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边记事-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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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伯顺着柳爹的眼光看见了柳大嫂脸上还没收起来的得意之色，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柳大嫂心中所想，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惭愧，在自己弟弟面前抬不起头。他之前所学都是君子之风，很多事也不操心，只如今经历多了，他也不是不同黄白之物的人。他也明白，这科考考的不仅仅是自身本事，还有后头，就算他科举通过，后头要花银子的地方还要多。
他从没想过考了举人就回头做个乡绅，他要做官，再也不要跟以往一样，被那狗官压在下边，动弹不得，连爹爹都保不住。
“二弟，哥哥在这儿多谢你的信任，今日你这么信任于我，哥哥也发誓，如果日后发达了忘记弟弟的恩德，五雷轰顶，死后不得超生。”柳大伯起身举手起誓，柳大嫂顿时连眼睛水都吓出来了，忙道“呸呸呸，天上的皇后娘娘，玉皇弟弟，各位菩萨仙子，我夫君不懂事，胡乱起誓，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夫君，快些呸呸呸几声，这样天上的菩萨就当作没发生了、”这般说着，还不住的往地上吐口水，想要将柳大伯说的话给冲刷掉似的。
柳爹见柳大伯发这般毒誓，也愣住了，道“大哥，何苦发这样的毒誓，咱们亲兄弟，弟弟我还信不过你么。”这般说着，心里却很是感动，这誓可不是随便发的，柳大伯肯发这样的誓言，可见是真心的，这一刻，柳爹为之前的小心思感到羞愧，头一回觉得，大哥就是大哥，不会因为嫂子的原因，就真的不把他当弟弟。
兄弟二人因着这个誓言，倒是靠近不少，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柳爹才离开，去见了柳奶奶，给了一吊铜板给她，让她自己想吃什么买什么，不要苦着自己，柳奶奶少不得还是要说他几句，但好话也比以前多了，还留柳爹吃晚饭，要不是天色不早了，柳爹还真想陪柳奶奶吃个饭，只是柳奶奶不肯去镇上住，不然，柳爹帮她随便收拾收拾，坐着个牛车就走了。
柳爹一走，柳大嫂立即哭红着眼骂道“夫君，你怎么这么糊涂，好好的发那样的誓言做啥，我就说你二弟好好的怎么过来看你呢，我呸，他就不是个东西，一来就没好事，帮你本就是应该的，还让你发这样的毒誓，你让以后怎么睡的着觉啊。”
柳大伯叹了口气“月娘，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你可怨我、”
“夫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跟你夫妻一体，吃再多苦都是应该的，我怎么会怨你呢。”柳大嫂忙道，生怕柳大伯生出别的心思出来。
柳大伯淡淡一笑，“既如此，你又为何一门心思将眼睛放在二弟家里，想着法子从他那儿 弄银子，我还以为，是我这个夫君没本事，让你吃苦受累了呢。”之前的事儿，他都可以不在计较，但是以后，却是不能由着月娘乱来了，二弟，已经不是当年的二弟了。
“夫夫夫君，你这，你这说的什么话，二弟帮你是应该的，还不是想着以后从你那儿得到好处么、”柳大嫂被柳大伯这么一说，连忙辩解道。
柳大伯有些失望的看着柳大嫂，这些年，她的变化也大的很，当年的她，说话做事都好看的很，谁认不夸，如今，说话做事，竟跟二弟妹一样了，什么话都说出口，一张嘴，还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她以为二弟还是当年的二弟么，她再看不清现实，早晚还是会后悔的。
“你也不用解释，大房早已跟二房分了家，二弟的银子也好，铺子也好，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你若羡慕，我也无话可说，谁让我比不过二弟。”柳大伯眼神黯然道，其实何止是月娘看不清楚，他何尝不是也看不清楚么，如今，他心里也难受，难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比不上弟弟，难过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养不起家，还让自己娘子想着法子从弟弟那儿骗银子过来。
柳大伯这般想着，竟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是想到当年芸娘指着他鼻子骂的话，他可不就是个没用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知道稻子如何播种，如何收割，除了之乎者也，别的都不懂，就连自己媳妇孩子都照顾不好，还把这些压给柳爹。他不过是个自私的人罢了。以前只觉得二弟妹粗俗，说话不留情面，如今，想想，真有几分道理，其实月娘，不过就是看着他的态度来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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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柳大伯想了很多，也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想了这么多，想问以后，就感觉整个人突然间轻松不少，就连心中的郁闷之气也去了不少。
柳大嫂见柳大伯如此，自是顺着他的话说，只这心中，还是有很多怨言，这么些年，因着柳大伯的事儿，她吃了多少苦，偏还没人能说。当年发生那样的事儿，娘家差点没跟她断绝往来，还是她跪在地上求了爹娘一夜，爹娘才肯帮她，一帮就帮了好几年，背后她被几个嫂子说了多少话，她能找谁去说，她家的东西就是大水冲过来，天上掉下来的不成，那芸娘眼睛厉的很呢，只要她一从娘家拿东西过来，她就拎着个篮子过来要这要那，精的很呢，当初她帮了他们一家子，如今，他们一大家子发达了，想甩来她家，呸，想都不要想，她可不是她家的，傻的很，几句话就心存愧疚。老二一家的帮他们大房，本就是应该的。
柳爹回了家，心中还在感慨，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老话说的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怎么着也断不了。只是，想着，待会儿要跟芸娘说一下，柳爹不由眉头抽了抽。只是，这事儿，也瞒不住，罢了，以后多让这她点，让她说说就是了。
果不其然，芸娘听柳爹这么说，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气的吼道“柳自明，你银子多的烧的慌，啊。”声音大的几个小的都吓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后来还是李婶跟在中间左劝右劝才好些，只是饶是如此，芸娘对着柳爹重重一哼，扭身抱着枕头就准备跟李婶挤一夜，本来芸娘那一哼，还有几分气势。奈何一哼，鼻子泛起了个大大的泡，一扭身，啪的就破了。
柳爹，李婶同时一愣，芸娘脸一红，枕头往柳爹身上一扔，“我跟婶子睡，你自个儿睡去吧。”
柳爹无奈的看着云娘，见她气的很。无法，只想着，等她气消了。以后再跟细细的说一说，而后对着李婶道“婶子，还烦你帮我劝劝芸娘。”
李婶见芸娘负气而走的背影，笑道“老爷不用担心，芸娘这人啊。跟谁都会生气，就是不会真生老爷的气，保不齐明个早上，就做你爱吃的了。”
柳爹听李婶这么说，心里一顿，想着还真是如此。这么些年，不管芸娘怎么跟他生气，第二日做的都是他爱吃的。只嘴硬不肯服软罢了，想着芸娘别扭的性子，柳爹只觉得幸福的很，这幸福中还夹着几分无可奈何。
李婶见柳爹想起来了，笑了笑。就帮芸娘将枕头拿着，回了屋子。芸娘这性子，实在是别扭，好在是在村里里，要是在大户人家，这性子还不知道被人钻了多少空子呢。想着芸娘清澈的眼神，李婶顿了顿，本想叫芸娘大宅门生活的手段，这会儿想想，却是不需要的，芸娘这性子，就是教了，怕是也学不会。
她跟侯夫人一点很想，都是那般的直爽，爱就是爱，背叛就是背叛，令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教了又如何，还是我行我素，也罢，她帮她好好看着就是。侯夫人在天之灵也看看，这世上，是有有情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只在话本里。
李婶进了屋子，本来还想安慰安慰芸娘的，一看，芸娘都已经睡着了，摇了摇头，心里又觉得好笑。这人，闹的鸡飞狗跳的，自己该吃该吃，该睡则睡，这样算来，比侯夫人多了几分洒脱。
熄了灯，李婶闭着眼睛，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好不容易睡着，做了一夜的梦，很乱很吵，有哭声有嘲笑声，一早起来，头疼的很，心，也恨的不行，老天，怎么就不把那贱人给收了。
今个一早，芸娘对着柳爹还是没个好眼色，只是这饭，比之前还多盛了一勺子，那小菜也放在他的面前，柳爹心中好笑，明明对他这么好，还故意不理他，这么大了，还跟年轻那会儿一样，这么些年，都没变，如今想想，心里还是很甜很甜。
柳雨馨几个小的捂着嘴闷笑，实在是她爹娘太逗了，瞧这两人，你偷偷看我一下，我偷偷看你一下的，跟刚谈恋爱似的，娘哼的一声，是在傲娇吧。
吃完饭，柳爹就去卖卤菜，想着，买个小二帮着看店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的好，才花了这么多银子，芸娘这心里正疼呢，只是，明日他就要送大哥去书院，又得辛苦她了。
柳爹一走，收拾好碗筷，芸娘悄悄的拉着柳雨馨去了她的屋子，将门关起来，而后把竹编小立柜移开，将青石板打开，搬出一个陶罐，拍了拍，在床上放了旧衣裳摊开着，陶罐放在上面。
“妞妞，打开瞧瞧。这可是娘给你准备的嫁妆，拎拎，多重。”芸娘邀功道。这陶罐里的银票都是立体拼图挣得，碎银是柳雨馨卖的剪纸挣得，银元宝是当初王老夫人赏的，至于一吊一吊铜板串子，则是芸娘卖卤菜的时候，每天偷偷藏一点藏一点，就是柳爹都真不知道的。
芸娘噼里啪啦，一边给柳雨馨看着，一边说着，柳雨馨只觉得眼睛有些花了，整个人酸酸的。
“娘，给我这么多银子干啥，家里几个弟弟还要用呢，你自己也存点，防老。”柳雨馨按捺住心中的酸涩，抱着芸娘的胳膊道。
“瞎说，这些都是你的嫁妆，以后嫁人腰也挺的直直的，等日后娘给多买些东西，排成长队送到婆家去，让谁都羡慕我闺女有个好娘，嘿嘿。”这般说着，芸娘自己还傻傻的笑了起啦，想着以后柳雨馨结婚，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到时候租个轿子，四季衣服柜子首饰啥的多弄些，到时候牛车，人扛，弄一小队，那才好玩呢。
“娘，就是没有那些，人家都羡慕我有个好娘啊，女儿这辈子最幸福的是，就是能成为娘的妞妞。”柳雨馨将头靠在芸娘脸上，轻轻说着。
芸娘顺着柳雨馨的头发笑道，“呵呵，那是，娘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几个弟弟，你也别担心，娘都有主意的，男孩子，就要出去打滚打滚，靠老子娘算什么本事，闺女不同，闺女啊，就要安安稳稳，漂漂亮亮的，哎呀，对了，娘这脑子，又忘记了，妞妞啊，明个娘去买买些棉花棉布回来，你做几个棉袄穿穿，这天眼看着就要冷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今个就觉得比上次冷多了，你帮咱们一大家都做几身，娘是个手笨的，不过，娘手笨有啥，一个镇上的人都没我闺女手巧。不过，娘纳的千层底不错，这个娘来做，省得把你手都给做粗了。以前是没银子，如今家里日子好了，怎么着也得好好的养着、”
“恩，娘放心，我保证帮你做身最好看的衣裳，见着的人保证都夸娘好看。”柳雨馨笑着说道。
“那是，我闺女我相信，嘿嘿。娘把这些收起来，你放心，娘还会帮你再存些，等以后，我闺女嫁人，让那些人羡慕去。”芸娘又吃力的把银子藏了起来。
因着柳雨馨学东西比较快，李婶已经开始教她配色了，刚开始，上下，里外，还有头饰，首饰，这些都跟衣服的颜色样式有关。
李婶说了很多，柳雨馨直觉得头都要晕了，这配色还真麻烦，她只知道红对蓝颜色不好看，但是李婶说也不是这么回事，只是红对蓝不能大片大片的配，红色绿色也可以放一块儿，但是要有个主次，而且有个颜色要藏着，不能太明显。除此之外，四季衣服的颜色也要变化，大小节日，日常在家，在家待客，出去参加各种聚会，都有讲究。
柳雨馨再次感慨，谁说古代女人不上班就没事做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是一门工作不是，不弄的得体好看，可是会给整个家族丢人的。
李婶教的认真，柳雨馨学的也认真，四虎在一旁，昏昏欲睡，看书无聊，李婶说的也无聊，姐姐更无聊，还听李婶说无聊的事儿，呜，他还是睡一会儿吧。
柳家边，柳大伯已经将包裹书籍全部整理好了，东西不好，好在柳爹有牛车，不然可不容易，柳奶奶知道柳大伯要去县里的青竹书院学习，哭了一夜，很是舍不得，只是，又不敢挽留，耽误大儿子的前程。
小儿子去了镇上，大儿子又要去县里，她这心都要碎了。
还是小的时候好，小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围着她转，整天娘娘娘的，哪像现在，各人有各人的事儿，她这个娘，一点忙都不帮不上，哪里还敢捣乱。
柳大伯见柳奶奶伤心，少不得安慰好一会儿，又跟柳大嫂说要如何如何孝顺柳奶奶，柳奶奶嘴上说不用这么麻烦，心里却高兴的很。
柳大嫂在一旁听着，心里酸的很，但想到，柳奶奶都这么大把年纪了，配夫君一辈子的还是她，心里也好受不少，想着柳大伯要去书院学习，那是大事，对柳大伯说的桩桩件件都点头答应，生怕耽误了他，让他烦心家里的事儿。
PS：
哦也，九月份双更坚持下来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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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三章
次日一早，柳爹就赶着牛车去了柳家边，柳奶奶眼睛通红的看着柳爹跟柳大伯，拄着个拐棍一直走到村口，“老二啊，你在外好好帮你大哥弄弄，一下子去这么远的地方，娘这心里不安心啊，过年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柳奶奶细细的看着柳大伯，手还拉着他的手，紧紧的，眼睛水直掉。
“月娘，跟娘回去吧，我这儿好好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放心，有空我就会给你们写信的，雨俊，你是男娃子了，爹出去求学，家里就靠你了，只是你也不要忘记看书，凡事有个规划，芸娘，你也别惯着雨俊，他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点本事都没有，若是不好好求学，日后就只能做个手艺人，还有兰兰， 爹也不要求你跟你馨馨i姐姐一样能干勤快，但女娃子也不能啥事都不做，月娘，你也看好了。还有娘，你在家也吃的好点，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要是再村子里住的不舒服，就去镇上呆几天，月娘，你可要好好照顾娘，娘，好好的照顾自己，还要享儿子福呢。”柳大伯也有些不舍，对着家里人，一个一个的交代。
柳大嫂等人听了，都嘤嘤哭了起来，后来实在是时间不够了，才依依分开，就是离开，月娘等人也跟着柳爹的车走了好大一段路。
柳大伯带了两大藤筐的书籍，坐着牛车，一晃一晃的，等到了县城，天色也晚了，就去了县里铺子住了一个晚上，县里铺子前店后舍，有三间屋子，有一间正屋就是特意给柳爹准备的。
柳大伯真没想到柳爹竟有这个本事，将家业开到县城。还有这么个店，心里越发打定主意要考出个名堂出来，不然一辈子，总靠弟弟接济，那日子怎么过啊。
芸娘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柳雨馨跟李婶学规矩，柳爹一走，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镇上的生意也好，一会儿功夫就卖光了，今早李老板他们还要再加点猪头肉卖。说是生意不错，当初觉得李老板他们不是个东西，就知道占他们家便宜。如家算算银子，的确不亏，还方便，省的自己卖操心，积累起来。一个月也有个二两银子呢。
李婶跟柳雨馨都有些见不得芸娘这模样，劝着芸娘跟着一块儿学礼仪，光听李婶子说话，芸娘觉得枯燥，李婶子特意将梳妆的课程调到前头。
李婶拿着柳雨馨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