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帝国无双-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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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城不高,更没有沟壕护城河等,和中原普通州府城池完全不能比拟。
陆宁正打量城墙及箭楼情形,随之微微凝神,说:“有人来了。”
过了会儿,果然,城门内,传来下木栓的声音,吱拗一声,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
队伍最前方,是一对蛮族中年夫妇,蛮妇土布衣衫很是齐整,蛮夫身材高大,铁塔一般的黑黝黝汉子。
“上使,欢迎你!”却是蛮妇,用略显生硬的中原话和陆宁说,更介绍自己,原来,她是阮守捷的长女,叫阮丹玉,黑黝黝汉子是他丈夫,叫阮经。
阮丹玉很是热情,请齐国上使和昭容夫人入城。
却是将李艳娘当作其父亲的正妻对待,陆宁心中纳罕,脸上不动声色。
阮经就不会说什么话了,显然,这个黑黝黝汉子是很武勇的土蛮,其文邹邹颇有中原味的名字,怕也是和阮丹玉成亲后才起的。
“城上遍布麻幡,可是阮令公出了事?”陆宁边走边问。
阮丹玉立时神色凄然,抹泪道:“好叫上使得知,我父从武宁洞来此途中,遇到贼子袭击,已经身亡。”
果然如此!陆宁也不想作伪装什么悲痛,只是叹了口气。
“灵堂新设,上使和昭容夫人还是先不要去了,有些家事,小女子还要料理,望上使和夫人莫怪。”阮丹玉垂泪,一副伤痛样子。
但陆宁阅人无数,自然感觉到,这蛮妇,十成里有九成是作伪,蛮族女子里来说,她这善作伪的样子,也算个厉害人物了。
又打量着这武峨土城内,连片的土屋茅屋,街道很窄,就现在走的这条入城主路,以中原来说,也就仅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行。
泥土路,现在倒是很干燥,但显然前几天下过雨,路上都是单轮车的车轱辘印和脚印,坑洼不平。
偶尔有一两棵树,稍显绿意。
有土蛮从土屋草屋之间的小路冒头想进入这主道,立时便被跟在自己这行人后面的蛮兵吆喝,赶紧退回去。
一个个神色慌张,如临大敌的样子。
“上使和夫人先好生休息,妾处理些杂事,晚些来寻上使叙话。”阮丹玉又说。
陆宁微微颔首。
……
陆宁和李艳娘,被安置城中一处土屋院落,院子外,阮丹玉更留下了许多蛮兵巡逻警戒。
傍晚时分,阮丹玉匆匆而来,进了陆宁所居的厢房。
“上使,此间太过陋鄙了,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阮丹玉说着,就叹口气,这个蛮妇,虽然皮肤略黑,且年过三旬近四旬的样子,但底子不错,徐娘半老,还有些风韵。
陆宁点点头:“我也有点猜出来了!”
阮丹玉眼神立时一亮,却又叹口气,“是了,中原之地,这种先主去世,争权夺利之事,上使在史书上,自然见得多了。”
摇摇头道:“现在强敌环伺,大妈和她亲近之人,却要兴风作浪,实在让人叹息,我小小女子,为了保护幼弟,却不得不要和大妈及她的亲近头人相争,现在我还尊称她一声大妈,她却全不念以前情分。”
“大妈?”陆宁隐隐,猜到了是谁。
阮丹玉叹气道:“就是前几日,刚刚被我父休掉的窝那夫人,我母亲去世后,她就成了我父亲最信任的妻子。”
陆宁微微点头,这段时间,对阮守捷部,已经有了些了解。
阮守捷妻子虽然不少,而且理论上,没有妻妾之分,但实际上,一直都有他最信任的一个妻子为他持家,以前自然是这阮丹玉的母亲,后来,就是那窝那夫人。
窝那夫人出身窝那蛮部,而阮守捷为了娶来自中原的旧朝皇妃,将妻子全部休掉,当然也包括窝那夫人。
“现在守灵堂的,就是我大妈的族弟,所以,只能委屈上使和夫人,先不要去灵堂拜祭我父亲,虽然,我父定然很想见到昭容夫人!”阮丹玉说着,又抹泪,叹息着道:“我父虽然只见过昭容夫人画像,却仰慕不已,虽然还未和昭容夫人拜堂,却已经令人将昭容夫人的名字排入了家谱,号便是昭容夫人,可见我父心思,现今昭容夫人,才是我父唯一一位妻子。”
陆宁微微颔首,“法理上,自然如此!”
阮丹玉又叹息道:“我父去世,自然该当我幼弟承业,他很喜欢这武峨城,不想如同父亲一样去武宁洞,何况,我父亲身死,矫公罕又岂会就此罢手,接下来,必然会大举来攻,第一个攻击的目标,怕就是武宁洞,这武峨城,倒是路途遥远,我又已经遣人,去向阮宽叔父求援,我们踞城而守,当能等到阮宽叔父的援军。”
摇摇头,阮丹玉无奈的道:“奈何大妈和许多头人就是不同意,定要带我幼弟回武宁。”
陆宁渐渐听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什么抗拒矫公罕的问题,而是,武峨诸蛮的领导权问题。
要阮丹玉幼弟去武宁洞的那些头人,自然是其部族,在武宁洞附近。
窝那夫人的部族反而是在东北,现今正蚕食广源寨领地,但她自然要衡量大局,便是留阮丹玉幼弟在这武峨土城,距离窝那蛮虽近,但这武峨土城及附近土民土蛮,显然不是窝那蛮能支配的,而是听从阮丹玉夫妇命令。
阮丹玉口口声声称呼李艳娘为“昭容夫人”,将她视作父亲唯一合法妻子,也是在削弱那位“大妈”的权威。
琢磨了一会儿,陆宁点点头:“实不相瞒,我见出了祸端后,已经有随从去北地,调遣军马来,两千精锐,应该三五日时间,就能到。”
阮丹玉呆了呆,眸子有些亮,又有些犹豫,显然也在权衡利弊。
随之,她轻轻点头:“好,上使军马若能助我等守城,我便什么都不怕了!”起身告辞,临行前又道:“今晚,外间或许有噪杂之声,上使莫惊。”
陆宁点点头,想也知道,今晚这武峨土城必定是血腥之夜,自己也不会去理会谁胜谁负,毕竟也不了解阮丹玉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无谓出手相助。
反正越乱越好。
实在不行,带着李艳娘趁乱逃走就是。
第二百七十章 武峨之变
土屋里黑漆漆的没有掌灯,陆宁敲门也没有回应,便推门进来。
虽然皎月当空,但这土蛮地,便是蛮首的土院,窗户纸也是草皮一般,抹了桐油后,黑乎乎的,根本不怎么透亮,是以屋里很是阴暗。
李艳娘正坐在简陋的木榻上,实则就是下面砌了土墩的木板,铺了些土布卧絮。
李艳娘也是一身土布蛮妇打扮,阮丹玉送来的衣衫,蓝红色蛮妇服饰,算是蛮族贵妇装束了,红彤彤蓝条袄褂,宽大的蓝布裤子,李艳娘穿起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而且她刚刚沐浴过,这里又没有太多的梳妆用品,是以高高的华丽发髻不见,乌黑青丝简单的挽起,随意中越发妩媚。
“你没事吧?”陆宁问。
李艳娘轻轻摇头。
踱着步,陆宁道:“今晚城内会有一场火并,若情势不妙,我就带你杀出去。”
李艳娘木然点点头。
陆宁看她情形,对她心下倒第一次微微升起歉疚,她便是私心再怎么多,甚至后世道德标准评判,很可能会有很多人觉得她是一个绿茶婊,但是她最多也就是内宫勾心斗角,现今主动离开孟昶,又不满足待在自己身边,都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而已。
可是,不管如何,她又哪里经历过昨天经历过的事情?血腥的厮杀,拼命的逃亡,对以前的她来说,简直不可想象,但跟着自己,可真是什么都经历过了,从她自己昨晚的感受来说,肯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昨晚,若没有你,我便死了……”李艳娘突然悠悠的说。
陆宁一怔,揉揉鼻子,又一个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若不是自己,她又哪里会经历昨天的遭遇?
不过说起来,多了邱掌柜那个累赘,跑得便慢,因为自己实在懒得抱着个大男人跑,何况,也要考虑完颜小花的脚力,干脆,看追兵分散,便一股股的诱杀,期间要照顾两个人,虽然自己心里有数,有惊无险,但在李艳娘看来,确实是数次蛮兵冲到了她近前,随后被自己击倒,这种险死还生的场面很多次,也像自己数次救了她性命一样。
“你这样勇决,这样彪悍,若是聪慧些,本该成为一代名将……”李艳娘又幽幽叹口气,昨天,这本来令她恨得牙根痒痒的家伙却是震撼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真是有种万夫莫当的气概,不管是巨人一般力大无穷的蛮子,还是身材矮小滑溜无比的蛮子,在他面前,瞬间便会被击杀,这一夜,怕杀了没几百蛮兵?
只可惜,如此无双之士,头脑却太过愚钝,显见在齐国,没有任何前途,他却不自知,还豁出性命一样为齐天子办差。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计较,想着,李艳娘便起身,想走上两步,和这家伙探探口风。
但随之,足踝一阵刺痛,李艳娘忍不住痛呼一声,一个趔趄,便要摔倒。
陆宁忙扶住她坐回木榻,说:“怎么回事?”
蹲下身子,撩起李艳娘那宽大蓝色裤子的裤脚,陆宁微微蹙眉,却见李艳娘足踝处,红肿一片,而且肿得老高,也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
想来,昨晚太过凶险,她精神高度紧张,所以,脚一直是木的,现今,疼痛感才袭来。
“我看看!”陆宁伸手便将李艳娘玉足上土蛮布鞋脱掉,那涂着七彩趾甲油的诱人雪足立时呈现眼前。
土蛮贵妇,多么富有也好,也没有穿袜子的习俗,在这武峨州,阮丹玉便是想,也寻不到袜子送来,是以李艳娘只能精赤着一双雪足。
陆宁伸手便握了上去,一边在各处关节轻捏,一边问:“痛不痛?”
李艳娘一直摇头,直到摸到足踝之下,她才立时疼的倒吸口冷气。
在足踝处又摸了摸,陆宁松口气,“应该只是脱臼。”突然便一用力,李艳娘猝不及防,立时疼的惨叫一声,眼泪都流了下来。
陆宁左右摆弄了两下她的玉足,点点头,又去脱了她另一只鞋,帮她检查了下,倒是没有受伤的地方。
给她穿好鞋,陆宁起身,“稍微将养下,应该无碍。”
“阿爷,昨晚奴跟你出生入死,阿爷身边妻妾婢子,奴是第一个和阿爷经历如此险境的吧?现今奴有几句话要说,便是犯了大忌,也请阿爷莫怪罪奴。”李艳娘娇滴滴的说。
听李艳娘突然又称呼自己“阿爷”,且嗲声嗲气,陆宁就有些头疼,保准没好事。
“你说。”不过,也想听听,她想干什么,毕竟这武峨州事,自己心里暂时还没个谱,听听她的思想动态也好。
“圣天子威望在军中自然不必提,便是赤虎军一直追随阿爷,但只怕也没有几名将士,视阿爷为主……”李艳娘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说。
陆宁不动声色,只是听着。
“但此间蛮乱,阿爷调了赤虎军来,想来一时间,蛮乱难平,阿爷何不趁此机会,在这武峨广收蛮人民心,收赤虎军心?对那些蛮部,阿爷便是有机会,也千万莫剿的其全无还手之力……”
陆宁摆摆手,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养寇自重?”
李艳娘美眸一亮,微颔螓首:“这词倒贴切,阿爷原来明白其间厉害,想这治蛮之事,圣天子也不会派旁人来替换阿爷,若阿爷在此间经营几年,赤虎军未必不会归心。何况,阿爷期间大可以上奏疏给齐天子,迁了赤虎军军户全数来这武峨垦荒,时间久了,赤虎卒,自也将这里当作了家乡……”
陆宁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要往下说了。”
“阿爷明白就好!”李艳娘水汪汪桃花眼有些期待的看着陆宁。
陆宁心里却有些无奈,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耳边吹风,借助蛮地山高皇帝远难以征伐的地利,要自己独立,或者,至少半独立,搞个名义上的封爵,实际上的割据。
上一次是罗殿小女王,这一次,是李艳娘,话或许都没说透,但都是同样的意思。
“你再说下去,我怕我忍不住,砍了你脑袋。”陆宁又是一笑。
李艳娘俏脸上的期待立时化作郁闷,美眸闪过一丝不屑,自是瞧不起这愚忠又没有志气的男人,嘴上却说:“是,阿爷,奴以后绝不再提。”
远方,突然就有隐隐约约的呼喝声和惨叫声传来。
陆宁走到窗前,淡淡道:“还是看今晚鹿死谁手吧。”
李艳娘咬了咬红唇,再懒得理这个没任何野心的窝囊废,便是再勇武无敌,也是窝囊废。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归化
武峨土城。
城中心一片空地搭着草棚,草棚内有几张简单的桌椅,都是陆宁这几天做的。
陆宁懒洋洋坐在桌后,草棚有洞,太阳射下来,他便好似在晒太阳一般。
桌上,摆着几个油纸包着的大块黑片蔗糖,这是东海百行在邕州建成的糖行生产的第一批产品,陆宁命送了百斤来,尝尝鲜之余,也赏赐给现在深入不毛的赤虎军将士,此外,留了一小部分,准备送给阮丹玉夫妇。
前唐时,印度引入的熬糖技术和中原传统制糖业融合,中国之糖已经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糖制品,只是,糖果,太过奢侈了,只有贵族才能享用。
而现在,中原又出现了水力榨糖机,使得红糖的产量和效率大大提升,甚至,已经有了用什么黄泥水淋脱色制造白砂糖的发现,只是,白砂糖的成本太高,倒和以前糖果一样,成为顶级奢侈品,红糖黑糖,则眼见可进入条件好一些的平民家庭。
当然,对这些家庭来说,红糖黑糖同样还是奢侈品,一年能买一包就不错了。
岭南多产甘蔗,又运输不便,所以东海百行才在邕州建糖行,毕竟运输糖的成本,和运输制作这些糖的甘蔗的成本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看着桌上黑片蔗糖,陆宁心下有种巨大的满足感,甚至攻城略地带来的成就,仿佛也不及现在。
什么三十万重赏,什么各种鼓励工匠发明的举措,提高工匠的地位,渐渐看到了成果。
那什么水力榨糖机可和自己半分关系也没有,全是东海百行旗下的民间工匠自己鼓捣出来的。
这种肉眼可见的变化,令陆宁心下甚为欢畅,甚至,看着旁侧李艳娘雪白衣裤的靓丽身影,都觉得她端庄大方,温柔迷人起来。
陆宁虽然知道,自己对中国地的影响,更多的是在新学,那些学科,以及教学理念和传授的对这个世界如何探索的理念,才真正对中国地影响深远。
但这种影响毕竟是循序渐进,是一种极为缓慢的过程,却不似工匠新发明带来的改变这么直观。
十几天前,赤虎军四个营到了武峨州,又过了两日,巨剑营和新锐三营也到了武峨州,在武峨州,赤虎军六营三千人,又有守城之利,秋天刚刚过去,城内粮仓储量很多,便是被围城,也足够城内人坚持两三个月,陆宁觉得,便是矫公罕大举来袭,也必然铩羽而归。
不过,矫公罕的军马,一直未见出现。
阮丹玉夫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一点后悔,引狼入室。
想曹操曹操就到,陆宁突然坐正。
阮丹玉,正走过来。
陆宁笑着指指桌上蔗糖,“来,邕州糖,新鲜出炉,拿回去尝尝鲜。”
想来,不久后,对外贸易的中国商品主力,除了丝绸、棉布、瓷器和茶叶外,又会多了一件新利器。
阮丹玉忙走上两步,学中原礼节微微屈膝万福,“多谢文总院。”
在第一批四营军卒到了武峨州后,陆宁已经对阮丹玉夫妇坦诚了自己身份,当时阮丹玉的错愕就别提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