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明-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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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杀了葛永辉,李征还没有自大到这地步。无论卫所如何废柴,但指挥使毕竟还是从一品的武官,一刀宰了,也不是那么好交代的。
他不是袁崇焕,还没有那么厉害的背景。
不过李征也不打算就这般轻轻放过葛永辉,这次他损失这般大,这些人在后面屁都没有帮到,哪能这般轻易放过?
“你可知罪?”
坐于大帐椅中,李征轻轻敲击着椅背,眼神森寒的掉头葛永辉。
虽然只是轻轻的敲击着椅背,但落在葛永辉耳中,却不啻于连绵不绝的雷霆之音。
他浑身哆嗦着,想要解释什么,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
无论他违令拥兵不前,还是押解粮草的职责都未尽到,都足够李征直接将他拉出去斩了!
若是其他人,葛永辉倒也不会太惧怕,毕竟在建制里面混,都会讲点人情和规矩。
但这个初上任时,便一刀结果了一个佥事官的李征,委实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之人,谁也不敢保证这小爷会做出什么举动。
“大人饶命!卑职家中还有八十岁老娘,下面还有……”
葛永辉发出一声惨叫,不断的磕着头,但他下面的话却直接被李征接了过去。
“下还有四岁小儿是吧?!”
李征似笑非笑的掉头葛永辉,替他将这话说了出来。
“大人饶命!”
葛永辉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其他言语,不断的哀求着。
“将你卫里的田地交出来一半,别拿下田来哄骗本将!”李征坐直身体,冷冷的掉头葛永辉,冰凉的道,“这事本官需要有人给个交代,若不想是你,就拿出本将满意的人头出来!”
完全不处罚是不可能的,否则只会助长葛永辉的气焰,既然不能一杀了之,那趁机拿好处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至于背黑锅的,自然也是必须的。
不仅是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分化葛永辉和他下属。这一次无论葛永辉拿谁的人头出来,宁山卫从此便不会再铁板一块。
日后再想从中上下其手,也是一个重要的契机!
听了李征这条件,葛永辉猛的怔住了身体。
但只是权衡了片刻之后,葛永辉便一咬牙接受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小命还是最重要的。
李征肯给自己一个机会,若是还不紧紧把握住,那下一刻,估计自己的人头就会被高悬在营门之上。
至于反抗,葛永辉更是不会去做的,甚至连想也不敢去想。
之前在泽州城下,他已经完全被李征吓破了胆子!那还只是李征相对弱小之时,兵不过千!
如今面对手握数千雄兵的李征,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看着这个听话无比的葛永辉,李征也见好就收,挥挥手令其退下。
葛永辉快步出了大帐,似乎是害怕下一秒李征会反悔一般,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
过不多时,宁山卫军营那边便出现一片骚动。
不等潞州军开始警戒,宁山卫那边便消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葛永辉便再次带着数骑行了过来。
看着匆匆而来的葛永辉,李征的目光依旧十分的冷漠。默默的看着葛永辉带过来的三个人头,没有任何言语。
“将军,这厮是指挥同知刘炎良,这厮是柳树店堡千户高信,这厮是柳树店堡副千户杨升荣!”
“就是这三人一直拖延行程,一昧畏敌畏战,实是我大明官军之耻辱,特斩这三人以正军纪!”
葛永辉此时已经是完全豁出去了,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原来如此。”
李征这时才平静的说道,算是认可了这理由。
“一地千户,竟然如此畏敌如虎,委实死不足惜!葛指挥使,你说是不是?”
李征淡淡的说着,最后一句,却是吓的葛永辉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过一堡之地,正副千户都就诛,没了人镇守,却也不是道理。这样吧,本官推荐一人给你,此人当不会如此不堪!”
李征这摆明渗沙子的话一出口,葛永辉虽然心中不忿,却只能勉强展颜笑道,“大人日历万机,却肯为我宁山卫考虑周全,卑职委实感激不尽!”
“呵呵,既然葛指挥使没有意见,那便这么定了。朝廷那边,本将自会分说!许国忠,进来吧!”
葛永辉这般识相,李征也是极为满意,便将许国忠叫了进来。
“你自带有功人员,前往柳树堡就职。其他事,自有本将军与你分说。”李征挥手拦下了跪下谢恩的许国忠,转向葛永辉说道,“葛大人,日后许国忠便于你麾下任事了,你多照看一二。”
“卑职遵命!”
尽管心中恨欲狂,但葛永辉却不敢多说什么。
“谢大人!”
许国忠却没有理会李征示意他不必多礼的手势,十分郑重的跪下谢恩。
这千户一职可是能够传承子孙后代的,这份赏赐可是十分的重了。只要大明还在,子孙后代生存已经不成问题了。
第一六八章 完全凌乱了
潞州军入驻于刘家堡,便停止了前进。
无论是修整整编,还是给伤员养伤治疗,刘家堡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虽然军队停留了下来,但李征却是没能停留。
从泽州来的信使,已经是一日数至,催促着李征尽快入泽州。
毕竟李征的报捷文书之前被截住了,但是这么大的胜利,如今还需要尽快修改一番向朝廷报上。
三月初六,李征风尘仆仆的到达了泽州。
听闻李征到来的消息,泽州上下几乎排的上号的人都出城前来迎接。
甚至还包括着众多的缙绅们,他们并非是被逼迫着而来,而是真心而来。
李征这么短的时间便逼退流寇的数十万大军,不仅挽救了他们可能会受到的兵灾,更是挽救了他们一直持续不断失血的钱包。
当得到李征已经取得大胜的消息,谢文举便明智的停止了各项摊派。
因此在没有了官差前来摊派第一时间,缙绅们便打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因如此,缙绅们这才破天荒的对于朝廷官兵的胜败,出奇的看重了起来。
而李征这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官军统帅,自然也成了他们心中暗暗感激的对象,这才有了全城上下出城相迎的盛况。
在人群的最前面,是知府余行则与监军谢文举。
此时二人都是满面的红光,显得极为满足。
余行则是第一次将流寇挡于泽州境外,这份功劳自然不会少他一份。虽然还改变不了朝堂上下对于他的固有印象,但起码也是一个好的转变嘛!
谢文举则是单纯多了,来此监军,要的军功有了。而且通过保障后勤的权力,不仅完美的供给了军队,更是在地方上狠狠的为自己捞了一把。
这一场仗打的时间并不长,但谢文举收获却并不少,不仅将在京里活动的数千两银子完全捞了回来,更是有了军功傍身,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名利双收!
这二人对于李征的印象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如同迎接英雄归来一般,在城外候着。
见到这场景,李征也不敢怠慢,百步外便下马步行而前。
“末将见过知府大人,监军大人!”
李征来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礼道。
“李将军无须多礼。本官还要祝贺将军虎威,保我泽州无虞,更是击破高闯,立下不世之功啊!”
余行则笑着拉起李征的手,脸上都快笑成花了。
“余大人说的极是,李征你这次立功不小,皇上必会重赏!”
谢文举也笑的十分和善,向北拱拱手道。
还别说,这文人说话,就是让人听着舒坦。比起谢文举那干巴巴的称赞,听的人舒服多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余行则这般吹捧李征,李征自然投桃报梨,拱手道,“大人谬赞了,若非大人在后方运筹帷幄,定下方略,再加上监军大人竭力保障粮草不缺,又亲临战线鼓舞士气,还有这几位锦衣卫兄弟舍生忘死,为诸军做出表率,末将哪里能击退那高闯?”
李征这话一出口,余行则与谢文举等人脸上的笑容便更盛了。
包括谢文举身后那几位锦衣卫,都觉得李征还挺会做人的,很上道。
唯一觉得不爽的是真正做出极大贡献的缙绅们,他们不仅出钱出粮,还时不时被那个死太监用刀子威胁,晚上甚至都不敢睡太熟。
但眼下,李征感激了所有人,却是对真正有贡献的完全无视。这情况委实令他们个个憋屈,但却无人敢发出什么不满。
他们委实被谢文举给整怕了,委实太难了。
一行人将李征迎入城内,余行则吩咐准备酒宴,为李征接风洗尘。
“奋武,这次斩获如何?”
在这种小范围的酒宴之中,余行则一边劝酒,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华国人一向有酒桌上谈正事的习惯,往往不经意之意,却会谈到最关键的问题。
“斩杀流寇至少过万,只是可惜大部分首级无法收缴。”李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中带着伤感,“官军伤亡一千五百余,几乎是两败俱伤!”
“才一千五百人?”
余行则与谢文举二人几乎同时惊呼道,相互之间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大的一场会战,官军正面击退数十万的流寇,但损失竟然还只是千余人,这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确实如此,伤亡太过惨重了,这都是末将的责任!”
李征一仰头,再次饮下一杯酒,委实心疼啊!
“李将军说笑了,区区一千余人,又有何惜哉?”
余行则见李征那痛苦模样,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大明官军征战,哪一次不是数千数千的阵亡?但哪又如何?大明富有四海,些许损失,根本就不值得多看一眼!
“李将军过了,回去好好安葬这些壮士也就罢了。”
谢文举更是觉得,李征这戏也演的太过了。
辽东战场,朝廷一次损失个万把人,已经算是比较好看的了。辽阳之战,广宁之战,宁远之战,哪一次不是损失数万?
至于战果,也只有宁远大捷之中,满桂违令出击,杀的建奴那二百余夫子军而已。
如今以千多人,换来高闯数十万人止步不前,三军惊惧,令之不敢直视泽州,无论如何看,都可称之谓一场大捷啊!
虽然知道大明文武上下,都对普通士兵不屑一顾,但李征还是有些气恼,不过他知道这是什么场合,自然不会争辩,将话题一转,“此役种种,末将的奏章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不知两位大人为何要另起一章?”
“哈哈!李将军这打仗的本事,本官不及。只是这写奏章的本事,还太浅了,太浅了!”
余行则与谢文举对视一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奏章,递给李征,“不过这花花文章自然非老弟所长,你按这份奏章再誊抄一遍就是了。”
李征疑惑的接过奏章,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便直接呆住了。
“末将可不曾受披数创啊?咦,腰部中了一箭?若是中了一箭,哪里还能作战?”
李征越读越觉得离奇,不禁失声叫了出来,但看到余行则二人,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也只好将惊讶压了下去,继续观看。
“末将与高闯大将大战百多回合,将之斩于马下,激励士气奋发?”
这真的不是三国演义?李征直愣愣的看着奏章,目光越来越呆滞了。
“末将还曾带数名铁骑与锦衣卫数人冲阵?”
“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甲衣皆赤,流寇三军士气为之一滞,哀声遍野?”
李征完全看的愣了,这真的是自己么?确定不是霸王项羽?
李征完全凌乱了。
第一六九章 有自己的孩子了
什么步卒于命,数千人誓死如归,跟随自己搏命拼杀,大破流寇,杀的流寇退兵十数里,遗尸无算。
这倒是还有些真实了,毕竟潞州营上下拼命倒是真实的。
不过并不是让流寇退兵十数里,而是一直被别人压在关上不断的以命换命。
下面的内容,李征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什么在皇上的洪福之下,在余行则与谢文举的运筹帷幄之下,官兵士气大震,突然变得以一抵百之类。
什么王永带骑兵三百,大破流寇老营数千骑兵。
什么李悦带五百人连夜偷营,阵斩流寇五千人云云。
什么苏浩的长治营如何连破流寇数营之类的,已经让李征老脸都有些发红了。
完全凌乱了。
果然这文人吹牛的本事,完全令李征叹为观止。
虽然其中有不少完全凭想象打仗的情节,但李征却是发现,至少这些情况,在逻辑上是行的通的。
比如写李悦带人偷营之事,半个时辰摸到营外,突然发起进攻。并且擒贼先擒王,直接冲着对方帅旗而去。这才让流寇上下震动,取得辉煌大胜。
但是这些桥段完全经不起推敲,因为这需要最完美的环境。一是对方没有斥候,二是对手完全是一群一睡就睡死的蠢猪。
最重要的还是流寇中有人阵前起义,直接带他们去帅帐,而且还得一路上无人拦截。
将一系列疑点讲出,李征摇摇头,觉得这奏章根本就不靠谱,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人,就可以一眼识破。
对于李征的疑惑,余行则与谢文举却是同时微笑了起来。
“李老弟啊,这打仗我不如你。但这官场上的事,你却远不如为兄了。”
三巡酒过,已经微有醉意的余行则已经开始与李征称兄道弟了,轻笑道:
“这东西说来话长,你也无需懂得,你只要知道这奏章本官也是要署名的,本官岂会害自己?”
“余大人说的是,咱家也要署名,你就放心吧!”
谢文举也是同样笑着,一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模样。
好吧,余行则是官场老油条,这个谢文举又是长年混迹于宫廷,既然这两人觉得没有问题,奏章中又明显吹捧了自己,那李征自然也不会阻拦。
“李老弟,这副奏章是本官为你写的,你回去誊写一下,署名就可以了。”
等李征痛快的将自己的名字签在奏章上之后,余行则又拿出一份奏章递给了李征。
李征拿来随便扫了一眼,顿时感叹这些千军万马走过科举这条独木桥的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废物。
这文章写的花团锦簇,既体现出了自己的智勇过人,又不会显得太过于露骨,委实是一篇上佳的文章!
李征称谢了一番,便收入怀中。
一席酒吃的宾主尽欢,夜半方散。
……
在泽州一呆便是十数日,李征除了安排李开莫负责抚恤之事,又令吴雄才前往宁山卫接手田地之后,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无所事事之中。
并不是李征想待在泽州,只是潞州营如今还在刘家堡休整之中。
而且还有很多的重伤员还在慢慢汇聚于刘家堡,各凭天命的坚持着。
这些人虽然余行则与谢文举并不在乎,但李征却是如同心头肉一般的存在。
虽然前些天一直收到的都是坏消息,不断的有重伤员坚持不住,而撒手西去的消息。
而李征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断搜刮泽潞二州的大夫前往救治,然后搜集大量的草药前往。
这些人如果身体康复过来,这些已经经历过惨烈大战之人,心理素质绝对强于训练场上出来的新兵,是未来军队的中坚力量。
好在这些天,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明显减少了许多,能够熬过前几天的重伤员,基本上都是身体素质极强之人,大部分已经挺过最危险的几天,正在慢慢的康复之中。
这些阵亡和残疾的士兵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