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勾栏-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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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事极为谦虚地问:“懂得不多。不知老板想知道什么?”
“据闻当今圣上生了七个娃娃?”
“不止。皇子有十三个公主有三个。但最为宠爱的却是淑贵妃生的皇子排行老七。”
我神神秘秘道:“最近是不是出了件大事弄得皇上夜不能寐?”
赵管事也左顾右盼遮遮掩掩地配合着小声道:“事情也不是很大。只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失踪些日子。”
“七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男人。”赵管事高深莫测地一笑望了我一眼“但总归不会是您。”
我虎躯一震下意识地就把衣衫下摆抓牢了点想把胸脯弄得更为平坦一些。
他是察觉了我是个女人还是说我不会是皇子?
赵管事忽视了我内心的纠结继续不痛不痒地说:“七皇子是与淑贵妃回省探亲的时候在途中与旁人走散的。既然是一个能走散的年纪想必还很年幼。当然我不是说您很老只是他们是今年初八才走散的您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几年了所以不会是你。”
“他们家里人怎么不寻?朝廷怎就不张榜?”
“皇上最宠淑贵妃也疼极了这位聪慧的七皇子虽立了正宫皇后的独子为太子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太子从小身体羸弱想必撑不了多久。如今宫内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七皇子听说这孩子从出生就险些被毒死淹死。皇后护子心切一心想保住太子位。淑贵妃也不差这次出宫也只想带着七皇子暂时避避风头却不料中途出了岔子。倘若大张旗鼓的找皇子只怕这孩子失踪的消息放出来后人还没寻到途中就被不怀好意者抢先一步……”赵管事斜我一眼伸出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我竖起眉一脸触动。
“想必这次皇子失踪的事情极为机密了?”
赵管事扬眉“可不是。”
“那您知道得可真多。”
他笑了极为谦虚地垂头拱手道:“略知一二。”
“江湖之中有没有看似是一座勾栏其实却不是勾栏的地方?”
“有啊素来青楼勾栏等风月场所有不少是搜集情报之地。”
“你是说咱勾栏?”
赵管事笑得高深莫测“我可什么也没说。”
我手揣在袖子里也高深莫测了起来。
经我这几日的细心观察我觉这还是一间勾栏但可悲的是这间勾栏里的公子们都不怎么接客。
虽不接客但性格一个比一个出挑。
化蝶有个与他身份与他悲惨的处境极不相符的爱好那就是收藏古物。在他看来这古物是越久越老越好比如越王勾践的青铜剑炎帝的剔牙签……偏偏他只限于收藏对鉴宝之事却知之甚少。恩客大都摸清了他的喜好往往绞尽脑汁寻了些古玩来讨他欢心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何况他又不识货所以没少受恩客诓骗。
诚然化蝶公子接客的手段也不见得有多光彩。相较之下二者也算是同一个货色也没谁对不起谁。
风筝在这方面见多识广生得一副好眼力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个真赝不过他好涵养基本上不与化蝶说。
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与旁人说。
因此勾栏苑里偶尔会惊现一两场闹剧比如化蝶因某位客人出手大方而得了某件宝物待他死心塌地伺候了那个恩客半个月后勾栏里突然飘出了原来那个宝物是个假的而且假得还很拙劣之类的说辞。
宝物确实是假的。
蝶公子也确实是上了当。
倘若没人点破便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起码在无知的化蝶心中东西永远是真的。
可惜如今不仅被点破了还让蝶公子平白无故赔本儿伺候了恩客半个月浪费了大好的青春不说还闹得勾栏里众人皆知十分的丢脸。所幸这种意外只有在化蝶挑衅或无意得罪了风筝风筝默默承受数日等人们基本上淡忘了有二人曾为何事拌嘴闹别扭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纵观上下风筝能忍且有谋不亏为一人才。
也让我深刻的了解到得罪谁都行就是莫要得罪风筝。
言归正传风月场所也有数十家哪个勾栏青楼里没有红牌与头牌之争蝶筝公子们虽谈不上斗个你死我活但二人之间芥蒂还是会有的。
因此每当寻到一宝后化蝶也不会放下身段求风筝为他鉴定。放眼望去偌大的勾栏里只有辛召沦落风尘之前是个书生且腹中有些那么点笔墨因此化蝶也没少笼络他。辛召也乐意与化蝶团成一团只可惜他虽有些笔墨但对古物也知之甚少不过他向来有个优点不懂便不多言往往笑一下配合眼前人说些似乎而非不痛不痒的话略表一下意思。
“你觉得这青铜五兽怎么样?这来头可不小听闻是千年前的古物。”
“这纹路……”
“是蟠龙纹战国时期才有的错不了我在书里翻过了。你看着色泽……”
“颜色挺青的。”
“可不是。”
“战国时期的只怕是要白银千两。”
“我才花了一个百年前的出土青花瓷外加五百两从别人手里换来的。”
辛召微笑这往往就能承托出自己的修为他负手便不说话了便很专心的与化蝶看着那宝贝。这一举动更让化蝶捧着手里的宝贝喜得上了眉梢。
一点还算看得过去……
让我看不惯的是辛召经常拿些平淡无奇的东西也来凑热闹。
有一日我便见他拿那铜铸的香炉沾了些雨水埋在土里暴晒了一些日子又埋反反复复弄了好几个来会儿三四个月后待那香炉已锈迹斑斑了再拿着卖给了化蝶。
更甚者……
又一次见他埋夜壶。
我沉默了。
暂且不说辛召的事儿做的是对是错就蝶公子屡屡受骗还毫无察觉来说也着实让人觉得悲惨了点儿十分值得同情。
在我看来他应当只是一位喜好古董的寻常公子只是这个寻常公子比旁人多会了些迷惑催眠之术又命运多舛地被卖入了勾栏仅此而已。
我情愿相信这楼与其他勾栏苑并无太大的不同公子们除了偶尔几个十分的有个性外也都是寻常的好公子此番想着我便觉得好受了些。
可事情远远不止我想的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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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公鸡下金蛋
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重大事情就喜欢凑合在一起弄就好比去集市里赶场人越多越热闹才越显得喜庆。
攸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距京城远了点儿民风开放虽说不上十分的富足但由于地每隔三年会有一场风月场所比赛因而也名震天下连带着商贾齐聚镇上也繁华不少。
就像这几日勾栏里的生意好得出奇一到夜晚总是有些戴着斗篷拿着大刀的江湖人士们一个帮派一帮派地蹿到这儿酌杯酒听个小曲。
经打听我才知道本是定在今年年底才举办的武林大会居然破天荒地提前到了下个月地点就在这攸州。而更为巧的是——这次的风月场所比赛也一早就定在了下月份。如此一来两场盛事便撞在了一起。
看……
江湖人果然喜欢凑热闹。
“听说了么此次他们是想要在武林大会上选出盟主讨伐日益壮大的邪教。”龟公甲一脸八卦道。
“你说的邪教莫不是指北边的暗宫?”龟公乙也来了兴趣。
“可不是。”龟公丙一脸臭屁道。
我怔了怔手捏紧了扇子摇了摇头“又是灭邪教。真乃迂腐一点儿也没有新意。”
两颗小脑袋朝我望“老板有何高见?”
是啊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望了他们一眼高深莫测笑了复又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该去接客了。”
龟公们浑身一颤成鸟兽散。
而我却真被他们的话给难住了。
所谓世间之道善恶二者并存我想了一宿觉得正因为有邪的存在方突出了浩然正气才有了如今这么多被追崇受敬仰的侠士。正派人士不感激邪派也就算了还三五七年的灭它一轮真真是不知好歹。再说了这邪教能灭得完了灭了这一拨几年之后又有别派另类邪势力产生。可谓是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江湖人士怎就想不透彻呢。
我扶额叹了叹悲戚戚地觉得想必纵观天下像我这么机灵有悟性又玲珑的人是少之又少了。而我目前又顾不得忧天下整颗心都挂在了勾栏上。
但凡能独立思考的人只稍微一想便能了解我的苦衷如今既然在逛勾栏的人之中江湖者居多蝶公子接客露的那一两手就万万不能被别的行家捉到把柄才好不然整间勾栏的生意和名声都会毁于一旦。可是我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点拨与劝解他真真是急死人了。
哎呦脑瓜子好疼啊。
我想得太过入神也没瞧得清路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硬生生地撞上了一位公子。那公子头戴轻纱斗篷似乎刚从外头迈入这楼的此刻被撞得身形一踉跄旁边穿着素袍子的小厮忙将其搀扶住了垂着头朝我怒喝“不看路想什么呢。”
“想接客。”肩胛生疼疼得我脑子搭错了筋老实坦白。
扑哧旁边传来笑意。
戴斗笠面纱的公子细长的眼眯了眯。
我一蹙眉只觉得被他笑得半边身子都酥软了一时间脑子搭错了筋只想跟他理论于是拿扇子拦住他迎面走了上去“呦这位官人好面生啊头一次来吧?”
那公子没说话虚躲着垂目不吭气儿不动声色地侧身伸手将面纱压低了些只见那双手啊真是白皙纤细光看这就觉得忒地销魂。
我眼都直了。
他是来嫖的还是预备着被嫖啊……
看着像正经人家的公子哥儿怎么会来这楼里。
我忍不住好奇视线从他身上扫向旁边只见那小厮吼完我后便躲在公子身后一副遮遮掩掩闪避不及的模样。
见着这模样我心下更是疑窦嘴角边的笑意却更甚“公子怎不说话?”
话说毕我便把路给挡了。
他们主仆二人依旧巍峨矗立不动。只是那小厮躲于主子身后一双眸子有些怒地望着我。这副神情怒中带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我无视那有些面熟的小厮一脸戏谑耍着扇子就要挑那斗笠公子的面纱。
“你……”小厮火了“你个登徒子想做啥?”
“这里可都是登徒子你三贞九烈的还带你们公子进来作甚。这是勾栏不是清白人家能来的地方。”我压低声音“还不快出去。”
一声轻笑从面纱里传来。
那小厮仰起头也乐了一时忘了用袖子挡脸了“嘿你这个人倒是挺有趣的……”
“是有趣儿。”我看清了那小子的脸后眼神冷了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近了些“三儿你倒把这勾栏当集市逛了啊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你们家主子今儿怎么又没挂牌接客?”
小厮脸一瘪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眼神倒是很飘忽。
嘿不说?
……有骨气儿。
我手一狠拧了起来。
小厮龇牙咧嘴的“疼疼疼您轻些有话好商量。”
我斜一眼默不吭声且站立不动的公子反笑道:“这可没带商量的余地筝公子你说是么?”
“老板果真火眼金睛什么也瞒不住您。”一时间我那作乱作恶的手却被眼前的公子给按住了那人力气好大我竟动不得丝毫。
“您休要怪罪三儿。我今儿觉得楼里闷得慌所以就出去走了走。这接不接客不就是因为银子么。”面纱下那人微微笑了只见他从怀里微微一掏便弄出了两三锭金子慢悠悠地放入我的手“您就当我接了客吧。”
我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
他他他……哪来的银子啊。
我反应过来后便立马扯了他的袖子眨巴眼瞅了瞅往袖袍里摸了一把又窥视着毫不客气地袭上他的胸狂摸了几把。
他先是一愣但也笑着任我胡作非为了。
“筝公子我跟你说啊你是签了卖身契的你若私自跑到外头上府邸接客我也不说什么了但若是逮到你私藏银子。”我一边搜一边嚷嚷“决不轻饶。”
结果……
他的袖袍兜儿里都是空的。
“是是是老宝教训的是。”他面纱下的嘴微翘笑得更欢了隔着面纱望了一会儿周围正往我们这边瞅的人握住了我的手“若没事我先回房了一会儿我还要歇息歇息等个客人。”
“去吧去吧。”我颇为欣慰。
他极为温顺地瞅了我一眼鞠躬后方才领着小厮上了楼。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复又摸了摸怀里那沉甸甸的金子眼微眯身心都有股说不出的欢愉。
他可真是只会生金蛋的公鸡啊比那蝶公子强上百倍。
我转身准备回账房却想着不妥便逮住了一旁跑堂的龟公让他打些热水让风筝公子沐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伺候好那小祖宗方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哼着小曲儿回了书房一时间也忘了问风筝他究竟要等何方客人。
于是便酿成了大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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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公子鸿鹄之志
账房设在勾栏二楼占了北边最偏僻最角落的一间房。虽说是账房可除了一两本平日里被我拿来垫桌脚的账簿外余下的便是书。说起书那委实多琳琅满目各种类别各种门类的都有从四书五经、江湖游记到宫廷野史就连春宫图都有手绘和印刷不同版本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房虽是原老板专用账房可却与他的卧房相隔甚远反而离风筝公子的房间却只一步。
因此不得不让人感慨这位置设得着实有些销魂与耐人琢磨。
我翻了翻这几日的账簿查看了近期收入现摸一下化蝶的手值一两碰触指甲也得被扣去五钱搂一下腰起码得交五两……倘若是想一亲芳泽捏捏蝶公子的臀部或强行抱一抱他……
哎呀呀简直是不敢想象。
值得一提的是蝶公子因为有着收藏古玩的独特喜好所以手头紧了些平日里接客算是接得比较勤快的因而他价都烂了可烂价都能烂得如此之销魂。就不知这甚少接客的风筝公子接起客来……会是多么的荡气回肠。
光想着我便觉激动万分心里头酥麻不止一边身子都软了于是就这么半时酥麻半时琢磨地下了楼。
厅内很是热闹众公子们都在使劲浑身解数讨好恩客。相反辛召却独自坐着角落里悠哉游哉地饮茶。
“你今儿个很得闲?就没有客人点你?”我甚为好奇。
辛召撇嘴慢悠悠地瞅了我一眼“就不许我稍作休息。”
我怔了怔
只觉得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深闺中的良家女子。
“容我问你一件事儿。”我一本正经儿地掀起袍子坐下眉一竖凑过去说:“你被摸摸手揩一会儿油得值多少?”
辛召修目一睁修长如玉的手护宝贝一般捏紧了杯子样子微有些激动那脸也慢慢涨红了。忽而些义愤填膺道:“我可是名清倌卖艺不卖身。想当年我也好歹是名饱读诗书的秀才五岁能写对联七岁能赋诗写文若不是家道中落没吃没喝的怎会被你拐了来落得如此下场。
我听着也不由得为之一振敬畏之意油然而生“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此话一出仿若触动了他的伤心事人徒然安静了。
我虽记不得曾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对于他却是十分内疚的压低了些声音“你但说无妨。倘若能帮你我自会倾囊相助。”
“多谢。”辛召再次望向我时修目含精光执起了我的手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