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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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的战争目的却一定是要达到的,既然有磷火弹可以用,老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部下去跟建奴打生打死?
这一仗,要确定谁才是草原上的王!
老子要让所有的蒙古王公跪在老子的脚下,不敢依附建奴!”
梁凯道:“在这里用用也就罢了,我就怕将军用顺手了,在什么地方都用,卑职建议,以后再使用这东西的时候,还请将军达成众意才好。”
高杰淡淡的道:“五百枚全打光了,老子就是想用,也没得用了。”
见高杰不高兴,梁凯也就闭上了嘴巴。
阿克墩此时坐在火焰中,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火焰并不因为他的生命消失了,就放过他,继续滋滋的炙烤着他的身体。
脖子烧断了,脑袋跌落在地上,继续燃烧。
侥幸逃回去的骑兵不算多,骑兵首领布鲁湛觉得射出了各自逃命的鸣镝之后,同样被火雨点燃了身体,甲胄着火了,他就丢弃甲胄,皮肉着火了,他就削掉着火的皮肉。
顶着一面着火的圆盾踉踉跄跄的逃出了火雨范围,他已经伤痕累累,血流如注。
身为满洲固山额真,他平生参与过无数大战,即便在最凶险的时候,也不如此刻百分之一。
耳听得中军处出现的撤退号角,眼看着山坳处层层叠叠还在燃烧的人马尸体,布鲁湛仰天大叫挥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白磷燃烧自然是有毒的,不仅仅是有毒这么简单,有些人甚至在呼吸的时候把磷火也吸进去了。
山坳处白烟滚滚,开始还有人马嘶嚎的动静传出来,很快那里只有火焰燃烧的滋滋声。
岳托站在矮山上浑身冰冷。
三千被他寄予厚望的建州骑兵,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蓝田军的强悍,为此,他精心布置了战场,为此,在战争初期他不惜示敌以弱,就是为了将高杰大军引诱到这片预设战场上。
在这片丘陵地带,可以有效地降低蓝田军的火炮杀伤力……可是……
“贝勒,我们走吧,云卷的骑兵杀过来了。”
岳托的老搭档杜度看了白烟弥漫的地方一眼,低声对岳托道。
岳托低声道:“全体撤退吧,在二道泡子构建防线。”
再看了一眼被磷火肆虐过的地方,岳托下了矮山,走到半路,却纵马离开队伍,咆哮着向刚刚从一道山坳后面转过来的云卷。
他自觉无法应对那种恶毒的火炮,面对云卷屠杀他麾下步卒的场面,却忍无可忍。
眼看着一大群白甲兵向他兜转过来,云卷喊叫一声,就把身上的手雷全部丢了出去,他的部下也依法施为,不等手雷落地爆炸,他们拨转马头就走。
脱离了火铳,火炮的掩护,云卷没有自大的认为麾下的这些将士已经强悍到了可以跟建州白甲兵拼刀子的地步。
既然战斗已经获得胜利,杀敌的机会有的是,没必要在劣势下硬来。
两军距离稍微有些远,手雷起不到杀伤白甲兵的目的,此起彼伏的手雷爆响,也只能起到延缓,迟滞岳托的目的。
硝烟散尽之后,岳托停下马蹄,眼看着云卷带着一彪骑兵继续追杀别的溃兵。
杜度拉住岳托的战马缰绳道:“走吧,云卷在引诱我们去他们大炮够得着的地方。”
岳托怒吼道:“我们也有大炮!”
“我们的大炮不如对方!”
杜度胡乱给了一个解释,就拖着羞刀难以入鞘的岳托,匆匆离开了战场。
同时带走的还有他的帅旗。
“岳托死了!”
也不知道谁首先发现岳托的帅旗不见了,开始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高杰的帅旗底下,响起了沉重的进军鼓。
原本端着火枪如林而进的火枪手们,顿时就在火枪上装好枪刺,分成了无数支小队,离开军阵潮水一般的向敌军猛扑过去。
山坳里一团团的火焰在这个时候连成了一片,继而形成了冲天大火,烟雾中不再有呛人的磷火味道,被风一吹,一种难以言说的烤肉味道就弥漫开来。
高杰不动如山。
梁凯强忍着不断涌动的烦恶,将头扭转过去。
大火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渐渐熄灭,远远地朝火场看过去,那里只剩下一片白色的骨灰。
在晚风的吹拂下,一些白骨灰打着旋,一路向东。
第175章 见微知著
打扫战场的时候,梁凯再一次来到那片骨灰地。
骨灰已经被那场怪风带走了很多,只有在岩石缝隙,以及裂开的土地上还能看见一些。
“此物毒辣至此。”
梁凯忍不住感慨一声。
随同他一起检视战场的粮草主簿兼密谍司密谍的姜成道:“你知道个屁啊,磷火就是磷火,再毒辣也不至于把人马都烧成灰。”
梁凯不服气的指着地上的灰烬,以及一些残存的干骨头道:“这还不能明证?”
姜成上下瞅瞅梁凯摇摇头道:“你这人身上的油水不多,不好烧。”
“什么意思?”
姜成嘿嘿笑道:“人其实也是柴火,只不过需要引火物罢了,这磷火就是一个引火物,就像把一块肥肉放在火上煸烤,油脂都冒出来之后,仅仅是这些油脂,就足以把尸体烧成灰烬。
我听族里年长的长辈说,当年他们在蓝田要是捉到有钱人勒索不来钱财,就在他们的肚脐上捅一刀,插一根浸了灯油的棉线,点着之后,这根棉线就会一直燃烧。
听说有点七七四十九天的,名曰点天灯!
支持棉线一直燃烧的东西就是人油。”
梁凯皱眉道:“以后不要乱说这些话,传出去对县尊的声誉不好。”
姜成摊摊手道:“以前这种话都是随便说的,聋二爷他们经常干,小时候我还跟二爷学过手艺,要不是少爷把我弄玉山书院里,我现在该是一个很好的刽子手。”
梁凯无语的瞅着姜成道:“你现在是官员!”
姜成道:“我其实更想去府里办事,当这个粮草主簿太没意思了,当密谍更没意思,你们都躲着我。”
梁凯冷笑道:“现在进去还好,要是县尊将来进了皇宫,你说,你胯下那一刀挨是不挨呢?”
姜成大笑道:“别拿这事来吓唬我,少爷这辈子据说就两个老婆,那是神仙一般的人,府里其余的姐妹都是跟我一起光腚长大的,有个屁的男女大妨。
甲一他们年纪大了,该我们这一批人顶上去了。”
梁凯实在是不愿意跟别人谈论县尊内宅之事,总觉得这对县尊很不尊敬,满蓝田县也只有这群云氏老贼才心心念念的想着进内宅当差呢。
见梁凯无意跟自己说闲话,姜成就道:“我怎么觉得你读书读坏了?”
梁凯不解的道:“何出此言?”
姜成用脚踢散了一小堆骨灰道:“这些狗日的全都该死!”
梁凯道:“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长吁短叹的?”
梁凯瞅着姜成道:“你这种在书院里混了八年的混蛋,那里知晓人应该有悲悯之心这回事!”
姜成诧异的道:“对建奴?”
梁凯踢了姜成一脚道:“对人!”
“建奴是建奴,不是人!”
“我不跟你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说话!”
梁凯说完就背着手走了,姜成连忙跟上,他很想问梁凯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场大战下来,高杰收获颇丰。
虽然岳托,杜度等建州高级将领都跑了,不过,他还是有收获的。
比如,被他的亲兵活捉回来的耿精忠!
蓝田县早就有规矩,对于那些主动投降,或者叛逃的大明人,在哪里发现,就在那里杀掉,不用审判,也不用押解回蓝田搞什么批判大会。
只要有机会就杀掉,一刻都不要停留。
高杰觉得有些可惜,加上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回蓝田县休整,就觉得把这个家伙带回蓝田,应该是一件很有教育意义的事情。
对于口供什么的高杰没兴趣知道,这个奸人在建州的足迹,以及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密谍司知道的清清楚楚,再交代一遍没有任何意义。
交付军法司看押之后,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军法司里有密谍司的人在,他们一定会看好耿精忠这个家伙的。
人进入了军法司其实问题不大,如果违反了军规,那就按照军律执行就是了,一般情况下,就是打板子。
如果是蓝田县人,犯了足够杀头的罪过,这需要獬豸下判词云昭知晓才能处决。
也就是说,一切都有规矩可行。
可是,如果落进军法司密谍手中,就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下场了。
姜成就是密谍!
这在军中并不是什么秘闻。
所以,大家一般见到他都躲着走。
姜成之所以缠着梁凯,目的并非跟他闲聊,他想要这一战活捉的所有建州人。
一个耿精忠自然是没法子满足他的胃口的,尤其是在,毁掉耿精忠双腿跟右手之后,这个烂泥一般的叛徒,就没有什么好招待的。
“我建议你把这两千多建奴全部活埋!”
“这两千三百四十二人中,不全是建奴,还有蒙古人,以及汉人。”
“不,这些人都是建奴,应该活埋掉。”
“将军没有下这样的军令!”
“狗屁,杀不杀人是你这个军法官的事情,不是高将军的权力范围。”
梁凯停下脚步,瞅着姜成道:“你是粮草主簿,也是密谍司的人,但是,你的权限再大,也没有哪一个律条要求你越过我去处置降俘。”
“这一战,我们战损了七百八十七人,我想,你心中应该有数。”
梁凯皱起眉头盯着姜成道:“如今的蓝田,不是昔日的土匪,我们以后办事,不能随心所欲,我知道你报仇心切,我看到那些战死的同袍我也心痛。
可是,规矩不能破,他们必须经过审判之后才能定罪,而不是问都不问的就全部给活埋掉。
县尊以后就代表着天道!
是天道就要公平,然后才能服众。
不管是敌人也好,自己人也好,县尊都应该以大心胸去面对,胸中都应该装着这些人。
天下人的悲苦,就是县尊的悲苦,这就是天道。
手上沾染我大明百姓血的人,不论是不是建奴都应该被处斩,手上没有沾染大明百姓鲜血的人,就罪不至死!
该服苦役的就去服苦役,该去军前效力的就去军前效力,这才是我蓝田县的律法!
也只有这样的律法,日后才能昭信天下!”
姜成吧嗒一下嘴巴,很想说一句他才不管将来的一类的话,话在嘴边忽然想起他土匪老子警告他守规矩的话,就把要说的话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对于一个土匪来说,快意恩仇才是王道。
岳托,杜度在一百里外的二道泡子终于站稳了脚跟,重新清点了大军之后,岳托忍不住悲从心来,野狼岭一战,他岳托虽然没有全军溃败,但是,折损两成,近七千军力这件事,还是让他难以承受。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建州人中,终于出现了逃兵。
蒙古战奴,汉人阿哈逃跑,这在军中是常事,不足为奇,但是,建州人逃跑,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昔日,建州人莫说从战场逃跑,即便是战败都是一种严重的耻辱,都会被剥除所有荣耀,所有财产,甚至还会被剥夺妻子儿女。
这就造成了建州人宁愿光荣战死,也不肯逃遁。
但是,这一次,一些亲眼见证了那场火雨的建州人,胆子终于被吓破了。
虽然只有区区十余人,对军心却是一场重创。
看到雄狮一般怒吼要把逃兵碎尸万段的岳托,杜度就显得平静的多。
“此战非战之罪!”
岳托压低声音从喉咙里硬是挤出一句话道:“别找理由,打败了,就是打败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杜度摇头道:“野狼岭一战,我建州将士作战与平日一样勇猛,贝勒的统领也与平日一般英明,将士们面对蓝田密集的弹雨,即便死伤惨重没有溃散,与蓝田骑军交战,也苦苦坚守,缠斗。
面对蓝田雨点般的炮弹,将士们依旧勇猛向前。
唯独……”
岳托慢慢安静下来,闭上眼睛道:“下一战,如果高杰依旧使用这种火雨我们该如何应对?”
杜度道:“我问过那些死里逃生的骑兵了,这种火极为阴毒,一旦沾身,便如同跗骨之蛆,不死不休,有些将士即便是削掉了皮肉灭火,结果,皮肉内依旧有火焰在燃烧。
如果将士们能安定沉着一些,这种火焰并不难对付,无论是盾牌,还是皮甲都能阻挡火焰于一时。
麻烦的是这种火焰带来的恐慌,以及毒烟,才是最麻烦的,多吸两口毒烟喉咙就会受伤,眼睛就会剧痛。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导致我三千铁骑命丧山坳。
由此引发的慌乱,才是导致我们损兵折将的最主要原因。
贝勒,我以为我们接下来的仗应该以防守为主,那种火雨毒辣,想必也一定珍贵,高杰此时远离蓝田城,我想,他的补给必定不足。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多的火雨,在我们交战之初就开始用了,不至于费尽心机的等到我们最珍贵的骑兵出击之后才用。”
岳托叹口气道:“这一战不算什么,就算我们全军覆没对我大清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我不是担忧下一场仗该怎么打。
我是担忧,一旦云昭一统中原之后,我大清该何去何从!”
第176章 日常操作
“斩!”
梁凯身着黑色铠甲,神威如狱。
随着一声号令下达,两千两百八十七人人头落地。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岳托大军本就是两年前侵袭山东的那一批人,要说这些人手上没有沾染大明人的血,说出去梁凯自己都不信。
存活的降俘仅仅只有五十五人。
说来奇怪,这五十五人中并没有汉人,全是蒙古人。
而且,这些蒙古人并非是战士,是被建州人裹挟来的牧奴。
从降俘们的口供中,梁凯得知,汉军旗的人才是最该杀的一群人。
事实也是如此,能投降的建奴都不是什么好汉,在被砍头的时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倒是那些汉军旗的汉人听到梁凯下令之后,反而有几个哈哈大笑,说什么自己快活够本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豪迈的一塌糊涂,让姜成恨不得拿他们点天灯。
“蓝田县没有点天灯这道刑罚,死刑只有一种——那就是砍头!”
“回去就让阿爹跟少爷说,点天灯这种好刑罚怎么能取消呢?
另外,不是我说你,梁凯啊,你留五十五个蒙古人,跟把他们全部活埋有什么区别吗?”
梁凯看看正在把尸体跟人头往大坑里丢的五十五个蒙古人道:“有区别,他们没有罪过。”
姜成拍拍自己的脑袋道:“我在书院的时候确实没有把书念好,能毕业,也是我爹带了两坛好酒去求了山长,山长这才放过了我。
不过呢,估计山长也清楚,把我留在书院只会给书院抹黑,再学十年都学不出什么好模样来。
我是不如你们这些真正读好书的人。
差别就在于我是直肠子通到底,你们的肠子是盘着放在肚子里的。
如果不是我们还缴获了不少牛羊的话,这五十五个蒙古人你是不是也不会放过?”
梁凯皱眉道:“一派胡言,律法就是律法!”
姜成掏出酒壶递给梁凯道:“喝口酒润润嗓子,嘴角全是白沫子,看的恶心。”
刚才宣读了老大一通判词文书的梁凯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举起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长出一口气道:“痛快!”
姜成嘿嘿笑道:“杀建奴就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