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石三)-第5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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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皇陵大阵有着多重共功效。
最为人所熟知的，镇压魂堕山荒兽，不过是摆在明面上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承认这个效果对于华胥百姓而言最有用处，但这个功效根本不需要这样庞大的一座阵法，也不需要将华胥历代天子的全部龙气凝聚于此。
宋征仔细研究之后终于确定，皇陵大阵最终的目标是……成神！
或者应该说是造神，如果一切顺利，如果华胥古国的国祚能够绵延五万年，那么还真有可能成功！
在初看这座大阵的时候，宋征对于华胥太祖是很敬佩的，觉得他是一代浩劫，可称得上冠绝古今。
但是弄明白了他布置这座大阵真正的目的后，他对华胥太祖的评价不由得下降了一些。
他仍旧很强大，很有能力，很有远见；可是毕竟还是有所局限。
皇陵大阵造神，说白了就是想要凝聚出一种宝物，这种宝物的作用是，可以让他传给后代的那半道神魂，和主人彻底融合！
这样的话，华胥古国的天子，就会成为一位陆上半神！
比不得真正的神明，但是在洪武世界、甚至是诸天万界之中，也称得上是第一强者。
第七四四章 半神（上）
宋征大概明白华胥太祖的如意算盘：有天须，有半道神魂，至少三万年内，华胥古国国祚不断。
而后只要撑过了两万年，皇陵中凝聚的那宝物成型，继承了神魂的天子和宝物融合，陆地半神出世，整个天下没有人是华胥古国的对手。
他的后代，就可以世世代代统治华胥，甚至进一步征服整个洪武世界。
当皇帝的都希望自己的天下万世流传，自己的后代永远统治这个国家，但华胥太祖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的后世子孙都是昏君、暴君呢？他们越强大，那也就越发民不聊生。
这种自私，宋征可以理解，但是由此华胥太祖的精神层次在他看来，就不如之前那么崇高了。
而华胥太祖虽然雄才大略，恐怕也不曾想到，天须这么快就崩溃了。如果没有宋征出现，半道神魂的继承者，永远是皇室中皇权争斗的失败者，再继续传承几千年，说不定这半道神魂，就要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他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宋征弄清楚了皇陵大阵的真实目的，却没有找到皇陵异变的原因。
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反而不是那些灵兽失踪的原因了，而是太祖皇陵下的那件东西。
三大鬼王告诉他，正是因为那件东西的存在，整个魂堕山才能够独立于幽冥统辖之外。
而华胥太祖的计划，也是要利用那个东西，培养这件宝物。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休息了一夜，是宋征为自己争取的时间，他要认真的想一想整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旁人的。
比如现在的华胥天子，他请自己来解决皇陵的事情，会不会别有用心？比方说皇室早已经知道皇陵存在的真实意义，而天子想要自己成为陆上半神，需要一位强大的修士血祭，催生那件宝物？
他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心中思索了一遍，一一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他也很清楚，哪怕是自己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了一遍，但世事万变，仍旧很有可能发生各种意外，明日还是应该小心谨慎。
一夜时间忽忽过去，德亲王和蒙放野其实心急如焚，很早就起来等候着。
等宋征出来，大家一起用过了早饭，德亲王才请示道：“阁下今日，准备从何处入手？”
宋征昨夜已经想好了，道：“从灵帝陛下的皇陵开始。”
德亲王和蒙放野都有些奇怪，他们以为宋征肯定会从太祖皇陵开始，毕竟那里才是一切皇陵的源头。
不过宋征既然这么决定了，他们自然遵从。
宋征起身来，天尊亲卫队随行。德亲王陪在他的身边，蒙放野在前面领路。守陵人一族的族长，此时却只有资格做个向导。
“那边就是灵帝陛下的皇陵入口了。”蒙放野指着前方两座巨大的石碑说道。
石碑之下，有十丈石兽蹲伏，整个石碑高达六十丈。两座石碑中央，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大家走了进去，灵帝的皇陵高达三百丈，广十里，巨大的封土堆像是一方天地神印，稳稳地镇住了魂堕山中一片荒兽。
德亲王和蒙放野不知道宋征为什么要从灵帝的陵寝开始，那是因为原本的天须正是在灵帝这一代崩溃的。
华胥太祖知道天须不可能坚持那么久，因而立下了遗诏：不到王朝的生死存亡，不准动用半道神魂。
但是灵帝在位只有六十年，却前后动用二十一次！他使用天须的次数，可能还多过了太祖。
过度损耗，终于让天须崩溃。而灵帝也死在了天须崩溃的那一刹那。
宋征知道整个皇陵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孕育那件宝物，那么自然要去毁了天须的罪魁祸首陵墓里看看。
墓室巨大，但是十分简陋。
完全不像是一位皇帝的陵墓，只有最基本的装饰花纹，这些花纹，恐怕更多的是要用来遮掩大阵的阵纹。
宋征初时错愕一下，很快也就释然了。
这蠢货玩坏了天须，后世子孙们少了皇室最大的杀手锏，恐怕他的亲儿子也难以原谅他。又怎么愿意好好给他修墓？反正一切从简，不耗国力，这可是太祖的遗命。
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这里一切正常。领地的棺椁里面一片平静，他早已经化成了枯骨。宋征暗中以阳神天眼照看，灵帝的骸骨没有什么古怪的变化。
灵帝墓上下九层，宋征全都看了一遍，而后道：“不用特别选定了，一路看过去，一直到太祖的目的。”
其余的黄帝陵墓，装饰着各种金银、宝石、元玉、灵髓等，对于帝王陵墓来说，不算是很奢华，但也是正常的水准。
所有的大墓之中，除了弥散的龙气之外，并无半点阴晦诡异的气息。这都是大阵的功劳。
实地看过之后，宋征的第一个猜测：阴鬼作祟，被排除了。在这样堂堂皇皇的大阵当中，根本没有阴鬼存在的条件，就算是怨气再重的人，在这里也会被强行净化。
等到了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了华胥太祖的陵墓中。
上下十一层，太祖的棺椁安置在第九层，下面还有两层。
棺椁就好像是一艘巨大的战船，安置在一片特殊的“城墙”当中。城墙四面，各自以金粉勾勒出一枚巨大的特殊符文，这符文就连宋征也没见过，甚至一时之间无法看透背后的奥妙。
棺椁表面上，描绘着神鸟、火焰、祥云和神山的图案，十分美丽，这数万年过去了，仍旧色彩鲜艳。
棺椁上方三丈高度上，虚空悬浮这一盏油灯。
油灯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有黄豆大小的灯火，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之中十分稳固，没有半点飘荡。
宋征心中回忆着大阵的阵图，和眼前的实际情况对照着，不由得缓缓点头。
德亲王在一旁忍不住问道：“阁下看出些什么了？”
宋征没有回答，只是道：“去下面两层看看就知道了。”
德亲王和蒙放野很想让宋征先说清楚，可他们没有那个实力逼问。蒙放野从怀中取出一枚古老而巨大的金龙钥匙，插进了这一层西南侧的一堵石墙上。
轰隆隆的巨石声响中，一闪暗门出现，后面露出一道向下的石梯。
蒙放野当先走下去，两侧的石壁上，最先闪亮起一片阵纹，繁复无比，跟着他向前蔓延。而当他的脚落在石梯上的时候，脚下和头顶上，也同时出现了类似的阵纹。
四面阵纹连成一体，蒙放野置身于一片蔚蓝之中。
最下面两层，是整个华胥古国皇陵最机密紧要的地方。
宋征和德亲王跟着一起走下去。
第十层的面积比上一层还要广大，是一个正方形，边长一百六十丈，诡异的是这么大一片空间，当中没有一根立柱！
上面九层虽然以修真手段建造，但是都有正常的承重结构，最多也就是用阵法加固一下。而这一层，感觉完全是用阵法得量支撑着。
但是宋征却能够感觉到，这个空间之中，充斥着龙气和天地元能混合的力量，这些力量被阵法从整个皇陵各处导引过来，注入这一片空间之中，却不能退回去。
整个太祖皇陵上方九层，庞大的重量大部分是由这些能量来承受。重量将这些能量向下挤压，混合进了中间的一处所在。
这里“生长”着一座小小的晶石宝山。
一人多高，闪烁着醉人的光芒。
仔细看去，却可以从其中分辨出来，晶石宝山之中，隐隐有几道细细的光丝，正是用来导引被挤压下去、已经变成了液态的能量。
周围的阵法不断倒入，而压缩的速度很慢，这一片空间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果什么时候，周围的龙气和天地元能消耗干净，这里恐怕就会坍塌。
宋征走遍了这一层空间的每一处地方，对照着自己心中记忆的阵图，然后又对德亲王说道：“好了，去下一层吧。”
德亲王和蒙放野很想知道他是否看出什么问题，但是宋征一脸肃穆，两人知道问了阁下也不会说，索性闭嘴。
这一次，蒙放野取出来三枚金钱，三人各自吃了一枚，然后把手按在了晶石宝山上。
一阵光芒从晶石宝山上涌了起来，迅速的将三人扯进了下一层。
这一过程很不美好，甚至不像是虚空穿越，倒像是硬生生被人拽着，从两道狭窄的石壁中挤过来。
他们重重的摔落在第十一层，周围的虚空原本是一片黑暗，但是随着三人掉落下来，有斑斑点点的蓝光从周围诞生出来，萤火虫一样朝着四周飞舞，慢慢照亮了整个空间。
和上一层相比，这里十分狭小，只有十丈宽窄，三丈高低。
在三人头顶上，蔓延下来一道水晶一样的钟乳石。
一滴晶莹的液体正慢慢的从钟乳石上，滴落在下面。下面是一株奇特的植物，九片叶子，主茎散发正淡金色，顶端有一朵神秘的花朵正在盛开。
第七四五章 半神（下）
钟乳石上的灵液，正是上一层压缩下来的龙气和天地元能的混合物。
但到了这一层之后，经过了层层阵法的转化，已经不是简单地混合物，它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灵液。否则在巨大的压力下变成液体，到了这一层也会迅速的气化。
灵液浇灌着下面的植物，数万年下来，也只是让这一株植物盛开了花朵，距离结果恐怕至少还需要万年时光，等到果实成熟还需要万年时间。
这一朵花三层九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着九丝道纹。隐隐对应着某一道天条。
蒙放野作为守陵人一族的族长，偶尔会下来查看一下，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只是不明白这花朵究竟有什么用处。
而德亲王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见到这花朵。他吃惊道：“这是……大道之花？”
蒙放野轻轻摇头：“根据我们祖先的猜测，这是天道之花，可以直通苍穹之上。”
两者之间一字之差却是不同的，大道之花需要自身感悟大道，而天道之花却近乎作弊，可以直通苍穹之上。
宋征仍旧摇头：“这是窃道之花。将来不会结出道果，而是一枚半神正果。”
“什么？”德亲王和蒙放野一同疑惑，宋征所说的窃道之花和半神正果，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蒙放野还很懵懂，但德亲王因为知道更多皇室秘辛，所以他隐约猜到了一些。
宋征没有多做解释，他来到了窃道之花下面，手掌轻轻按在了下面的圣壤之上。培育这种窃道之花，除了整个皇陵和魂堕山之外，还需要一些特殊的条件，比如种植所用的圣壤。
这种圣料，传说乃是神物息壤演化而生，代表着天条中，有关大地和生机的部分。
但是触手之时，他却感觉到一种坚硬，和传说之中生养万物的天条不同。他细细感悟，果然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将这一片圣壤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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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询问蒙放野：“去往第十二层的道路在哪里？”
德亲王和蒙放野一起连连摇头：“这太祖陵墓绝没有第十二层，我们绝不会隐瞒阁下。”
宋征的阳神暗中观察，发现两人的确没有撒谎。他心中一阵疑惑：华胥太祖当年不但瞒过了皇室，连守陵人一族也瞒过去了？
按说不应该啊，他应该很明白，不管他当年不知多么周密严禁，五万年的岁月，一定会发生意外，他需要人来对最重要的第十二层进行维护。
他在这边沉吟思索，蒙放野却误以为他不相信，于是进一步恳切地解释道：“阁下请相信我们，我们守陵人一族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对于皇陵，没有人比我们更加熟悉，如果太祖陵寝有第十二层，我们一定会知道的。”
宋征却忽然想明白了，他问道：“守陵人一族之中，有没有一小部分人，或者是一个分支，他们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一直存在，拥有一些特殊或者是关键的权力？”
德亲王有些不明白宋征到底想问什么，蒙放野因为出于对阁下的尊重，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无稽，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了。
但是很快，他神色一变，不由颔首道：“还真有这么一支。”
“守陵人中，有一支名为值夜人。这一脉人数一直不多，甚至绝大多数时间，值夜人都是一脉单传。”
“您也知道魂堕山的夜晚十分危险，所以一旦到了夜晚，所有的守陵人也都是尽可能的躲在皇陵大阵之中，如果外面有什么异动，就会交给值夜人去查看，已确定这些异动是否会威胁到皇陵的安全。”
“值夜人即便是在守陵人一脉之中，也十分孤僻神秘，他们几乎不和其他人往来，需要繁衍后代的时候，值夜人会出山寻找一名普通女子回来，完婚之后生下了孩子，然后就付出大批财物，将女子再送出去。”
“据说值夜人的功法和我们大不相同，能够化身鬼物，可以在魂堕山的夜晚穿行，所以我们也一直不大喜欢这一支。
不过这一支拥有皇陵一切决议的否决权，我们做出一切影响皇陵大局的决定，都需要争得值夜人一脉的同意。”
宋征跺了跺脚，问道：“值夜人能否下到这一层？”
“可以，”蒙放野道：“除了我之外，值夜人是守陵人中唯一一个可以穿行十一层的人。”
果然如此。宋征暗道一声，太祖做出了这等布置，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不敢将自己真实的目的暴露给太多人，所以他设置了值夜人这个特殊的存在，从规则上让他们孤僻，离群索居，一脉单传，对第十二层进行维护。
他说道：“传讯，让这一代值夜人下来。”
却不料蒙放野摇头说道：“这一代值夜人一年前已经死了，他的孩子还只有三岁。”
宋征怔了怔，彻底明白了：原来如此。
他想了想道：“先上去，带我去值夜人的住处看看。”
……
值夜人的住处就在太祖陵寝的旁边，一座小小的石屋，看上去更像是太祖陵寝的看门人。
这里距离守陵人的群居之地很远，远远看去，整个屋子透露出一种古怪阴森的感觉——甚至守陵人制定的巡逻路线，都故意绕开了这座屋子。
路上，宋征问道：“这一代值夜人是怎么死的？”
“一年前，他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强撑着走到皇陵前，终于还是坚持不住倒下了，就再也没能救回来。”
说到这里，蒙放野有些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