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时代之死人香-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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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支持,但在小石湾,我们还有一批从常州运送过来的辎重储藏其中,你让徐大哥安排取出装船。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办法。”
史战只是听着,默然不语。
高旭又道:“你此次出城,清兵在水路上警戒不严,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寻到空隙可钻。最迟天明时分,你就能经水路到达小石湾。据鲁先生提供的情报,明日上午,清廷将从南京和镇江经长江顺流而下调运来一批钱粮和火炮给刘良佐的绿营军,加大攻城的力度。所以,你立即把这个情报给包队长,并且协助包队长拦截这批辎重。你有没有把握?”
史战道:“放心吧。在这水路上,没有我们高氏船队干不成的事。”
高旭道:“如果能把清军的辎重夺过来,那是最好。钱粮之类的偷送入城,火炮则是增援小石湾的炮台。如果劫持了清军的辎重,刘良佐势必报复,拨掉我们屯在小石湾的据点。如果让他攻占了小石湾的炮台,那么凭着小石湾的锁江重险,只要封锁江口,就把拒我们在长江口外。小石湾是声援江阴城的前沿阵地,倚山背江,只要守住小石湾,就守住了长江的咽喉。长江这条生命线,我们就能来去自如。”
史战道:“只要混水路,都知道江阴小石湾的重要。”
高旭道:“无论崇明的支援能不能到,也无论明天海盗战队对清军辎重的劫持成不成功,后天,也就是二十九日,这个闰六月的最后一日,黄昏时分,行动必须开始。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可等了。如果等到下个月满清贝勒博洛的八旗主力开到江阴城下时,我们就没有一丝突围的机会。而且在江南之地,不光是江阴,还有嘉定、昆山、松江之地,都在清军的荼毒之下,还有很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时间就是生命,我们拖延不起。(!)”
最后,高旭静静地看着史战一会儿,突然道:“我能信任你么?”
这个外号箭鱼的海盗的眼里仍然闪着那丝惯常的放…荡不羁的光,眼神里又带着一丝玩味看着容色严正的高旭。自从七年前,十三岁的史战离开高老庄,在高氏船队中成长为一名海盗时,名为高老头养子,但实为这个高大少仆从的他,已经七年没有再见这个高大少一面。这七年,史战一直在海上挣扎求存。而高大少仍然一直在逍遥快活。但这次的重逢,在高旭身上,史战完全找不到记忆里的那个高大少的影子。
史战听高旭说罢,嘴角不由泛起嘲弄之色,道:“除了我,现在你可有别的选择?”
史战说完,转身一挥手,十几个右战卫队的队员顺着吊索滑下城墙。当史战拉起吊索的时候,不由又回过头,看着这个被他欺压了十三年,脱离他魔掌七年,如今又被他盯上后拉来做马前卒的高大少,道:“其实你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自己。”
史战见高旭沉默不语,又道:“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危城?”
高旭道:“江阴城正在这人心惶惶之时,我怎能出城?”真正的原因,高旭却没有说出。只要他在城内,那么崇明的高老头,以及那个便宜丈人沈廷扬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他们对江阴的支持将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史战道:“说实在,你以前对于他人的死活,向来是熟视无睹的。你为什么不可以出城,为什么不可以弃之而去?”
高旭依然静静地道:“因为他们信任我。——你比我幸运,你的肩上只背着我一人的信任,但我的肩上却背着十万人的。所以,你可以出去,我却不能。”
史战默默地看了高旭一眼,眼底里闪出一丝不明所以的东西。
望着史战十几个战卫划着三只船消失在护城河的黑暗之中,高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感觉就像身在江阴这个大赌盘之中,抛出了自己全部的筹码。如果他胜了,江阴将得到大批的物资支援,将来也会守得更久,这座绞肉机也将来死死地拖住清军的主力。至于那营救出危城的五千江阴童子,这些种子到了将来生根发芽时,将是一股最纯粹的反清力量。
这是高旭现在力所能及可以做的事了。
∶∶∶∶∶∶
小石湾。
当晨曦从江水以及两岸的山峦之间弥漫开来的时候,史战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小石湾。
小石湾之外的江岸正是长江下游中最险阻的地方,江岸之间相距不过不足二里。三百年后,这里将有一座雄伟的跨江大桥。但现在,这里只有来来往往的船只。而这些船只又在小石湾炮堤上火炮的射程之内。
在沿江的鹅鼻山以及黄山之中,驻扎着高字营徐玉扬部的五千人马。这些人大都是加入高字营的江阴乡兵,他们的家属大都被高旭安置到崇明,没有了后顾之忧,在徐玉扬这个猛将的带领下,阻杀清兵的来犯。只要守住了小石湾,也就是守住了长江水路。
江岸上有个简易有码头,当史战靠岸之后,见码头之中不见包头鱼的高氏海盗战队,顿感不妙。一打听,才知道昨夜得到崇明之乱的消息后,包头鱼领着战队已回崇明支援。史战只得先来到驻扎在小石湾炮堤上的营地参见徐玉扬。
虽然日夜操劳小石湾的防守,但徐玉扬这个向来豪爽的汉子仍然神采飞扬,他一见史战来到小石湾,顿时皱眉道:“箭鱼,你怎么也出城了?你们俩个左右战卫的队长先后都出了城,那取义的安全谁负责?”
对于徐玉扬的责问,史战倒不敢怠慢,只得分辩道:“属下是奉将军之命出城,一是打探,二是打劫。”
徐玉扬道:“有什么好打探的?昨日黄昏我既然起了狼烟,自然是诸事没有俱备。只要崇明的船队、辎重和援军一到,我自当七炮相传,以示万事俱备。另外,打劫什么?”
史战道:“鞑子今日有一支辎重炮队从镇江经水路运来江阴,只要劫了,不就有钱有粮也有炮了么?”
徐玉扬瞪着眼问道:“果真?”
史战道:“当然。这是将军从鞑子营里的内应得来的消息,应该确切无误。”
徐玉扬道:“只是传闻崇明有乱,包头鱼便领着水营回援了。我就说了,只要有那个打不死的蟑螂何常以及我老徐的侄子在,这崇明会乱到哪里去?但包头鱼不听我的,径直走了。你就算要去打劫也没有水营啊。要是等包头鱼从崇明回来,必定错过了机会。”
对于崇明之乱,史战倒也不担心,他相信以高老庄的实力来说,进取不足,但自保足足有余,何况有何常的三千人马驻扎在庄内。只是如今没有水营,这机会稍纵即逝,当史战见到小石湾的码头上来了几艘乱蓬蓬的海盗战船时,一拍大腿道:“有了。”
史战下了山,来到码头,对着一艘海盗船大声叫道:“麻子哥,麻子哥。”
只见那海盗船上一个粗鄙汉子转过脸来,果然是一脸的麻子,他听了史战的叫唤,不由大喜道:“箭鱼,听说你在江阴城里,老哥正干着急啊。是那股风把你吹出来的?老哥有笔大买卖,正要找你帮衬呢。”
这个汉子名叫顾容,外号顾三麻子,是崇明本地有名的海盗。作为同行,顾三麻子与史战在数年的打打杀杀中却是结下了深厚的交情。那顾三麻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船,把史战拉在一旁,稀里哗啦地一番话语,听得史战目瞪口呆。良久,史战道:“麻子哥,这买卖咱们又要撞船啦。”
顾三麻子听罢怒道:“箭鱼,这次你若我抢,兄弟都没得做。”
史战听罢一脸的苦色。
顾三麻子见了史战的苦奈,得意地哈哈大笑,道:“箭鱼,难道只准你的养父高老头,成天嘴上挂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俺麻子今日也仁义一回。劫了这批货,献给留发不留头的江阴好汉们。”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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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作客陆府
旭日如常升起,温和的阳光犹如万道抚慰的触手一般,照在飘满着白幡的明伦堂之前,中和着孔庙内外无法消散的悲伤与哀痛。在宽大的庙前的道地上,挖掘了一个巨大的坑沟,乡民们默默地把一具具战死在江阴城头的丁壮的遗体放入其中,一边尽是死者哭泣着的妻儿老小。六月的天气炎热,这些遗体必须要入土为安。虽然最好的埋葬之处是城外的君山,但君山这下,皆是清兵的大营。
陈明遇念着绰词,肃穆的肥脸上横溢着泪水。他的身后站着训导冯厚敦、中书舍人戚勋、贡生黄毓祺、书生许用、阎小玉和陆楷夫妇以及江阴城里德高望重的那些耆老们,人人第六十章 作客陆府身上都穿着孝服,神色皆是悲壮之色。
高旭却是站在角落处,默默地看着这哀悼亡者的场面。
向来一副鬼精灵的陈二郎也难得安静地立在高旭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望着那沟渠之中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问道:“高叔叔,他们死了,会上天堂么?”
高旭低头看了陈二郎一眼,道:“二郎,有的人死了,但他活着;有的人活着,却是死了。”
陈二郎听罢想了一下,道:“高叔叔,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留发不留头的人们虽然死了,但他们活在我们心中;而那些留头不留发的人们虽然活着,但他们却像是死了一般,个个做着鞑子的奴才,人人是具行尸走肉,对不对?”
高旭赞许地抚摸了一下陈二郎的头,道:“说的对。”
陈二郎仰起他的小脸,认真地对着高旭道:“高叔叔,我想留发,也想留头,行不行?”
高旭道:“当然行。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们的发由不得鞑子来剃,我们的头也由不得鞑子来砍,我们的衣冠性命岂能让鞑子来决定?”
第六十章 作客陆府陈二郎听罢,小脸上尽是慨然之色。
庙外的悼念事毕之后,陈明遇领着众人来到明伦堂议事。
待众人依次落座之后,陈明遇便对高旭道:“取义,那汤娘子的伤势如何?”
听了陈明遇的问候,众人齐齐地瞧着高旭,有的眼神里尽是带着某种饱含深意的目光,有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自从汤娘子城头一跃之后,城内乡民有感于汤娘子外柔内刚的二次殉节,这个高取义与那汤娘子的风言风语顿时烟消云散。
高旭听罢,倒没有任何局促之色,只是落落大方地向陈明遇道:“多谢陈大哥挂念,娘子的伤经过救治之后,虽有数处骨折,但只需静养数日,并无大碍。这样的幸事可要多谢那刘良佐,如果没有他的牛皮帐,娘子必定香消玉殒。”
众人听了高旭多谢刘良佐的说辞,不由莞尔一笑,又听他称那汤娘子去了汤姓,只称娘子,心中更是明了。汤娘子这个让无数男人失眠的娇滴滴的艳妇,高旭算是当众宣布了她的归属。
陈明遇嘿嘿笑了一声,道:“那花马刘坏事做绝,今日总算错有正着,行了一善。真是恭喜高老弟了。”
这时,只见阎小玉俏生生地立了起来,单眼皮的细眼之中一丝锋利之色一闪而逝,面容依然沉静地对着高旭道:“既然汤娘子身上骨折数处,又有皮肉之伤,身为妇人,她身骨子弱,来日如要出城,必定难以消受旅途的颠簸之苦。以小女子之意,汤娘子还是在城内静养为佳。高将军意下如何?”
高旭向来细察入微,见过阎小玉细眼中闪过一丝锋利之色,顿时暗叫不妙,听了她的话,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这个阎小玉是想把汤娘子扣在城里啊。要是让阎小玉把汤娘子扣留在江阴城中,还不是等着与城俱亡的那一日?数日来,这阎小玉虽然身负灭门之恨,但为了大局,一直压抑私仇,从没给高旭添过任何的麻烦。但这时,却是狠狠地将了高旭一军。
高旭自然不肯让汤娘子留在城里,正要开口推托,却听陈明遇一拍大腿道:“小玉侄女说得对啊,那汤娘子这么一个水汪汪的妇人,那能消受得了突围路上的折腾?取义,你别担心,小玉侄女也粗通一点药理,汤娘子在城内静养,她一定能照顾得妥妥当当。”
众人听了,也是一阵的附和。
高旭没有急着反驳,因为他见到了阎小玉眼底的一丝得色。想必在商议之前,这个阎小玉就说服了陈明遇,把汤娘子当作人质一样扣在江阴城里。高旭又看了陈明遇一眼,这个陈典吏虽然事无主见,一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样子,但从他不容置疑的口气之中,高旭知道现在如何推托也是无济于事,只有以退为进地说道:“陆夫人和陈大哥说得也有理。不过,这事还得问问娘子的意思。”
阎小玉却是立即接口道:“今日天明时分,我去看望汤娘子的病情,问起汤娘子的去留,她已决定一家三口都留在城里。我见汤家破落不堪,担忧有碍于汤娘子母子病情的恢复。于是,我便把他们一家子请到了舍下养伤。”
高旭昨晚包扎好汤娘子的创口之后,为了她的休息,便回到了高宅。今日一早便被陈明遇请到孔庙之外进行守城义士们下葬的悼念仪式。而阎小玉却是趁着这个空隙把汤娘子一家人转移到她的夫家陆宅之内。
高旭心中暗怒,但脸上的容色却是越发寂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阎小玉,目光里透着一股凝重的压力。而阎小玉却是丝毫不惧,与高旭静默地对视着。明伦堂里的气温似乎倏然低下来,空气在高旭和阎小玉俩人的周遭好像凝固一般。众人感觉到了俩人之间的对峙,但没人相劝,只是面面相觑。而陈明遇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时,陆楷倒是立起身,他对阎小玉刻意为难高旭的原因一无所知,而且高旭给他的观感也一直不错,于是,他对阎小玉道:“夫人,高兄两次救了汤娘子的性命,汤氏之事,还是让高兄作主为佳……”
阎小玉转头瞪了夫婿一眼,顿时把陆楷的话堵了在喉间,转头又对高旭道:“汤娘子既然已有决定,高将军还是顺其自然。”
高旭又是深深地看了阎小玉一眼,知道在这明伦堂上,与阎小玉争论汤娘子的去留没有实质的用处,高旭转过头,对陈明遇道:“陈大哥,昨晚我们没有按约前赴清军大营诈降,想必那刘良佐必定又要攻城施加压力,城内四门必须加强防守。”
陈明遇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只是不知何是才是去诈降的时机。万一崇明的援助接应迟迟不来,而鞑子的兵力越来越盛,到时想要偷送物资和趁机突围,希望岂不是越来越渺茫?”
高旭道:“陈大哥放心,最多推迟一日,明日,也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日,闰六月的二十九日,我们无须再等待小石湾的信号,而是小石湾等待我们江阴敢死队在清军大营之中人体炸弹们的那一声爆响。”
陈明遇道:“取义,你确定明日一定万事俱备?”
高旭点头道:“对。”
今日凌晨,高旭就收到了徐玉扬递进来的消息:援军未达,夜探,闻崇明有乱。有我侄见山,及蟑螂何常在,乱必平。勿忧。
而时不我待,高旭已是决定明天二十九日是他在江阴的最后一天。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守城之策,各自散去。高旭却是径直来到明伦堂的厢房。高旭一进这个阎应元的病房,却见其中空空如也。
高旭立在房中,默然沉思。
过了一会儿,却听到一个充满着轻重相宜充满着节奏感的脚步声由门外而入。
高旭转头望了走进来的阎小玉一眼,道:“你把阎大哥也转移到了陆家?”
阎小玉静静地道:“请你不要请家父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