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第5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知道了,你让手下拿着官盐引,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
黄昏时分,种桓队伍上船走了,一直不露面的王匡第一次出现在送别队伍中,但他还是没有真正露面,而是坐在马车内,远远望着队伍上船远去。
每个士兵都拎着大包小包的本地特产,怎么看都是不会再回来的样子,但王匡还是不放心,派两人乘坐客船远远跟着对方的船队。
一晃过去了五天,王匡得到消息,确定种桓的船队已经过了夷陵。
他稍稍放了心,命令扈功可以进货了。
这天下午,一名书生带着两名随从挑着书箱从君山渡船上走下来,书生正是乔装打扮过的种桓,身材差不多,但相貌完全不像了,皮肤变白了,眉毛也不对,脸型也有差异,头戴公子头巾,手执一把折扇,就是一名翩翩读书郎,和穿着盔甲的内卫指挥使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当然,这才是种桓的真实面目,他是进士出身嘛!
种桓是来风景秀丽的君山岛读书,住在君山镇,很多士子都会来君山读书,准备参加明年春天的科举,顺便拜祭一下湘妃祠。
种桓手下已经从四面八方赶到了君山岛,包括一百名半途下船的水鬼斥候,还有秦旷明从长沙带来的四十余名内卫士兵,还有种桓留在巴陵县进行监视的二十余名内卫,算起来有一百六十人,另外还有杨元清支持的十艘千石战船,已经从华容县进入了洞庭湖。
入夜,他的手下带着一名老渔夫来了,向种桓禀报道:“我们发现岳州州衙的官船从前天开始忽然过江很勤了,以前一天只过江一两次,现在一天要五六次,而且回来时船只吃水很深。”
“夜里呢?”种桓又问道。
“夜里没有官船!”
种桓点点头,又问另一名内卫士兵,“现在私盐市场价格跌了吗?”
“回禀指挥使,私盐今天跌价了,恢复到五十文一斤。”
私盐市场非常敏感,可以说它的价格就是风向标,之前种桓在潭州打击私盐,但他的军队驻扎巴陵,导致北面的私盐不敢南下,存货不足,岳州市场上私盐价格立涨,每斤从五十文涨到六十文,现在价格又回落了,说明私盐又恢复供应了,它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渔夫发现官船异常,应该就是在运送私盐。
“官船有几艘,有多大?”
“只有一艘,大概五百石。”
官船实际上是客船,它运不了多少东西,最多一百石盐,一百袋,一天五六百石,三天就是近两千石,市场上的盐价确实该回落了。
种桓又问一旁的秦旷明道:“官船从哪里运盐过来,你们发现了吗?”
秦旷明点点头,“江北码头有二十几座仓库,其中五座仓库很可疑。”
“多大的仓库?”种桓追问道。
“仓库中等,三千石库!”
那仓库内至少还有一万多石盐,打击这座仓库,也足以震慑张俊了。
种桓当即令道:“把战船马上调到君山来,我们连夜入长江,明天收拾这帮混蛋!”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清剿
次日中午时分,一艘官船和往常一样,晃晃悠悠驶过了长江,在对岸码头前停下,长江对岸是一座小镇,叫做湘北镇,也属于岳州管辖。
这座湘北镇是重要的过江枢纽,对岸就是巴陵县和洞庭湖,是荆湖南路的入口,大量的商人和百姓都会来湘北镇坐船过江,码头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在码头不远处还有十几座仓库,其中有五座仓库稍微偏僻一点,平时大门上锁,谁也不知道仓库里是什么?
官船考上码头,距离几艘渡船稍微远一点,立刻有十几人推着独轮车向码头奔来,每轮独轮车上放着三四袋盐,他们只要跑三四趟就能装满船只。
这是典型的蚂蚁搬家式的做法,一次搬运一百五六十石盐,一天走五六趟。
第一轮五十袋盐搬上了船,独轮车又回去了,不多时它们又满载着盐被推了回来,开始往船上搬运第二批盐,也是五十余袋。
押船的主管叫做陆敬,是司马扈功的心腹手下,他焦急地催促搬运人,“快一点!快一点!”
就在这是,身后手下喊道:“陆主薄,有船!”
陆敬一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三艘战船从三个方向向自己包围而来,距离官船只有几十步远,紧接着岸上也有异动了,数十名士兵冲了过来,举弩大喊道:“统统不准动,否则举弩射杀!”
所有运盐人都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士兵们上前把他们按倒,反绑起来,三艘战船靠上了官船,种桓带着几名士兵上了船,冷笑道:“就不能多等几天吗?这么急就开始运送私盐了?”
陆敬看见种桓,便知道完蛋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走,他强作镇静道:“种将军误会了,这不是私盐,这是官盐,我有官盐盐引,”他取过盐引递给种桓,种桓接过盐引看了看,不屑哼了一声,“这还是半年前的盐引,早就作废了,上面是盐二十石,你船上有多少,上百石了吧!多出的八十石怎么解释?况且,盐铁司的仓库在江陵,你跑到江北镇拉盐算什么?”
种桓一挥手,“给我搜!”
两名士兵上前将陆敬按住搜身,陆敬大喊道:“我是州衙九品主薄,你不能这样对我!”
“身为官员走私私盐,那将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你不知道吗?”
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陆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搜到了!”
士兵从他身上搜到一张纸条,是送货单,上写四海商行送盐一百四十石,下面有两人签字画押,其中一人就是陆敬,四海商行正是张俊军队开办的商行,可谓证据确凿了。
陆敬一下子瘫倒在地,满门抄斩啊!他的两个十岁和九岁的儿子,年纪尚幼的女儿,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悔恨的泪水流了下来,这时,种桓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陆敬眼睛一亮,“真的吗?”
种桓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吧!”
陆敬像打了鸡血一般嚷道:“我交代,我检举,是扈功干的,知事王匡也有份!”
“带他去录口供!”
士兵把他带到船内去写口供了,这时,一名斥候都头带着数十名士兵将仓库里的几名管事和护卫押了过来,显然有过交手,两名护卫身上还带着伤。
斥候都头上前行礼道:“启禀指挥使,三名管事都被抓走,十名护卫被我们干掉六人,俘获四人。”
“有多少盐?”
“大概七八千石!”
这时,为首大管事道:“种将军,我们是张宣抚使的人,你扣押我们,恐怕不好交代!”
种桓冷笑道:“这就和我无关了,雍王会和你们宣抚使要说法的,居然把私盐卖掉荆湖南路,你以为张宣抚使会承认吗?肯定是你们这些下面人擅自所为,他是堂堂的朝廷重臣,怎么可能卖私盐?”
几名管事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种桓的话击中了要害,张俊绝不会承认自己卖私盐。
“带他们下去录口供,然后关押起来!”
都头带着三十余人把所有人犯都押走了……
时间到了中午,杨元清亲自率领五千军队和百艘大船赶到了岳州北岸,种桓叹了口气,这阵势把盐贩子都吓跑了。
无奈,他只得带人上了船,大船浩浩荡荡向巴陵县驶去。
扈功深一脚浅一脚向州衙奔去,进门便带着哭腔喊道:“知州,大事不妙!”
王匡坐在桌前喝茶,冷静得令人可怕,“你在瞎嚷嚷什么吗?”
“陆敬……被抓了,百艘战船正向……正向县城驶来,来抓我们了。”
“陆敬犯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被抓?”王匡依旧冷静地问道。
扈功呆了一下,瞪大眼睛道:“我们一起贩卖私盐,你不想认帐呢?”
“混帐!”
王匡狠狠一拍桌子怒斥道:“谁跟你卖私盐了,我堂堂的一州知事,会贩卖私盐?你敢对我血口喷人,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扈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匡道:“好……好,你现在不认帐了,你以为我没有证据?”
几名手下冲上来,架着扈功向外走,扈功大喊道:“我有你的证据,你儿子也是私盐贩子,以为我不知道吗?”
“给我打出去!”
扈功被架出去了,王匡一阵心烦意乱,他立刻喝令道:“回府!”
王匡的官宅就在州衙背后,直接从州衙内就能回府,他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返回后宅,迎面遇到了管家,他急问道:“二郎到哪里去了?”
“好像今天一早去鄂州送货去了!”
“哎呀!”
王匡急得一跺脚,管家愣住道:“老爷,怎么了?”
王匡连忙对管家道:“你带一百两银子赶去鄂州,一定要找到二郎,找到他就带他去临安,千万不要回来了,军队来稽查私盐了,可能会出大事。”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管家急匆匆走了。
王匡有两个儿子,长子在临安太学读书,次子被他带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次子也参与贩卖私盐,而且成了岳州最大的私盐贩子。
王匡自己没有证据,但他儿子会牵累到他,只要把儿子送走,扈功再怎么指证,他可以一概否认。
……
五千军队迅速控制了巴陵县,种桓按照陆敬的供词,开始在城内抓人,主要是州衙的小吏参与比较多,还有私盐贩子。
还有司马扈功和知州王匡,扈功证据确凿,搜查到的私盐文书中有他的签字画押,但王匡只有指证,没有确凿证据,不过他儿子参与贩卖私盐,凭这一点,王匡的乌纱帽就戴不住了。
但城内搜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扈功的影子。
从他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箱和几块遗落的碎银子,便知道扈功潜逃了。
码头上,秦旷明带着几名内卫士兵正在监视一群上船的百姓。
秦旷明忽然看见一个穿红裙的矮胖女人有点异样,别人女人都尽量离男人远一点,这矮胖女人却相反,哪里男人多,她就往哪里挤,她戴着花头巾,头巾遮住了脸,关键她拎的包裹很重,她有点拎不动的样子。
秦旷明走上前,一把接过她的大包裹笑道:“大姐,我来帮你拎吧!”
不料手一沉,包裹落地,太沉重了,起码有数十斤,‘当啷!’一声金属声响,从缝隙看去,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那女人措不及防,包裹一下子被人拎了过去,她顿时惊慌失措,转身要跑,却被秦旷明抓住了胳膊,一把扯去她的头巾,她的脸顿时暴露出来。
周围人一阵大笑,这女人涂脂抹粉,嘴涂得血红,那眉眼却分明是个男人,还有胡子没有来得及剃掉。
“放开我!”伪女子拼命挣扎,可惜他的声音也是男人。
秦旷明冷冷道:“扈司马打扮成这个模样,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逛店
两天后,内卫在江面上抓住了王匡的次子王怀义,根据他和扈功的招供,岳州知事王匡参与贩卖私盐的证据确凿,当即被种桓用雍王金牌免去了岳州知事的职务,和其他案犯一起,送往江陵县关押。
这时,种桓的一千多名主力又重新返回,开始在江陵府、岳州、澧州、鼎州、鄂州等一府四州进行全面私盐清剿,抓捕私盐贩子十三人,贩卖私盐的店铺七十五间,仅王匡和扈功二人的私藏财富就价值近三十万贯,还其他盐贩子和盐铺没收财富十余万贯。
为什么北面五州的缴获的私盐财富远远比不上张泰?这主要是一个时间和范围的问题,官员参与走私私盐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年,而范围只限于一府四州。
在此之前,这里是被张泰的私盐占领,后来才被张俊的私盐势力挤出北部。
张泰不一样,他的贩卖私盐二十年,占据了整个江南西路的市场,后来才进入荆湖南路,甚至在张俊以盐养军之前,荆襄一带也是张泰的地盘。
虽然没有挣多少钱,但遭受的严厉惩处也是一样,包括王怀义在内的所有盐贩子满门抄斩,所有盐铺的铺主被斩,参与贩卖私盐的官吏也一样被杀,除了王匡和扈功,他们需要被押送去去京兆,但也难逃一死,陆敬虽然是主犯之一,但他检举有功,逃过了满门抄斩的命运,陆敬被杀,家财被没收,但家人却活下来了。
陈庆事后将三名大管事和几名手下送还给了张俊,他们却被张俊以贩卖私盐罪公开处斩,张俊一口否认自己的贩卖私盐,只是他的个别手下勾结盐枭,一旦被查到,将严惩不贷,堂堂的淮西宣抚使怎么可能贩卖私盐呢?
这次私盐剿灭结束,当张泰的财富运到京兆后,朝廷一次性获利一千五百万贯,每年盐税增加百万贯,加上盐价涨到百文每斤,朝廷的收支才终于平衡下来。
这次功臣无疑是种桓,陈庆特地签署雍王令,破格提升种桓为统领,邓金山升为指挥使,其余都头以上将领皆官升一级,赏钱十万贯,布二十万匹,犒赏这支稽查私盐有功的军队。
……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中旬,今年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京兆城变得浓妆素裹,家家户户都被大雪覆盖,大街上,上万军队用铁铲除雪,数万百姓也走出家门,配合军队除雪。
大街上不能有雪,否则行人和大车走过后,就变成一片稀泥,一旦结冰,大家寸步难行,所以必须及时把雪铲除掉。
进入冬天后,防寒保暖的需求猛增,京兆市场上的交易极为火爆,当然不仅仅是京兆,整个陕西路、河东路、四川路、河南路、灵夏路、熙河路、荆湖南路以及河西地区等等,数千万的民众都有防寒需求。
只是京兆是交易中心,从各地的商人都赶来购买货物,白银的需求量大涨,雍王府财税司曾经在前年拿出百万两白银给商人兑换,结果在三天内被兑换一空,所有的白银都被收藏起来,并没有在市场上流通。
迫使财税司不得不推行票据,由川陕第一柜坊和宝记柜坊推行,这种票据其实很管用,比如太原存钱,京兆取钱,或者成都存钱,京兆取钱;这种异地存钱取钱业务在中唐天宝年间就比较成熟了,那时叫做飞钱。
在太原川陕第一柜坊存了一万贯钱后,商人便可以带一批太原特产来京兆,与此同时,太原的柜坊会以加急的方式将一张取钱联骑马送往京兆。
商人到了京兆先确认可以取钱,然后便把货物卖掉,再买一批御寒羊皮或者羊绒,然后从京兆的川陕第一柜坊提钱支付。
这样就非常便利,还能多运一批货,多做一笔生意。
至于纸币会子,陈庆暂时不想推行,很容易被金国或者朝廷仿造。
上午时分,陈庆坐着一辆普通马车前往东大街,和北宋时的汴梁不同,京兆大街上马车比较多,基本上都是老马,温顺、易操控,速度也快,非常适合在街道较宽的京兆使用,大户人家基本上都有一辆马车,大多由两匹马拉拽。
而一匹马拉拽的马车也多,基本上都是出租的马车,在大街上奔跑,随叫随停,车厢宽大,比慢吞吞的牛车舒服得多,这也得益于西军大量淘汰年老的战马,当然是优先供应京兆城,使京兆城出现了很多马车。
陈庆的马车在一家专卖各种充填取暖材料的大店前停下,这家大店是官营店,隶属于政务左司下面的商贸署。
这家店名字叫做聚暖阁,牌子还是陈庆题的字,旁边有块铜牌,上面写着‘官营店’三个字,左边写着专营各种皮毛绵麻绒。
陈庆走进大堂,发现里面客人颇多,都在仔细挑选货物,大堂内放在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