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莽新造反的日子-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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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的士气,已经被鼓声激发到了最顶点。
一下子宣泄而出,雄伟壮观,势不可挡。
鱼禾、庄顷、亡承三个人站在甲板上,眼看着远处那一丁点大的将士们汇聚成浪潮,汹涌的拍向了滇池城。
亡承忍不住感慨道:“这应该是我平生参与过的最大的战事。”
庄顷点着头笑道:“我也是……”
鱼禾跟着笑道:“数十万人鏖战,确实不常见。”
数十万人鏖战,放在人口密集的北方,那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战。
放在人口稀薄的西南,更加罕见。
北方也好、西南也罢,大部分战事动用的兵马也就在两三万左右。
动用数十万兵马,那就是国战。
鱼禾眼看着滇池两岸的兵马杀到了滇池县境内,便没有继续再关注战事,他邀请庄顷和亡承入了船室。
三个人坐定以后,一边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一边品尝着果酒闲谈。
亡承迟疑着道:“鱼小子,你怎么能把权柄随意交出去呢?”
庄顷点点头,一脸疑问的看向鱼禾。
鱼禾愣了,不明所以的道:“我何时将权柄交出去了?”
亡承郑重的道:“鼓槌就是我们的权柄,手持鼓槌,我们就能号令三军。没有了鼓槌,我们拿什么去号令三军?”
庄顷再次点头道:“你可是要带着我们一起壮大西南的,你这么随意的将权柄交出去,让我们怎么放心跟你一起壮大西南?”
鱼禾有点哭笑不得。
鼓槌什么时候成权柄了?
那玉玺、虎符算什么?
玩具吗?
亡承和庄顷两个明显是将西南的风俗套到了他身上。
格局有点小了。
鱼禾失笑道:“鼓槌算什么权柄?玉玺和虎符才是。我们以后壮大了,需要征伐的地方多了,地方远了,我们难道跟着去擂鼓?
那我们岂不是得被累死?
所以我们应该学会,鼓为令,符为权。
并且还要学会放权。”
亡承和庄顷听到这话,立马意识到自己格局小了。
但他们却没有改变他们的态度,去附和鱼禾的话。
亡承认真的道:“西南不同于北方,权力放出去容易,想拿回来就难了。我们对西南各族的统御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
在西南各族眼里,他们信奉的神灵,才是他们最高的统领,其次是他们的巫女,再次是他们的族长,最后才是我们。
我们能将他们笼络到一起,从他们身上拿到一点权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们要是将这点权力放下去,他们立马会脱离我们。
所以我们要牢牢抓住,所有能彰显权力的东西。”
庄顷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鱼禾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西南看似拥有邦国,其实还是一盘散沙?”
亡承、庄顷皆一脸苦笑。
他们不想承认西南是一盘散沙,但又不得不承认。
鱼禾疑问道:“你们就没想想办法,从神灵和巫女手里夺回权柄?”
亡承哭笑不得的道:“人岂能与神为敌?”
鱼禾神色古怪的看着亡承,“你会信神?”
亡承覆灭的小部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若是小部族信仰的神灵真的存在,亡承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那些小部族信仰的神,亡承岂会相信?
亡承苦笑着没有说话。
庄顷替他说了,“我们可以不信他们的神,但我们也不能动他们的神。一动就是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只要跟他们结了仇,只要他们还有人活着,就会跟我们死战到底。
我们可以杀一千,可以杀一万,但我们不可能将西南的人杀光。”
鱼禾一边消化着庄顷的话,一边道:“既然不能动,那有没有尝试过加入?”
亡承和庄顷皆是一愣。
他们有点不明白鱼禾的意思。
鱼禾沉吟道:“打不过就加入,然后再用他们的方式夺回权柄。”
亡承和庄顷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道:“仔细说说……”
鱼禾道:“你们既然动不了他们的神灵,那为何信奉一个神上神?他们信仰的神灵管着他们,你们信仰的神灵管着他们的神灵。
那你们的巫女,是不是他们所有巫女之首?
你们的族长是不是他们所有族长之首?
你们是不是可以代替所有神灵说话?
他们的神灵降下神谕反对你们,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的神灵是邪神?
你们不仅可以自己讨伐他们,还可以邀请其他部族的人一起讨伐他们?
时间一长,你们神灵所说的话,不就是唯一的神谕?
你们还愁没办法统御他们?”
亡承和庄顷脸上同时流露出了惊喜之色。
“还可以这样?”
鱼禾好笑道:“为什么不可以?亡承殿下或许不能理解,你难道不理解?昔日轩辕大帝征讨诸部,从诸部图腾中各取一处,汇聚成龙,形成新的图腾。不就是如此吗?”
庄顷惊喜的道:“还真是!”
亡承将信将疑的道:“你们汉家有人早就用过此法了?”
庄顷点头,激动的道:“不仅用了,而且成了。”
亡承笑了,“那我们岂不是……”
“哈哈哈……”
庄顷放声大笑。
亡承也跟着笑了。
第256章 滇国覆灭
以神攻神,果然是妙招。
庄顷、亡承已经开始幻想,他们借着神的力量,将各自的地盘彻底打造成铁板一块的样子了。
他们拉着鱼禾,让鱼禾帮他们参谋,具体该如何操作。
鱼禾给他们出了一个又一个损招,听的他们一个劲的拍手叫好。
他们一时间竟然忘了,楼船外正在发生着一场大战。
他们忘了,安羌却没有忘。
在滇池县四周被鼓声掩盖的时候。
安羌就坐在王宫内,一个劲的询问安仁,“邓让的兵马走到哪儿了?”
在安羌求援的信送到邓让手里的次日,邓让的回信就送到了安羌手里。
邓让答应驰援安羌。
但具体派遣多少兵马,什么时候到,邓让却没说。
安羌将生存下去的希望寄托到了邓让身上,所以听到了鱼禾三人手底下的兵马开始攻城了,他立马追问邓让的兵马到了没有。
安仁站在安羌身侧,沉声道:“昨日傍晚就到了律高,我依照您的吩咐,传信给他们,让他们连夜赶路,应该快到滇池了。”
安羌握着拳头,振奋的道:“快到了就好,快到了就好。此次邓让派遣的可是占人部的兵马,领兵的又是占人部的两位女将。
她们可都是悍不畏死的人物。
有他们相助,我们一定能守住滇池。”
安仁点了点头。
占人部的两位女将,在西南有不小的名头。
她们手底下的兵马,能死不降,一个个都如同死士。
有她们相助,他们肯定能守住滇池。
安羌有了信心,就不需要安仁待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壮胆了。
“听贼人的动静,已经动手了。你去城东守着,在占人赶到前,绝对不能让他们攻破滇池城。”
安仁点头应允了一声,出了滇王宫。
安仁出了滇王宫没多久以后,鱼禾三人的兵马就杀到了滇池城。
滇池城四周喊杀声四起。
安仁、谷兰,以及安羌手底下的两位大将,各守一处,跟鱼禾三人的兵马奋力的撕杀。
谷兰镇守的西城墙,三次险些被攻破。
谷兰硬生生带着自己的娘子军守了下来。
第四次的时候。
相魁扛着一柄钝器,亲自领兵杀上了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敲碎了谷兰的脑袋。
西城墙被攻破了。
庄顷、亡承的人,见到相魁攻破了西城墙,顿时不惜血本的往另外三处城墙上猛攻。
场面十分惨烈。
他们都知道,谁先杀进滇池,谁先杀进滇王宫,谁就有资格在滇王宫内搜刮战利品。
那可是安氏一族上百年的积累,没人愿意错过。
在庄顷和亡承的人凶猛攻伐下,两处城墙被攻破,仅剩下了安仁驻守的城墙还在滇王手里。
“报!西城墙被攻破,谷兰头人被杀!”
“报!北城墙被攻破……”
“报!南城墙被攻破……”
“……”
滇王宫内。
一声声急报传进了安羌耳中。
安羌心乱如麻,交集的在座位前转圈圈。
“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
安羌一个劲的在念叨邓让的援军。
“报!”
在他念叨的时候,又一个传信的滇兵急匆匆进入到了王宫。
“报!东城墙告破!”
安羌瞬间就慌了,“安仁被斩了?!”
安仁不仅是他弟弟,也是他手底下第一大将。
滇兵急忙道:“安仁殿下并没有被斩。安仁殿下在得知另外三处城墙被攻破以后,自知不可力敌,就放弃了东城墙,准备率众返回王宫,死守王宫。”
“应该的……应该的……快,下去传令,让其他三处城墙的残兵速速入宫,一起守卫王宫。”
“喏!”
滇兵退出王宫以后没多久,宫外的喊杀声就逼近了王宫。
安仁穿着一身血淋淋的血衣,进入了王宫。
安羌急忙迎了上去。
“安仁,你没有受伤吧?”
安羌一边询问,一边检查安仁是否受伤。
安仁缓缓摇头。
安羌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受伤就好,等援军到了,等我们打退了贼人,我一定会好好犒劳犒劳你。”
安仁缓缓张口,声音沉重而悲伤,“没有援军了……”
安羌浑身一僵,双眼一点一点瞪大。
“你……你在胡说什么?占……占人不是马上到吗?”
安仁握起拳头,痛苦的闭上眼,一字一句的道:“刚刚得到消息,占人到了律高县以后,就止步不前,并没有驰援滇池的意思。
他们更像是趁机夺取律高三县。”
安羌瞳孔一缩一缩的,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身躯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他们根本没打算驰援我们?他们要趁火打劫?!”
安仁重重的点头。
“我们……我们的滇国要亡了?”
安仁猛然睁开眼,掷地有声的道:“我不死,滇国就不会亡。兄长且在此处稍坐,我去杀贼。”
安仁冲着安羌一礼,提着剑出了王宫。
安羌蹲坐在地上一动也没动,嘴里一个劲的重复着‘滇国要亡了’。
一直到安仁力战三位贼将,力竭而亡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
安羌才回过神。
他仰着脖子,在怒吼,“你们都是贼子!你们都是贼子!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安羌的吼声传遍了王宫正殿。
一口逆血在他停下怒吼的那一刻,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在他晕倒之前,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跨马冲进了王宫正殿。
滇池内外的喊杀声,似乎都随着安羌晕倒了过去,消声灭迹。
当鱼禾三人听到喊杀声消失了,立马结束了关于以神攻神的讨论。
庄顷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连滚带爬的冲出了船室,盯着滇池城的方向,激动的大声喊着,“我们是不是赢了?”
他大父,他爹,两代人都想夺回的滇国王权,终于被他夺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鱼禾跟着庄顷的脚步,出现在了甲板上。
亡承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了好久才走到二人身旁。
鱼禾看着亡承,笑道:“我们胜了!”
亡承笑着点头。
庄顷盯着滇池城的方向,目光一动也不肯动。
他口中大喊着船夫,让船夫将楼船划去滇池城。
鱼禾也迫不及待的想去滇王宫看看。
亡承也想。
三个人催促着船夫拼命的划船,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绕过了大半个滇池,抵达了滇池城外。
隔着老远。
三个人就看到了滇王王宫,也听到了滇池城内各处爆发出的欢呼声和喊叫声。
喊叫声源于滇池城内的平民。
鱼禾的人也好、庄顷和亡承的人也罢,他们都不是最可爱的人。
所以他们杀进了滇池城以后,不会对百姓们秋毫无犯。
反而会疯狂的为自己抢夺战利品。
这是惯例,也是对将士们撕杀以后的赏赐。
如果是鱼禾手底下一支兵马攻破滇池城,那么鱼禾绝对不会允许此类的事情发生。
但城内有三支兵马,另外两支都在抢,你不抢城里的滇人也不会感激你。
最后受损失的也只有你自己。
别人还会嘲讽你脑子有问题。
所以鱼禾早早的就传令,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放开了手脚去抢。
鱼禾三人在侍卫的护持下,进入到了滇池城。
入眼的是一片混乱。
烧、杀、抢、掠的都有,扛着滇女四处乱跑的也有。
鱼禾三人就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一路赶往了滇王宫。
到了滇王宫门口,就看到了力竭而死,跪在地上的安仁。
庄顷、亡承皆一脸怜惜的看着安仁的尸骸,却没有人出声要为安仁收敛尸骸。
鱼禾见此,主动开口,“我和安仁也算是有几面之缘,他对我也颇为照顾。我想帮他收敛骸骨,两位不会阻止吧?”
庄顷和亡承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鱼禾吩咐吕嵩收敛了安仁的骸骨,他跟着庄顷和亡承继续往滇王宫内走去。
到了滇王宫正殿内。
就看到了三柄剑架在早已晕厥过去的安羌脖子上。
三柄剑的主人互相瞪着对方,互不相让。
亡承大笑着道:“说说,是谁先攻破的滇王王宫,是不是我句町勇士?”
“我!”
手持长剑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亡承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又变得柔和了起来,回头对鱼禾和庄顷笑道:“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为了争利,果然互不相让。
你们说说,怎么办吧?”
庄顷提议道:“让他们打一场,谁赢听谁的?”
亡承翻了个白眼,“那你岂不是赢定了?”
说完这话,亡承还不忘为鱼禾介绍,“鱼小子,庄顷手底下那位,可是有西南第一勇之称。以前是汉人,是先秦王氏之后。武艺、兵法谋略,在西南都堪称第一。你少母庄乔的枪术,就是他传授的。
以比武论输赢的话,我们两个都得输啊。”
鱼禾听到亡承这话,就明白了亡承的心思。
亡承是想拉他当盟友,不想让庄顷独享滇王王宫的好处。
鱼禾笑道:“殿下言之有理,以个人勇武分胜负,岂不是辜负了将士们奋勇冲杀的血勇?看他们将剑架在滇王脖子上,他们似乎是想通过滇王的生死决定滇王宫一切的归属?”
亡承笑道:“那就比比谁手底下的人剑更快?”
第257章 瓜分战利品
“是不是太儿戏了?”
庄顷皱起了眉头。
现在决定的是滇王宫内海量钱财的归属,不是三两个铜板的归属。
怎能用出剑的速度决定?
鱼禾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个,并没有再插话。
庄顷和亡承都是老狐狸。
他们两个都不想吃亏。
肯定会想出一个三家都满意的分配方式。
鱼禾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亡承瞪起眼,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庄顷还想说比拼武艺。
亡承察觉出了苗头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比拼武艺肯定不行!”
庄顷有些生气,“用拳头讲道理不是我们西南人人遵循的规矩吗?”
亡承哼了一声,“你我皆是西南人,可鱼禾不是。难道你想强迫鱼禾也遵守我们西南的规矩?”
亡承用鱼禾说项,庄顷听着更气,“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