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莽新造反的日子-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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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不知道,即便是见到了你阿耶,回头还得过来见你。”
亡洢感慨过后,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鱼禾所谋十分重大,她需要尽快将一部分消息传递给她王兄,让她王兄早做准备。
鱼禾出了鱼宅,就躲去了县衙。
家里三个女人凑成了一台戏,唱的正热闹,他是在不方便掺和。
刚入县衙,鱼禾又撞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端庄靓丽的美人,即便是穿着男装,也难掩美色。
美人儿见到鱼禾,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县衙。
“吃错药了?”
鱼禾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是平夷之主,平夷境内敢给他脸色看的人不多。
阴丽华算是一个。
上次鱼禾将阴丽华狠狠的坑了一把,阴丽华起初并没有看明白,所以被耍的团团转。
看明白了以后,却没脸上门找鱼禾麻烦,所以见了鱼禾,没有好脸色。
鱼禾晃晃悠悠的走到县衙正堂,还没进门,就听到些许吵闹声。
进门一瞧,就看到几个此前退田、退宅子的豪族管事,正缠着农县宰要个说法。
“农县宰,我们是遭了小人蒙蔽,一时糊涂才将田产和屋舍还给了县衙。现在我们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赎买回去。”
“对对对,我们愿意出双倍。”
“农县宰,我们为平夷县做了不少好事,平夷县修桥补路、赈济灾民,我们都出过一份力。如今我们有难,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
一群豪族管事围着农县宰,七嘴八舌的说着。
农县宰稳坐在县宰的坐榻上,笑眯眯的道:“几位对平夷县的贡献,本官看在眼里。本官能帮,自然不会推辞。
只是诸位前脚退了田产和屋舍,阴氏香料铺子的掌柜后脚就买走了。
如今阴氏香料铺子的掌柜,已经将钱财交割清楚。
县衙也出具了屋契和田契。
如今本官就算想反悔,也无能为力。”
农县宰经历了庄延年闯衙欺压以后,变得沉稳了不少。
以前他面对豪族子弟,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觉得自己这个野县宰说话没有多少威力。
现在农县宰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农县宰的底气,源于鱼禾。
鱼禾在县衙门口围杀庄延年一行的时候,并没有遮遮掩掩,所以平夷所有人都知晓。
平夷所有人都认为,鱼禾围杀庄延年一行,是为了帮农县宰讨一个公道,是为了维护农县宰县宰的地位。
所以在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对农县宰尊敬了不少。
庄氏,那可是西南第一大族,即便是句町王所在的亡氏,滇王所在的安氏,在家族底蕴上也不如庄氏。
鱼禾为了给农县宰出气,庄氏的人都干杀,那还有谁敢造次?
没人敢造次。
因为平夷各大铺子背后的豪族,皆不如庄氏。
所以他们不得不把农县宰这个野县宰当成真县宰对待。
只有鱼禾、庄乔等少数人知道,庄延年一行,就是庄顷送给鱼禾杀的。
鱼禾只是顺手助长了农县宰的威势,并不是存心的。
“农县宰,去岁平夷安置流民,我可是出了一百担粮食,十几口仆人。年前平夷疏通通往句町的官道,我也捐了三十多贯钱财。
听说年底平夷要疏通通往荆州的官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捐出去的钱财,足足一百贯。
我为平夷的父老,可以说是尽心竭力。
如今遇到麻烦,农县宰不能不管。”
“对对对,我们也出了不少粮食、仆人和钱财。我们为平夷的父老也做了不少好事。此前听闻农县宰族人捐赠了不少文舍,我们购置了不少笔墨、刻刀、竹简。准备送到文舍去,为平夷教化添一点心意。”
“农县宰,阴氏香料铺子,只是花费了不到一半的钱财,就买走了我们退回来的田产、屋舍。那些田产和屋舍可不止那个价啊。
我们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回购,农县宰给阴氏香料铺子十五成的钱财,哪还有五成赚头呢。”
“……”
农县宰起初听着豪族管事们说话,只是抚摸着胡须笑眯眯的听着,并没有言语。
但是听到最后一个人说的话以后,有点心动。
一众豪族管事当初购买田产、屋舍的时候,足足花费了两万贯。
其中刘谋所在的刘氏最多,足足花费了一万贯。
鱼禾杀了庄延年以后,他们皆以不同的借口,将田产、屋舍退回了衙门,拿回了一万两千贯钱财。
阴氏香料铺子的管事阴丽华,在他们退了田产和屋舍以后,找到了衙门,跟农县宰磨了足足两三日,最后农县宰看在阴识的面子上,以一万贯的价钱,将各家退回来的田产和屋舍出售给了阴丽华。
如今各家又要以两倍的价钱回购。
也就是之前他们购买田产和屋舍价钱的两倍。
四万贯。
依照各家的说法,他去找阴丽华说项一番,给阴丽华拿三万贯,将田产和屋舍回购回来,那衙门还有一万贯的赚头。
一万贯钱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任方昔日要是有一万贯的话,也不至于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筹措赈济灾民的粮食。
衙门要是有了这一万贯,可以疏通一段堵塞了许久的道路,还能加固一部分的城墙。
农县宰在平夷县县宰的位置上已经坐了有些日子了,已经从一寨之主,成功的转变成了一个一县之主。
他清楚疏通道路和加固城墙对平夷县的重要性。
疏通一条道路,就等于多了一条赚钱的商道。
加固城墙,能给百姓增添不少安全感,能让百姓更放心的为平夷做贡献。
更重要的是,能彰显一下他这个县宰能干。
要知道大新朝,乃至前汉,大部分县宰不贪,就已经成大清官了,若是在任上能弄到余钱能修一座桥、修一条路、或者加固一番城墙,那都能载入县志,成为一个人人称颂的干吏。
前汉、大新的百姓们对官员的要求并不高,能让他们吃饱饭,还能有余钱帮他们弄一些便民工程,那就是干吏。
可惜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能满足的官员也屈指可数。
农县宰想被载入县志,想成为一个干吏。
这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农家寨的人。
只要他能被载入县志,只要他能成为干吏。
农家寨的人就能进一步融入平夷,那些平日里对农家寨的人不感冒的豪门大户,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能勉强接纳农家寨的人。
毕竟,干吏不多。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出身,都值得被人称赞。
他的亲族,都值得所有人礼让三分。
鱼禾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看到农县宰动心了以后,立马停下了脚步,站在正堂外静静的听着。
他很想知道,农县宰会不会答应。
农县宰心动归心动,但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十分好奇的问道:“诸位既然有心以双倍的价钱回购,刚才为何不跟阴氏香料铺子的管事说?
阴氏香料铺子的管事刚拿到田产和屋舍没两天,诸位以两倍的价钱回购,阴氏香料铺子一下子就能赚三万贯。
两天时间,赚三万贯,阴氏香料铺子的管事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众豪族管事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开口的。
农县宰见此,就知道里面恐怕有猫腻。
这些豪族的管事八成已经找过阴氏香料铺子那个女扮男装的管事了。
“诸位不会已经找过阴氏香料铺子的管事了吧?人家要了一个你们不愿意出的价钱,所以你们跑过来找我?”
农县宰并没有藏着掖着,他大大方方的戳破了豪族管事们隐藏的东西。
豪族管事们一脸尴尬。
“农县宰,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找过阴氏香料铺子的人。只是阴氏香料铺子的人要我们出四倍的价钱。
这才短短几天,四倍的价钱,您觉得我们能认吗?”
“对对对,那些田产和屋舍之前还是我们的。我们只是一时疏忽,让阴氏占了便宜,他们就让我们出四倍的价钱。
您说说,我们能答应吗?”
“农县宰,您可得为我们作主啊。”
“……”
农县宰愕然的瞪着眼,他只听见了豪族管事们说阴氏香料铺子的管事问豪族管事们要四倍的价钱,其他的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四倍的价钱。
八万贯。
好家伙。
小女娃好狠的心啊。
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第212章 吓唬人
“农县宰?农县宰?”
豪族管事们见农县宰有些失神,急忙呼喊。
农县宰在他们呼喊下回过神,仔细瞧了他们几眼,彻底不动心了。
阴氏真是能人辈出,都是厉害角色。
阴氏香料铺子那个小女娃敢要四倍价钱,豪族管事们还不敢上门去声讨。
那就说明,那些田产和屋舍在他们眼里还真值那个价。
那些田产和屋舍既然真的值那个价,那他就不好再插手此事。
豪族管事们愿意出四万,小女娃却要八万。
衙门即便是一毛钱不赚,中间还有四万贯差距。
他若是开口让阴氏认下了四万贯的差价,以后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去补偿阴氏呢。
他是平夷县宰不假,但他不是平夷真正的主人。
他将价值八万贯的东西一万贯贱卖了,就已经对不起平夷真正的主人了。
以后若是为了补偿阴氏,损伤更多平夷真正的主人的利益,那他还有何颜面见人家。
一念至此。
农县宰脸色一沉,起身对着一众豪族管事拱拱手,“诸位请回,本官要去鱼宅请罪。”
一众豪族管事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明白了农县宰为何要去鱼宅请罪。
他们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向农县宰施礼告别。
农县宰要将此事捅到鱼宅去,那他们就彻底没戏了。
鱼禾那是有大能耐的人,也精通做生意。
精通做生意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过手无悔。
你自己犯蠢赔了钱,没理由让别人承担。
若是每一个商人在犯蠢以后都能反悔,那谁还敢做生意?
他们之所以找到农县宰苦求,就是清楚农县宰不懂做生意,也不知道生意场上的一些规矩。
再加上农县宰现在威望大张,由农县宰出面,他们能省下不少钱。
他们在北边各郡做生意的时候没少这么干。
北边各郡的主官,大多会先问及各家背后的背景,若是背景相当,会偏向一些他们。
毕竟,商人在北边没有多高的地位,官府断案也不会依照生意场上的规矩来。
平夷就不同。
平夷之主鱼禾就是借着做生意发家的,也十分精通做生意的规矩,甚至将平夷打造成了一片商人的乐土。
所以鱼禾处理此事的话,肯定会依照生意场上的规矩办事。
他们占不到便宜。
“啪~”
有豪族的管事边往门外走,边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心里一个劲的埋怨,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要将阴氏问他们要四倍钱财的事情说出来。
鱼禾不愿意跟豪族管事们碰面,所以在豪族管事们出门前,就躲到了一边。
等到豪族管事们走完了,鱼禾才入了衙门正堂。
农县宰正收拾着衣装,准备去鱼宅请罪,猛然见鱼禾露面,吓了一跳。
“主……主公?”
农县宰微微有些哆嗦。
他认为鱼禾是来兴师问罪的。
鱼禾笑着摇头道:“放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农县宰见鱼禾似乎不像是在说反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苦着脸施礼道:“主公,卑职一时糊涂,害主公损失了七万贯钱,还请主公责罚。”
鱼禾摆摆手,绕过了农县宰,走到正堂主位上坐下,笑着继续道:“此事不怪你。你又不是商人,商场上的事情,你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农县宰苦着脸,“那可是七万贯钱……”
七万贯钱,好大一笔数目。
现存的夜郎三寨的人全卖了,也卖不出七万贯钱。
当年平夷县宰征召他们寨子里的青壮服役,伤了才给一斗粮食,死了给三斗粮食和九尺布。
碰到黑心一旦的县宰,伤了人什么也不给,死了人就给一卷凉席。
鱼禾笑着道:“七万贯钱,确实是一笔大钱。但那只是阴氏的要价,其他各家会不会出,还是一个问题。
你也无需为此事自责。
你坐在县宰的位置上,需要做的是壮大平夷,而不是疯狂的为平夷敛财。
当初我初掌平夷的时候,为了让平夷壮大,不是送出去了好些地吗?
当时那些地虽然没有现在这么高的价钱,但也值钱。
但我还是送了,你看我有自责过吗?”
农县宰一愣。
鱼禾继续道:“此事你做的很好,为了平夷的繁荣,折损些许钱财,在所难免。但是从长远的看,现在折损的这点钱财,对以后的平夷有巨大的好处。
其实平夷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江州县远比平夷更容易繁荣壮大。
平夷之所以能够吸引众多的商客,一是因为如今西南复杂的局势,二是因为我们不轻贱商人。
西南局势我们很难掌控,但是不轻贱商人,我们却能做到。
平夷想要繁荣,就一定要将不轻贱商人的政令推行下去。
你出售田产和屋舍,虽然损失了七万贯钱财,但却让商人们看到了我们平夷重商人的规矩、懂商人的规矩、遵商人的规矩。
商人们知道此事以后,会更愿意在我们平夷做生意,会投入更多的钱财帮我们平夷繁荣。
等到平夷彻底成为西南重县的时候,七万贯钱财,不过是一些小钱罢了。”
农县宰微微张着嘴,有些惊愕的道:“难怪主公会如此放纵商人。”
说完这话,农县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急忙拱手道:“主公的话卑职记住了,卑职一定会依照主公的吩咐去作。”
鱼禾哭笑不得的道:“商人不可小逊。商人之所以被看轻,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操持的是贱业。而是因为他们的诸多先辈,做的大事太多。
以至于遭人妒忌,被打压成了贱业。”
农县宰似懂非懂,鱼禾继续说道:“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典故你知道。商人不仅能谋财,也有窃国之能。
若是让商人大行其道,那商人手里的钱财就能左右一个国朝的命运。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商人一旦能左右一个国朝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标上一个价钱。
道德、律令、孝道、仁义,都会有一个价钱。
比如孝道。
在我们眼里,孝道乃是人伦大道。
向长辈尽孝,乃是尽心,而不是为了什么。
但一旦孝道被标上了一个价钱。
那么向长辈尽孝,就会图回报。
你给我钱,你给我值钱的东西,我才会向你尽孝。
你不给我钱,不给我值钱的东西,甚至不能帮我赚钱,那我就不一定会尽孝。”
农县宰听到此处,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鱼禾口中说的东西太可怕了。
一个人若是以金钱的多寡来考量要不要向长辈尽孝,那还是人吗?
若是他的子孙后代拿了他的钱才愿意向他尽孝,那他养子孙后代做什么?
养儿防老还是养儿要命?!
鱼禾看到农县宰脸上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以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人被钱迷了眼以后,不仅仅是孝道、道德、律令,会被标上价钱,甚至连家国天下也会被标上价钱。
只要有人能给出足够的价钱,家能卖,国也能卖。”
农县宰脸色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