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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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这一次,女帝要借遇刺之事打击大凉门阀,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风声鹤唳里,大凉的门阀们并没有联合起来对抗女帝。
只因被女帝打压的全是和沈家交好的名门。
这俨然是在打击派系。
并非全方面的打压门阀世家,这样的情况下,众多名门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
……
籍田礼期间,一应公事奏折应送递文思殿。
临安众臣不用参加朝会。
女帝忽然归来,第二日并没有开朝会,是以大部分奏折经由尚书省后,送递到了垂拱殿。
如此数日。
临安朝野议论纷纷,不知道女帝受惊到了何等程度。
不过太医局流出来的消息,并不算好。
越发觉得女帝此次对沈府和沈府交好的名门世家如此雷霆震怒是情理之中。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看透了本质。
比如此刻坐在左相公事房,正和大凉铁血相公打着哑谜的参知政事谢韵。
王琨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谢韵虽然镇定,可内心思绪复杂,端茶而不抿,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茶盏放下,“王相公,此事您以为何。”
王琨唔了一声,“和谢相公看见的一样。”
含糊不明。
是看见这件事的表象,还是透过表象看见了本质?
谢韵有些无奈,思忖了一阵,“王相公虽然起于寒门,可如今扬州王家俨然已是当地第一望族,被沈炼杀了的那位世家少爷,正是王相公在建康任职时的门生后人,这一次事件中,可是被南镇抚司一锅端了。”
言下之意,女帝也在敲打你这位起于寒门,如今却是名门的相公。
王琨唔了一声,有些冷血的道:“皆是世俗人,生死与某何干。”
谢韵无语,素知王琨冷血,却没想到冷血至此,他那位门生被女帝陛下一撸到底,甚至被抄家,王琨至始至终都冷眼旁观。
话已至此,谢韵知道多说无用。
默然起身,连告辞都省了,就这么走了出去。
王琨起于寒门,只要不触及他的根本利益,世家被打压,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同等立场的还有右相宁缺。
倒是自己这个副相,出身陈郡谢氏,按照这个趋势,今生怕是难以再上层楼。
永贞,不是世家的永贞。
这些年,世家不好过呐……谢韵心头沉重异常。
气定神闲的王琨盯着谢韵落寞背影,抚须而笑,笑意阴沉,杯中茶一饮而尽,“有人自掘坟墓呐。”
甚好。
甚好!
柳正清已死,如今再得罪天下世家,女帝这一着棋俨然是自毁大龙。
赵愭龙椅有望!
接下来就看北蛮和大凉这场战事打到什么程度,当世家底蕴折损得七七八八,总会有人熬不住跳出来,一呼百应。
届时女帝纵有逆天手段,也难以平复怨气。
江山易主在望。
而自己这个帝师,再趁机收拢世家,说不准……
王琨长身而起。
笑问,汝可取而代之乎?
这一刻的王琨,笑傲大凉,尚书省的相公公事房,如有蟒蛇盘卧,骤起霸主青气。
钦天监。
一位佝偻了腰身满脸老人斑的垂暮老人,正老态龙钟的打扫着监天房。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柳正清写下遗作时,那位剑劈惊雷的大内高手闫擎满身余雷,正是这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耄耋老人出手,轻描淡写解之。
钦天监老监正,一位不为世人知的高人。
老人双目浑浊,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太多痕迹……然而只有女帝知晓,自她进宫时,这位老人就是这般模样。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又留不下痕迹。
监天房那颗浑天仪上,一条金龙旋绕,威武而狰狞,俯揽人间怀抱天下。
在浑天仪之旁,矗立一座两丈见方的水缸,一如这神州版图,缸水深绿,不见游鱼,此刻忽有一条怪鱼悄然跃出水面。
怪鱼生须。
鳞甲暗黑里,沾染着丝丝金气。
落回水中潜藏于渊。
老人看也没看,轻声叹了句。
还没窃够,便欲出水了啊……
语气多有不屑。
与此同时的乾王府邸,打发了一批又一批的世家老爷后,这位当今赵室的代言人,亦掌控着整个西军的大凉枭雄心情惬意得无以复加。
在他对面,坐着位四岁孩童。
幼稚的脸庞,青涩的身体,可一点也不幼稚的行为,捧书而不读,看着那位有些惬意的王爷,淡然泼了盆冷水,“高兴的太早了。”
赵骊咳嗽一声,掩饰雀跃之心,“何解?”
“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真会在这个时节和全天下的世家为敌人?
赵骊愣住,“是个……”
忽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如彩云一样的妇人,当年宠冠后宫时,她只是温婉掌驰宫闱,是个看似心软,实则心冷如血的女人。
后来登基为帝,有时候冷血无情,可有时候又悲天怜人,既会屈服于赵室重压,也敢拿江山和赵室博弈,比如赵长衣封郡王一事。
这个妇人便和整个大凉的官场作对。
最终惨胜。
渔翁得利的是自己,因赵长衣封郡王的缘故,成功得到整个赵室的支持。
沈望曙眯缝起眼,不再言语。
赵骊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不需要旁人说太多就能明白。
自己那一生见过太多女人,也经历过太多事,可如当今大凉女帝这样的人,这样的女人,真是闻所未闻。
那个野心勃勃的乾王侧妃徐秋歌,已算不错,可哪及得女帝半分。
大凉女帝,当得起千古奇女子之称。
第149章。149章 坐拥天下,却与天下为敌
临安很忙。
随着这一次女帝籍田遇刺,整个临安都连轴转了起来,门阀世家彼此观望,南北镇抚司和禁军大肆出动,惊扰全城。
大内皇宫太医局黑云压城。
已有两位太医因为治不好女帝多梦惊悸的疑症,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先皇遗孀,西皇后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深恐那个当年就压了自己一头如今章国的女人会拿自己撒气,有事没事便前往太子东宫,娘俩儿说不了几句话便会抱头痛哭。
太子储妃张绿水没心没肺的活着。
只是偶尔时候想起那日的事情,便会呆呆的望天空呢喃一句先生你真的错了。
大内皇宫,阴云密布。
但在青云街的闲安郡王府,气氛要咸淡得许多。
自开封归来后,赵长衣深居简出。
年后,黑衣文人第一次出现在闲安郡王府,身旁没了娇俏红衣,只有温婉青衣默默按剑的站在他身后,显得冷清了许多。
赵长衣亲自端了茶出来,放在黑衣文人的身前。
“这是开封岳家王爷送的茶,北蛮奶茶,味道还不错,先生试试。”
黑衣文人端起浅抿一口。
蹙眉不喜。
又放下,轻声道:“见着那位三世子了?”
赵长衣将杯中奶茶一饮而尽,砸吧了下嘴唇,苦笑道:“没呐,岳家王爷提防着,今次的战事,也没有让他那宝贝疙瘩去军中磨砺的意思,估计还是怕那孩子过分,招来惊雷加身。”
黑衣文人点点头,“意料之中。”
赵长衣咳嗽了一声,“先生,当下的局势若何,我该如何表态?”
黑衣文人反问,“关你什么事?”
赵长衣愣了下,“可陛下……”
黑衣文人挥手,“你不用管,真以为你表态支持陛下,就能让她高兴?错了,她也不希望你卷进这件事中来,看吧,若是不出意外,你接下来还要去北方,执掌一方军事,而且届时你麾下必然没有一位世家出身的武将文官。”
“所以,死再多人,那些世家门阀也不会迁怒到我身上?”
黑衣文人永远都是面无表情,“是。”
赵长衣沉吟半响,“那是否可以表态支持下门阀世家?”
如此可和陛下唱双簧。
女帝失去的世家支持,自己可以拿下,总比全部落在赵骊和赵愭手上的好,毕竟自己和陛下一荣俱损,一损……不算俱损。
自己失去势力,她会头疼,但不会束手无策。
可她的龙椅不在,自己这个郡王的下场会凄凉到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赵骊和王琨都不是善茬。
黑衣文人摇头,“不必。”
赵长衣心有不甘,“可这是个机会,若是能将陈郡双璧拉过来……”
黑衣文人一手叩桌,颇有节奏的闷响中,面无表情的道:“谢韵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他必然已去找了王琨,当然,碰一鼻子灰是肯定的,而谢琅么……这位吏部大尚书,此刻怕是拉着女儿谢纯甄去拜访那位青云直上的少年去了,轮不到你。”
赵长衣无力的叹了口气,捂着心口,“疼啊。”
心疼。
本想为自己磨一柄剑,不曾想成了女帝之剑。
徒然为人作嫁衣。
好在并非不可逆转。
这柄剑将来迟早是自己手中的剑,只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也不知道那一天这柄剑是否已经锋利到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地步。
黑衣文人心中暗暗叹气。
一时嫁衣不阻恨,怕就怕你这一生都为他人做嫁衣。
长衣……
这名字也是取得不祥。
所以,才殚精竭虑为你谋求一个天下三分的局势,只是目前看来,坐在垂拱殿里的她,依然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收敛心思,道:“此去北方,须记着一点,不可胜。”
赵长衣讶然,“为什么?”
这不正是自己捞取军功,为将来上位立下丰碑的大好时机么,为什么不能胜,不胜则败,一旦惨败,自己前途可就要多曲折。
黑衣文人没有解释。
永贞元年的战事,本来就是一场闹剧,也许北蛮确实想打过燕云十六州,但女帝并不是真的想和北蛮全面开战。
仁宗打造出永徽复兴,顺宗的平庸治国,承前启后的嘉定、符祥之治,再接女帝雄心勃勃的永安盛世,几十年的国力积蓄,大凉如今仓廪丰足,国富力强。
但大凉民心不向战。
而她需要民心向战,所以需要北蛮铁骑来唤醒大凉人骨子里的血腥气。
那么永贞二年的战事,大凉必败。
赵长衣见先生不语,深思了一阵,隐然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那就是要败了,着实不甘心呐。”
黑衣文人摇头,“可以不败。”
她也不愿意看见赵长衣兵败北方,所以会为赵长衣策谋一场不胜不败,甚至可有小胜但无关大局的战事——如此,赵长衣才有和太子赵愭争鼎的机会。
只是,那位铁血相公王琨,真的会让她如愿以偿吗?
黑衣文人暗暗叹气。
今日出门前来闲安郡王府之前,改由青衣照顾的那朵死亡之花,居中大红花灿烂绽放,大红花之下,又有一朵悄然绽开了一爿花斑。
暗黑带金。
是那位扶龙赵愭欲窃龙气的铁血相公王琨,此人天命之中,已生蟒蛇霸气。
压不住了。
怕就怕有一日,蟒吞龙。
这条暗黑蟒蛇,吞了赵愭那条金色小龙,如此,天下虽然依然有三分的趋势,但终究会超脱自己的谋计,走向不可预知的混乱。
赵长衣点点头,说但听先生之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此次战事,岳家王爷难道不表示下么?”
黑衣文人点头,“岳家王妃和幼子,在来临安的路上。”
大战在即,总要送个质子到临安来,如此才能安抚赵室和女帝的心,否则万一你岳家王爷趁机反了呢……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赵长衣眯缝起眼,不做声。
眸子里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彩,叹了句,“岳王妃也要来临安呐。”
可惜,我却要去北方。
赵长衣忘不掉去开封钦差时,被那个女人惊艳的那一面。
大凉有女帝,凤栖临安。
世间有王妃,凤耀开封。
岳家王妃,当是个不输陛下的尤物人妻,若是可得,纵死千万人亦是幸事。
黑衣文人目盲,不见赵长衣眸子里的光彩,就算能看见,也看不懂赵长衣此刻的心思,比如青衣就看不懂,只是忽然的安静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黑衣文人起身,在青衣搀扶下准备回精舍,临出门时叹了口气。
你既已坐拥天下。
何故还要与天下为敌?
就为了看看那片无穷雪山、无尽沼泽以及东海尽头可能存在或者并不存在的世界。
值得吗?
第150章。150章 爷俩好
临安很忙。
李汝鱼也很忙。
原是翰林院待诏、太子伴读、北镇抚司小旗,加勋武骑尉,升职致果副尉,去太子伴读一职后,忽然成了临安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这么说并不妥当。
因滚字帖和试作《侠客行》的缘故,李汝鱼本就是临安风云人物。
只不过如今风头更盛。
谁都看得出来,女帝这是要刻意培养李汝鱼,让他成为大凉又一位儒将,至于他是否担得起这个职责,估摸着接下来的战事里可见分晓。
李汝鱼,必然要去北方。
这几日里,前来夕照山下这处寒酸小院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李汝鱼苦不堪言。
干脆闭门。
忽然分外想念那个腰间斜斜挎剑的红衣小姑娘。
今日终于冷清了些。
临安那些仕途游走的人,大概知晓了这位女帝新宠的脾性,遗憾之中多少有些讽刺。
假装什么清高呐。
少年得志,就看你将来摔得有多惨。
李汝鱼哪管那些。
但今日来了客人,李汝鱼不得不见。
婶儿谢纯甄,和一位年过五旬,精神却抖擞着的便服老翁,仅一眼,李汝鱼就知道他是婶儿的父亲,当今吏部尚书谢琅。
那模样和周婶儿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只不过历经岁月洗礼,这位吏部尚书身上,弥扬着老辣和坚毅。
婶儿手上提着礼。
和其他前来拜访所带的名贵礼盒不同,婶儿提的是猪肉和菜,都是厨房家常菜料,值不了几个钱。
李汝鱼反而心安。
开门,见礼。
寒暄。
李汝鱼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煎熬的面见。
事实上截然相反。
谢琅健谈,身上没有官僚气质,和李汝鱼的谈话,也多是长辈晚辈之间的闲话家常,没有涉及丝毫官场事宜。
其言谈举止中,先前还多有试探。
到后来发现李汝鱼沉稳得不似个十五岁少年,便欣然得很。
那眼神和周婶儿看李汝鱼差不了多少。
毕竟眼前这少年,十几岁便已简在帝心,如今更是从七品武勋,从六品武散官,还是艺科中第的翰林院待诏。
何愁不青云?
一手书法,连柳正清都要怀抱《侠客行》入棺,又岂是无才之人。
春风关杀徐继业,长坂桥拒柳向阳,那一样不值得吹嘘?
此子,大才。
只等一日,便可鱼跃龙门……如今,他已在龙门外!
李汝鱼对此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知道,这仅仅是谢琅的态度,要给小小一座城享受到来,不仅仅的谢琅一个人说了算,小小毕竟是陈郡谢氏族人。
况且,也不愿意小小为了自己受委屈。
前路依然漫长。
一顿很寻常的家常便饭,吃完一老一少又坐在院子里晒着春日聊天,这一次开始涉及到近来的临安正事。
多是谢琅说,李汝鱼听而学之。
周婶儿很有未来丈母娘的风范,任劳任怨的去帮李汝鱼浣洗衣衫。
也有前来拜访李汝鱼的仕途中人。
不过在看见吏部尚书大人谢琅后,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