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第6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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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见,你大点声。”
刘瑾昔银牙紧咬:“你莫要欺人太甚。”
陶少章回头:“继续划!”
刘瑾昔:“我刚刚说,并非要让你们离开。”
俩探马又对视一眼。
陶少章:“愣着作甚,划。”
俩探马继续划。
刘瑾昔依旧抓住船沿,脸红的和峨眉山的猴子屁股似的。
“你们不可走,走了,瀛贼,我们打不过的。”
陶少章掐着腰,哈哈大笑:“虽然打不过,但是你们可以死啊!”
“族人可怜,你见到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
俩探马都给船桨抡出火星子了,回头看了眼陶少章:“陶大人,划不动啊。”
陶少章:“继续划!”
刘瑾昔双眼都快喷出火了:“你还要我怎样?”
“奇怪,你不是限期三日,让我们滚吗,为何又改了口。”
曾几何时,楚擎多次想要装出的小人得志欠揍模样未果,此刻被陶少章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说走就走,你说留就留,你以为你是我大妹夫活畜…活出唯我独尊的模样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刘瑾昔低下头,脸还是那么的红:“我只是怕。”
“怕什么,你连番人们屠杀都不怕,还怕什么,憋说了,让我肘!”
“你先下来。”
“不下!”
“下来!”
刘瑾昔再次出手,一把扣住了陶少章的手腕。
“哎呀呀呀呀,疼疼疼。”
俩探马第三次对视,想了想后,继续抡船桨,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船上小伙伴们神色剧变,大军哥大叫道:“她竟真敢对吉大人出手,快下船!”
众人彻底慌了神,又急脾气的,比如二玉,直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唯独肖轶打着哈欠,一副老子就猜到了的模样。
二通刚要跳下去,注意到了阿轶一动不动。
“轶哥,感觉你怎地不对劲了。”
“嘿嘿。”肖轶见到小伙伴们都下船了,露出了一种在他双眼之中从未出现过的眼神:“本将,早就看穿她了。”
二通认识这种眼神,在三哥的双目之中,总是时隐时现。
“欲擒…那个故纵。”肖轶笑的更加得意了:“这法子,本将再熟不过了。”
王通通若有所思:“他俩,谁欲谁擒啊?”
“都擒,都纵。”
刘瑾昔已经给陶少章拉回到了岸边,小伙伴们带着无数军伍呜嗷乱叫着冲岸边上冲。
“没有你们,我们打不跑瀛贼的。”
从刚才陶少章要走时,原本称呼瀛贼为瀛人的刘瑾昔,也用了“瀛贼”这种称呼。
“我知晓你们…不,我知晓他们,知晓昌朝朝廷,昌朝君臣,打的什么主意。”
刘瑾昔见到大军哥们快要冲回来了,神情无比的落寞。
“只是激将罢了,趁机与你们商谈,与昌朝商谈,若不这样做,我怕昌朝,会鸠占鹊巢,若是被昌朝随意拿捏,大家便会为奴为仆,你知晓的,知晓番人在昌朝是何等境遇,只有这么做,或许可与昌朝书写盟约,至少可确保大家…”
刘瑾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你说的对,若是你们走了,我们会被瀛贼灭族,都是因我,大家会被屠戮…”
抬起头,刘瑾昔已是泪流满面:“是我欺骗了你们,原谅我,我说了假话,是我在做戏,不要走,好吗?”
陶少章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梨花带雨的刘瑾昔,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其实,我刚刚也是在做戏,没有准备离开。”
眼泪,消失了。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消失了。
刘瑾昔的嘴角,再次浮现出了弧度:“我就知道,只是试探你罢了,这么大一座岛,开疆拓土,你们哪能舍得。”
陶少章的嘴角,也浮现出了同样的弧度:“我也是试探你,本官真的准备带人离开。”
“你说谎,你舍不得走!”
“你才说谎,你舍不得我们走。”
刘瑾昔掐着腰,气呼呼:“我是试探你!”
陶少章不但掐着腰,还梗起了脖子:“我也在试探你!”
俩人,再次大眼瞪小眼了。
“那你走吧!”
“这就走,你莫要再留我!”
“走,走呀,现在就走。”
“告辞,现在就走。”
“回来!”
“那你道歉!”
“痴心妄想,快些滚吧。”
“这就滚!”
小舟上的两个探马同时叹了口气,这他娘的是造的什么孽啊,胳膊都快抡脱臼了。
当小伙伴们跑到岸边的时候,刘瑾昔掐着腰,陶少章梗着脖子,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亦乐乎,寸步不让,如同两个欠揍的死孩子。
小伙伴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大舅哥,肯定是没危险的,可这二人在吵什么,什么叫你就不是个男人,什么叫你也没个女子的样子,怎么唠到这个话题上了?
浑身湿漉漉的赵宝蛋,神色莫名:“那他日后,要与楚家小子如何称呼对方?”
第1466章 乱套的辈分
刘瑾昔不是傻子。
除了她,哪怕是本地土著也不知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根本没统计过。
刘瑾昔能够确保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本地土著打跑瀛贼,只是伤亡会极其惨重,甚至到了灭族的地步。
这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事这座岛,或者是说本地土著根本保不住这座岛,不单单是因为瀛贼,就算给瀛贼打跑,终究会有人渔翁得利,而这个渔翁,永远不会是这些土著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早在瀛贼将注意打到这座岛之前,东海三道已有不少世家知道了这座岛的位置。
除了岛屿北侧,其他区域四季如春,虽是潮湿,却极为温暖。
大量可耕种的土地,山多,矿脉也多,光是发现的金、银、铁三矿类,就有二十七处,物产更是丰富,大量的石料木料,随地可见,只要有人力,很多平原地区可以筑城盖屋。
可惜,刘瑾昔知道,本地土著守不住这座岛的,守得住瀛贼,也守不住高句丽,守得住高句丽,守不住昌人,总有一方会将这座岛纳为国土。
或许不是今天,可终究有一天,本地土著面临的只有两条路,归顺,或是被赶尽杀绝。
只有这两条路,刘瑾昔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这种境地,除非自己的老娘回来。
其实早在楚擎带人第一次登岛时,刘瑾昔就在岛上,只是她刚回来不久,在南侧。
自从知晓了楚擎等人登岛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并没有暴露行踪。
没有好的选择,那就从坏的选择中选一个最好的。
刘瑾昔知道,想要保全本地的土著,只能归顺了。
瀛岛、高句丽、大昌,都知道这座岛的存在。
瀛岛,不会考虑,双方关系,只有血海深仇四个字可以形容。
刘瑾昔宁愿带着所有土著战死也不会归顺瀛贼。
高句丽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刘瑾昔对这个国度并不了解,而且本地土著也和一群自称探险者的高句丽水手打过架。
三方之间,刘瑾昔最看好的是昌朝。
只是根据她的了解,大昌一直在走下坡路,天子换的勤不说,臣子们似乎也多酒囊饭袋。
其实还有一件事,狄擒虎曾说过,昌朝北关有凉戎之患,南关有番蛮之乱,东海更是听调不听宣,昌朝气数已尽,如果有一天中州大乱,那么很有可能,东海的世家,还有一些将领,乃至是溃兵,都会乘船来到这座岛上休养生息再图后事。
这些都是没发生的事,眼前发生的则是楚擎一伙人已经登岛了,越来越多的昌人登岛了。
令刘瑾昔异常意外的是,昌人,真的很不错,有点当牛当马送温暖的意思。
正所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刘瑾昔极为担忧,昌朝儒生大行其道,一个是都喊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一个是这些儒生中的伪君子也多,现在看似不求回报的帮助本地土著,一旦赶跑瀛贼,本地土著们也会没有了防范之心,到了那时,无数昌人军伍和百姓都会上岛,初期,双方或许会其乐融融,可迟早有一天,昌人会暴露出狰狞的獠牙,像对待其他番人一样对待本地土著。
正是因为有此顾虑,刘瑾昔欲擒故纵。
她以为,这些昌人将军们,只是为了开疆拓土,觊觎这座物资丰富的岛屿,而这也成了她最大的筹码。
利用这个筹码,与昌朝谈判,尽最大努力为本地土著谋福祉,至少,也要保证本地土著三到五代的安全,再远了,她就管不了,只期望昌人能够信守承,起码在数十年内不会翻脸不认人。
她认为虽然那些儒生有很多伪君子,可又极为重视盟约,一旦签署了一些盟约,哪怕咬着牙打肿了脸充胖子也不会反悔。
出于这样的目的,她才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副遭人厌恶的模样,一副自家事不需外人管的模样。
可惜,她遇到的是陶少章。
刘瑾昔不是赶人,只是欲擒故纵。
陶少章呢,那是真的要走了,因为他急眼了!
舟师军伍的成长,蜕变,他是全程见证的。
在广怀道,他不止见证了军伍们的蜕变,也做了很多文臣应做的事,安置百姓,与百姓接触,与这些军伍亲族百姓们接触。
夜深人静时,无人知晓陶少章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痛不欲生。
打仗,哪不死人的,如果瀛贼真的不堪一击,哪里还轮得到昌人介入,本地土著就能弄死他们了。
每一次将士离营出征,去杀瀛贼,陶少章都会露出笑容,祝福军伍们,军伍走后,他便一刻不停的祈祷着。
夜里,枯坐在帐中,陶少章不断的问着自己的内心,这么做,对吗,值吗?
当然是对的,帮助本地土著,也是帮昌人自己,为了长远的目标,保护本地土著,抗击瀛贼!
可这是异国他乡,带着军伍和百姓们,离开了自己的故土,来到这座陌生的岛屿上,保护番人,保护非是汉家子民的番人,为了保护他们,将士们穿梭在雨林之中,与猛兽搏斗,与瀛贼厮杀,每一日都有人战死,为了保护这些非汉家子民而战死。
这也是陶少章痛苦的根源所在。
他知道这么做是对的,初心,是对的,结局,也一定是对的,可过程就是如此,为了保护番人,汉人命丧异乡。
某一时刻,某个阶段,陶少章真的想要带着大家回去,他已经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了,哪怕是在北边关,他也没见到战死过这么多人。
这种痛苦,不应陶少章来承受。
楚擎走之前,那随口的一句,这里的兄弟们,以后要来这里的兄弟们,统统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本就是随口一句,楚擎也并非是要大舅哥率兵作战,只是大舅哥依旧痛苦,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兄弟们。
那一刻,那个阶段,他真的想带着所有人逃离这里,回到东海三道,将军伍和百姓们,交给楚擎,他承受不了这种听闻将士战死后的痛苦了,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了。
可大舅哥,依旧是这个世间内心最脆弱却也是最为坚强的男人。
“好了好了,本官不与你计较。”
陶少章如同一个被逼无奈的长辈似的,突然伸出了手臂,擦拭了一下刘瑾昔下巴上的泪痕:“本官承认了,我只是吓唬你,从来没想过要走,吓你罢了,这不,大家都回来了。”
刘瑾昔如遭雷击,眼睛瞪的圆圆的,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陶少章也愣了一下,随即,面庞也红了。
蹲在远处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二通侧目看了眼阿轶:“他摸你姑母。”
肖轶:“…”
二通挠了挠后脑勺:“你表叔儿的妹妹被你表婶儿的大哥摸了。”
王天玉面色突变,看向旁边的赵宝蛋:“若是这二人有了奸情,吉大人与大锅要如何称呼对方,大锅、青阳郡主、阿轶、陶大小姐,加上这刘瑾昔,他们互相之间应如何称呼?”
赵宝蛋闻言一愣,随即盘膝而坐,闭紧双眼,隐隐有要入魔的征兆。
第1467章 天子的信任
现实总是无趣且多变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皆大欢喜。
小人物的嬉笑怒骂,只是因他们是小人物,是个体,个体是自由的,爱恨情仇,仅凭内心。
这里没一个小人物,就连二通都不是,因为他自诩为千骑营大统领首席御用狗腿子,就这个狗腿子,要是在京中,哪怕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家主都得喊一声通大人。
当众人再次坐在一起时,已算是上了谈判桌。
刘瑾昔没有继续数落陶少章,所代表的,是所有番人的利益。
大舅哥也变成了那个大理寺少卿,看似没什么用,却是不可或缺的团队灵魂人物。
“我如何确保待昌人将这座岛屿据为己有时,岛屿上的番人们还可安居乐业。”
刘瑾昔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很直,直来直去,不应出现在女子身上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最终落在了最高军事长官大军哥的身上。
大军哥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对这种事真的不感兴趣,也不归他管,他想聊的是另一件事,关于刘瑾昔身份的事,只要能聊明白身份这事,什么都好谈,大家就是一条冲船舟上的人了。
仇宝玉不乐意了:“兄弟们为了保护这些番人,你还想如何?”
“你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王天玉一个大逼兜子呼在了仇宝玉的后脑勺上,然后看向刘瑾昔:“但是他说的对。”
仇宝玉揉着后脑勺,似乎是在分辨,王天玉是因为自己多嘴呼自己,还是因为想要呼自己,以多嘴为借口?
仇宝玉的确是多嘴了,虽然场地不正规,穿的不正规,和装修市场外面趴活似的蹲在这里,造型也不正规,严格来讲,双方现在要谈的事,决定的是东海三道的命运,乃至国朝的命运,这种场合,只有大军哥才有资格开口。
“保护我们吗。”刘瑾昔倒是没有刚刚那般盛气凌人欠揍的模样,淡淡的说道:“若是你们与瀛贼没有深仇大恨,你们会帮助我们吗?”
众人略显尴尬,默不作声,王天玉又是一个大逼兜子呼在了仇宝玉的后脑勺上:“你非要多嘴,害的大家被怼,闭上你的破嘴,要不打断你狗腿!”
要么说王天玉是语言模仿大师,就楚擎说的那些怪话,除了三哥外,其他人都听不懂,不解其意,唯独王天玉能准确无误的揣摩出来。
刘瑾昔淡淡的说道:“你们要杀到瀛岛之上,将瀛贼灭族,可到了那时,你们还会回来的,不要急着否认,你们心知肚明。”
大军哥笑道:“本将知晓刘姑娘的担忧,本将可以打包票,无人会欺辱这座岛上的番人。”
“不知盛将军官居几品,你这承诺,作数吗,能代天子,还是代臣子?”
“你说的不错,本将,自然没这资格代表君臣。”大军哥丝毫不恼怒,说完后,看向陶少章。
大军哥这么一看,所有人都看向陶少章了。
大舅哥皱眉:“都看我作甚。”
刘瑾昔神色微变,面露恍然之色:“陶公子不单单是大理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