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万岁-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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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逐渐失去“面具特征”,
而变成了一张人脸。
这张人脸取代了原本吴姬的脸,
虽然玉嫩,纯白,但却多了几分漠然的神意。
眉眼如画,似国手水墨勾勒而出,琼鼻樱唇如一点而成。
青丝垂落,其上多出了许多原本不存在的发钗。
那发钗是大地山河,是黄泉萦绕,是幽暗的楼阁林立,是鬼鹤振翅衔珠
只是凝视那张脸庞,就如是看到了整个大地,甚至地下的景观。
躯体长到八丈,如同一个神祇莅临。
这就是吴姬的后土法身。
但奇异的是,她有时候会对这法身产生一种陌生感,好像这不是她觉醒的血脉。
此时,吴姬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既化后土,凡有大地之处,皆是她主场。
一个踏动之间,她便是要远去百里之外。
但她终究没踏下去。
因为,那恐惧的根源已经出现了,并且锁定了她,让她的气血彻底的被封住了,以至于即便踏下,也无法土遁离去。
那是一道黄焰成袍的诡谲身影,正踏步在幻景重叠的火焰世界里。
天地之间的虚伪幻景被剥夺了。
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如是一副画卷烧了起来。
“蜃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姬瞪大眼,压下心底惊骇,双手稍动,但意想之中“大地化作盾墙”的场景也未出现。
蜃君已经把所有注意力投到了她身上,这种封锁气血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反抗的,
可以说,她的一切手段都已经废了,能够依靠的只是躯体的力量,
但躯体的力量又怎可能经的住火焰的焚烧?
吴姬彻底惊住了,下意识地喃喃道:“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没道理蜃君会在这儿?为什么为什么祂会在这劫地外围,在这高山之上??”
她能做的事,就是转身逃跑了
就在她转身的同时,那黄焰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里浮现出一抹火流,
火流向着吴姬背后而去。
吴姬发出一声尖叫
她同时停下脚步,因为她愕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包围了,而空气里,一道道模糊的火焰形状正在浮现,
这些隐形火妖现出身形,狰狞着向她法身扑来。
吴姬心底的绝望到了极致。
她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活下来。
一时间,无数过往的回忆如走马灯般旋转。
她要死了
她真的要死了
等了一秒,
两秒,
五秒,
十秒。
预想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吴姬好奇地睁开眼,她只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似乎根本不受到黄焰的影响,
狂暴的气流正从他周身产出,
将一切的焰火推开,而形成一个能让人存活的小空间。
所有隐形的火妖似乎都有些畏惧他,而往后退开了。
追索而来的浊黄色火流也半空顿下,重新凝成了黄袍焰影。
焰影忽然发出嘶哑嘈杂,让吴姬根本无法听懂的声音。
然而,挡在他面前的男人亦发出那怪异的嘶吼。
两者彼此嘶吼着,
那是一种只是倾听,就会让人大脑空白的诡异声音。
但这男人竟似是和蜃君在交流着。
吴姬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毕竟若能活下来,谁想死?
很快,两者的交流似乎结束了。
男人沉声道:“收了法身。”
吴姬死里逃生,自然是这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急忙听话地收回法身,成为原本的模样,暗金斗篷随之而小,后土的脸重回成了面具,贴在她脸庞上。
男人的沉声继续传来:“接受临时契约。”
吴姬感受到意念里传来的一段儿信息,急忙接受。
感受到契约的完成,那男人一抓吴姬,就往前飞射而去。
吴姬这才有功夫看了一眼男人侧脸,这一看傻住了
然而,如今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说半句话。
显然,这男人和蜃君谈崩了。
吴姬只觉得自己身后炸出了一团刺目如烈日爆炸的火光。
黄焰翻滚,如光紧贴向两人,空间的一切都变得失真而扭曲,
在这剥夺了真实的虚幻黄焰之下,红花绿草、蓝天白云时不时一闪而过,
但终究万物都在这超高火焰里被轻易焚烧。
吴姬心跳快到了极致。
这样的火焰,别说是她了,
无论世家的任何存在只要沾到了,都得死。
但几乎在同一刹那,吴姬开始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也扭曲了,幻景里的颗粒折射出致命的炫目光华,
所有原本还包围着的隐形火妖都在疯狂逃离,
沉寂的空气沸腾了起来,
这座原本青翠的山头覆盖了一层纯黑的火焰,
火焰吞噬着山,让这座山峰正从世间抹去。
而因为“火妖临时契约”的缘故,这些火焰覆盖穿梭过了吴姬的躯体,却并没有伤害到她。
黑焰与黄焰对撞在一起。
黄焰里的一切幻景顿时消失了,不远处的黄袍焰影稍稍顿了顿身体,对着男人的方向发出愤怒的嘶吼。
即便是吴姬也能看出来,黄焰似乎更偏向虚幻和奇袭,而在正面冲突里并不是黑焰的对手。
此时,她心底充满了复杂感。
而身侧的男人同样对着蜃君嘶吼了几句,旋即一双黑色巨翼骤然从男人身侧张开,卷着死亡,扇着黑焰,如同洗地一般让周遭一切陷入毁灭。
男人左手抓着吴姬,振翅飞起。
黄袍焰影仰头看着他,继续愤怒地嘶吼着。
但男人却已不再看,他飞的速度极快。
没多久,就带着吴姬脱离了战场。
他伸手扣住吴姬的后土面具。
吴姬身子颤了颤,却没敢去反抗。
哗~~
面具被那只大手摘下,露出其后一张倾城的脸庞。
男人道:“皇姐,好久不见。”
吴姬低着头,不敢看他,话到嘴边,也变成了“夏极,好久不见”。
236。我来还书(第二更)
黑色羽翼卷着死亡,
每一次拍打都带着火焰在细密鳞片间静静流淌。
焰风让空气都已死亡,而形成了一个近乎于风箱般的场景,
周边的气流欲向他挤来,却又被更多地焚烧,而形成了巨大的引力。
他如同飞在天穹的烈日,万物则如那飞蛾,稍稍抓地力小些的便是向着他而来,靠近,然后死去。
呼!!
夏极双翅一振,又飞高了些,这才避免了飞沙走石。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人开口。
吴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夏极要带她去哪儿。
她沐浴在这死亡的火焰里,心魂震荡。
约莫两天后。
夏极从云层里钻出,收敛黑翼,落在了一个北地山脉高处的崖边。
星光沐浴投落,处处都是阴影。
夏极一松手,把吴姬丢了出去。
吴姬愕然了下,她环视四周,四周皆是阴影,换句话说,她如果想要逃,现在正是主场。
但她没逃,而是看向了悬崖尽头的一个墓碑。
墓碑在月光下,石质苍白。
刻着“商太子古尘之墓”。
夏极道:“他死前觉得你被人控制了,然后把一切都给了我,求我去救救他的妹妹。
你知道的,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一生从未求过人,但死前却是一直求我。”
吴姬:
夏极道:“我没告诉他真相,也答应了他,说是以后清明要带你来扫墓,如今清明是过了,以后来不来,看你自己吧。”
吴姬:
两人默然良久。
夏极转身。
他才走几步,身后传来声音。
“等等。”
夏极顿了顿脚步。
“你不是该杀了我吗?”
夏极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一个会把软弱暴露给你的兄长。
一个临死都信任着你的兄长。
你辜负信任。
你对不起他。
我不过是履行承诺。
“再见了。”
“夏极!!”吴姬大声喊了起来,但她又无话可说,两人曾是皇姐皇弟的关系,也在一个城市里相处了十六年时光,久别重逢本该聊一聊,但却已无话可聊。
夏极侧头扫了一眼那泪痕满脸的皇姐,轻声道:“你戴的那张后土面具是有问题的,自己当心。我言尽于此,有缘再见。”
说完,一双黑色羽翼振开夜风,拍打着呼啸冲上高空,转瞬消失无踪。
高崖上。
皓月当空。
一方孤零零的枯冢。
一个跪着的绝色美人。
如成画卷。
吴姬与太子的事既然了了。
夏极便回到了镜湖。
演武大厅里,金红的鱼儿刚吃到第二十八颗灵果,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鱼儿兴奋地在水里游了起来。
待到夏极出现在大门前,鱼儿的小嘴已经贴在了鱼缸上。
夏极愣了愣,走过去。
只见这鱼儿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变化,细薄的鱼鳞增厚了,金灿灿的,显出几分“黄毛丫头穿上了妃后盛装”,“普通士兵裹上了将军铠甲”的感觉。
其次,鱼头的上方生出了两个小小的凸出,好似是两个小肉角。
金色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如在炫耀。
夏极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揉了揉那两个小肉角。
鱼儿舒服地享受着。
忽然它张开嘴巴,一下子吮上了他的手指。
夏极能感到鱼儿嘴里竟然生出了牙齿,还是獠牙
这就凶了。
他愕然了下。
然后感到那小獠牙正在磨着自己的皮肤,似乎想咬,但又害怕自己生气。
夏极道:“你要我的血是不是?”
小鱼儿“啊”了一声,松开小嘴,然后竖立于鱼缸里,拍了拍鱼身,示意yes。
夏极笑道:“为什么要?你说清楚,我就给你。”
小鱼儿满脸问号。
鱼眼瞪地贼大,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夏极读出了那表情。
我是一条鱼,我会说人话吗?
我能听懂你的意思,已经很了不起了。
夏极忍着笑,沉声道:“你说不说?不说就算了,我给过你机会了。”
小鱼儿猛吸一口鱼缸里的水。
咻!
水化作箭软哒哒地喷在了夏极脸颊上。
然后,小鱼儿很憋屈地扭过了身子,把鱼尾巴对准了夏极,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夏极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的,走吧,我带你去东海,到了海边我给你一滴血,作为离别礼物。”
小鱼儿尾巴一甩,又游回了正面,眼巴巴地看着夏极,不知是在渴求着血,还是舍不得。
夏极把鱼儿存在袖中。
他试过,虽然无法带人进入地府,但带这种贴身的宠物却是可以的。
现在是去做第二件事的时候了。
十六年前,他曾不问自取,从方丈岛真武阁拿了许多古书,如今是还回去的时候了。
他步入地府中转站。
再出时,却已是方丈岛四大势力的金玉坊之中。
净明真人与许姑子所在的庭院依是一尘不染,亦是空无一人。
真人在外,数十年不归也是寻常,何况是这等火劫?
除非百年无人,才会真正的取缔一座庭院。
夏极自然知道净明真人与许姑子的踪迹。
有一年他去北方冰雪罗刹之国,小苏和他说了,净明真人与许姑子都正在帮她开拓古代遗迹,寻找一些东西。
夏极一听就明白了,估计这净明真人与许姑子都和“王家镇”那些人一样,是小苏的前身布下的局。
而这净明真人与许姑子听说了计七身份后,自然不敢再认这个主人的哥哥为弟子了,如今已在北地寻了新的弟子传道授业去了。
辈分怎么论,夏极并不在意,净明真人对他而言是一个带路人,若不是他,自己也无法从方丈岛学到诸多的古代玄功,从这一点来说,他称呼净明真人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这些都是小事。
他思绪一转而过。
入乡随俗,丢出剑丸。
剑丸迅速变化,球状的丸铁拉伸,变幻,
很快,化作一柄飞剑悬浮在他面前。
夏极拉低了斗篷,遮住面容。
他如今的身份对于一方势力而言,只会是灭顶之灾。
遮住脸,也是存一份名存实无的同门香火之情。
他踏上飞剑,正要悄无声息的离去,却蓦然感到金玉坊似乎正处于骚乱之中。
诸多无序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欺人太甚,真当我们金玉坊好欺负吗?就算没有火种,没有血脉,我金玉坊弟子也绝不输给这些散修!”
“怕就怕这些散修是有人支持的。”
“不如关了山门吧他们太强了。”
“怎么可以关山门?若真关了,三十年后再开山门,那岂不是灭顶之灾?”
“可若不关,现在就已快到灭顶之灾了。”
“不若我们集体去往中土吧只要,只要能取到火种,我们金玉坊就可以得救了。”
他放开神识,静静倾听着,从这些杂乱的对话里,他已大概推测出了一些情况。
当年,寿元将尽的坊主去往劫地,追求长生久视之道,但显然失败而身陨。
但有失败,就有成功。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这带来的就是强弱的逆转。
强者自然需要更多资源,
资源从何而来,
自然去向曾是强者、如今是弱者的人去索要。
金玉坊不幸就成了这个“曾是强者,如今是弱者”的势力。
十六年前,劫地一去,金玉坊折损了不知多少精英弟子,而且还未曾能取回一颗火种。
此消彼长,如今的金玉坊正在遭遇其他门派的袭击,要他们交出灵铁矿,丸金矿等等稀有矿种。
而金玉坊如今的当家人景纯子,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抵抗。
第二,开启封山大阵,一封三十年。
前者是打不过。
后者固然可以抵御,但三十年之后呢?
此时,金玉坊外,一处透明的膜罩外正有着许许多多的凌空飞剑。
御剑者都是敌对的散修。
这些散修都已不同程度的觉醒了血脉,手中不停射出法器,亦或符箓之类,再或直接是纵剑而行。
对着膜罩不断发动进攻。
罩膜承受了进攻,显出圈圈涟漪。
而罩膜内,不时有金玉坊的弟子御剑飞出,在半空与来敌缠斗,但显然不是那些觉醒了血脉的修士的对手。
更多的弟子则是受了伤,正在街坊里闭目盘膝,调理气息,以求能再度出战御敌。
夏极御剑而起时,略微扫过不远处,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当初来时认识的人。
比如“在自己面前炫耀飞剑”的青峰子,
“办理入籍处询问自己是否有道侣”的云凌子,
“来九层藏书阁让自己留下古文字翻译”的青霞,
“责问自己不好好看书,却为何只看古籍”的水伯,
还有那“临别接受坊主命令,镇守此处”景纯子。
这些人如今都在同一战线,都在紧张地面对着外敌入侵。
夏极看了看高空,交战颇为激烈。
略作思索。
他从袖中随意甩出一颗普通的装着紫焰火种的水晶球。
水晶球柔柔地落在了净明庭院的石桌上。
夏极再不停留,双指指天。
御剑随风而去。
而一声传音淡淡地飘向了正双眉紧锁的景纯子。
“一枚火种在净明真人庭院之中,三日后,可关山门。”
景纯子双目猛然睁开,一仰头,只见一道裹着斗篷的身影刚刚破开膜罩,在众人视线里,那身影并未出战,而是选择了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飞快“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