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第5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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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府君,小民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件事可以查,已经发生七起了,难民大营把他们叫做寻猎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府君可以把这些寻猎人抓起来,拷问他们幕后人,然后再把老鸨抓起来,追问她们把钱给谁了,不就知道真相了?”
耶律乞颜缓缓道:“如果真有逼良为娼之事,本官当然要管,你先回去,待本官调查清楚了再说。”
“多谢府君主持正义,小民告退!”
……
刘大江走了,耶律乞颜负手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刘大江一说,耶律乞颜便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扳倒杜顺的机会,从刘大江的阐述,耶律乞颜也能肯定杜顺就是这件事幕后人。
但关键是没有证据,刘大江建议抓捕寻猎人和老鸨,倒也是一条路子。
有这些人的口供,谅折彦质也不敢护短,否则自己直接发牒文给雍王殿下,只要扳倒杜顺,折彦质就无法通过县衙来架空自己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府衙没有衙役弓手,就只有一些文吏,具体做事都是县衙去做,所以府衙要抓人,必须通过县衙。
耶律乞颜踌躇片刻,唯一的办法只能去找颜骏,请他借一些士兵给自己。
……
颜骏着实有点难办,借兵不是不可以,但耶律乞颜应该向折彦质借兵才对,显然折彦质不肯借兵给他,可如果自己借了兵,岂不是得罪了折彦质?
颜骏当然知道耶律乞颜和折彦质的矛盾,也对折彦质过于信任杜家而略感担忧,但自己并不想参与耶律乞颜和折彦质之间的斗争。
耶律乞颜看出了颜骏的犹豫,他索性坦率道:“我借兵只是为了保护保护难民百姓不受伤害,我要抓住残害难民的幕后人,我不知道颜将军北上时,雍王殿下是怎么交代颜将军,如果颜将军想明哲保身,不愿为维护雍王的名誉出头,那我绝不勉强,我自己想办法,组织难民起来自保,告辞了!”
颜骏浑身微微一震,他显然被耶律乞颜的话击中了要害,他是来维护雍王的利益,可不是来做老好人的,怕得罪人,不是雍王对他的期待。
耶律乞颜转身要走,颜骏叹口气道:“府君何必这么急切,我又没有说不借,我只是考虑一下折中的办法?”
“颜将军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吗?”耶律乞颜转身问道。
颜骏点点头,“按理,没有主将同意,我这个副将是绝对不能借兵出去,不过我有三百护卫军,算是我的直属亲兵,调动他们不需要主将同意,这三百人我就借给你吧!”
耶律乞颜大喜,连忙歉然道:“刚才我说话有点过份,请颜将军莫怪!”
颜骏苦笑一声,“你刚才一番话敲醒我了,维护雍王的名誉才是最重要,其他都可以放一边。”
他取出一支银令箭交给耶律乞颜,“凭这支令箭可以指挥我的三百护卫军,他们有将领,府君只管吩咐他们怎么做,他们一定会不折不扣执行命令。”
“多谢颜将军鼎力相助!”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耳顺
六十耳顺,折彦质这一年多耳根子确实很软,他对小妾杜氏的话可谓言听计从,尤其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使他晚年得子,使他的生命终于有延续,他的内心对杜氏充满了感激,所以对杜氏的各种要求,只要不是让他献城投降金国或者游牧民族,他都一一听从,坚决照办。
渐渐的,大同城内有了各种调侃,比如大同城哪里的风力最大?不是草原风口,而是都督寝房的床头;再比如雍王封都督早就有预料,就是杜督的谐音。
中午时分,折彦质和往常一样回到府中,便抱起半岁的儿子陪他玩耍,这时,他意外发现小妾坐在一旁偷偷抹泪,他不由一怔,“你怎么了?怎么流泪?”
“没什么,刚才一阵风大,被风沙迷了眼睛。”
“胡说,你当我是傻子吗?看不出你在伤心难过?”
“我只是刚才忽然有点害怕!”
“告诉我,你怕什么?”
杜氏把孩子抱在怀中泣道:“我当然希望老爷长命百岁,可万一……我和孩儿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严峻,很现实的问题,折彦质已经六十有二了,他还能活几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能活到七十岁就很不错了,但折彦质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活到七十对他而言是一种奢望,可就算能活到七十岁,也只剩下八年了。
他的儿子才八岁,小妾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岁。
他苦笑一声道:“不管怎么说,我肯定会留给你们娘俩一大笔钱,还有一座京兆的宅子,你们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老爷觉得我们孤儿寡母能依靠谁?”
折彦质当然不希望杜氏再改嫁,如果改嫁,他的儿子就要跟继父姓了,他才不干,他想了想道:“你可以依靠父兄,我待他们不薄,他们应该能照顾好你。”
杜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叹了口气道:“老爷若是为我兄长好,就不要让他当官了。”
“为什么?”
“城中有很多议论,说我兄长没有功名,大字不识一筐,却能当上县尉,完全就是靠裙带关系,他非但帮不了老爷,还会坏老爷的名声。”
折彦质一摆手,不置可否道:“打虎还须亲兄弟,上阵还要父子兵,人人都知道亲戚可靠,有亲戚可用,当然要用亲戚,杜顺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比那些书呆子能干多了,上任才半年就控制住了县衙,要不是他帮我控制住县衙,我怎么收拾得了府衙那个契丹贼?”
“但外面针对他的各种谣言很多,我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兄长是个直脾气,被人用阴谋诡计陷害啊!”
“你放心,有我在,谁敢动他?我心里有数,有人做梦都想把杜顺扳倒,然后重新控制县衙,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杜氏虽然才二十岁,但心机很深,她先撒一把米,让折彦质意识到,保护他的儿子将来只能靠自己兄长,当折彦质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她再布一个套,折彦质钻进套中,就不得不拼老命保护杜顺了。
折彦质在家里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军营了,折彦质刚走,杜顺便跑来了,杜氏把所有丫鬟都打发走,她和兄长要谈机密之事,又让自己的一名心腹丫鬟在院门口放哨。
没有了外人,两人便在房间里行云作雨,风流快活,两人可不是真的亲兄妹,杜氏只是养女,她实际上姓杨,她很久以前就和杜顺勾搭上了,养父养母当然也知道,只是装聋作哑,本来收养她就是为了给杜家传宗接代。
不过这件事比较机密,连杜顺的妻子李氏都不知,还真以为他们是兄妹。
但小妾杜氏也不知道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究竟是折彦质,还是大哥杜顺,算时间,两人都有可能,而且两人的身材相貌都差不多,都是身材魁梧,长一张方脸。
这是一本糊涂帐,杜氏也并不想把帐算清楚,就算是折彦质的儿子吧!她的好处更多。
云收雨歇,两人穿上了衣服,杜氏用手指戳了杜顺的额头,娇嗔道:“整天跑来偷腥,有本事带我回家去快活。”
“那可不行,家里那个醋瓶子一碰就倒,又哭又闹又上吊,我真怕她了。”
“她连蛋都不下一个,你怕她做甚,将来这位蹬腿了,万贯家财你不想要吗?”
“放心!等到了那一天,我肯定把她休了,然后我们一起去巴蜀隐居,更名换姓,谁也不认识我们,做一辈子富豪去。”
说到这,杜顺看了一眼小床上熟睡的孩子,眉头一皱道:“你说这孩儿是我的,可我感觉怎么更像那老家伙一点。”
“他才半岁,你能看出他像谁?再说你才三十岁,那老家伙六十二岁了,你说会是谁的?”
杜顺撇撇嘴没有吭声,按理,应该是他的孩子,但他也有一个难言之隐,他成亲三年,妻子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他担心是自己以前在妓院当打手,玩得太狠,把根子伤了。
但这个隐忧他却从不敢说,所以他心知肚明,这孩子还真不一定是自己的。
“说说正事吧!你给他说了吗?”
“我给他说过了,你放心,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答应,他向我保证,有他在,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毫毛。”
杜顺顿时松了口气,他刚刚得到消息,耶律乞颜借到三百士兵,正在满城抓捕他的那些无赖手下,已经抓走十几人,他知道这帮人对难民一个个凶神恶煞,可到了士兵面前,一个个都变成软脚虾,莫说动刑,就算吼骂几声,这帮家伙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交代得干干净净。
所以杜顺才会很担心,现在有了折彦质的保证,杜顺就不怕耶律乞颜找他麻烦了。
……
耶律乞颜率领大群士兵闯进了百花楼妓院,他审问了那些充当寻猎人的无赖,背后的幕后人果然就是县尉杜顺,他们已经把七个少女卖进了百花楼,杜顺嫌赚的钱太少,要求他们要多卖一些人,就在这个关口发生了姚大郎杀人事件。
耶律乞颜又气又恨,堂堂的县官居然干这种逼良为娼的恶事,他暂时顾不上去找杜顺,而是赶来百花楼解救被逼的少女们。
士兵一阵拳打脚踢,打得老鸨鬼哭狼嚎,她连连磕头求饶,“府君老爷,饶了我这条烂命吧!”
耶律乞颜揪住她头发,狠狠给了她十几个耳光,打得她满嘴吐血,耶律乞颜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在我的治下逼良为娼,我要宰了你!”
老鸨满口吐血含糊不清道:“她们……她们还没有接客!”
“你说的是真?”
“小人不敢欺瞒,她们刚进来,要养一阵子,皮肉水滑了才能接客,这是规矩,否则客人会不满意。”
“她们人在哪里?”
“都住在西楼!”
耶律乞颜对士兵道:“去西楼把她们都带出来!”
一队士兵向西楼奔去,耶律乞颜又问老鸨道:“买她们的钱是给谁的?”
“是给……给蒋先生。”
“县衙蒋青?”
“是他!”
“有他的收条吗?”
“有的,七张收条都在。”
虽然不是杜顺亲自签的收条,但蒋青是杜顺的幕僚,他签了字,也是代表了杜顺。
耶律乞颜命令士兵把老鸨押下去录口供,这时,七名小娘子都被找到了,带了出来,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却哭哭啼啼。
指挥使低声对耶律乞颜道:“问过她们了,确实还没有开始接客。”
耶律乞颜点点头道:“把她们带上牛车,直接送还给她们父母身边,给他们父母讲清楚,他们女儿幸运,及时救出来,但不管是什么理由,下次若再敢卖女儿,我必不会饶过他们!”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拦街
耶律乞颜和折彦质的矛盾终于爆发,两人撕破脸皮大吵起来。
平时他们见面几乎都不说话,最多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但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导火线就是耶律乞颜带领的三百士兵,没有自己的同意,对方竟然率领士兵抓人,尽管这是颜骏的护卫亲兵,不在折彦质的管辖范围内。
但率军抓人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折彦质怒火中烧。
“你有什么证据血口喷人?堂堂县尉会做这种事情,你觉得可能吗?还是你想借这个机会扳倒杜县尉?”
折彦质不愧是军人出身,嗓门很大,愤怒的咆哮声使大堂上嗡嗡直响。
耶律乞颜也豁出去了,高声道:“我们都拿证据说话,这十几份口供都承认杜县尉就是的幕后人,还要妓院老鸨,她的口供也证实逼良为娼的主谋就是杜县尉。”
折彦质哈哈大笑,“真是可笑之极,一群无赖和老鸨的口供,这些垃圾落在你手中,想让他们招供什么,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难道口供还会有假?”
“耶律知府,是你幼稚还是我幼稚?你把这群人交给我,只要半个时辰,我保证让他们一致指认,你才是逼良为娼的幕后者!”
“你——”
耶律乞颜大怒,他盯着折彦质一字一句道:“你是堂堂的大同府都督,西军都统制,你明明知道是真的,为什么还要这么无赖?”
折彦质恼羞成怒了,他冷冷道:“办案要人证物证俱全,一个口供就想扳倒县尉,痴心妄想,耶律知府,你是有动机的,你想扳倒杜县尉,重新夺回县衙的控制权,正因为你有这样的动机,我才不相信你,你要指证杜县尉,拿出证据来!”
耶律乞颜将一叠收条扔在桌上,“这是卖七名少女的签字收条,证明拿到了妓院给的钱,签字人是杜顺的幕僚蒋青,蒋青有什么资格去领钱,这分明就是代表杜顺。”
折彦质还是摇摇头,“如果是杜顺本人的签字画押,我认,但蒋青只能代表他自己,代表不了县尉。”
“都督既然这样说,那不妨把蒋青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可以!”
折彦质喝令亲兵道:“去县衙把蒋青给我带来!”
空气异常紧张,两人冷冷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县衙就在都督府旁边,不多时,亲兵跑回来禀报,“启禀都督,蒋幕僚今天没有来县衙。”
“去他家里找过没有?”
“去了,他家人说,他一早就去县衙了,县衙却没来,蒋幕僚不知所踪。”
折彦质眯起眼对耶律乞颜道:“我给耶律知府一个建议,你先去把蒋青抓住问口供,没有口供,你不能指证任何人!”
耶律乞颜收起签收单,冷冷道:“你尽管包庇,总有一天,你会栽在他的手上。”
说完,耶律乞颜转身扬长而去。
折彦质盯着耶律乞颜走远,恨得眼睛喷出火来,他拔出剑狠狠一剑劈在桌上。
……
陈庆的三千骑兵已经到了朔州鄯阳县,四周冰天雪地,官道很不好走,只得缓缓而行,来到城下。
朔州知州程铸,通判吴玹,司马杨洞,以及鄯阳县县令、县丞等一班官员来城外迎接。
陈庆安抚众人几句,对知州程铸笑道:“听说朔州胡羊汤很有名,又辣又浓,驱寒极好,能否准备三千碗胡羊汤给我的手下驱寒,钱照付!”
程铸连忙道:“区区几碗胡羊汤……”
他本来想说还要付什么钱,通判吴玹在后面捅了他一下,他反应极快,连忙改口,“州衙承担得起,不需要殿下再另外付钱了。”
陈庆微微笑道:“那就麻烦各位了!”
程铸对县令李修远道:“李县令,这件事交给你了,组织十几家店熬汤,抓紧时间,所需费用,州衙来承担!”
“卑职马上安排!”
县衙几名官员去安排胡羊汤了,陈庆率军进了城,两边有无数百姓欢迎,他们看见了雍王王旗,是知道雍王殿下来了,情绪十分热烈。
就在这时,忽然跑出两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女子跪地大喊:“雍王殿下,我们冤枉啊!”
知州程铸额头上的汗珠刷地流下来了,在这个要命关头,居然有人拦路喊冤,他连忙喝令弓手,“把他们拖下去!”
弓手上前拖他们,女子悲忿大喊:“雍王殿下,我们是你的子民,我们的冤屈比山还高,您就眼睁睁不管自己子民的死活吗?”
陈庆心中一震,这句话说得太厉害了,他一摆手,止住了弓手,对亲兵道:“上去看看!”
几名亲兵上前查看,片刻回来禀报,“启禀殿下,男子背上有刀伤,已经恶化了,浑身滚烫,人快昏厥了,必须立刻治疗,否则活不下去。”
陈庆点点头,“带他们去军营,先给他治伤!”
这时,一名弓手低声对程铸道:“知州,他们之前在县衙告过状,好像是状告大同府,和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