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昭烈帝-第1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从他们来时的方向又传来清脆的马蹄声,片刻之后,一人一马便出现在何太后与张让面前,那名骑士翻身下马,大步朝众人走来。
“曹操,你怎么会在这里?”张让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来人相貌,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曹操连番急行,早就精疲力尽,但此时面对一群宦官,他还是颇有自信,仓啷一声拔出倚天剑,怒声喝道:“十常侍谋害大将军,裹挟天子,罪无可赦,如今赵忠已然伏诛,张让,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说得好听,城中的火不是我们放的,攻打皇宫、寝宫的士卒也不是我们派的,若不是我们在,恐怕圣上与太后早就被你们杀害了。”张让也豁出去了,“拦住曹操,不要让他惊扰圣驾。”
两名年轻宦官抽出腰间短刀,鼓起勇气向曹**近,不曾想却被曹操挥动长剑,两下就砍翻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音。
“曹操,你怎敢行凶杀人?”何太后尖声叫了起来。
听到太后发话,曹操却是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迈动脚步,不料这个时候,又有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双方齐齐一惊,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来者何人?”曹操听得对方只是一个人,心中稍稍安定,出声问道。
“前面可是曹孟德,我乃闵贡是也。”后来之人早已听到张让与何太后的惊呼,连忙自报家门。
“原来是仲叔啊,你怎么来了。”曹操与闵贡相识,知道此人性情刚直,不是袁绍一党,心中稍稍安定。
“王子师把淳于琼引向了东边,命我暗中向西搜寻。”闵贡信步走到曹操身边,见何太后与一众宦官都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张让,你们已经无路可逃,自己了断了吧。”
张让等人早已觉得大势已去,只是凭着不甘心不服气的念头,才绝地反击,将致自己于死地的何进刺杀在嘉德殿,又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才奔走到此,如今听闵贡这样一说,众宦官们也没了坚持下去的斗志,纷纷将兵器扔在地下,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闵贡,我们死了,你和曹操能保证陛下的安全?”张让心中做了决定,当即踏前两步,向闵贡作了个揖,轻声问道。
闵贡不假思索地答道:“天子受万民敬仰,谁敢为难?若是有奸臣贼子图谋不轨,我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护得周全。”
“好,好,好。”张让点了点头,缓缓转身,跪倒在少帝刘辩面前,重重叩首不止,语气却极为平静,“我等死后,天下必将大乱,还望陛下遇事忍耐。”
说罢,张让不顾旁人阻拦,快步跑到黄河岸边一跃而下,瞬间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
“张公!”
“老大人!”
“张常侍!”
包括何太后,小皇帝和诸多宦官在内,所有人都各自发出悲呼。
宋典高望等人见张让都投河自尽了,想必自己也是难逃一次,于是也纷纷跪倒,向刘辩叩首之后跳入河中,片刻之后,黄河岸边就只剩下了五个人。
连番遭遇大变,何太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骄横霸道,只知道紧紧抱着刘辩放声大哭,反倒是陈留王刘协不怎么慌乱,迈着小腿来到曹闵二人面前,仰头说道:“如今宦官已死,你二人若能护送天子回宫,朝廷必有重赏,加官进爵,贵不可言。”
这小东西,怕不是担心我们把他们孤儿寡母也害了吧?
曹操和闵贡不禁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起来。
“殿下稍安勿躁,在此稍稍等候片刻,等到天亮之后,我们再回洛阳。”曹操好不容易找到皇帝,可不敢趁着黑夜给带回去,万一一个不留神,被袁绍的人把皇帝给暗算了,这天下可就真的要乱。
刘协装模作样地对二人点点头,“如此甚好。”便转身去往何太后身边,轻声安慰起她们。
闵贡看着刘协那小小的身影,再看看趴在何太后怀里嚎啕大哭的皇帝刘辩,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暗道苍天无眼,世事不公。何家兄妹蠢笨如猪,生下的孩儿也与他们一般无二,大汉王朝至高无上的位置却要被这样的人占据,真是天下的不幸啊。
又过了一阵,天色渐亮,曹操和闵贡这才走上前去,请何太后与皇帝回宫。
五个人,两匹马,再加上男女有别,显然是不够分的,曹操便请何太后骑一匹,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骑一匹,自己和闵贡牵马,这样一步步向南走去。
天色越来越亮,洛阳城中袁绍的心却越发向下沉,自己派出的人手花了一夜时间去搜索,活的皇帝没找到,死的皇帝也没找到,那就说明计划失败了。
昨夜那一场混乱都没有杀死皇帝,如今光天化日之下,更是不可能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犯下弑君之罪。
原本保持中立的墙头草们也做出了决断,如今满朝公卿已经全部整装待发,各自带着家人奴仆准备出城,看谁能撞大运,抢到救驾的不世之功。
只是他们忘了,想法再好,不如迈开腿脚,这份功劳,已经被某些人牢牢握在手中了。
“有人来了!”闵贡正牵着马向南走,突然间,大地发生了颤动,并且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他骇然转头,只见西边出现了大量黑甲骑兵,正朝自己高速逼近。
曹操也转过身去眺望,片刻之后,他难以置信地叫出声来,“凉州军怎么会出现在洛阳?”
远处骑兵越来越近,一杆“董”字大旗迎风舞动,猎猎作响。
第五十九章 坏我大事
西凉骑兵迅捷如风,片刻之后就展开队形,像是雄鹰展翅一般,将曹操一行围在核心,紧接着,“董”字大旗缓缓接近,董卓策马而出,径直来到众人面前。
面对西凉军的来势汹汹,董卓的倨傲无礼,闵贡却是毫不畏惧,大步上前,指着董卓便怒斥起来,“大胆董卓,见到天子圣驾,还不速速下马跪迎?”
董卓面色微冷,本欲发作,却见闵贡与曹操二人昂然无惧,俨然把生死置之度外,便知道他们和种邵一样都是硬骨头,不是能吓住的。
可是自己一把年纪,位高权重,麾下还有这么多的兵马,却要被一个无名小辈指着鼻子痛骂,太耻辱了。
“使君迎得圣驾乃是大功,正当速速进京,何必与人做这没必要的口舌之争?”李儒见董卓抹不下面子,便策马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劝说起来。
这话算是说到董卓心里了,他这一生最大的本事就是忍,张奂瞧不上他,张温瞧不上他,皇甫嵩也瞧不上他,可是他都忍下来了,经过一次次的钻营,一次次的升迁,自己现在已经爬到天下第四个州牧的位置上了。
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再忍一忍又能怎样?
董卓想到这里,心中不再犹豫,立刻甩蹬下马,快步来到少帝刘辩面前躬身行礼,“董卓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免、免礼。”刘辩本就被气势汹汹的西凉骑兵吓得魂飞魄散,此时见董卓身躯魁梧异常,一张丑陋的大脸却挤出扭曲的笑容,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一辆运载辎重的马车被腾了出来,众军士又将之前种邵犒军时带来的锦缎铺好,请何太后、少帝和陈留王三人坐了,董卓策马走在左边,闵贡曹操二人骑马在车右跟随,五千兵马簇拥在后,浩浩荡荡向洛阳而去。
这时候,刘辩才感觉自己安全了,一路上只管抱着何太后号啕大哭,偶尔和董卓说上两句话,也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十三岁的天子说不出半句完整话,反倒是八岁的陈留王刘协却镇定自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完整讲给了董卓,并且在回答董卓问话的时候有条不紊,滴水不漏,令人赞叹不已。
其实二人表现出来的差异,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受到的教育不同,当初灵帝刘宏运气不好,生出来的皇子全部夭折,所以当刘辩出生之后没有养在皇宫中,而是在道人史子眇的家里,故而被称为史侯。
刘协则不一样,他自幼丧母,是在董太后那里被抚养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宫廷、朝政都有一些见识,根本不是道士家长大,从没经历什么变故的刘辩能比的。
但是董卓不知道这些内幕啊,他一个武夫出身,依靠战功和贿赂才爬到如今地位的边地人,也没心思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只看到皇位上的哥哥庸碌不堪,年纪小的弟弟却是聪明伶俐,心中自然偏向刘协。
行不多时,远远就能看到洛阳城墙了,此时出城搜索皇帝下落的公卿们也发现了这支部队,连忙急吼吼地冲了上来。
当他们看清楚被簇拥在军中,端坐在马车上的确实是何太后与皇帝刘辩,这些大汉朝的栋梁们瞬间双眼通红,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
这可是救驾的大功啊,怎能让一个粗鄙武夫占了去?
“大胆董卓,竟敢擅自率军入京,惊扰圣驾,还不速速退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越众而出,戟指董卓,厉声呵斥道。
董卓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示弱地呵斥回去,“你们这些皓首匹夫,平日里自诩为国家的栋梁之臣,不能匡正王室,反倒让国家动荡天子流离落魄,如今我等护驾回宫,却跳出来让我们带兵退下,是何道理?”
“先护送陛下回宫。”闵贡眼尖,看见一众老臣身后袁绍等人怨恨不甘的眼神,心中暗生忌惮,担心他们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便转头向董卓说道。
如今遍地豺狼,闵贡思来想去,也只能寄希望于董卓,盼着他没那么大的野心了。
在数千西凉铁骑的护卫之下,当今大汉天子刘辩与何太后昂然直入,那些名为迎驾,实为争功而来的公卿朝臣互相看了看,发现谁都没有对抗边军的勇气,便默契地向两旁让开。
皇帝回到了皇宫,宣布大赦天下,并将刚刚使用没有几天的年号“光熹”改成了“昭宁”,紧接着,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变动,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大汉的朝廷,快要变天了。
其中最为失落的人,当属袁绍。
费了这么多力气,花了这么多时间,笼络这么多人手,本以为能把外戚、内侍和皇室一网打尽,谁曾想功亏一篑,不但皇帝跑了,就连最大的胜利果实,都落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坑上一把的董卓嘴里。
不但政治方面惨败,经济层面上袁绍也一败涂地,他依仗许攸等人四处奔走联络,从看好自己的投机者那里获得了不少钱财,这些钱财全被他用来笼络军中将领,本想着趁乱把十常侍家中扫上一遍,发上一笔财,然后用这笔巨款继续笼络军心来着。
可是一番搜刮下来,袁绍得到的消息让他无比震惊:十常侍家里的仓库空得能饿死老鼠,满打满算下来才搜罗到十几万钱,甚至连何进家里都没多少钱,根本对不起他们这些年担任过的官职。
袁绍一度以为是袁术从中搞鬼,给自己来了个黑吃黑,没想到袁术比他还委屈,一提起来就是满肚子的火气,根本没办法沟通。
最后,从一个藏得无比隐秘的小木匣里,袁绍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今收到赵忠投资钱款一万金——幽州商会。”
“今收到赵忠投资钱款一万五千金——幽州商会。”
……
看着那几张小小的收据,袁绍气得浑身发抖,死死握紧双拳,双眼像是要喷出火焰一般。
“刘备,你这织席贩履之徒,竟敢坏我大事!”
第六十章 宝贝
幽州,蓟城。
“谁骂我?”夏日炎炎,刘备却猛地打了几个喷嚏,这让他感觉很不爽。
“想骂你的人多了。”卢植坐在刘备对面笑道:“就凭你弄得半个幽州的学子睡不好觉,他们就有的是理由骂你。”
“若是为了这个原因,那学生也就认了。”刘备也笑呵呵地答道。
自从发明了算盘之后,刘备再接再厉,又把前人发明的圆规给做了改进,使其更加轻便顺手,刻度也更加精密。在此基础上,刘备用尺规作图,给郑玄等人玩了个角的等分,线段等分,圆的六等分,一系列的小花活。
这一下可了不得了,包括郑玄在内,几乎所有的学子都被激发出无尽的热情,疯狂地投入到尺规作图的海洋之中,完全无法自拔。
就在几天前,郑玄的一位得意弟子在无数次尝试之后,断定只用直尺和圆规,无法将一个任意角三等分,又在幽州学术界掀起了无数争议浪潮。
如今幽州地区几乎没人讨论什么子曰了,每个年轻人都以钻研九章算术,研究各种图形为乐趣,甚至就连卢植和蔡邕两位大家都投身进去,用优美的语言将各种定理化为规范。
对于这种热火朝天的研究氛围,刘备不知道暗中笑了多少次,他终于发现,相比起机械性地阐述古人言论,华夏的读书人更喜欢自己去发现未知的世界。
“玄德啊,若是任由学子钻研算学和几何学,恐怕不久之后,就再也没有才华横溢之人去学习经典了。”卢植笑了一阵,却又忧心忡忡起来,他可是正宗的儒家弟子,担负着传播先贤思想的重任,面对这种情况,心中还是很警惕的。
“我倒觉得这才是好事,若是夫子在天有灵,见到这番情景也会开心。”刘备不以为然地说道。
卢植眼睛一瞪,“不可拿圣贤开玩笑。”
“我没有拿圣贤开玩笑,反倒是那些腐儒在做这种事。”刘备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先生想想看,有些人食古不化,言必称先贤,好像离开先贤就活不了,他们的弟子也有样学样,事事谨慎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若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每一代弟子都不如师长,百代之后,世人会退化成什么模样?”
老先生沉默了,如今的学术界确实是有这种不好的苗头,各门各派对外则互相攻讦,恨不得铲除一切异见之人,对内则论资排辈,对有不同思想的人横加打压。
在这种氛围下成长出来的学子,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作为,只知道重复前人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然后继续打压更年轻的人。
像是卢植和刘备这样,能够互相尊重,恪守师徒之谊的同时,各自又有对事物不同看法,还能平等讨论问题的师徒,天下再没有第二对。
“夫子之所以被景仰了千百年,是因为他心胸开阔,不拘一格,道德足以为世人楷模,但这并不代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每一个字都有什么微言大义,需要后人穷一生之力去抠字眼,争论意义。”刘备顺手拍了拍面前桌子上的白纸,“若是夫子有这种东西,他还需要削木简刻字,还需要用尽量少的字来表达尽量多的意思吗?”
“如今时代进步了,耕作方式进步了,农具进步了,工具进步了,所有的东西都进步了,人的思想也应该跟着进步,若是还要把自己的脑袋停留在几百年前,那就注定要被抛弃的。”
卢植和刘备朝夕相处了两年多,见到了太多颠覆以往的事物和思想,如今对他说出这些往日里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话,老先生也没有什么下意识的抵触,而是沉思起来。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等儒家弟子,总不能坐视传承断绝吧?”卢植沉吟片刻,低声说道。
刘备见卢植言语之中颇有无奈之意,连忙出言宽慰,“先生无需多虑,探索自然之道与探索自身之道并无冲突,只要我们善加指引,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这师徒二人说了一阵,卢植又觉得心痒难耐,决定去找郑玄切磋割圆之术,可是老先生刚要走,外面裴元绍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
“见、见过先生,老大,辽东那边运来了几大车东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