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剑尊-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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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都是散养的，每一只妖都有自己的地盘，而且还不算小。
　　而且这里说是小妖区，其实饲养更多的并不是妖，而是野兽。兽场的技术所在，正是如何通过人为的饲养和创造环境，诱发野兽妖化。
　　这些野兽投喂了大量灵植，且消化能力不足，粪便中反而灵气更足，是要和妖粪分开收集的。妖粪中沾染了妖气，对灵植有一种特殊的促进作用，对灵植成长的某些阶段有促进作用，而某些阶段反而会抑制。
　　所以什么时候，用什么肥，在内务院有专门的一帮研究灵植的弟子。种田也是一门大学问。
　　第一个搜集粪便的场地，就让黄烁鸡皮疙瘩一身。
　　那是一个灵泉旁的巨大山洞，名为蛇窟。
　　巨大的山洞中汇聚着不下百种，密密麻麻，数量上万的各种蛇类。
　　这下，黄烁终于知道他之前遇到的独角雷蛟是哪里来的了。在山洞的最深处，足有上百只独角雷蛟盘踞。要不是剑符护身，打死黄烁都不敢进来。
　　即便如此，黄烁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激起了这些独角雷蛟的凶性。一两只还行，上百只，恐怕瞬间就把自己碾的粉碎了。
　　不过挺有意思。这里的蛇品种可不少，但是妖却只有这一种。貌似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定向培育的方法了。
　　光着一个蛇窟，就让黄烁忙了一天。
　　当他走出蛇窟的时候，已经两眼发直，脑中一片空白了。
　　在接这个工作的时候，黄烁就意识到了这是个脏活。不过在他想来，不过是搜集粪便而已，最多臭一些。以他现在的真气水平，屏息十几分钟不在话下。实在不行，刺激穴道，暂时关闭嗅觉也不难。
　　让他没想到的却是，难怪来的时候，那位壮汉要刻意强调力量。这个活竟然这么累，这么费劲。
　　蛇是没有小便的，它们的小便会混合着大便一起排出。所以排出来的是一种粘稠的胶质物。而且可能是喂养的灵植的缘故，这些粪便粘性极大。粘在石壁上，以黄烁的力量，都要很费劲才能铲下。
　　单纯的费劲也就算了…最主要是心灵上的压力。
　　蛇这种生物，之所以在所有的神话传说中多是邪恶的存在，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的形象实在挑战人们接受的底限。狮虎凶猛，但只要确认没危险，大多数人还是很喜欢看的，甚至赞美一声威武霸气。但是蛇，很多人单是看张照片，就浑身不舒服。
　　很不幸，黄烁虽然不至于怕蛇，但也属于接受不了的那一类。身边围绕着上万各种各样的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心灵极限的考验。
　　黄烁很清楚，那个姓张的弟子坑自己了。
　　各弟子分划负责区域，一定也有好坏之分。自己一个新人，不可能有人心善，让一个舒服的区域给自己。这蛇窟恐怕是都不愿意打扫的下下签，才会落在自己这个新人头上。
　　但是初来乍到，黄烁可没在外院那么简单粗暴了。
　　安善坊那是被迫的，王狭强丢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自己也就只能接着。但在兽场，没弄清楚状况之前，黄烁果断的怂了。对他来说，目前的重中之重是一个稳定的打工场所。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都是可以商量的。
　　其实从发现这个世界有超凡的力量，黄烁就怂了。但之前，黄烁很矛盾。
　　一方面怕死怕的厉害，心里怂的不行。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因穿越重生了一次，让他更加爱惜自己的性命了。一方面却又勇的不行。理智告诉他，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必须拥有超凡的力量。
　　这也是他之前又是进品剑阁，又是进六扇门的原因。为了怂而勇，就是他之前的典型写照。为了进剑宗，他能在大招中杀人，杀妖兽。
　　但这也让他现在更怂了。
　　因为大招更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这个世界的危险。
　　他现在只想在这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剑宗内，安安稳稳的苟起来。偷偷技能，练练功法，没有绝对自保的能力之前，绝不再浪了。
　　所以他很珍惜当下，很珍惜这份工作。如非必要，他不愿轻启冲突，万一断送了目前的大好形势，可就得不尝试了。
　　这一刻，他充分意识到了王狭家训的正确性。看来要找时间好好请教，先把剑宗的戒律法规给吃透，否则不小心犯了事，被赶出剑宗才是亏大了。
　　推着一车的蛇粪，赶到兽场的大门前。那位张姓弟子正在等着他。
　　“咦？兄弟可以啊，第一次就能干满一车，是个实诚人。走吧，带你认认路。”
　　说着，手中的铲子轻挑，把黄烁推车内那个盛放独角雷蛟妖粪的小格内的妖粪铲走了一半。
　　黄烁眉头挑了挑，没说什么。
　　姓张的笑着看了一眼黄烁，见他没什么反应，嘴角动了动，也没说什么。头前推着自己的车，自顾自的走着。
　　也没多远，穿过一大片灵田，有几间房子孤零零的竖在一片灵田间。
　　“这是内务院下属的灵田司。权柄不小，分配灵田，出售灵植种子，收购灵植，基本上和灵田有关的一切事物，都由他们负责。收购贩卖灵肥也是。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你很快就会见识了。”
　　刚一进门，就震住了黄烁。
　　明明外边看起来不大的小屋，进门后竟然是个起码上千平米的大厅。里边熙熙攘攘，几十个人忙碌着。
　　“见鬼！张二蛋，不施加封禁符，怎么就把肥料车推进来了。咦？这个面生，新人？你都不知道教的么？”
　　刚一进门，一个面容扭曲的人就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抬手一枚灵符激活，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了黄烁的粪车，隔绝了气味。
　　蛇粪的腥臭杀伤力极强，那是一种粪便的臭味混合着臭鱼烂虾的腥臊的特殊味道，极为上头。黄烁早就封闭了嗅觉，还不觉得。但是这大厅里的人，猝不及防之下，可炸了。
　　“嘿嘿，吕头，刚大招进来的新人，身上一点门贡没有，哪会有封禁符。我这也是身上实在没有了，见谅，见谅。”
　　黄烁疑惑的扫了一眼这个张二蛋。
　　区域划分自己吃亏很正常，毕竟是新人，肯定是别人挑剩下的。挑走自己的妖粪，算是一种职场霸凌，但还算正常，可能是某种潜规则。
　　但是故意不提醒自己，推着极臭的粪车直接进大厅，直接得罪了这大厅里的不少人。这可就不正常了，不是蠢，就是真的坏。问题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坑自己？而且还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式坑人。
　　自己一个新人不知道很正常，相比而言，怕是这个张二蛋更得罪人吧？


第六十四章　压榨
　　“小子，这是两张封禁符，记的以后送来的灵肥都要用封禁符封禁了气味，再送进来。算上刚才用的那一张，正好抵你这次的门贡了。好了，送里边吧，真晦气。老李，启动阵法换换气。小子，这次饶了你了，下次再敢直接推进来，启动阵法的花费也算你头上。”
　　黄烁默默地收好两张灵符，按要求把灵肥卸在了指定的地方，才推着车离开。全程一句话没说。
　　张二蛋还凑过来，语气诚恳的道着歉，仿佛他真是不小心忘了。
　　黄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转身就走。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起码在背完剑宗戒律前，还不方便动手。
　　现在，他已经全都明白了。毕竟黄烁又不是真的菜鸟，前世十几年的社畜生涯，见多了这种职场底层的尔虞我诈，肮脏龌龊。
　　这个张二蛋应该属于外院的最底层那一批。这灵田司的人倒是不会克扣他灵肥的门贡，毕竟这些门贡涉及到不少中间抽成的人，动了得罪人太多。但是这些灵田司的也不是善茬，以灵肥太臭为由，强迫来上缴灵肥的使用封禁符，隔绝气味。
　　至于这封禁符多少钱，可就任他们说了算了。这张二蛋应该是已经被压榨到了极致，完全没了油水。反倒有些破罐子破摔，毫不介意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手段，来拉黄烁下水。
　　黄烁并不清楚一张封禁符能值多少钱，但是对比一下，大招时那种能随机传送的挪移符，宗门都能眼都不眨的拿给一帮考生用。这区区一张隔绝气味的小破符又能值多少钱。
　　被张二蛋这么一闹，对方还能三张顶他一车灵肥，按照黄烁的估计，恐怕三十张都换不了一车灵肥。
　　说实话，迄今为止，黄烁对这昆吾剑宗挺失望的。除开一开始被山门的壮观震撼，颇有些仙门气象外。到现在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和他心目中逍遥仙踪的设想相去甚远。反而和他上一世受气受累了一辈子的破公司，有那么几分神似。
　　这样的剑宗，虽然有些失望，可却也有些熟悉，有那么些亲切。
　　送回了推车，黄烁苦笑着架起祥云，返回了外院。找老人要来了剑宗戒律的册子，独自回房研究了起来。
　　想在这样的剑宗站稳脚跟，还不受气，看来王狭的那一套确实是好用。但前提是，熟悉戒律法规，死死踩着规则的边缘，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人家王狭，看似鲁莽，实则事事在规则之内，句句都不离戒律。完全是在规则内肆意的张狂。
　　对于张二蛋，黄烁实在懒得理他。对于这种已经深处泥潭底部的蛆虫，几乎没什么可失去的可怜虫，搭理他就输了。
　　但是灵田司黄烁不能坐视不理。今天能用三张封禁符就侵占了自己的门贡，明天自己就算用了封禁符，他们也能找其他的理由盘剥。如果就这么算了，蹬鼻子上脸，自己早晚也要沦落成张二蛋。
　　当然了，如果这些灵田司的人有些底限，只是每次一张封禁符这样的潜规则，黄烁也没打算如何。潜规则哪里都有，没有打破规则的实力，就没必要去轻易挑战。他毕竟不是王狭，底气十足。而且对黄烁来说，安稳的打工环境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但是那些人有底线么？黄烁也只能有备无患。
　　背了一会儿剑宗戒律，黄烁再度习惯性的临摹那个沙字道纹，挥霍光了真气，沉沉睡去。经过这段时间积累，这个沙字他已经能写出足足六划，完成了这个道纹的六分之一。
　　而且写完，就会昏厥过去，陷入最深沉的睡眠中，彻底治好了他夜猫子的毛病。
　　会如此，是因为随着他真气的逐渐深厚，相比于真气的消耗，他那初生的神念完全承受不住如此的消耗，直接激活了身体的自主保护，也就是昏迷。他这也算歪打正着，因为即便是真正的修行者，能修炼神念的功法也少之又少，都是极为高端的功法。正常的修行者无外乎两种提升神念的方式，最正常的是积累真气，练气还神，真气充盈自然温养神念。而极端一点的方式，就是不断的消耗。
　　极致的消耗再恢复，每次恢复都会有少量的提升。
　　第二天黄烁去议事厅看了一眼，工作表起码都填满了，只要不耽误宗门的工作，这事他是真心懒的费心，无为而治挺好。至于其他弟子受没受欺负，可就不是他有能力管的了。
　　出来的时候，却正好碰上王狭。
　　“黄老弟，你昨天的安排我听说了。不错，到底是我小弟，干净利落。我看你选的兽场，那里…我不好说。不过灵田司那帮混蛋为难你了没？我可听说这帮玩意儿最不是东西。我马上要闭关冲击筑基，要不要我今天和你走一趟，给这帮犊子立立规矩。”
　　黄烁赶紧拦着。
　　“王哥，一点小场面，那用您出马。他们只要还按规矩办事，我就能处理。”
　　“对对，一定要守戒律。黄老弟啊，你现在既然在剑宗混，可一定记住。这剑宗三峰，浩养轴，斩孽疯，唯有戒律不是人。这帮六亲不认的玩意儿，最是烦人。一旦招惹到他们，不死也要扒层皮。”
　　两人聊了两句就分开了。王狭现在正是冲击筑基的关键时刻，这次要不是为了给黄烁撑腰，是不会出门的。
　　而黄烁也很清楚，有些潜规则属于顽疾，真不是仗着蛮劲就能解决的。王狭出面也许短时间有用，但他毕竟要筑基，要拜师。等他走了，等待自己的将是更大的反噬。所以这些事只能自己解决。
　　架起祥云，赶往兽场。灵田司先放一放，这一次划分区域，他可就不能再那么老实了。蛇窟实在够了，他需要换个稍微舒服点的环境。
　　不过他的打算落空了。找到张二蛋的时候，这货明显对黄烁有了惧怕的神情。显然昨天回去后，已经从其他渠道知道了安善坊的变化。知道这是一个刚来就干翻原来副主事的狠人，而不是他原本想的终于能被他欺负的新人。
　　他想躲着黄烁，但还是被黄烁堵住了。
　　“张大哥，躲什么嘛。让你负责带我，我可还有很多疑惑没搞清楚呢。”


第六十五章　恶心的熟悉感
　　“黄，黄…黄老大，没，没躲。我…”
　　被黄烁堵住，张二蛋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
　　他也很绝望，多少年了，新人一来就把原来的老大干翻的有过几个？自己当了副主事还亲自出来干活的又有几个？就算干活，还能选个兽场这样又累又脏，还要守灵田司盘剥的工作的，又能有谁？
　　自己这是犯了哪门子邪了，百年难遇的奇葩，正好被自己遇到。
　　黄烁也懒的欺负他，他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有自己的底线。欺负弱小实在有些没意思。
　　黄烁把他拎到一旁，趁着开工前还有点时间，有不少东西要问他。
　　张二蛋吓的瑟瑟发抖，几乎是本能的回答着黄烁的提问，连想都不敢想。
　　十几分钟后，黄烁就放他离开了，了解了不少情况，有新的，也有和昨天找安善坊一些老人了解的情况印证的。
　　他毕竟内心是个成年人，不可能像年轻气盛的小屁孩，一点就炸，提剑就去和灵田司的那帮人玩命。那些人可不是孙祺那样没前途的外门弟子，都是正经内务院的低阶弟子。而且再低阶，也是筑基了的修行者，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这也是黄烁阻止了王狭的原因。剑道修为是剑修最不讲道理的力量，一个有把好剑，剑道修为高的修行者，完全可以无视修行境界，越级对敌。这也是剑修在整个修行界都属于顶尖存在的原因。王狭也许真敢和筑基弟子硬干，但是实在没必要。
　　而让黄烁不爽的是，他今天的工作依旧是清理蛇窟。问了张二蛋才知道，他是顶了之前的安善坊弟子的工作，而这个工作每月排一次，中间没有意外的话不再更改。
　　因为分配工作的是那位灵猿剑仙袁尤，说一不二，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可能。所以，这个月剩下的十几天，黄烁就只能和这个蛇窟干上了。
　　算了，有工作就行。他现在心中最大的怨念就是，这个灵猿剑仙最好身上有好技能让他偷。否则…老子下个月换工作。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几天后，黄烁已经完全克服了对蛇类的恐惧，甚至还能从那些蛇身上看出点美感。
　　这几天下来，也让他对这兽场，起码是这小妖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其实这兽场远没他想的大，小妖区也就蛇窟，蝠穴，幽潭，绿原，火林五个区域，对应了五种目前能人工催生出来的小妖。独角雷蛟，紫牙圆蝠，五彩锦鲤，风羽猎豹和青方鸟。
　　还有更核心的区域，就不是他们这些外院弟子能进的，能打听的了。
　　在这小妖区的工作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这些搜集粪便的属于最底层，这个活其实哪个区域都不好干。蝠穴的阴森恐怖不亚于蛇窟，幽潭需要潜水，绿原地域过大，找都不好找。青方鸟飞在树上，排泄物更是肆意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