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莽新造反的日子-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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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禾还没有开口,庄顷立马叫上了,“看看看,我说他是恰逢其会吧?”
鱼禾瞥了他一眼,不想搭理。
庄顷却不依不饶的道:“这厮见了你我,也不知道施礼,一点礼数也没有,一看就是个莽夫。不如将他推出去斩了,一了百了。”
鱼禾没好气的瞪了庄顷一眼,庄顷怏怏的闭上嘴。
马援倒是一脸尴尬。
第316章 苦肉计!阳谋!
马援虽然不喜诗书经学,但也是名门之后,世代官宦,早年他几个兄长也曾教过他《齐诗》,用家学渊源称呼,到也不为过。
但凡是世代官宦、家学渊源之人,皆知礼仪。即便是面对生死大敌,只要对付以礼相待,你也得以礼相待。
庄顷指责他无礼,倒也没错。
他倒也不是有心的,他纯粹是觉得,他伤了鱼禾的人,而且那些人穿戴着价值不菲、锻造精良的铁甲,肯定是鱼禾手底下的精兵,张休将他押解到鱼禾面前,鱼禾大致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也懒得跟鱼禾讲那些虚礼。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西南皆蛮夷,没几个懂得汉家礼仪的。
他以汉家礼仪待蛮夷,说不定会对牛弹琴,所以干脆就省了。
鱼禾瞪完了庄顷,看向一脸尴尬的马援,淡然道:“你怎么说?”
马援生硬的弯下腰,干巴巴道:“扶风马援,见过鱼王,见过庄王。”
鱼禾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鱼王?!
我是胖头鱼吗?
鱼禾不悦的提醒道:“我乃益州太守鱼禾!”
马援一愣,心念急转。
鱼禾占据了益州郡居然没有称王称霸,也没有以今朝的官称称呼自己为益州大尹,反而用前朝的太守之名自称。
那就意味着鱼禾有可能是一个心怀汉室的人。
同为心怀汉室的人,马援一下子对鱼禾多了一些认同。
马援赶忙道:“小人一时不查,冒犯了鱼太守,还请鱼太守责罚。”
鱼禾一甩衣袖,大马金刀的坐在座椅上,大气的道:“不知者不怪。”
马援躬身施礼,算是谢过鱼禾宽恕。
鱼禾冷淡的道:“你说你是恰逢其会,可我手底下的悍将张休,却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以几百马夫埋伏他,差点全歼了他的兵马,有将帅之能。
还向我推举了你,让我重用你。
因此我才没有下令杀你,反而让他将你带到此处。”
张休苦着一张脸,一脸哀求的看着鱼禾,就差开口跟鱼禾说‘求放过,别在用悍将称呼卑职了,卑职臊得慌’。
马援听到鱼禾的话,则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张休一眼。
他没料到,张休不仅是一个敢打敢拼的人,还有如此容人之量。
他虽然没有全歼张休手底下的兵马,可也弄死了张休手底下足足五十多人。
张休不仅没跟他计较,反而将他举荐给了鱼禾。
如此肚量,他必须高看一眼。
鱼禾一直盯着马援,在观察马援的反应,他刚才那番话,看似杀气腾腾,实则是在试探。
试探马援是不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还会坚守匡扶汉室的理念。
见马援并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了张休,眼中多了一丝崇敬,鱼禾就猜倒,张休的品质征服了马援,得到了马援的认可。
马援看了张休两眼,对鱼禾拱手道:“张将军看得起马某,马某感激莫名。但马某没什么才能,更不是什么将帅之才。马某只是看过几本兵书,学过一些粗浅的兵法,埋伏张将军,也只是恰逢其会。”
马援这话说的大大方方,像是一腔肺腑之言。
别人听的或许就信了,但是鱼禾却不信。
因为鱼禾知道这厮平生的战绩,这厮在归降的刘秀后,先后帮刘秀平定陇西、抚平羌乱、二征岭南,北击乌桓,可以说是战功赫赫。
这厮可以说是东汉初期的蛮夷克星,居然说自己只是学过一些粗浅的兵法,糊弄鬼呢。
鱼禾并没有直接出声指责马援,而是看向了张休,冷冷的道:“如此说来,是张休欺骗了我?”
张休先是一愣,慌忙道:“张休绝不敢期满主公!”
鱼禾冷哼一声,“你向我举荐马援,说马援是大才,我才放下了手头上的政务,邀请了庄王出面,一起见一见这位大才。
可这位大才如今亲口说,他并不是什么大才,只是学过一些粗浅的兵法。
你还敢说没有欺骗我?!”
张休急忙解释,“主公,马援说自己只学过一些粗浅的兵法,肯定是谦虚之言。”
“嘭!”
鱼禾拍桌而起,怒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左右何在?”
鱼蒙率着鱼禾的侍卫出现在正堂内,抱拳施礼。
“卑职在!”
鱼禾一甩袖袍,怒声道:“拖出去,斩了!”
鱼蒙愣了一下。
张休傻了。
庄顷也有点傻,但是略微品了一下后,撇起了嘴。
鱼禾明显是在用苦肉计。
鱼禾刚刚才封了张休当将军,而且还是虎贲右卫这种重量级兵马的将军,怎么可能将张休给斩了。
马援也看出了鱼禾在用苦肉计。
他很想眼睁睁的看着,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鱼禾恶狠狠瞪了鱼蒙一眼,怒道:“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鱼蒙回过神,赶忙应允了一声,带着侍卫们扑向张休。
张休依旧一脸懵。
马援看到鱼蒙率人将张休压倒在地上的时候,心里长叹了一声,缓缓道:“太守且慢,马某虽然不是什么将帅之才,但是执掌一校,还是做得到的。”
马援不想开口,但又不得不开口。
有一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
他胸有大志,在天水的时候经常跟他身边的那些马夫说‘大丈夫的志气,应当在穷困时更加坚定,年老时更加壮烈。’
但是他一直没有遇到明主,也没有遇到赏识他的人。
所以才默默无闻的在天水当一个养马头子。
鱼禾是不是明主,他还不知道。
但张休才见了他一面,就赏识他才能,并且举荐他。
对他而言,就是知己。
他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休去死。
他虽然看出了鱼禾在用苦肉计,可万一鱼禾是那种好脸面又嗜杀的人,为了维护颜面,真将张休给砍了。
那他有何颜面称张休为知己?
而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情真要是落在他身上,他心里也不会痛快。
更重要的是,鱼禾真的杀了张休,那他和他手底下的马夫又岂能独活?
综合考虑过后,他不得不开口。
鱼蒙看出了鱼禾在用苦肉计,所以听到马援开口后,立马停手。
张休也回过了神,意识到了鱼禾在用苦肉计,当即伏在地上不言不语。
鱼禾居高临下,瞥了马援一眼,冷声道:“你不是说你只懂一些粗浅的兵法吗?如何独领一校?我鱼禾虽然身居西南这一处蛮夷之地,但是手底下的将校皆是精通兵法谋略之人。
只是懂一些粗浅的兵法的话,可没资格入我麾下。”
马援心里有些无语,鱼禾明显是在吹牛。
鱼禾手底下的将校要真是一群精通兵法谋略的人的话,他恐怕早就占据整个西南了。
那还有什么句町王和庄王存在。
但他却没办法拆穿鱼禾。
只能顺着鱼禾的话道:“马某家中世代官宦,也懂一些治理地方之道,即便是不能领兵,也能牧守一地。”
鱼禾听到这话,立马流露出了一副颇具兴致的神情,浑身的怒意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家中世代官宦?你倒是说说,你家中出过那些官宦,又是如何沦落为一介马夫的?”
马援正色道:“马某曾祖马马实于前汉宣帝时以郎持节号使君,家父马仲官至玄武司马,马某曾充任一郡督邮,奉命押解重犯前往司命府,马某得知他遭人迫害,犯下重罪,见他可怜,私自放走了他,逃到了天水,以牧马为生。”
鱼禾听完马援一席话,瞬间像是失去了兴致一样,冷淡的道:“所以你就是一个寻常的家道中落的马夫?”
马援脸色微微一黑,知道鱼禾对他说的不满意,他又得道出一些干货,“马某也不是寻常的马夫。马某初到天水,购置了一些牛羊草场,在天水放牧。因为马某擅养马,又经常仗义出手,帮其他牧民解围,所以有数百户牧民依附在马某帐下。
他们称马某为指挥役使,供马某驱使。
马某带着他们游牧于陇汉之间,因马某擅养马,又懂得农桑,所以数载,便有马、牛、羊六千头,谷物七八万斛。
马某帐下几百户,在马某驱使下,数载便能得六千头畜生,谷物七八万。
马某帐下若是有数千户,收获会更多。
此次朝廷征召天水、陇西两地精骑入益州。
马某帐下的许多青壮皆在征召之列。
马某怕他们葬身益州,所以应召入伍,充任了马夫。”
马援用他在天水的成就,向鱼禾说明,他有治理地方的才能。
马援率领几百户人,在陇汉之地,数载养出六千头畜生,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他在养出了六千头畜生之余,还能存了七八万斛的谷物。
马援所说的数载所得谷物七八万斛,显然是存粮。
毕竟谁也不会将已经吃进肚子,并且消化干净的粮食拿出来给人说。
汉代一斛就是一石。
也就是说七八万斛,就是七八万石。
几百户人在马援的带领下,在放牧之余,还能存七八万石谷物,那就了不得了。
庄顷一开始还很轻视马援,可听到马援这番话以后,也忍不住愕然的看向马援。
鱼蒙、张休也一脸惊讶的看着马援。
第317章 磕破脑袋的朱遵
鱼禾倒是很淡定,马援所说的一切,他在史书上都看到过,他也知道马援有多少能耐,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马援在打仗方面是能手,在理政方面也不差。
懂得因地制宜的去发展生产。
看问题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为刘秀稳固东汉政权,提供了不少有益的政见。
就是有点太过看重尊卑和长幼,以至于得罪了小人,死后还被小人陷害,深受不白之冤,家人也跟着经历了一场大难。
还好刘秀没有昏头,搞清楚的事情的真相,还了马援一个清白,不然马援死后也得背一身骂名。
“几百户人,数载所得牛马羊数千头,谷物七八万斛……还算有点能耐吧。”
鱼禾淡淡的说了一句。
庄顷瞪起眼珠子看向鱼禾,‘好外甥,这叫有点能耐?这叫有大能耐好不好。我手底下要是有这种能人,我立马任命他为国相。’
鱼蒙和张休也错愕的看向鱼禾。
马援略微愣了一下,对鱼禾的话也有点不服气。
鱼禾看到了他们的反应,漫无条理的道:“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我和我阿耶在六盘水盘桓的时候,总共就六个人,一套甲、一把弓、一根矛、三柄刀。
而今过去三载,我和我阿耶占据一县一郡,麾下从众数十万,田亩数十万,所获钱财更是不计其数。
我需要夸他有大能耐?!”
庄顷一愣,黑着脸别过头去。
他只顾着为马援叫屈了,倒是忘了鱼禾这个变态。
跟鱼禾这个变态比,马援那点收获真的不算啥。
鱼蒙和张休愕然的盯着鱼禾,不知道该说啥。
马援听到鱼禾的话,心里那点不服气瞬间没了。
他是个很率直的人,鱼禾比他年轻,还比他厉害,那他就得服。
鱼禾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看向马援,淡然道:“既然你还算有点能耐,有愿意为我效力,那我就勉为其难将你收入麾下,充任一个参军,暂时到我身边,帮我出谋划策。”
鱼禾这话说的有点不要脸,但马援只能屈服。
“喏……”
鱼禾点点头,吩咐道:“带他下去换身衣服,顺便饱餐一顿。他手底下的那些马夫,就送回滇池去,让滇池令看着给安排住处,分一些田产和牲畜。
再去个人告诉吕嵩,让吕嵩派人走一趟天水,看看能不能将马援在天水的家业,以及那些马夫的家眷,一并接到滇池。”
鱼禾只是暂时用计让马援屈服,并没有令马援归心。
所以他得尽快断了马援后路,然后再慢慢的想办法让马援归心。
鱼蒙抱拳应允,“喏……”
马援却大惊失色,“太守万万不可,马某手底下的人皆是陇汉之地的人,守不得西南的寒气,也挡不住西南的瘴气之毒。
您将他们接到此处,他们恐怕会死于瘴气之下。
马某入西南几日,帐下已经有好几人死于瘴气之下。
还望太守怜惜。”
马援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深深的向鱼禾一礼。
鱼禾盯着马援,似笑非笑的道:“我手底下的汉人无数,你觉得他们是如何在西南瘴气的威胁下,活到现在的?”
马援一愣,失声道:“你有治疗瘴气之毒的法子?”
瘴气之毒,朝廷兵马中的许多大夫断定为无解之毒。
朝廷的兵马因为瘴气之毒,已经倒下了万余人。
鱼禾如今向马援明示,他有治疗瘴气之毒的法子,马援如何不惊。
鱼禾淡淡摇头。
马援又是一愣。
鱼禾淡然笑道:“治疗瘴气之毒的法子,只能治病,却不能断根。就算治好了,回头遇到了瘴气,还是会中毒。我不仅有治疗瘴气之毒的法子,还有让人免遭瘴气毒害的法子。”
马援瞬间瞪大眼,差点就开口问鱼禾讨要治疗瘴气之毒的法子和防御瘴气之毒的法子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却没说出口。
因为他要治疗和防御瘴气之毒的法子,是想救那些正在被瘴气之毒毒害的新军将士。
可新军将士是鱼禾的敌人,鱼禾不可能给他们治疗和防御瘴气之毒的法子。
他若是不知道鱼禾会治疗和防御瘴气之毒的法子,那么新军中的那些将士死活,他不会在意。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
但他知道了,他就想出手救人。
因为他是汉人,那些新军将士也是汉人,他们正在征讨的是蛮夷。
从道义上讲,他这个汉人,在汉家兄弟蒙难的时候,他有能力救,他就应该出手相救。
毕竟,他一个土生土长、又心怀汉室的汉人,向着汉家兄弟,也是应该的。
总不能向着蛮夷吧?
那不成了汉奸、汉贼了!
鱼禾看出了马援的心思,却没有点破。
或许可以将送出治疗瘴气之毒法子的事情,交给马援去作。
让吕嵩去做此事,顶多是在朝廷手底下安插几个当米虫的探子。
但是让马援去作的话,就能落一个大人情。
收服马援的脚步也会加快。
但此事还需酝酿几日。
现在就告诉马援,马援肯定会起疑,对他的感激也会大大减少。
鱼禾故作深沉的摆摆手,“将你和你手下的家眷迁移到此处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
马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躬身一礼,退出了正堂。
马援一走。
鱼蒙也带人离开了。
张休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鱼禾笑道:“主公很看重马援?”
鱼禾淡然笑道:“谈不上看重,但勉强能一用,倒是委屈你了。”
张休笑道:“只要能帮上主公,卑职一点儿也不委屈。”
鱼禾满意的点点头。
庄顷撇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虚伪至极……”
鱼禾今天的表现确实虚伪。
但鱼禾却收获了一位能文能武的干吏。
庄顷看似在鄙视鱼禾,其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