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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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楚擎傻眼了:“您刚刚不是说,今天在议政殿中,除了天子扣您钱外没发生什么大事吗,您不会是怕我担心糊弄我呢吧。”
楚文盛哑然失笑:“为父岂会拿此事说笑,除了扣罚为父俸禄,确是无甚大事发生。”
“可右侍郎等官员都被拿下了,这还不叫大事?”
楚文盛略显困惑,反问道:“算是大事吗?”
“不算吗?”
“不算吧。”楚文盛挠了挠额头:“为父倒是觉着,天子扣罚俸禄才是大事。”
“大哥…不是,老爹。”楚擎都快吐血了:“半年俸禄被扣是小事,広海尚那群王八蛋被抓才是大事,您也太逗了吧?”
楚文盛沉默了半晌,反问道:“天子扣的俸禄,是为父的,对为父来说,是大事,天子就是将広海尚抄家灭门,那是広家的事,与为父无关,是小事,不是吗?”
楚擎也沉默了。
老爹这话,没毛病。
钱是自己的,这是大事。
命是别人的,和自己无关,这是小事。
老爹这思路,无懈可击!
其实还真不是这样,楚文盛也不傻子,他知道千骑营的手段,所以从来没担心过,早晚会真相大白,根本没放在心上,広海尚等人被抓,不过时间早晚罢了,所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扣钱才是大事。
楚擎拱了拱手:“爹…”
楚文盛乐呵呵的:“诶…”
“这种好事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要是不问,不知道还要担忧多久。”楚擎算是服了,对老爹的脑回路服了:“您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啊。”
“这是何意?”楚文盛面色微变:“难不成你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楚擎傻了:“什么意思?”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
几秒钟之后,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什么都没听说啊。”
楚文盛如释重负:“那对喽,为父就是你亲爹,如假包换!”
楚擎:“…”
第120章 身世
楚擎无法扭转楚文盛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他是儿子,不是老子,不能,也不愿。
老爹觉得広家完蛋了不是大事,楚擎却觉得是大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以前睡不着,是因为忧心。
现在睡不着,是因为开心。
老爹在工部之中,最大的政敌就是左侍郎広海尚,広海尚被抓了,広家也就完了,那些跟着他混的工部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完蛋了。
而工部扛把子刘勋,楚擎对这人感官还行,说不上好人还是坏人,至少有点良心。
天子一下撤裁这么多工部的人,老爹“幸免于难”,目前来看,老爹短时间内不会再被天子“惦记”了。
楚擎在床上摆了个太字形,傻乐着,整个人,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没了这些烦心的事,楚擎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未来”的事。
首先还是老爹,広海尚下去了,等于是工部右侍郎出现了空缺,正常来讲的话,老爹应该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才对,但是要升迁,尤其是侍郎这种级别,得通过吏部,吏部再报到尚书省,尚书省通过之后,还需要天子御批。
楚擎有些意动了。
工部虽然没实权,六部之中最废的衙署,可右侍郎终究是右侍郎,品级在那里摆着,如果能争取一下,未尝不可。
想了想,楚擎决定了,明天去户部衙署的时候找邱万山打听打听,这种事,事在人为的,虽然机会渺茫,可事关楚府兴衰,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考虑完了老爹,楚擎则是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
陶少章一直都在查萧县的税事,有了之前已经核算过的账目,再随意找一些人证和物证就能坐实萧县县府李木贪赃枉法的罪名。
听卫长风的意思,天子要彻查的是天下各道的税事。
这也就是说,陶少章一旦在朝堂上公开李木贪墨官银之事,天子八成会以此为由顺势彻查天下税事。
如果不出意外,主办此事的官员肯定是陶少章,户部将会全力配合。
楚擎坐起了身,点燃油灯,目光幽深。
原本,他是想远离这个漩涡,鸟悄的在暗中核算核算账目,摇旗呐喊冲锋陷阵这种事,让陶少章去就行。
可现在再一想,楚擎发觉这件事是个机遇。
当然,机遇与风险是并存的。
陶少章不知会得罪多少世家门阀和官员,可却能收获天子的信任。
从天子笼络士林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新君很有心机,即便陶少章得罪了不少人,天子一定会保这家伙。
要是用完了陶少章任由这小子自生自灭,以后谁还敢给天子卖命。
所以这就是个选择题,给天子当打手,天子罩着你,敌人是数量庞大的世家门阀和官员,要不然是不得罪世家门阀和官员,天子永远不会重用你。
楚擎知道自己的能力,现在是从八品署丞,想要混成七品,六品,甚至是五品,乃至四品,至少要二十年三十年不止,还要需要庞大的人脉和逆天的运气。
可如同要是通过查税这件事让天子注意到自己呢?
如果自己表现的很突出,天子会不会赏识自己?
楚擎的脑子开始不断衡量。
自己是个小人物,要让天子注意到自己,必须“干一票”大的。
除此之外,天子注意到自己之后,会不会“保”自己?
因为干了一票大的,肯定得罪不少人,别人打击报复自己的时候,天子能否想保陶少章那样保自己?
想来想去,楚擎还是没办法确定这两件事。
他不了解天子,他相信老爹楚文盛也不是很了解,这种事,谁都说不准,毕竟是干皇帝的,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楚擎愿意想尽办法让老爹平步青云。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老爹不是当官的料,这次安然过关,可以说是运气使然,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所以说,楚家俩大老爷们,总得有一个混的好,才能保楚家安安稳稳的延续下去。
思来想去的,楚擎也渐渐困了,回到床上,这次倒是沾床就倒。
与此同时,正堂之中,楚文盛和福三俩人鬼鬼祟祟的。
“你莫不是在擎儿身边乱说什么了吧?”
楚文盛压低着声音,满面狐疑。
福三满面困惑:“小的什么也没说啊,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楚文盛把脑袋伸出窗外,见到楚擎的卧房没了亮光,这才回头说道:“刚刚擎儿问老子,是不是他亲爹。”
福三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爷您不是少爷的亲爹!”
“放你娘的屁,老子自然是亲的!”
“那您这话的意思是…”
楚文盛凝望着福三,随即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你这家伙。”
福三一头雾水:“老爷您到底要说什么,小的不懂。”
“无事,老子以为是包管家成日与你饮酒,吃嘴了酒说了些什么,你又告诉了擎儿。”
福三摇了摇头:“包管家从未提及少爷的事,说的都是您的事。”
“说老子什么了?”
“不是什么好话,小的给您学一下啊,从三年前那一次开始说吧,包管家说您去花船,一次叫了…”
“闭嘴!”楚文盛老脸发红:“少他娘的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不是你就好。”
福三一脸八卦:“老爷,小的跟着您也快十五年了,究竟是什么事啊,怎么感觉您鬼鬼祟祟的,您和小的说,小的绝不告诉旁人。”
“哎…”楚文盛沉沉的叹了口气:“老子叫你,也是问问另一件事,这段时间你们入宫,宫中没有贵人去寻擎儿吧?”
福三摇了摇头:“您说的贵人是指?”
“年纪较大的一些公主,有么?”
福三更懵了:“年长一些的公主,公主不都是没到…”
“天子那一辈的,不是天子的闺女,老夫是问太上皇的闺女。”
“哦,您是问长公主啊,长公主久居深宫,多少年都没人见过了,她寻少爷作甚?”
“没有便好。”楚文盛大大的松了口气:“没你的事了,滚吧。”
“哦。”福三转头推门,刚要离开,回过头,狐疑的问道:“老爷,小的斗胆再问一声,您真是少爷的亲生父亲吧?”
“你他娘的皮又痒了是吧,老子当然是他亲老子。”
福三挠了挠后脑勺:“您别多心,小的就是觉着少爷和您不一样,少爷聪明,还会诗词,不像您,啥他娘的都…都会一些。”
楚文盛哈哈一笑:“这倒是,擎儿像他娘。”
福三没吭声,给门关好离开了,也没多想。
跟着楚文盛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大夫人的事,府中那么多人,谁都不知道大夫人是谁。
楚文盛也有些困意,吹灭了火烛,往卧房走。
回到了卧房,从床榻下面找出了一张画像,粗糙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老旧的画像。
“你这婆娘,睡了老子就走,十句话里九句话都是唬人的,也他娘的不知道是不是贵人。”
说到这里,老楚的双目之中泛着几许泪光。
望着画像,老楚搓了搓牙花子:“难不成…你这婆娘不是昌人?”
第121章 睡不着
看了会画像,老楚睡下了。
梦中,他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为爱鼓掌。
如云的秀发散开,楚擎的娘亲褪去了身上的道袍,落在地上,道袍包裹着一枚凤形玉佩。
隔壁卧房的楚擎,同样做梦了,不过不是春梦。
梦中他拎着块板砖,面前站着一群人,缩着个脖子哭哭啼啼的,每个人的脸上都贴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什么天潢贵胄、世家门阀、达官贵人,都是些大人物。
梦里的楚擎笑的很猖狂,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来一下,可突然出现个大胖子,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胖子,脑门上的纸条写着“世道”二字,追着他就开始揍。
楚家父子睡的香甜,另一家却彻夜难眠,広家。
刑部大牢中,広海尚心如死灰,卷缩在牢房角落里,瑟瑟发抖着。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広海尚在最里侧,隔壁是他的大胖儿子広高智,再往右侧是大侄子広高达,就连一些女眷都被关了进来,要么说広家人丁兴旺,最下层三十多间牢房基本都快被他広家包圆了。
一阵脚声传来,広海尚连忙爬起来,抓着栅栏大喊出声。
“帮我写封信,写一封信,本官必有厚报,必有厚报啊,本官是侍郎,右侍郎,来人,来人呐。”
他这一叫唤,隔壁的几个広家人也叫了起来,还以为是大理寺或是刑部的人来了,大喊冤枉。
一时之间,监牢之中满是叫嚷之声。
広海尚也在喊,可喊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阵痛呼声,似乎是隔壁几处牢房被打开了,紧接着便是惨叫连连,片刻后,再无人叫嚷,便是呻吟之声都微不可闻。
脚步声慢慢近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牢房门口。
広海尚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陛…陛陛下。”
昌承佑面无表情,身穿玄色长袍,身后站着孙安与几位宫中宿卫。
孙安拿出了监牢的钥匙,牢房门被打开后,天子负手走了进去。
“陛下,陛下饶命,臣罪该万死,陛下饶命啊。”
広海尚无暇去思考天子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刑部大牢中,只是求饶着。
昌承佑居高临下地望着広海尚,淡淡地开了口。
“朕,今夜原本能安稳地睡上一觉,那韬武殿,很是舒适。”
说到这里,昌承佑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置身于满是佳作的韬武殿书房之中,赏析了片刻诗词,又去了卧房,躺在床榻之上,朕的整个身子,如坠云端。”
顿了顿,昌承佑嘴角那一抹笑意消失了,声音依旧平淡。
“可朕,却睡不下,因为太过舒适,闭上眼,就想到一些事,想到涠江,想到涠江满是流民,饥肠辘辘,想到那些流民,如野狗一般无家可归,从涠江,到婵城,从婵城到安化,两万余流民,不知道在路上,会饿死多少人,这些人,皆是朕的子民。”
昌承佑又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愈发狰狞,愈发阴森。
抬起腿,昌承佑只是微微踹了一脚,根本没用力,踹在広海尚的肩膀上。
広海尚瘫在了地上,眼泪交加,瑟瑟发抖。
昌承佑蹲下了,幽幽的说道:“朕,当年还是皇子时,守过边关,南,北,两处边关,都去过,你应知道的,朕和别的皇子不同,朕杀过人,没少杀过人。”
広海尚看都不敢看天子一眼,连忙爬起来再次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北边关待的比较久,记得当年是在幽城…”昌承佑回过头,看向孙安:“是幽城吧?”
老太监低着头,轻声道:“回陛下的话,您若说的是凉戎游骑兵偷袭边镇一役,那便是幽城。”
“嗯,是幽城。”
昌承佑再次看向広海尚,开口道:“凉戎有一支部落,与草原金狼王决裂,没了过冬的物资,便偷袭了边镇,三千六百一十七人,都是朕的子民,朕记得很清楚,三千六百七十一人,两处县镇,一共死了三千六百七十一人,朕得了消息后,便带着亲随,杀入草原,深入草原,追击那伙游骑兵。”
昌承佑微微蹲下身,看着地上的杂草,半晌后,抬起了头,继续道:“追了十九日,终于追到了,八百名游骑兵,正点燃了篝火载歌载舞,你知道朕,是如何做的吗?”
広海尚早已是六神无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明明天子只是单纯的讲个故事,他却觉得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呼吸困难。
“你应是不知道,这事,太上皇不叫说,边关的将领们,也不敢说,毕竟,朕当年可是皇子。”
昌承佑捡起一根杂草,轻轻点了点広海尚的额头,笑道:“八百人,朕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
広海尚尿流如柱,额头重重的砸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知罪,知罪。”
“听朕说。”昌承佑放下杂草,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你未去过草原,应是不知道,草原上,有狼,狼,亦知快要过冬,要吃,吃顿饱的,朕没有杀那八百游骑兵,但是朕知道,那些残了的凉贼,会被狼群撕咬,要撕咬数日,要被狼群拖回洞穴之中,运气好的,当日便被咬破了喉咙,运气不好的,则是要看着同伴的尸首残缺不全葬身狼腹,你知朕,为何要这么做吗?”
昌承佑自问自答,淡淡的说道:“因为朕那时便知晓,朕,是要当天子的,是要当皇帝的,昌朝百姓,都是朕的子民,谁若害朕的子民,朕,便要讨个公道,三千六百七十一人,为这三千六百七十一个昌朝百姓,朕愿率亲随轻骑深入草原杀个天翻地覆,莫说…”。CoM
说到这里,昌承佑语气森然:“你広海尚,害了涠江两万百姓,那百姓,皆是朕的子民!”
“臣,臣…”広海尚几近崩溃,在昌承佑平淡的口吻下,浑身瘫软,只是机械式的磕着头求着饶。
“你不死,朕,睡不下,害朕子民之贼不死,朕,睡不下,可朕,终究是天子,终究坐在这皇位之上,却不能凭着性子来了,広侍郎忍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