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再世权臣 >

第114章

再世权臣-第114章

小说: 再世权臣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清楚什么……”
  “为了祛除你身上的余毒,我要用神树果实捣出的汁液涂遍你的全身。然后你会陷入假死,像冬眠的蛹。”
  “假死?我会睡多久?”
  “看你身体恢复的速度,也许两三个月,也许两三年。”
  阿勒坦愕然,“我……不会饿死?”
  老萨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的心跳会变得很慢,身体里的血流就像平缓的草原河,你可以一连几天都不吃东西……当然,期间我也会喂你一点树果和肉汤。但我老了,记性不好,得等我记起来的时候。希望你熬得住。”
  阿勒坦苦笑:“熬不住也得熬。如果不这样,毒性很快就会发作。我能感觉到脏腑间的火还在烧。”
  “我让你想清楚的,还不止这个。”老萨满用鼓槌敲了敲他的心口,“你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
  “——什么?”
  “神树果实的药性会解你的毒,也会改变你的性情。一个勇敢的人,或许会变得懦弱,一个正直的人,或许会变得卑劣,一个温和的人,或许会变得暴虐——你能接受这样的风险吗?”
  阿勒坦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老萨满摇摇头,“我知道,这很难。”
  他用鼓槌敲起抓鼓,曼声唱起了另一首神歌:“召唤自我之魂灵,呼来,呼来,呼来。愿所求福吉都能实现,如所向往……”
  阿勒坦沉默着,考虑着,是作为自己死去,还是作为另一个人活着。
  “我……”他犹豫道,“所谓风险,也不是必定,对吧?”
  老萨满从长吟转入短促的鼓点,没有回答。砰砰的鼓声,像紧张的心跳一样催促着他。
  阿勒坦并没有犹豫太久,就下定了决心:“想猎杀野狼,就得冒被狼牙咬穿的风险。想捕捉鹰隼,就得冒被爪喙撕裂的风险。想从绝境中求得生存,哪可能不需要冒险呢?老巫,我愿意接受。而且我相信,无论再怎么改变,我阿勒坦还是阿勒坦!”
  老萨满敲下最后一个沉重的鼓点,再次露出难看的笑容。
  “还不止。你的刺青渗入了另一个人的血。我想,给你刺青的人,应该告诫过你。”
  阿勒坦回忆道:“是的,不能让其他人触碰这刺青,除了父母和……伴侣。”
  “所以那个人必须成为你的伴侣。在你复苏之后的三年内,如果没有得到那人的身心,没有双双跪在神树面前许愿结合,你会遭受刺青的反噬。
  “那人的血,会变成你致命的毒,无解的毒。
  “你会死。”
  阿勒坦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慢慢抬起手臂,上面缠绕着一条淡青色发带。经历一路风雪尘土,发带早已变得灰扑扑,末端的叶形玉坠也掉得只余下最后一片。
  苏晏……会同意吗?在他醒来后的三年内,他们能否重逢?面对很可能性情大变的北漠王子,身为大铭官员的苏晏,会愿意和他身心交融,结为一对吗?
  这太遥不可及了!比在药力下牢牢守住自己的性情还要难……
  阿勒坦不自觉地摇着头,努力回想那个中原少年的一颦一笑,希望从中捕捉到丝毫对自己的另眼相看。
  但他十分遗憾地发现,相比他对苏晏生出的浓烈好感,苏晏对他似乎连好感都称不上,只当是个萍水相逢的、还算投缘的朋友。而这“朋友”二字,还是在与国无害的前提下。
  他始终记得,苏晏那句饱含警告的玩笑:
  “如今瓦剌连一个贩马的青年,都能吟诵描写我国京城的诗词,贵部该不会也有叩阙之念吧?”
  当时他想说,我对大铭只有向往,并无侵略之心。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真是如此么?除了仰慕,就没有一点想要占有的野心?
  阿勒坦长长地吐了口气。
  老萨满问:“想清楚了?”
  阿勒坦点头:“我想活下去,哪怕不知道能活多久。或许三年后就是我的死期,但至少我努力过,争取过。胡杨尚且扎根于沙漠,雄鹰尚且筑巢于悬崖,而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能不战而退!”
  老萨满点点头,把手伸进头骨碗,舀起一抔黑褐色的半固体药膏,涂在了他腹部的刺青上,随后向上下抹开。
  这一碗药膏用完后,他又捣了三次,才堪堪涂满阿勒坦的全身。
  阿勒坦身无寸缕,被逐渐干硬的药膏裹成个泥人。老萨满脱光他的衣袍,摘除他身上所有的黄金饰物后,想要继续摘除他手臂上缠绕的发带,但阿勒坦坚持要留着。
  “你胳膊上会出现几圈不同于其他皮肤的颜色,像蜕皮的蛇,很难看。”老萨满提醒他。
  阿勒坦不介意,“我不在乎,我要留着它。”
  既然他这么说,老萨满也不再劝,一边击鼓唱神歌,一边看他逐渐丧失了意识。
  鼓声忽然又停顿,老萨满挠了挠满是泥垢的耳朵,自言自语:“哦,我真是老了,忘了说,还有个风险——你可能会忘记过去的一些事,一些人。或许也包括送你发带的那个人。”
  “唉……”老萨满长叹口气,唱道:“你是地上原野的主宰,长有一万颗坚强的心。”
  ————


第143章 要狮子大开口
  从陕西回京,半个月顶风冒雪跋山涉水,刚抵京又马不停蹄赶到宫中探望圣体,苏晏累得够呛,在东宫侧殿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倒头就睡,结果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完蛋了,睡过头,还要在朝会上述职呢!他掀开锦被赶忙下床,却见朱贺霖笑嘻嘻走进来道:“醒了?天儿冷,怎么不多睡会儿。”
  “今天不用上朝?”苏晏问。他记得皇帝年初就让太子随朝听政了,这时间段不该还在东宫啊。
  朱贺霖大咧咧往他床沿一坐,“腊月二十二啦,再过两天便是祭灶,谁还有心思做事。今年父皇恩准春假多放两日,从今日一直到正月十八收灯,足足二十七天呢,听说各官署衙门今日举行封印礼,把印绶暂时封存起来,春假期间就不再办公了。”
  将近一个月的年假……大铭公务员福利待遇这么好!苏晏想起后世可怜兮兮的七天春节假期,几乎热泪盈眶,问:“那这二十七天,大家都做什么?”
  “吃、喝、玩、乐呗。”朱贺霖见苏晏起身穿衣,顺手把挂在衣架上的官服递给他,甚至还想帮他穿上。
  太子的服侍受不得!上次感冒时被强行喂热粥,差点把他喉咙烫伤,可算了吧。苏晏赶忙侧身躲开,自己把常服穿了。朱贺霖嘁了一声,命宫女进来给他梳髻。
  收拾停当、用过早膳后,苏晏准备出宫,说要回家准备过年事宜。
  朱贺霖虽然舍不得,但也没道理强留他,于是说:“小爷送你出宫吧,从午门走。”
  苏晏在午门挨过廷杖,一听就膈应得很,“为什么不走东华门?更近。”
  朱贺霖笑道:“带你去看好玩儿的啊。午门外正在搭鳌山,准备元宵的灯会,可壮观了你一定没见过。”他拉着苏晏上了轿子,吩咐侍卫去午门外。
  轿子行至左掖门时,苏晏从风吹开的帘缝中,看见一支仪仗队伍簇拥着辆凤辇,从右掖门出去了。他猜测是某位宫妃,但不知是谁。
  朱贺霖看他好奇,撩开帘子瞥了一眼,“是卫氏。”
  “卫贵妃?她出宫做什么?”按理说,皇帝妃嫔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于是苏晏随口问了句。
  朱贺霖面上露出看笑话的神情:“前阵子她闹腾得厉害,一会儿说自己病了,一会儿又说二皇子病了,把父皇胡诱过去几趟,又弄些妖妖娆娆的宫女去侍候,把父皇惹恼了,干脆连她的面也不见。这两天听说又来求见父皇,自称她母亲病了要回家省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父皇懒得跟她掰扯,就同意她出宫回娘家。”
  “二皇子呢?”苏晏问。
  “没事,好着呢,如今在皇祖母那里。”朱贺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去慈宁宫请安时,见皇祖母爱不释手地抱着,八个月二十多斤的小胖子一个,她从早抱到晚,也不嫌手腕疼。听成胜说,我还是婴孩时,她可没抱过几次。”
  苏晏之前也听他说过,太后因为不喜欢先皇后,厌屋及乌也不待见他,不禁安慰地拍了拍太子的胳膊:“亲人相处也得看缘分,至少皇爷喜欢你。至于太后,你作为晚辈该做的都做到位了,最后结果如何顺其自然吧。”
  朱贺霖带着点自豪说:“父皇可喜欢我了。我还在娘胎里时,父皇就对我母后许诺,说这一胎若是儿子,出生后就直接封为太子。”
  苏晏沉默片刻,道:“皇爷和先皇后感情一定很好。”
  朱贺霖点点头:“我听见老宫人闲话,说从没见过这么长情的皇帝。母后生前,父皇与她相敬如宾。母后仙逝之后,父皇四五年都没怎么宠幸嫔妃,直到被皇祖母和朝臣们催得不行了,才与淑妃生了一对双生公主。此后几乎不近女色,镇日忙于国事。
  “两年多前,皇祖母硬把她的外甥女卫氏塞进后宫。说实话,她会生下龙嗣我还挺吃惊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还是出于皇祖母的意愿。”
  苏晏知道景隆帝有二子三女,长公主柔裕是和娴妃生的,比太子大两岁,已有婚配。两位双胞胎公主柔嘉、柔熙刚十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最后就是卫贵妃生的小皇子了,端午节在东苑受惊早产,如今才八个多月大,听朱贺霖的语气像是喂养得很好,白白胖胖一点不像早产儿。
  他也知道景隆帝敬重先皇后,所以后位才空悬至今。皇帝对太子格外喜爱,除了血缘关系与性情相投之外,大概也掺杂了些移情的成分。
  确是长情,在无数朝秦暮楚甚至翻脸无情的皇帝中,显得尤为难得。苏晏一时感慨万千,对那位“含显媚以送终,飘余响乎泰素”的先皇后,不知该钦佩还是嫉妒……等等,嫉妒是什么鬼?哪里跑来莫名其妙的字眼,赶紧给它扫地出门!
  苏晏把不明所以的一丝情绪扫出大脑,问太子:“你怀疑,卫贵妃诞下皇子,是太后在推波助澜?”
  明明轿中只有两人,朱贺霖仍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对苏晏附耳微声道:“我怀疑,太后一直怀着改立储君的心思。”
  苏晏吃惊:“怎么?”
  朱贺霖脸色严肃,“真的。发生了毒蛇暗杀那事之后,我就警惕起来,万事多留个心眼。不仅多关注卫贵妃和卫氏一族,也留意父皇和皇祖母那边。慈宁宫有个中年姑姑,是成胜的对食,我让成胜与她套话,才知道,太后当年为何不喜欢我母后。”
  苏晏用耐心倾听的姿态,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皇祖母还是秦王妃时,与先皇祖父的侧妃莫氏有过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最终皇祖母获胜,父皇被封为秦王世子,后来太宗皇帝无嗣而崩,先皇祖父奉遗诏弟继兄位,接着顺理成章地立父皇为太子。
  “而莫氏被幽囚而死,她的两个儿子——信王和宁王,被冷落了好些年。直到父皇登基,顾念手足之情,给予他们应有的荣贵。结果信王这个作死的东西,好日子才过几年呐就忘恩负义,妄图起兵谋逆,兵败仍死不悔改,最后被父皇赐死。”
  这些皇室秘辛,他曾在梧桐水榭听豫王说过,此番只能装作第一次听。苏晏轻轻颔首,又问:“这与先皇后有什么关系?”
  朱贺霖道:“听慈宁宫那姑姑说,我母后的容貌、声音与说话的神态,与那莫氏颇有几分相像。母后出生那年,恰好是莫氏的死期。那姑姑曾听见太后私下问继尧和尚,‘转世之说,为真为假?’继尧答,‘是真。’”
  苏晏失笑:“继尧那个花和尚的话能信?听说他在灵光寺,被沈——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扒了皮子。”
  “可当时,他还是宫里人人信服的大德高僧啊,装神弄鬼很有一套。皇祖母信佛也信道,对他的话很是看重。”朱贺霖郁闷地说。
  苏晏在心底琢磨:太后怀疑先皇后是她前半辈子的夙敌莫氏的转世,哪怕这怀疑毫无依据、全靠玄学,也够她后半辈子膈应的了。
  本来人死灯灭,偏偏太子长相不大像皇爷,估计像先皇后,性情又与她不投契,更是让太后不喜。难怪十几年来对太子始终没好脸色,还非得让皇帝娶她的外甥女,估计觉得二皇子才是她真正的孙子,双重血脉加倍亲。
  但太后偏心归偏心,太子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储君,皇爷又宠爱他,只要不严重失德,储君地位便无可动摇。
  皇爷看着清雅,却是个极有主见、说一不二的主,哪怕再孝顺,太后的好恶也左右不了国本。
  苏晏摇摇头,忽然又想到——如果太后一意孤行呢?
  太子的确年少贪玩,但还远远够不上失德的门槛,如果太后和卫贵妃联手设套,非要让他从这门槛上翻过去呢?
  苏晏皱起眉,觉得这个假想并非空穴来风。可问题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后宫这俩娘们什么时候冷不丁给太子摆上一道,也够这心无城府的小鬼喝一壶的。
  朱贺霖看他双眉越皱越紧,忍不住伸指揉按他的眉心,笑道:“做什么愁眉苦脸,替小爷我担心啊?你越担心,小爷我就越开心。”
  苏晏拂开太子的狗爪子,“别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多长点心眼吧!你刚说的,‘毒蛇暗杀那事’是哪件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朱贺霖嘴里说着最好他担心,实际上却不想他担心,当即扯开话题:“哎哎,到地方了,快下来看,鳌山都布置一大半了。”他叫停轿子,硬拉着苏晏下轿,在铺着石板的午门前广场上小跑起来。
  跑到近前,苏晏看清这“鳌山”,原来不是山,也没有乌龟,而是由匠人制造无数大大小小的花灯,铺设堆叠出造型,像一只庞大如山丘的老王八……不是,是老鳌,独占鳌头的鳌,因为古人觉着这玩意儿喜庆。
  整个广场被花灯铺满,光从鳌山的骨架上看,就可以推测出成品有多么宏伟壮观。花灯千姿百态,到时再点上蜡烛,该是如何璀璨绚丽的景象。
  朱贺霖喜滋滋地介绍:“这些奇花、火炮的造型都经过精心设计,没有一个重样的,层层叠积起来,最后能有十三层,高达好几丈,比城门还高呢。待到元宵节,鳌山彩灯闪烁,焰火不停燃放,更有钟鼓司现场奏乐,宫娥们翩翩起舞,简直美不胜收。”
  卧槽,大铭版春晚?牛掰……苏晏咋舌,问:“这鳌山灯会对百姓开放么,还是只给宫里欣赏?”
  “对全城百姓开放。按旧例,父皇也会携文武百官到场,以示君民同乐,新年歌舞升平。”
  苏晏看着广场上往来穿梭的匠人,问:“举办这样一场灯会得消耗多少银子?”
  朱贺霖从没想过银子的事,蒙了,“啊?多少银子,小爷也不太清楚,至少得有数万两吧……或许不止,得十几万两……”
  苏晏咬牙:“一个灯会十几万两,啊?当这是奥运会开幕式呢!”
  朱贺霖干笑:“很、很贵吗?但我看年年都办啊,父皇也没说奢靡浪费,就连最抠门的户部尚书徐瑞麒,也没半个字反对。”
  “徐尚书,他连给我的马政拨银,都要分期付款!我以为大铭财政有多紧缺呢,在陕西还各种开源节流,能抠搜的尽量抠搜,妈的原来基建工程比不上门面工程!”苏晏生气了,拂袖往南边的承天门走,要徒步走出皇宫前廷。
  朱贺霖惊觉触了他的炸毛点,赶紧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示好:“哎,别生气。想开点嘛,你不知道京城百姓多喜欢鳌山灯会,到时万人空巷,全都来赏灯。君民其乐融融,百姓欢欣鼓舞,大国气象啊!”
  苏晏其实也明白,展现国力、鼓舞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