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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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中的严厉道人哂笑了一声,“儒圣耳。”
“范文正?”
“不是。”
严厉道人不再看远空,“圣人又出世,九席已占三,我道家圣人尚无,你须勤勉之。”大袖一挥,“从今日起,你禁足天师府潜心修道,直到你接掌天师府执掌天师剑那一日,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去。
那两位耄耋道人看了看张元吉,叹了口气,亦一同离去。
张元吉一脸苦笑。
九为大,不论这片天下如何变幻,圣人之位最多九人,儒家先有范文正,后开封汴河畔显圣人迹象,如此便占了两席。
如今又出一儒家圣人。
尚有六席。
但这片天下如今异人纷呈,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个异人成为圣人。
留给天师府的时间真的不多。
等爷爷张正常驾鹤仙去,天师府若无圣人坐镇,未来的天地大势中,天师府只怕会沦为附庸,但道家成圣何其难。
蜀中有个花蕊夫人,可争圣人席位。
青城山一直避世不出,但青城那个白发道人可不输爷爷张正常,没准也有问道成圣的弟子。
加上昌州那个女冠……如果不是花蕊夫人,那女冠也有成圣的可能。
自己?
张元吉苦笑。
这片天下随着异人的出现,问道成圣已比儒家、兵家还难,甚至不如武道成圣来得容易。
自己的道在何处?
一声叹息。
龙虎山半腰上有一座破旧道观,名“白云观”,住了个邋遢老道士,邋遢老道士很老,很多年轻道士根本不知道这个老道士的辈分。
甚至连除老天师张正常外辈分最高的那位耄耋道人,也不知道邋遢老道士的辈分。
只知道,在他们还小的时候,白云观就已经存在了。
有人揣测他比老天师张正常的辈分还高。
不得而知。
这些年白云观似乎和天师府老死不相往来,那些个年轻道士们也就忘记了这个白云观。
只有一个少女除外。
少女姓张,是张元吉一位最没有修道资质的堂兄嫡女,取名河洛。
据说张河洛呱呱坠地那一刻,龙虎山乃至整个天下,都在那一天陷入了一刻钟的黑暗之中,不见日月,亦无声音,天地之间无光无声,万籁俱静。
仅有张河洛的哭声。
当然,事实的真相是那一日天狗吞月。
修道人,应该抓住一切机会,若是在以往,天师府会大肆宣扬,说张河洛是某某神仙转世,将来必然成为道家圣人。
但那是永安三年。
天师府干脆当做没有这件事发生,后来张河洛又确实和常人一般无二。
天师府历代修道之人皆男子,女子鲜少修道。
张河洛也不例外。
注定要外嫁的张河洛,在龙虎山只是个很普通的小女孩,直到有一天鬼使神差走进了白云观,没人知道那天白云观里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一日后,张河洛搬进了白云观。
邋遢老道士也不教导张河洛修道,只是任由她没心没肺的长大,陪着她一起做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比如将天师府供奉的那尊开山祖师神像画个鬼脸,将女帝赠送的“天下道尊”的牌匾摘下来做成了棋盘,偷了天师剑去砍柴……
甚至一年前还一把火烧了天师府的紫金莲池!
天师府拿张河洛无可奈何。
无他,邋遢老道士护着,就算张正常回来,也只能干瞪眼,实际上烧了紫金莲池后,天师府上下出了张元吉窃喜外,其余人几乎疯了过去。
正因为这丫头烧了紫金莲池,才让本该还有多年寿命的张正常即将油尽灯枯。
这涉及到天师府的修道隐秘。
不过自知晓烧了紫金莲池让老天师张正常折寿多年,张河洛就老实了不少,这些日子就在白云观里,埋首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邋遢老道士从不过问。
在张元吉被女冠撵回天师府时,那条如龙花雨曾掠过白云观,正趴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一点也没个正经范儿的张河洛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那条如龙花雨就似僵硬百足之虫。
张河洛略有不喜。
对一旁喝了酒小憩的邋遢老道士说,说师父你看你看,四叔元吉被那个女冠撵得好惨,太丢脸了,咱们天师府要不要找回场子啊?
又呵呵笑了一声说算了算了,都是四叔咎由自取,就他那点本事,以为拿着云雨碗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还想捉那女冠?
那女冠发起怒来,别说你四叔张元吉,咱天师府上下,包括师父和我,都得避其锋芒,而且,就道法而言,真可能打不赢她。
毕竟曾经是位真神仙。
你这是活该呢!
呵呵笑的张河洛,露出两颗大虎牙,很是可爱。
低首继续写写画画。
那如龙花雨这才继续掠过白云观,直扑天师府。
邋遢老道士睁开眼,笑了。
旋即起身,走到白云观门口,神色有些忧愁,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得殿内灯下的张河洛啊呀一声,然后认真的道:“师父别管他,此事顺应大道,我已认可,让他成圣便是,儒家的,无妨,且加上这一位,才四位。”
然天下人只知其三。
邋遢老道人欣慰大笑。
世人只知张河洛顽劣,在天师府供奉的那尊开山祖师神像画鬼脸,是因为那神像承受千年香火,道气过旺会导致天师府遭受反噬。
折了女帝赠送的“天下道尊”牌匾,是因为牌匾之中的皇气即将成龙而吞龙虎山气运。
恶龙。
一把火烧了紫金莲池,只因张正常那朵紫金莲即将花开九重,若是其他天师的紫金莲九重花开,自然是登仙之日。
但张正常因曾经助女帝岁月不加身的逆天手笔,花开九重之日,不仅登不了仙,反而会遭惊雷加身,油尽灯枯而身死道消。
偷天师剑砍柴——好吧,这个真的只是图天师剑的犀利而已。
但世人却不知。
欲成圣者,先问河洛!
因为这正在埋首写写画画的丫头啊,本身就是书。
是这天下道之所在。
第463章。463章 圣人见圣人
澜山之巅,百鸟退去,天地异象消散。
墨巨侠负手看天下。
眸子里,出现了几点格外明亮的光点。
这片天下的一一过往乃至于今日之事,皆在他眼前浮现。
心中明澈。
有人欲借墨家之力,倒也无妨。
跳梁小丑耳。
转头看着浑身浴血,持剑右手只剩一截白骨的徐弱,微微颔首,“墨家有你,幸甚。”
可惜自己不是范文正。
虽都是儒圣,然自己却不能如范文正那般可肉白骨。
示意徐弱处置伤口,墨巨侠看也不看远处跪在阴影里的两名墨家死士,轻轻拍了拍腰间长剑,“很多道理是用剑讲,不过今日,我想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谈。”
徐弱盘膝而坐,忍痛断了仅剩白骨的右手。
直接痛晕过去。
墨巨侠看向不远处,挥挥手。
那两名墨家死士互视一眼,犹豫了刹那,还是从阴影出来,走到墨巨侠身前,弯腰行礼:“见过矩子祖师。”
墨巨侠点点头,“为他包扎伤口,我去去便回。”
话落,清风起。
一掠数百里。
澜山之巅已不见墨家圣人。
百里之外,因李汝鱼和王越、郭解一战被夷为平地石庙镇,在官府抚资持下,已经再度有了规模,旧房成新楼,老百姓们反而高兴的紧。
连带着石庙镇后那座小石山半腰上的圣人庙,香火也旺盛了不少。
范姓庙祝对此甚多欢喜。
至于那些来上香的人是否诚心上香诚心捐献香火钱,还是趁机来看那美貌道姑,范姓庙祝不甚在意,红尘中事本如此。
何须事事入心。
石庙镇的人,谁也不知道圣人庙里那个道姑怎么来的,只知道那一次天雷地火毁掉小镇后,那喜着黑色襦裙,却又戴了道冠的道姑就在圣人庙里住了下来。
道姑不佩剑。
只是随身拿着一柄拂尘,三千烦恼丝俱在。
很快,小镇上便有了流言流语,有人说那是范姓庙祝的姘头,不过说这种话的人大抵会倒霉一两天,不伤大雅的倒霉。
比如家里的老牛忽然跑不见了,急慌慌的找了两天,那老牛又自己跑回来了,又比如有个鳏夫当着道姑和范姓庙祝说过秽语后,第二天就发现舌头肿胀,吓了个半死。
倒也有好的流言,说那道姑就是个妖怪,当日那场天雷地火就是她在兴风作浪,然后被范圣人给降服,所以留在圣人庙修行。
种种流言,皆是红尘细碎事。
日暮薄云,澜山之巅引发的异象,亦波及到了这边,待一切清明之后,范姓庙祝站在圣人庙前的石栏前,温和笑着对正在正殿里打扫香炉的道姑说道:“墨家那位圣人来了。”
道姑心如止水,不应声。
当日大战被李汝鱼杀后,死过一次的她,万念俱灰,只想今生修道,不再问前尘后世。
范姓庙祝忽然跌足,叹道:“这姓墨的不厚道!”
话落,亦生清风。
清风掠百里。
百里之外的观云山,常年被云雾环绕的山巅上,那颗如读书人捉书而坐的老松畔,清风拂过后,出现一位佩剑少年。
佩剑少年墨巨侠,轻抚腰间长剑,盯着老松看了一阵,退了一步。
剑意昂扬。
欲斩老松。
下一刻,清风拂过,范姓庙祝出现在老松畔,弯腰行礼:“晚辈范仲淹,见过先生。”
皆为圣人。
但墨巨侠是前辈,范姓庙祝如此行礼,并无不妥。
人心相敬。
墨巨侠没有受范姓庙祝这一礼,微微侧身,“不敢当先生。”
范姓庙祝笑了笑,“当得的。”
墨巨侠蹙眉,“你亦是异人成圣?”
范姓庙祝一脸尴尬,你我皆圣人,说这些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既是儒家圣人,且你主张兼爱,那么是否是异人都不重要才是。
墨巨侠不以为意,“你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很不错。”
范姓庙祝笑了笑,“谬赞了。”
墨巨侠没有再拐弯抹角,“你既为圣人,盛世之中局山巅而俯世间,可也。然乱世将起,又为何坐视天下生灵涂炭,岂不有辱圣人之名。”
范姓庙祝叹气,“我只是个读书人,况且临安那位千古奇女子——”
顿了顿,“先生既已入圣,应该知晓了罢。”
墨巨侠望向南方。
沉默。
有那位千古奇女子章天下,这位范圣人确实无力,甚至连汴河畔那位圣人,也不得不独坐草冢看天下,无法改变那位千古奇女子的惊世之局。
许久,墨巨侠才行了一礼,读书人的礼:“愿你之言,天下人皆有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其实和自己的非攻兼爱异曲同工。
若亿万黎民人人皆有此念,何愁世间不非攻,何愁天下不兼爱。
此即大同盛世。
儒家,终究是一脉相通的。
“告辞。”
清风生,墨巨侠乘清风而去,一去千里。
范姓庙祝唯有一声长叹。
清风掠千里,拂过汴河,漾起阵阵涟漪,墨巨侠凭空出现在草冢前,弯腰行礼,“晚辈墨翟,见过太公。”
草冢内,直钩垂钓人睁眼。
不做声。
一兵家圣人,一儒家圣人,并不融洽。
甚至相驳。
墨巨侠也没奢望这位兵家之祖的圣人会和颜悦色的与自己论道,此次前来,仅是一种礼节,比起这位兵家圣人,墨巨侠更愿意和范文正坐而论道。
清风再生,拂过千山万水,直奔临安。
钦天监院子里,妇人着彩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和着清心粥,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本用以打发时间的书。
其实用不上。
圣人行千里,那会让女帝久等。
老监正张正常陪侍在旁,也被赐座,陪着妇人说着些许琐碎事。
比如,若是张河洛不愿意来临安,那钦天监监正一职可交给余禁。
若张河洛愿意来临安,更好。
依然让余禁任职钦天监,总领诸事——反正依张河洛的顽劣性子,钦天监那些琐碎事她是不会上心,倒不如只让她挂个名誉上的监正。
老监正还话说了许多事,说青城那个白发老道士不用的担心,那是真正的出世之人。
说一龙同根之局已经斩不了。
又说澜山之巅出手过的算命汉子是闲云野鹤,大概不会祸害大凉江山。
最后还说北方的左慈和岳单身边的那个贤师,皆是异人,然而道法有限,大概也就和余禁不相上下,加上天师府张元吉可掣肘之。
远不如布下一龙同根之局的高人。
最后的说辞,依然怀有一丝对龙虎山天师府的照顾私心。
妇人心中明了。
老监正这是在交待后事,但一一应允了去。
以老监正的功劳,天师府三代之内,都应受到大凉朝廷的隆眷,既然如此,让天师府成为道家之尊又如何?
自己本就曾赐牌匾“天下道尊”。
老监正忽然脸色一振,“来了。”
妇人点点头。
没有起身。
仿佛来的不是一位圣人,而只是大凉的臣子一般,云淡风轻的很。
然而只是她而已。
实际上此刻整个大内如临大敌。
大内皇宫里所有禁军刀剑出鞘,钦天监供奉在余禁的率领下,全部等候在钦天监外,剑房四剑,闫擎、青衫秀才和另外一剑已被派往西边战线,唯一的一柄剑是一位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难得凝重的坐在一处亭台里。
难得的佩了剑。
剑意冲破云霄。
老爷子是闫擎的师父,剑房最强之剑,其剑道修为远在青衫秀才之上。
内侍左都知薛盛唐,手持铁弓站老爷子身旁。
手持铁工。
桌子上放着三枚螺旋铁箭。
镰房未被派出去的镰子,如雨点一般遍布大内暗影里。
至于赵房之中储养异人的异房是否也倾巢而出,不得而知,反正整个大内皇宫无形之中散发出的气势,飞鸟不渡。
静等圣人。
然而不能阻清风。
女帝面前桌子上那几本书,噼里啪啦中被清风翻过。
墨巨侠为止,清风先到。
妇人蹙眉。
作为君王,若是被阵阵的清风翻书也便罢了,然而这是墨巨侠所生之清风,这无疑是一种僭越,妇人自然不喜。
蹙眉间,被翻开的几本书,如被看不见的大手,倏然翻回去。
清风再吹。
书纹丝不动,如铁铸。
老监正挑了挑眉,笑了。
如此,我就算死去,也该放心这个被自己当做女儿一样守护的千古奇女子。
墨巨侠从清风里出来,看着那位身着彩衣的妇人。
妇人亦看着佩剑的少年圣人。
一时无言。
片刻后,墨巨侠终于弯腰行礼:“陛下有礼。”
儒家圣人当然得讲理。
不巧的是,儒家确实有尊天地君亲师的说法,君王在列,所以墨巨侠纵然是圣人,也依然得对女帝行礼。
女帝坐在那里,安然受了一礼后,才不徐不缓的说道:“圣人所来何事?”
墨巨侠没有立即回答,先笑了一声:“这是陛下的待客之礼?”
此刻大内皇宫杀意涛涛。
其中又有一柄剑和一张弓让墨巨侠很是在意,这两人联手,再加上老监正张正常,以及某位高手,真可杀自己这个儒家圣人。
女帝笑了笑,“圣人不打招呼自来,岂是为客之礼。”
墨巨侠也知理亏,不想再在这上面和女帝争执,也知道自己很可能说不过这位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