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边记事-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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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馨淡淡看了眼柳雨兰“妹妹不用担心，今日这事，我娘就是闹翻了天，全村也没一个人敢说不对。”
“你，哼。”柳雨兰被柳雨馨话一堵，气的两只眼睛瞪着柳雨馨。
耳边没有柳雨兰的叽叽喳喳，柳雨馨舒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此时的她，心里也不平静的很。
奶奶这般做，不说爹娘了，她的心也觉得伤心的很。
柳奶奶屋子里
芸娘一脸担心的看着盛怒的柳爹，她从来没看过妞妞她爹生过这么大的气，可见今日有多伤心生气。
“她爹，快别气了，啊，可别气坏了身子，你还有我，还有妞妞，还有四个老虎呢。”芸娘一边帮着柳爹顺气，一边安慰道。虽说如今她也恨不得咬死柳大嫂这个小人，挖开她的心瞧瞧到底是什么颜色做的，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柳爹不要气着自己。
柳大伯冷冷看着柳大嫂，眼神冰冷，柳大嫂浑身一僵，柳大伯平日话不多，但是私下却是个温柔的人，很少跟她计较，最生气的时候也是不理人，这般毫无掩饰的，冷冷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
被柳大伯这样看，柳大嫂也不敢再倔。死咬着牙不松口，瘫跪在地上，祈求原谅。柳爹冷冷的眼神扫过柳大嫂，转向柳奶奶，眼神中全是伤痛。
“娘，你为何要骗我，你若是缺银子，缺吃缺喝，儿子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不会缺了你的，你为什么要骗我。难道儿子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看着娘生病卧床，不会担心。知道自己娘骗我，我就不会伤心么。”柳爹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柳奶奶问道。
太过痛苦，柳爹实在控制不住，眼泪也流了下来，芸娘见此。拼命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眼泪流出来，不停的劝着柳爹，想要拉他回家，算了，不要了，不稀罕了。银子啥的，她都不稀罕了。
柳奶奶看着柳爹这般，心里也难受的要死。到底是她的儿子，她也心疼，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没办法啊，老二一家日子过的那么好。如今三个老虎都有银子去学堂上学了，可老大一家呢。俊俊到今日还在外边疯玩，一点正事都没的做，如果，如果老二一家大方点，帮衬着自己兄弟，她还会这样么，她也是没办法啊，不这样，怎么从老二家的手里抠出钱来，怎么帮衬老大一家。
这般想着，柳奶奶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不得已，是有缘由的，老二是个孝顺儿子，一定可以理解的。
擦了擦眼泪，柳奶奶平复一会儿方道“老二啊，你也别生气，娘实在是没得法子啊，你大哥一家，你也看着了，到现在住的屋子还是破的，你家里如今全都换成瓦房了，还搭了院子，如今更是有银子让三只老虎去镇上私塾上学，可你看看俊俊，这么大了，还没个正事可做，娘这心里看着急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娘咋办，你说啊。你媳妇儿又不是个贤惠的，手里有银子，旁人别想抠出来，见你大哥家这样，娘实在是没办法啊。”
柳爹算是听明白了，柳奶奶这是通过装病的法子，弄钱呢，难怪，那么多银子下去了，娘的病怎么还没好，那药方却是一次比一次贵，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几十两银子下去了。
是滴，他家里是有银子，还很多，多的在土地里刨三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可是那也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没偷没抢，没靠着家里任何人的光，当年穷的时候，一个个把他们一家当瘟疫，四虎差点都留不住的时候，他这个大嫂呢，家里的亲眷呢，啊，凭什么有了银子一个个就来找他，凭什么，他上辈子欠了这些人的不成，啊。
柳爹心中呐喊，身子都颤抖起来，可是对着柳奶奶，他即使说了他这个娘能理解么能明白么。
穷的时候，谁看的起，就是他娘，也看不起，啊。那年他腿上复发，芸娘刚生了四虎躺在床上不能动，田里的谷子有谁帮忙，啊，妞妞难么小，拿着镰刀就下地，大虎二虎那么小，也跟在后面帮忙，好在李全帮忙，小弟柳自银还有些人味，帮忙，他的大嫂呢，大哥呢。呵呵，大门关着，紧紧的关着，娘呢，呵呵，娘可曾帮他们做过一顿饭，可曾帮着烧过一次开水。呵呵。
他的娘，整个村子里的人谁不夸她大方，是个慈善的，娘屋子后头的菜，村里人谁都可以采点回去做饭，娘还怕别人不够，自己亲自再采点给别人带回去，可是芸娘去的时候，呵呵，以为他没听到娘说芸娘是个懒婆娘，连自家的菜地都不会打理么。
家里的菜一早被芸娘挑去镇上卖了，娘真的没看到过么。
一切的一切，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学着不去在意，娘年纪也大了，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能咬牙撑着就撑着吧，反正还有一口气在。但是他也会伤心啊，眼睛也能看出娘对自己和大哥的区别，他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娘是长辈，把自己养大已经很辛苦了，其他的，她想帮谁就帮谁，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娘跟着大嫂一起算计他家。好在还没人知道具体挣了多少银子，若是知道了，大嫂要谋财害命，娘会不会帮着递毒药。
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爹，快别生气，呜呜，你不要生气，只要咱家一起好好的就好了，她爹，你还有我呢，你不要这样吓我啊。”芸娘见柳爹整个人颤抖着，脸上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连成一条线。嘴抿着嘴却不说话，木木的样子，吓得芸娘抱着他的胳膊，心慌的哭道。
柳奶奶看着柳爹满眼控诉的看着自己，脸上一僵。
“老二，你要娘怎么样啊，啊，你让娘去死你才高兴是不，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娘亏欠你了，娘哪点亏欠你了啊，要不是我，你能活到今日，不过就是个小事，少了点银子，你就这般在意，啊。你这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心里现在只有银子了吧，老二啊，做人不能这样啊，你看看你如今变成什么样了，咱们柳家人还有几个跟你家好，你要跟芸娘学的一副孤老相啊，大哥不亲，大爷爷不亲，二爷爷不亲，你是不是连我这个娘也不想亲了，啊。”柳奶奶说到激动处，手狠狠的拍着床边，大声质问道。
这会儿柳大嫂胆子也渐渐大了，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娘，如今二弟心里哪里还有我们大房，不然我怎么也不会出此下策啊，要是老二一开始就能提携他大哥，娘不就不用担心了么。老二，你也不用怪娘生气，你跟芸娘实在是做的不地道啊。”
“啪”的一声，就见芸娘冲过去给了柳大嫂一个嘴巴，芸娘用了全身的力气，打的柳大嫂的脸顺着巴掌声往里边一侧，额上的几屡头发也散了开来，挂在眼睛和鼻翼处。
柳爹如今只觉得自己心疼的麻木了，见柳大嫂顺手准备打芸娘，一手将芸娘扯到身后护着，一手抓住柳大嫂的手腕，一用力，柳大嫂就跌着压到柳奶奶的床上。
“大哥，兄弟无话可说，当初说了，大哥若是参加科举，做弟弟的会将盘缠奉上，这是我做弟弟的对哥哥的心思，别的，大哥还是劝大嫂歇歇心思。至于娘，每年我会给娘一两银子，三斗稻谷，两身衣服的补贴，别的再也没有了。”柳爹对着柳大伯面无表情道。
看着自己弟弟这样的表情，柳大伯只觉得无地自容的很，心中暗恨柳大嫂乱来，但他向来喜欢关着门说教吵架，只将心中怒火压着，准备待柳爹一走再论。
“呸，读书人，什么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呸，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家骚婆娘做的事儿，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老娘就是你孙子。”芸娘见柳爹面无表情，说的那番话，更是划清界限的意思，就知道，妞妞她爹是真的伤心伤狠了。
说完这些，柳爹就拉着芸娘准备回去，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
柳奶奶见柳爹说给柳大伯准备科考的盘缠，心里高兴的很，觉得再怎样也是她儿子，还能真气她这个娘不成，还是老大媳妇说的对，就是老二发现了，又咋样，能咋样。药钱的二十两银子，也够老大一家用好久了。
柳奶奶心下满意，柳爹却看也不看柳奶奶一眼就走。柳奶奶嘴上的话还没吐出来就被咽下去了。看着柳爹那模样，柳奶奶也来气了，她养他这么大，他这是在给她甩脸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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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柳大伯柳奶奶他们那边暂且不管，如今，柳爹只想静一静，别的都不想去想，芸娘一颗心全落在柳爹身上，即使心里恨不得跟柳大嫂拼命，到底还是以柳爹为重。
柳雨馨在芸娘他们之前就回了家，结局，她不用想，就能知道。前世，她发了小财，为了弟弟，她妈没少从她那儿要钱，什么买衣服买补品啊，能不给么。
人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一辈子顺心。凡事，还是自己看开了好。这个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旁人安慰，她这个做女儿的，更不好过去安慰。
柳雨馨抱着四虎坐在屋子里，教着四虎念书，四虎是个聪明的，比大虎二虎还胜几分，奈何却是个娇气惫懒的，看一会儿，不是这儿痒就是那儿痛的，在不就是让柳雨馨给他剪好看得纸花，让人头疼的厉害。
不过，这会儿，四虎则是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听着柳雨馨教书，他虽小，但也敏感的知道，爹娘心情不好，很伤心。
主屋里，柳爹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床上一倒，任泪水从眼角滑过，流入鬓角，消失不见。芸娘见此，吓了一跳，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躺在柳爹身侧，抱着他的胳膊，不停的说着“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和孩子。”说着说着，自己哭的越发伤心。
她倒无所谓，不管是对她，她气急了，大不了干架吵嘴，非闹的别人家鸡犬不宁不可，但是妞妞她爹，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跟柳奶奶她们吵，她害怕妞妞她爹生气，为难。可是不吵，妞妞她爹受的苦，受的委屈，就这么白白受了么。
听着芸娘啜泣声，柳爹一个转身，将芸娘紧紧的抱在怀里，“芸娘，我没事，让我抱会儿。”就这样，柳爹下巴放在芸娘肩膀处。胳膊一个环着芸娘锁骨处，一个环在腰处。
芸娘一动不动，身上的体温慢慢熨帖柳爹刺痛微凉的心。脑袋也渐渐恢复清灵，冷静过后，疲惫感袭来，柳爹就这样抱着芸娘，竟是睡着了。
怀里的芸娘听着柳爹传来的细微鼾声。心下松了口气，亦慢慢闭上眼。
柳爹这儿温馨相拥，柳大伯那儿，柳大嫂却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眼里的泪花闪现。却不敢落下来。
柳大伯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妻子，五味陈杂。当年那个温柔贤惠的月娘哪儿去了，如今这般贪婪的人，怎么可能是月娘。他虽然志在下场入官场，家里的事儿也不是一点也不管，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他睁只眼闭着眼算了，有的话。他是个男人也不好说，月娘一个女人出口反而方便些。
但是，他一直也只以为月娘跟二弟妹有矛盾，小打小闹，二弟妹实在是个气人的，做事也嚣张的很，他虽面上不显，但是心里还是记着的，也因此，月娘跟二弟妹闹的时候，他只当作不知道。后来二弟家日子变好了，他第一眼想的也是二弟可以拉扯他家一把，后来二弟拒绝，他虽心里不满，但也没太过在意，不帮就不帮吧，二弟不也是自己一个人闯出来的么。
他心里憋了气，只想着自己努力，靠着自己的本事成功。那次二弟请吃酒，兄弟二人后来也说了心里话，二弟这些年也的确不容易，亲兄弟，有的感情也是真的，虽然中间也参杂了各自的小心思，但是遇到问题的时候，还是亲兄弟才靠的住，二弟答应他提供科考盘缠，不递于雪中送炭，他心里感激，可谁知，这事儿过去没多久，竟发生这样的事儿。
“如今你的心思越发多了，想来，日后我还要听你话才是。”柳大伯冷声问道。如今二弟今非昔比，是人都能看出二弟跟之前的不同来，这个日后，还有好些要靠二弟的，她这个好媳妇，这倒好，不声不响的把二弟得罪死了。
就算他日后考上举人，后面的考试呢，还是需要二弟的帮衬，就是日后封了官，来来往往哪里不需要银子。
万事开头难，除非有银子铺路。
只是，如今，呵，当真是娶了个精明的媳妇。
柳大嫂听柳大伯这般说话，就知道柳大伯是真的生气了，别看柳大伯平日不吭不响的，可真要发起火来，比老二脾气还要倔，愣谁求情都没有。
“他爹，我这不也是为了自家好么，二弟家又不缺少那么些银子，他何苦这般计较，若是别人家的兄弟，早就自己自发的送银子过来，可是你二弟呢，凡事瞒的死死的，就是如今，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家几斤几两，他爹，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实在是没办法啊。这主意还是娘出的，不然，就是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啊。”柳大嫂一脸委屈的哭诉道。
柳大伯冷哼一声，“哼，你当我不知道我娘是什么人，她顶多想到直接去二弟家门口哭着要银子，也不会装病骗银子。你也别跟我说你的苦衷，不过就是见我没本事，没让一家子过上好日子么，既如此，你回娘家就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爹，我真的错了，我这就去跟二弟家磕头道歉，啊。”柳大嫂听此，越发害怕，忙道。
说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柳大伯跟柳爹都是幸福的，不够几句话，都能让几家媳妇乖乖听话。
柳大嫂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柳大伯，一心觉得柳大伯日后会飞黄腾达，她也能跟着成为夫人老夫人，穿金戴银。
旁人也许不信，她却是万信不疑的，只因，当年娘家给柳大伯算了命，就是说他天生富贵，栋梁之才。
“你也不必多说，还是回去反省反省吧，想通了，我会亲自去岳丈家请你，。”柳大伯冷声道。
柳大嫂听此，这下是真的哭了，她那娘家，如今要怎么回，前几年，因着柳大伯的批命，娘家都肯帮忙，可自从两个嫂子入了门，挑拨的两个兄弟跟她离了心，再也不信当年的批命，娘虽疼她，但年纪大了，家里早就是两个嫂子的天下了。这次回去，还不被她们给奚落死了。
只是柳大伯心意已决，打定主意让柳大嫂回娘家吃吃苦头，让她看看到底是娘家好还是婆家好。说完了话，也不管柳大嫂如何，起身去了竹楼，家里的厉害，他也不想留下来糟心。
至于娘，都是为了他，他还能跟怪罪月娘一样怪罪她不成。
再次睁开眼睛，柳爹只觉得头有些微微的疼，慢慢起身，看着外边的天色，竟然已经天黑了，下了床，出了屋子，就闻着一股子饭香味，随后芸娘也起身，一家子吃饭，眼神里全是担忧，却不知如何说起。
还是柳爹见氛围不对，轻笑 一下，而后道“芸娘，我想着，咱们一家还是搬到镇上去吧，那小四合院也大，一家人住过去也够，屋子后面还有块空地可以坐菜园子，养养鸡啥的都可以，就是柴火要买，但是也没事，到时候再在镇上开个铺子，我想好了，就开食肆吧，妞妞做的卤菜不错，咱们也不做饭，耗油耗盐的，我们每日卤菜卖完就关门。再者几个孩子上学也能照应着，至于这田，到时候找几个短工来弄弄就是了。我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