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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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用火油和火药对付敌军是不是失策了?”
“当然不是,我们也需要测试一下火油和火药的作战效果?”
杨元清担忧道:“卑职最担心金兵从东西两侧进攻,一旦他们使用重型投石机砸毁了板墙,敌军就会全面进攻,我们兵力不足的劣势会暴露无遗。”
陈庆目光凝重地望着远方,缓缓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刻。”
陈庆回头对周宽和张妙两名文官道:“烦请两位多多辛苦!替士兵们写下最后一封家信。”
……
就在这时,远处的战鼓声再度敲响,六千协从军再度集结,准备第二次发动进攻,这一次他们准备了一百多块又长又宽的木板,准备依靠它们冲过宋军的泥袋墙。
这种思路是正确的,之前他们没有考虑周全,以至于冲到泥袋墙下无计可施,现在他们终于有了应对之策。
“出击!”
郭安国一声令下,五千协从金兵挥舞长矛和战旗,手执弩箭,如钱塘大潮一般向宋军大营再次汹涌奔去。
这次郭安国吸取了教训,将两千弩手直接混编在进攻的队伍中,弩箭可以射得更远,他们的射击目标已不再是沙袋墙上的宋军,而是大营内的宋军士兵。
陈庆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喝令道:“射弩士兵使用大盾,投石机准备投掷火药桶,床弩准备!”
他也改变了策略,不再等敌军拥堵到门口再投掷火药桶,而是在敌军百步外就开始投掷火药桶,利用淬毒铁钉来杀伤敌军士兵。
淬毒铁钉一般不会立刻中毒而死,但它的毒性会让敌军手脚很快麻痹,丧失战斗力,长时间会让双目失明,而且铁钉射入体内,不及时取出来,确实会有性命危险。
这种武器确实比较毒辣,很不仁义,但在生死关头,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上,什么仁厚、什么道义,统统都是放屁,不折手段杀死敌军才是王道。
陈庆同时也减少一半的弩手,另一半弩手改用大盾掩护,这是因为他发现敌军的弓弩手也跟随在进攻的队伍中,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大营内的宋军了。
五千协从军报冲到百步线,从他们中间突然杀出五百骑兵,快马加鞭,手执盾牌和长矛向山坡上冲去。
这是郭安国的一招暗器,五百骑兵躲在后面,被大旗遮挡,百步时突然发力。
双方的远距离空间战同时爆发,箭矢如两片乌云,在空中相遇交织,互相落在对方的队伍之中,宋军士兵用大盾抵挡,金兵却无处躲避,只能硬头皮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嘭!嘭!嘭!’
在金人骑兵杀到五十步线时,宋军的五十架小型投石机发动,它们的威力不大,只能将十斤以下的重物投到七八十步远处,如果是五十斤的火油桶,只能投到五十步左右。
数十个嗤嗤燃烧的火药桶在空中翻滚,基本上都在落地前爆炸,宋军留的火绳很短,几乎都在敌军头顶上爆炸。
“轰隆!轰隆!”
爆炸声响起,数十名桶火药率先在五百骑兵的头顶上爆炸了。
瞬间,五百骑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战马受惊,稀溜溜暴叫,骑兵虽然穿着明光铠,护住了前胸和后背,但他们的大腿、脸和脖子都暴露在外,何况还有目标更大的战马,一旦战马被密集的淬毒铁钉击中,毒性发作的速度会更快。
冲到三十步时,五百骑兵只剩下了一半。
第二轮五十只火药桶再度投出,这一次,它们的目标是后面掩杀而来的数千步兵。
第一百二十七章 激战
千钧一发之刻,五百神臂弩军杀到,他们一起举弩射向近在咫尺的骑兵,五百支强劲的弩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骑兵,在强大神臂弩面前,骑兵的盔甲俨如薄纸,狂飙中的骑兵和战马一头栽倒,血光迸射,战马嘶鸣,最后的两百余骑兵在距离泥袋墙只有十几步的之处迅速堆积成一座尸山。
与此同时,火药桶在六十步外的人群中一串爆炸,毒钉迸射,火焰腾空,黑烟笼罩了阵地。
不少士兵被毒钉射中,毒性带来的奇痒使士兵内心崩溃了,纷纷转身逃跑,但这一次,韩常却不准他们逃亡了,数百名契丹人骑兵手执利斧,无情地砍杀逃回来的士兵,士兵们被逼无奈,只得转身继续进攻。
韩常目光惊讶地望着人群中的爆炸,刚开始他以为是普通的火器,但现在他发现了异常,宋军投出的火器无一例外的爆炸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在围攻汴梁时,宋军也大量抛射火器,但成功爆炸的火器还不足两成,绝大部分都在半途熄灭了,要知道火器是以油纸作为点火媒介,受风和地形的影响极大,风大一点会被吹灭,落地后也极容易熄灭。
以至于宋军为了提高成功率,把铁条烧红,捅进火器内点燃火药后再抛射,这种火器当然不会有爆炸威力,只是起到一种燃烧引火作用。
所以火器看起来烟火声音很厉害,但实际上是个鸡肋,杀伤力并不强,否则宋军就不会被辽军长期压制,否则宋朝就不会差点灭国。
可现在,宋军似乎找到了什么窍门,火器不仅成功率很高,而且大部分都在金兵头顶上爆炸,时间控制得很精准。
韩常顿时兴趣浓厚了,他立刻喝令道:“传令下去,谁能找到没有爆炸的火器,赏钱五百贯!”
郭安国却要爆炸了,他眼睁睁地望着受伤的将士撤下来,却被契丹骑兵如同牲畜一般宰杀,很多将士都跟随他父亲多年,没有死在敌军长矛下,却死在自己人的刀斧下。
他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大吼:“韩将军,让你手下走开,不需要他们当监军!”
“你说什么?”
韩常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在命令我吗?”
郭安国痛苦万分,他再多说一句,就要被斩杀了,血涌上他头顶,他对身后的两千士兵怒吼道:“弟兄们,跟我上!”
他挥舞着战刀,带着最后两千士兵向山坡上冲去。
韩常冷冷哼了一声,“再加一倍的刀斧手,不管是谁,胆敢撤退者,杀无赦!”
宋军投掷出了火油,火器在头顶上爆炸,烈火在人群中焚烧,还有强劲的弩箭,整个山坡俨如修罗地狱,尸体在燃烧,腥臭的浓烟弥漫,地上到处是焦黑的尸体,已经看不见地面。
进攻敌军已处于疯狂状态,他们将木板搭上了泥袋墙,俨如丧尸一般地进攻,被乱箭射死,又疯狂冲上来,尸体越堆越多,最后甚至不再需要木板,踩踏着尸体杀进大营。
但他们遭到了宋军顽强的抵抗,一千宋军组成的长矛阵死死顶住了敌军的冲击,他们就像用巨石砌成的海堤,无论怎么样的狂涛巨浪,他们依旧牢牢矗立大营前,一名士兵阵亡,立刻又有士兵填补上来,一群士兵阵亡,又有新的一群士兵涌上。
在长矛大阵后面五十步外,则是五百名神臂弩士兵,他们用数十辆大车做掩体,用五段射法,一轮一轮的强劲弩矢向敌军射去,刚刚冲上高处的一群群敌军被他们射倒。
现场指挥作战的将领是杨元清和郑平等人,主将陈庆则蹲在侧面的板墙上,关注着远处一万骑兵的动静,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一万敌军,一旦他们发动攻势,大营恐怕就守不住了。
这时,陈庆忽然看见一名敌军大将,就在坡道上,前后有数十人的簇拥,他不断挥舞战刀命令士兵冲击。
陈庆果断地取下定远弓,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一箭射向这名大将。
大将正是郭安国,他也豁出去了,后退是死,索性攻下敌军大营,他的士兵还有一条活路。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被陈庆的箭矢锁定了,他忽然看见空中出现一个黑点,不等他看清楚,黑点已经到了眼前,是一支箭矢,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一箭正中眉心,箭矢射穿了头颅,箭尖从后脑透出,箭尖还带着一坨带血的红白脑组织。
郭安国连惨叫声都没有,一头栽下马去,当场毙命。
他身后的一千多名最精锐的士兵目睹小主公被杀,开始迟疑了,不再冲锋。
韩常也看见了郭安国被射杀,他心中大骂一声,喝令左右,“骑兵集结!”
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最好时刻,但郭安国被杀打乱了韩常的计划,他必须出击了。
坡道上进攻的敌军还有两千余人,敌军骑兵开始集结,陈庆看得清楚,对方果然要进攻了。
陈庆立刻回头厉声大喊道:“郑平,抛射火油桶!抛射火油桶!”
郑平听见了郭宋的喊声,他狂奔到小型投石机前,大喊道:“抛射火油!”
投石机已经损坏近一半,剩下的二十几架投石机一起发动,将一桶桶火油抛射而出,越过敌军士兵的头顶,甚至落在敌军士兵人群之中。
而与此同时,韩常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把握的时机一向非常精准,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必须在协从军进攻的余勇所剩不多时,这时候才是摘果子的最好时机。
现在坡道上都是协从军,他们会阻碍骑兵的进攻。
数十丈宽的坡道容不下一万骑兵进攻,如果没有这些协从军,一千骑兵可以直接冲进去,但现在,最多只能冲上去五百骑兵。
“第一营骑兵冲击!”
第一批五百骑兵向坡道杀去,第二批五百骑兵跃跃欲试,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骑兵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发动冲击。
就在第一批骑兵刚刚冲上斜坡,斜坡忽然起火了,火势迅猛,俨如燃爆一般,瞬间将奔在前面的百余骑兵吞并了,被吞没的还有一千余名步兵,整个大营门前都被呛人的浓烟笼罩,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宋军还在接二连三地抛出火油桶,火势越来越大,后面的一百多名骑兵承受不住烈火,纷纷后撤,从浓烟和烈火中冲出数十名骑兵,浑身浴火,马尾也被烧着了,战马惊恐嘶鸣,没命地奔逃。
一千多名协从军士兵经不住烈火的炙烤,向山坡下狂奔撤退,主将郭安国已死,韩常这一次破天荒地饶过了他们,这支军队将由他来收编了。
烈火阵只是暂时阻挡了骑兵的军队,一旦火势稍稍减,骑兵还会卷土而来。
这时,营门内的激战已经渐渐进入尾声,营内的尸体堆积如山,分不清宋军还是金兵,五百神臂弩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每一轮箭都有数百敌军伤亡。
当最后冲进大营的数百人被全歼,大营内忽然安静下来,再没有了敌军,只传来投石机‘嘭!嘭!’的投射声,山坡上浓烟滚滚,烈焰滔天,火势越来越迅猛。
这一战从中午打到傍晚,协从军包括主将郭安国在内,先后派出六千大军,最后只有不到两千人幸存,连主将郭安国也战死沙场。
宋军也同样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超过五百人阵亡,三百多人受伤。
宋军却没有时间庆祝胜利,他们抓紧一切时间清理敌军士兵,尤其是泥袋墙前后两千具烧焦的尸体都要清理干净,不给敌军战马借力飞跃过泥袋墙的机会。
最后一架投石机也损坏了,不再有新的火油桶投出,火势终于小了,浓烟也渐渐散去,这时天色已暗,烧成焦炭的尸体还在清理,但五百名神臂弩士兵已经就位,准备迎接敌军骑兵的冲击。
但出乎意料,敌军骑兵却没有继续进攻,万夫长木特黎叫停了骑兵的进攻。
韩常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动用骑兵,安排骑兵进攻,让木特黎心中的不满积累到了极致。
而对方的火油武器也让木特黎十分发憷,一旦烈火成片燃烧,战马首先就承受不住,必然会陷入狂乱,互相冲撞,给骑兵带来巨大的伤害。
眼看着宋军在拼命清理尸体,韩常气急败坏,大吼道:“前面死了那么多弟兄才换来现在的机会,战机转瞬即逝,不抓住它,以后也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木特黎冷冷道:“你手下还有两千协从军,既然是机会,你让他们上就是了,为何要让骑兵去送死。”
“你这个蠢货!”
韩常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真不知你是怎么混到万夫长的,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宋军已经筋疲力尽,正是骑兵出击的良机,一战便可击溃敌军,若能用步兵,我会调用骑兵吗?”
木特黎不理睬韩常,他对一群骑兵千夫长道:“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擅自出兵,杀无赦!”
他转身走了。
韩常眼睁睁看着宋军大营前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床子弩出现了,他愤怒得闭上了眼睛,木特黎的愚蠢给宋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瞬间出现的战机已经消失了。
韩常心中沮丧之极,今天确实不顺,内讧导致他们丧失了机会。
同时,他始终也没有拿到宋军的火器样本,并不是说宋军火器都爆炸了,而是火油和火器混在一起,少数没有爆炸的火药桶也在烈火中燃烧殆尽。
夜幕终于来临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东进
王翦坡的进攻也同样失败了,王翦坡地势更陡峭,坡度更长,刘子羽囤积了大量滚木和巨石,持续了一天的激战,进攻的契丹人士兵遭受惨重的损失,刘子羽的军队伤亡近千人,但对方也付出了近五千人的代价。
随着夜幕降临,完颜阿卢朴长长叹息一声,传令收兵。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轻敌,认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攻下敌军大营,但事实却教训了他,宋军的顽强和骁勇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连夜召集几名大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启禀都统,卑职觉得韩将军的方案可以考虑,暂时不攻打敌军,直接出兵大散关。”
说话是万夫长濑木达,他是一名奚族将领,年轻时就跟随完颜阿骨打东征西讨,积功封为万户。
完颜阿卢朴又看了看其他几人,众人都表示同意。
大将萧枞道:“攻打敌营可能需要一万军队,但如果我们围而不攻,五千骑兵就足够了,我们完全可以集中兵力进攻大散关。”
完颜阿卢朴见众人意见一致,只得缓缓下令,“萧枞率五千女真骑兵给我盯着敌军大营,完颜陀率八千军为后勤,负责运送粮草物资,寂望坡那边也留五千骑兵看守,由木特黎统率,其余大军跟随我进军大散关。”
完颜阿卢朴随即写了一封军令,令人送去给韩常,要求他留木特黎率五千军队对峙敌军,其余大军和自己汇合。
事实上,完颜阿卢朴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他之前有五万军队,完全可以从容调度,但他坚持攻打两座军营,损失已超过万人,他手中兵力已不足四万,去掉一万对峙军队和八千后勤军,能用军队只剩下两万人。
当天晚上,完颜阿卢朴留下五千军队继续和宋军对峙,他自己则率领大军赶去寂望坡和韩常军队汇合。
……
在距离王翦坡约十里处有一处山谷,叫做狼牙谷,这座山谷利用价值不高,一方面是里面比较狭小,布满了树木,容下太多军队,其次它被大片树林阻隔,运输物资、粮草之类非常不方便,更重要是,这里没有水源。
其实西谷中类似狼牙谷这样的山坳还有不少,大大小小有十几个,都缺乏水源,所以利用价值都不高。
杨再兴率领的五百骑兵就隐藏在狼牙谷内,他们主要是等待机会穿过王翦坡。
王翦坡像一支伸出来的鳄鱼嘴,将西谷拦截的大半,南面的通道只有六里宽,驻扎满了攻打王翦坡的金兵主力,杨再兴和他的手下过不去,只有等金兵减少驻扎,他们才能找到机会。
三更时分,一名探哨飞奔进了狼牙谷,杨再兴被士兵推醒,他连忙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