样…
如此儿戏的一锤，还成了？这是侮辱谁呢？
可惜，黄烁看不到这有趣的一幕了。本身剑庐那种快速恢复的丹药就还有些副作用，极度压榨身体潜能，服用后需要一段不短的恢复期。他又这样极限的压榨自身。
当一切落定，两眼一黑，又熟练地晕过去了。
李清泉探手扶住黄烁，轻轻地把他放平躺好。这才探手取来周流剑，细细查看。
这时候的剑其实还未完成，还缺最后一步，启灵。也就是注入自身剑魂，让其内部的符纹流动起来。
不过这一步就不急了。剑庐的外售产品往往就做到这一步，启灵由客户自己完成。
李清泉小心的探查着剑内的种种布局，神色变化莫测。他竟然有些看不懂黄烁的布局，这如何不让一个顶级的炼剑大师惊讶。但黄烁却又留了一手，除了八卦的属性外，并未在这把剑内留下任何阵法的痕迹。
所以李清泉除了辨认出有大量对外开放的接口外，实在有些读不懂，却也没看出来什么破绽。
凭着炼剑大师的经验，他有些猜到黄烁的意图了。如此多的接口，他是要以后再和其他灵剑相连？
也是，他五行均衡的体质，五行灵剑皆可御使，如此设计也在情理之中。
有点意思！金丹者神念凝练为神识，才有余力御使第二把灵剑。但如此一来，似乎可以把数把灵剑视为一个整体。虽然操控难度大增，消耗大增，却也威力大增。
如此岂不更适合开光后期的剑修，不对，对金丹也有效。
套剑？
真是个有想法的小家伙啊。
与此同时，昆吾山百里之外，一个年轻人烦躁的双手挥舞在空中乱抓一通。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三次了，都抓不住。谁，到底是谁，干涉命运，真不怕死啊！”
此人也是个老熟人，正是九大上宗之一，天机观的那位小师叔。
烦躁的发泄了一会儿，这位小师叔才恢复了平静。眼色冰冷的看了一眼远方的昆吾山。
“三次了，都和昆吾剑宗有关，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抓不出来你。”
天机观主修命运一道。
但对于他们来说，命运长河是一条充满了无数可能的交织之河，奔流向前。过往已经注定，前方无尽可能，他们只是这无尽可能的见证者罢了。
但在上一次猎取噬魂鳅卵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命运长河的一次剧烈收缩。仿佛无尽的可能瞬间坍塌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
这种违背常识的异样，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想到又来两次。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百毒子母剑
一层淡淡的荧光蒙上了小师叔的双眼，在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大变。
这是一个由无数气流和线条组成的斑斓世界，这是由命运的羁绊和气运构筑的奇异世界，瞳术，观气。
“昆吾剑宗，明明是九死一生，鱼跃龙门之势。到底是怎么回事？气运竟然平缓了这么多，达到了生死两可的局面？”
在他眼里，昆吾山笼罩在一道金色的气运中，只是这气运中掺杂了大量血红色的光芒。其中更有一道淡淡的紫色若隐若现。
“此风不可长！”
小师叔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天机观是一脉修行极为独特的传承，和一般修行者以灵气为基，积累修行不同。他们作为命运之道的修行者，行走天下，记录重大的事件，历史的转折点。也是从中吸收命运之力。
他之所以生气，一方面是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剑宗化险为夷，没让他落着好处。更重要的是，作为命运的信徒，他们有义务维持命运的权威和神圣。
在天机观的认知与信仰中，命运是无数可能随机变化，碰撞出的一个固定的过去，一个崭新的现在和无定的未来。
守护未来的变化是他们的使命，这也是天机观弟子从不给人算命，只谈论过往的原因。
而剑宗出现的这种情况，是对他们信仰最大的亵渎。
在外力的影响下，短时间内的无数可能迅速坍塌，被强行集中在了唯一的可能。被改变的并不只是坍塌的那段时间的命运，而是整条命运长河再从这个唯一的可能中延伸出无数可能的过程，相当于整条命运长河已然是条全新的存在了。
这对天机弟子来说，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玷污。更是对他们能力的巨大影响。全新的命运长河，就需要重新观察，很多计划好的节点都消失了。你让着小师叔如何不怒。
“看来要给他们一些建议了，剑宗必须受到惩罚。危难之际，不信抓不出这只硕鼠。”
…
黄烁这一觉睡了三天两夜，这也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用最沉的睡眠进行最深度的恢复。
当他醒来之时，第一眼就看见一旁的桌上，周流剑被安放在精巧的剑架上。
抬手摄来长剑，两指轻轻划过。毕竟是自己亲手打造的长剑，这一摸上去，一股舒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也没急着炼化，基本的礼貌还是需要的。随手把剑收入剑匣，起身去找李清泉。既是感谢，也是辞别。这里能学的都已经学完了，再待下去，剩下的只是束缚了。他现在越来越需要一个可以自由研究的环境。但那显然不是在剑宗，毕竟他身上太多解释不清的东西。
李清泉难得的不再锻场，而是躲在了剑庐僻静的一角。
黄烁到的时候，他似乎刚完成什么，正一脸凝重的审视着面前的图纸。
“小黄来了，正好，我刚设计了一款新剑，帮我看看。”
黄烁苦笑。
“大师傅您笑话我呢？您的设计我哪有资格提建议。”
“瞎客气，搞技术的不兴这一套！我这套新剑灵感正是来源于你那把周流剑，不找你这个原创者提意见，别人更不够格。”
黄烁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那我观摩一下，嘿嘿。”
只看了一眼，黄烁就明白李清泉说的灵感来于他是什么意思了。这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大两小三柄的套剑。果然如此，黄烁就知道他在周流剑上留下的对外接口，势必瞒不过这位老师傅。所以套剑这个概念他能猜到并不出奇。
但是，黄烁有信心多剑合阵，根基是《归藏》，是阵法。他很好奇，没有阵法基础，李清源这套剑又是如何运作？毕竟没有完美的配合，单纯堆数量，可没有意义。
“呵呵，我这百毒子母剑如何？妖族的很多神通其实是能很好配合的，只是它们自己受种族限制，并不自知。我剑宗这么多年，无数剑修相互配合间，还是开发出了很多配合的手段的。不过…还是你小子脑子灵活，我们怎么就没想到直接用剑串联起来，光想着人怎么配合了。”
还能这样？黄烁一脸问号的细细端详图纸，很快看出了门道。果然，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纯粹就是以剑庐对妖材的理解，把三个神通缝合在了一起，效果猜不到，但这份精巧叹为观止。
而且用的妖材，明显是这次获取的毒性妖材，主剑正是那个妖王蜚的牛角刀。
黄烁没来由的念头发散，问出了一个很核心的问题。
“大师傅…如果此法可成，那么…此次来犯的妖族明显种族不同，却又同属一个势力，那么妖族…”
李清泉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黄烁的担心。
妖族也不是笨蛋，战争虽然是技术最好的催化剂，催生出了修行界璀璨的发展，但作为战败方，龟缩进神界的妖族就真的裹足不前了么？
不过马上也就释然了。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这是那九个宗门操心的事，我们先要成为第十宗，才有资格考虑这些。”
黄烁也就不说什么了，仔细的看起了图纸。他倒不是打算挑毛病，论起对妖材的认知，他也就是偷取到技能，初级的水准。哪有资格和李清泉这样的大师级别人物比。完全就是学习，顺便刷刷技能经验。
良久后，确认自己已经完全记下了这份图纸，黄烁才抵了回去。
“叹为观止，精妙，流畅…抱歉，词穷了，实在不知如何形容。期望早日能看到此等神剑光芒万丈之日。”
“放心，会的。这是给你师父萧常念准备的。说起老萧啊，哎！当年也是丝毫不亚于王动的天纵之才，就是可惜了，性子和那八柄仙剑都不合。没有仙剑是他一辈子的心魔，这次我必要让其无憾。”
黄烁犹豫了起来，看到黄烁扭扭捏捏的样子，李清泉反而笑了。
“是不是想走了？”
“啊？那个…”
被人一语道破，黄烁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看出来了，也猜出来了，你小子啊，就不能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点信心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力注入
看着黄烁一脸惊愕的表情，李清泉满意的笑了笑。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子心智成熟，想法多，脑子活，就是有时候想的太多。才故意这么说。
“你啊，有防备心这点很好，但是，偶尔还是要对自己人多点信任的。知道你有秘密，修行者谁又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呢？”
黄烁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他承认自己在人际关系方面确实不擅长，这可能是码农，理工男的通病吧。相比于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有着确定性的技术，有着精准反馈的电脑更为友好一些。所以，他很在乎个人的空间，做梦都想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而且他明白，自己的秘密和李清泉口中的秘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无论穿越者还是系统，这种秘密尤其是某些压箱底的手段可以比拟的。
见黄烁样子，李清泉只是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这样的他也见多了，匠人到了一定水平，有些人就是会深陷自己的世界，只想拥有自由。现在剑庐的环境，实话实说，确实有些不尽如人意。这和自己的弟弟李清乐息息相关，哪怕自己都要浪费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去锻造那些赚钱的货色，而非自己想要锻造的。其他弟子就更别提了，就连那些大锤师父，都被占用去了大半时间。
集体与个人，生存与兴趣的冲突，有时候很难调和。
“算了，听说袁尤给你要了座荒山。这不是欺负人嘛，内务院还真是不成器。这样吧，我去给你换一座，就当这份灵感的报酬了。”
黄烁心里一咯噔。可别啊，那边我布下纳元阵，这一年多了，也该有些收获了。虽说换了可能有更好的资源，但是万一把蔓渠山给了别人，自己的育矿术说不定就暴露了。
“多谢好意，但是大师傅，我还是戴罪之身，您不在意，总还是要考虑其他弟子的情绪。您把我提前放出来，闲言碎语就已经不少了，要是再厚待，实在有损您清誉。且等过几年，我为剑宗立了些功劳了，自己去换也理直气壮些不是？”
李清泉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嘱咐道。
“我知道你出身大燕朝，对那里有感情。但是，此事重大，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是不要轻易搅合进去的好。”
黄烁一脸问号，说着自己的蔓渠山，怎么又扯到大燕朝了？
看着黄烁一脸的不解，李清泉也是一愣。
“怎么？你不知道那座蔓渠山是大燕朝的东边境？我还以为你是眷恋故土，才选的那里。”
黄烁苦笑，这个他是真没留意啊。当初内务院给的地图也没表明凡俗世界的国家，而且之前几次来往大燕朝，都是坐的传送阵。他甚至连大燕朝和昆吾山之间的具体位置都不清楚。
“算了，不说这个，那你这个山头，想以什么身份存在？”
黄烁表情严肃了起来，这个问题他打听过。剑宗弟子出外自谋出路也不是没有，总的来说有三个方向。一个是外派，类似于神威，侍剑那样，名义上从属于世俗皇朝，实则是剑宗弟子历练之处。
一个叫旁支，这个就相对独立了，类似于藩属国一般，虽然自立宗门，却又从属于主脉。
最后一个叫破门，这个就有点撕破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