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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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彦快步走到庞德公面前,道;“尚长,无恙乎?”
庞德公身着亵衣亵裤,一边咳嗽,一边对司马徽道:“快!快灭火,救人……阿统还在那小屋里面!”
刘琦在旁边闻言一楞。
“阿统?”
黄承彦也慌了手脚,急忙对众人高呼:“快取水灭火!舍内尚有我贤侄儿在内!”
一众农夫柴夫闻听里面有人,立刻开始行动。
大家在附近的井内和溪中,用器皿取水,然后飞奔着向那烧着的小屋泼洒去,还有很多人则是乘着空隙,去旁边铲沙土扬沙,用以辅助。
庞德公与其妻在一旁焦急的跺脚,脸上尽是忧色。
司马徽也是使劲的拽着须子,急的都要低出泪来。
刘琦快步走到庞德公身边,问道:“舍内之人是谁?”
庞德公也不曾见过刘琦,不知他的身份,只是急道:“是吾侄庞统,昨日方至于此,那小屋乃是客居,平日里从来都不住人的……谁想居然出了这般祸事!回头却是让我如何与吾弟交待……”
话音落时,却见刘琦拿了随身的缣帛,在水桶中沾了水,系住口鼻,让李典和黄叙将身上的罩服褪下给自己披上,然后他便躬身扎入了那间小屋之内。
刘琦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犯险,他一般办的都是有把握的事。
这小屋的火势其实并不太大,根本烧不死人,想来只是烟气过重,堵住了通风口,让睡梦中的人缺氧因而憋在了里面。
依照刘琦的估计,这样的小火势,随意找个体力充沛的人做些防护措施,只要不被呛烟,就绝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只是古人多惧火灾,而在场的农夫柴夫又没什么经验,本就畏惧,再加上屋中的人和他们没有关系,因而根本就不会去救,而庞德公年老,腿脚颇为不便。
刘琦便权当是与人为善了,毕竟火势不大,在他这种从后世来,且还有有过消防演习经验的人来说,算是举手之劳。
再说,这也是他手下人犯的错,虽非刘琦授意,但他也没有出手阻止,说白了,他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在内。
他原本寻思,其实不过是静等典韦放火后,自己再领人前来救火。
如此这般,回头便是庞德公还不见他,那自己也能得到一个‘南郡郡守刘伯瑜救荆楚名士于水火危难的美名而已。’
他并无恶意。
不多时,便见刘琦披着罩服,迅速的从屋舍内冲了出来,而他的怀中,尚夹裹着一名大概十岁左右的少年。
那少年眼下因为缺氧,而已经昏死过去了。
庞德公见状不由大惊,他焦急的上前,一把抢下少年庞统,仔细的看。
却见庞统一脸黑青,毫无反应,了无生气,就真如死了一样。
庞德公见状大惊。
他哆嗦着拍打着庞统的脸颊,将他搂在怀中,哭喊道:“阿统,阿统!你这是怎么了?阿统!你醒醒,可莫要吓伯父啊!”
说罢,却见庞统公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喊道:“谁来救救我家阿统?他、他这是死了吗?还请诸位相救!”
“闪开!”
刘琦此刻亦是将两件罩服脱掉,然后一把将脸上的缣布扯下,上前拉开了庞德公。
“他现在已是缺氧,你还捂这么紧,是怕他死的不够快?”
“这……我……”庞德公呆呆愣楞的看着刘琦,颇是不知所措。
刘琦将庞统从他怀中夺了过去,平置于地上,一边安放一边道:“可叹常年言世人皆遗之以危,今自独遗之以安者,事到临头,竟是连自家后辈都不知如何去救……安从何来?”
“你……”庞德公闻言,面色顿时一红。
原来,刘表当年招募庞德公时,曾对其言:“先生苦居畎亩而不肯官禄,后世何以遗子孙乎?”
庞德公则是回答:“世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遗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
他说世人贪慕权权,实际是把危险留给了子孙,但他漂身世外,却可以留给子孙以平安。
但可是今日的突发事件,却在无形之中,给了庞德公重重一击。
你自认为脱离了这个社会的纷争,独居于世外便是遗留于子嗣安全。
但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安全,在恐怖的自然面前,一个自诩高洁,脱离社会的人,还谈什么给以子孙后代以安全?
一个无权无势无人保护者,除了面对火灾,还要面对豺狼虎豹盗贼等诸多种种……
若无人相助,你连一个被熏晕了的从子都救不得,还想枉自超脱?
一边说,刘琦一边用力的去挤压庞统的胸口,并时不时的对着他的嘴中吹上一吹。
同时,他吩咐李典和黄叙,让围在旁边的人纷纷散开,给庞统一个宽敞的空气流通环境。
不多时,终听一声咳嗽,少年庞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师门
少年庞统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看见有人堵着他的嘴部使劲的向着里面吹气,他的神志虽然还有些不清,但依稀间还是能够看清那个跟自己嘴对嘴吹气之人的外貌。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人似乎是个……男的!
“呜~呜……呜!”庞统的头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却奋起余力,用手拍打着刘琦的肩膀。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非常简单。
滚开!
刘琦挪开了身体,长吁口气。
而庞德公与庞妻,看见庞统醒了,大喜过望,急忙颤巍巍的上前去护住庞统。
庞德公抱起了庞统,一边垂泪,一边对他嘘寒问暖。
而四周围观的农夫与柴夫们,见刘琦适才俯身于庞统身上,嘴对嘴的一通吹气就将看着已经死去的人弄活了,不由皆大感吃惊,私底下议论纷纷。
倒不是说刘琦的方法有多么神奇,只是这套救人方法,又是按胸,又是对嘴吹气的,着实是从没见过。
东汉时期,张机所撰的《金匮要略》,倒是切实记载了‘吹气疗法’这一救人措施,不过《金匮要略》中所记载的吹气疗法,并不是嘴对嘴的吹,而是……吹耳朵。
原文为:若已僵,但渐渐强屈之,并按其腹,如此一炊顷,气从口出,呼吸眼开,而犹引、按莫置……兼令两人各以管吹其两耳,弥好此最善,无不活者,并皆疗之。
即使是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中,亦记载的是“凡救自缢死者,极须按定其心……以氍毹覆口鼻,两人吹其两耳。”
直到明朝朱橚所撰的《普济方》中,才有了记载缢死救人时,向咽中吹气的案例。
倒也不能说是古人就不知道吹气于口鼻的急救方式,然或许是因为礼教,也有可能是因为不雅,具体原因已不可考,反正他们就是不用。
刘琦在李典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他适才一直跪在地上,整个腿都有些酸麻肿胀了,膝盖也生疼。
黄叙走上前来,用手帮刘琦扑打着身上的尘土,道:“府君为了这小儿,也未免过于屈尊了吧?”
刘琦淡淡一笑,道:“虽然有些过分,但若能将这件事迹传播出去,想来也是一桩美谈佳话。”
“府君所言的美谈为何?”
“刘府君火中救小士,岂非旷世美谈?”
李典尴尬的笑了笑。
他把头靠向刘琦的耳边:“问题是,府君用嘴亲了一丑君,这事若是传将出去,只怕未必便是美谈了。”
刘琦闻言愣了愣,转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庞统。
适才事急,再加上天黑,刘琦只顾着救人,却并没有认真的去瞧他。
现在借着火光,刘琦方才有空认真的去打量庞统……
上宽下窄的小歪脸,塌鼻梁大厚嘴唇,蒜鼻头。
唉,那样貌委实是不敢恭维啊。
刘琦只感觉一股反胃的感觉从小腹中涌起,酸水直奔口中走。
“呕……”
刘琦轻轻的打了个小嗝,立刻扭过头去。
黄叙见刘琦样子有异,关切道:“府君,您这是?”
刘琦摆了摆手,轻声道:“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些恶心,一会就好了。”
……
庞德公家宅的火扑灭了,众人忙活了一夜之后方才匆匆散去,
刘琦等人回到了黄承彦的居舍,典韦尚在自己的屋舍中酣睡,刚才那闹哄哄的声音丝毫没有吵到他。
那睡相着实是要多死有多死。
刘琦等人也没搭理他,只是分别返回各自的居舍中补觉。
不得不承认,典韦实在是一个犯罪高手,他这一趟来回奔驰,又是潜伏又是放火,竟然没有让人察觉。
这年头没什么名侦探,抓不住证据就是抓不住证据。
再说庞统所居住的屋舍乃是草庐本就易燃,但凡是稍稍有些火种就容易燃着,故而谁也不会特意往”有人放火”这个方向上琢磨。
就算是有人往这方面想又能如何?
刘琦自打昨日来见庞德公,便一直表现的执礼甚恭。
再加上他适才奋不顾身抢救丑男的行径,哪个正常思维的人会把放火的事往他身上联想?
黄承彦留在了庞德公那边帮忙打理,只是刘琦等一行人返回,一夜无话。
第二日午时,黄承彦返回了居舍,告知刘琦说是庞德公请他前往相见。
刘琦等人当即前往。
四人并没有随黄承彦去往庞德公的居舍,而是去了附近的一池碧潭之边。
碧潭在山脚下,山潭的交界处修建了一个草亭,依山傍水,显得格外清幽。
庞德公与另外一位长者此刻皆在草亭中。
“学生刘琦,见过庞公……”说到这的时候,刘琦又转头看向了那名长者。
那人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老夫颍川司马徽。”
“原来是司马先生,幸会幸会。”
庞德公迈步上前,竟是对着刘琦长作一揖。
刘琦知道,庞德公此举乃是谢他昨夜相救于庞统的事,急忙闪身让过。
长者之礼不可受。
“先生不可如此,刘琦乃是后辈,承受不得。”
庞德公叹息道:“老夫这一揖,一代从子相谢府君昨夜相救之情,二谢府君昨夜斥诉之言,若无昨夜之事,老夫恐尚未警醒。”
司马徽在旁边道:“人无完人,尚长无需这般自责了。”
庞德公苦笑道:“可叹老夫常言鸿鹊巢于高林之上,暮而得所栖,鼋鼍穴于深渊之下,夕而得所宿……结果事到临头,终反倒需依靠旁人也,先前的大言,皆为笑谈。”
刘琦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其实庞公所言之至理并无差错,只是凡事做尽,缘分势必早尽,趋吉避凶,人之常情,无谓对错。”
庞德公点了点头:“你此番前来找老夫,所谓何事?”
“北有郑公,已创其学,开宗立派,门徒遍天下,弟子逾万,南方经学与之相比,全无可比,如今荆楚学派得逞天时可望大兴,刘琦来此,请庞公出山,往荆南做五经从事,以振荆南四郡学风。”
庞德公捋着须子,静静细思。
依照他原先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应承刘琦的邀请,别说是他,刘表来了也不会动其心分毫
但经过昨夜一事,庞德公也似乎意识到了,若是在清平盛世,天下太平之时,行淡薄名利之道,或可立身,但在这乱世,豺狼虎豹遍地,四方贼寇扰攘……确如刘琦昨夜之言,恐难保自身。
庞德公问道:“刘伯瑜,听闻尊师乃是元节公?”
刘琦道:“是也。”
“既是元节门徒,那入我门便无差错了……伯瑜,你可愿意再尊老夫为师?助老夫立荆楚学派?”
“尊您为师?”
刘琦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庞德公的意图。
庞德公冲着自己昨的恩情,若不出山相助,却为不美,
但他毕竟隐世多年,若是让他常年出去露面,行与荆楚儒林之中与人打交道,也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他只想做个挂名的五业从事而已。
与其做一些他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反倒是不如将这件事委托于旁人。
刘氏想借用的,不过是他庞尚长的荆楚儒林名士之首的名望。
自己要的是淡泊与世,保全自身。
刘琦若能入其门下,便可算是庞氏经门的代言人,在荆楚儒林中,自然也可打着他庞德公的名头行事。
也省的庞德公自己出去处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这年头,一个经学士子可以拜不同的门长为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是大儒郑玄也先后拜第五元先、张恭祖、马融等人为师。
就算是刘琦有一个和他父亲刘表同列八及的挂名老师张俭,但也不耽误他再入庞德公之门。
当下,便见刘琦对庞德公道:“承蒙尚长先生不弃,弟子愿以师事之。”
庞德公笑道:“甚好。”
庞德公身后,一直躲躲闪闪的庞统突然从木柱后面跑了出来。
他来到庞德公的面前,问道:“伯父,若他入了伯父门下,那我当叫他一声师兄还是师弟?”
庞德公笑呵呵地道:“阿统,过来见过,从今往后,汝便当呼伯瑜为一声师兄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宗亲之盟前途可期
儒门的拜师礼相对复杂,特别是拜入庞德公这样的巨儒门下,更需守礼制。
古人云:礼仪之始,在于正体容,齐颜色,顺辞令。
因刘琦身为南阳郡守,公务繁忙,故而拜师择期的过程应需从简,但其他的步骤却不能少。
当日下午,刘琦在黄承彦的家中沐浴更衣,梳洗完毕,然后带领着李典,黄叙,典韦三人步行前往庞德公的草庐。
他身上的服饰被收拾的很整齐,连一个褶子都没有。
典韦这厮也是脸皮厚,他昨夜暗中烧了人家的房子,今日却是一点都不害怕,竟大刺刺的陪同刘琦来了庞德公的草庐,毫无愧疚之色,脸上连红都不红一下。
烧房子的事,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留大豪侠,气度果然非凡。
古人讲究尊师重教,入门之前先拜圣师,庞德公乃当世大儒,家中自会预备孔圣人泥像,这是儒林大士的历来传统。
这套流程,当年入元节公门下时,刘琦也曾走过,因此轻车熟路。
他双膝跪地,对圣人相行就叩首,然后再拜庞德公。
其后当赠老师束脩。
这年代的束脩一般是肉干十条。
刘琦初来时只是想请庞德公出山帮他坐镇学宫,倒是没想过会给他预备肉干,起初还有些为难,只想派黄叙连夜回襄阳去取。
不想典韦事前却说他有办法。
在得到刘琦的同意后,这莽汉便匆匆离去,一个多时辰后即回,并携带了充足的肉条。
拜师之后,还有剩余。
刘琦有理由表示怀疑……这东西很有可能是典韦在附近某家豪族那里敲诈来的。
其后刘琦又按照庞德公的要求净手,洗法是反正各一次,去杂存精,心无旁骛。
完后,庞德公又在刘琦额前一点朱砂,遂又击鼓,以为明智,最后再加以训诫,以为师训。
礼成之后,刘琦遂呼庞德公:“老师。”
庞德公满意地道:“德操以兄事吾,虽为颍川人系,却无立派,可呼之为师叔。”
刘琦又执礼司马徽:“师叔。”
庞德公又指了下黄承彦,方要说话,又似想到了什么,
他遂改口:“这个该叫姐夫还是叫姐夫吧。”
黄承彦闻言一脸不悦。
最后,却见庞德公将庞统推到了刘琦面前,道:“此乃吾从子庞统,归我庞氏本门,入门虽早,却未加冠,当为汝师弟也。”
这个庞德公适才已经介绍过了。
刘琦对着丑小孩笑了笑,道:“师弟。”
庞统亦回礼:“师兄。”
庞德公见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