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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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四大骂道:“你看什么,你也是酒囊饭袋。”
“老奴知罪。”孙安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令人有些心疼。
“果然是酒囊饭袋,愣着作甚,朕发了汗,还不快去拿水来。”
孙安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一边跑,老太监一边嘴里暗暗发苦。
老四如今有点奔着喜怒无常使劲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要给老四擦汗,结果非说什么朕就喜欢这大汗淋漓的感觉,结果进屋了,你又要擦汗,这是跟谁俩呢。
取来了水盆和汗巾,老四抹了把脸,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腋下,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磨磨唧唧的擦了汗,喝了茶,喷了会孙安解解气,还是得看奏折。
才翻开第一本,老四又不乐意了。
“这钱财,对老十来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为何在别人口中,就是难,难,何其难,难上加难!”
心情不好的老四,觉得总找个老太监出气没啥意思,骂骂咧咧的问道:“最近有没有弹劾老十,哪个臣子都成,有吗。”
老太监连连摇头:“陛下,自从楚统领离京后,千骑营设置了个什么举报箱,江将军每日都带着人守着,莫说臣子了,便是世家都不敢私下谈论楚统领。”
“举报箱?”
“是的,就是个木匣子,百姓可以检举,江将军说,楚统领出京前有言,他不在京中,千骑营惹不起朝臣和世家,但是可以收拾世家子,越年纪幼小的越好,抓到世家子,就往死里…往死里祸害,不打老的,只打小的,有重罪的,往死里整,有轻罪的,往重的惩,无罪的,往…往死里栽赃?”
“什么,无罪还要栽赃?”老四神色微变:“这…这…这妙啊!”
孙安:“…”
老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千骑营,天子亲军,朕的亲军,看谁不爽利,栽赃就是了,妙极。”
孙安日常沉默。
他很想提醒提醒老四,千骑营这个天子亲军,整的人,似乎不是你黄老四看的不顺眼的人,而是人家楚擎看的不顺眼的人。
提起了楚擎,老四心情渐好,习惯性的问道:“老十走多久了。”
孙安微微一愣,面色古怪:“五十日?”
“放屁!”黄老四骂道:“早上问的时候你还说四十九日。”
孙安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对啊,就是你早上问了,咱家说四十九日,你又问一遍,咱家还以为记错了呢,你知道你还问?
一看老四又有点准备拿自己撒气的意思,孙安赶紧说道:“虽说无人弹劾楚统领,不过一些世家,倒是私下议论他了。”
黄老四摩拳擦掌的模样:“谁,何人议论他了,又说了什么?”
“说楚统领敛财无度,出京前,搜刮了一千万贯。”
“日他娘,多少?”黄老四腾地一下站起身,变颜变色。
“一…一千万贯。”孙安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说楚擎以再不刁难世家为由,讹诈了他们的钱财,结果离京后,楚统领倒是没刁难他们,千骑营却依旧刁…依旧盯着世家。”
“该死的楚擎!”黄老四毫无征兆的就怒了:“他竟如此胆大妄为。”
老太监吓了一跳,刚才还老十老十的,这一下就该死的了?
黄老四,这次是真的怒了,竟然一脚踹翻了书案。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胆敢明目张胆的在世家身上搜刮了如此多的钱财,一千万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
黄老四胸膛起伏不定:“朕虽不喜世家,可京中世家之中,也有不少当初助朕问鼎大宝的忠心之辈,这楚擎,竟如此大胆包天,私自,私自以千骑营大统领之名,讹诈了世家千万贯之巨?!”
孙安是真没想到黄老四居然真的发火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楚擎,似乎是碰到了老四的逆鳞。
之前千骑营弄世家,并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如老四所说,不少世家都是从过龙的,可楚擎无差别攻击,都要了钱,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数额实在是太大了,一千万贯,别说见过了,老四去皇陵上坟都没烧过这么多钱。
“孙安!”
“老奴在。”
“下旨,申饬一番,送去边军,这楚擎,真是胆大妄为,仗着朕的圣宠,真以为可以无所顾忌了吗,混账东西!”
孙安不敢犹豫,赶紧让门口的小太监取二手的申饬圣旨。
过了片刻,小太监将工具送来了,孙安看了眼黄老四的脸色:“陛下,如何…如何写。”
“如何写,你说如何写!”黄老四大叫道:“愧朕还以为得老十这兄弟如虎添翼,将他与承言二人看成朕的左膀右臂,与其推心置腹,可这楚擎,竟…竟然如此辜负朕!”
一拳头砸在了大腿上,黄老四破口大骂:“一千万贯,他娘的一千万贯,这狗日的离京之前,只给朕五万贯,就给五万贯啊,他还要不要脸了,就这区区五万贯,朕开心的接连几夜都睡不着觉,做梦都会笑着醒来,结果…结果…结果这混账东西竟然足足搜刮了一千万贯,孙安,你说,他是不是人,畜生啊,他有一千万贯,就给朕五万贯,才五万贯啊!”
孙安张大了嘴巴,即便跟着老四这么多年,依旧被老四这深不可测的底线折服了。
可转瞬间,孙安又悟了。
是的,老四是应该生气。
因为当时楚擎给老四十万贯的时候,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老四当时那个开心啊,还说了声“多谢楚哥”。
“申饬!”黄老四气呼呼的叫道:“狠狠的申饬,大大的申饬,现在就写。”
孙安吞咽了一口口水:“陛下,老奴,老奴如何写?”
“就写…”
黄老四愣了一下,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这混账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不过朕,是天子,也该让他知晓知晓天子威仪了,好,朕说,你写。”
“老奴这就写。”
“千骑营统领、三道军器监监正、四安县男楚擎,德行有亏,骄纵无礼,再三出言冒犯君上,此乃大不敬之罪,所谓臣,为君分忧者,朕自登基后,勤勉治国,膝下却只有二子,未行选秀之典,实乃朕之心中憾事,非是朕愿劳民伤财,而是太上皇这老货整日催促,朕自幼便是孝感天地之人,不愿徒增这老货烦忧,却知内库空虚,徒呼奈何,楚爱卿为臣,为君分忧,应有之意,不如赠朕钱财,了却太上皇之心愿,朕不是贪心之辈,百万贯便可,若是尚不够用,再命你派人将银票送来,不不不,是百万贯足矣,若是所需不足百万贯,朕自会将所剩钱财归还与爱卿,爱卿你为朕心腹之人,知晓朕从不虚言,说还你,便还你,谁不还…不不不,五十万贯亦够,实在不成,三十万贯,三十万贯,至少三十万贯,一口价,就三十万贯,不能再少了,你可是在京中搜刮了一千万贯,要知以前在花船时,你我共谋大事,还说三七分,朕七你三,这次只要三十万贯,并不算多,日后有了钱财,必如数奉还,三十万贯,说定了,多谢楚哥,钦此。”
孙安是咧着嘴写完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望着老四,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是申饬吗,这就是欠条吧?
“三十万贯…”黄老四有些犹豫,看向老太监:“要不要,再写上这小子很有可能是朕的十弟,是兄弟的话…多要二十万贯,不过分吧?”
老太监不好意思接口。
就你这欠条写的,人家楚擎能给十贯都不错了。
第776章 边关儿女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
楚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等马弓营骑卒回来时,自己的心情一定会很差,很差很差,因为一定有伤亡,哪怕只是一人战死,心情也会差到了极点。
可若是真的只战死了一人,他都要去烧高香了。
这就是边关的边军,永远不会有好消息。
粮饷又发少了。
营里又没吃的了。
哪个兄弟又病了。
凉贼又袭击了哪个边镇。
又,又,又,还是又,就连边军,都习惯了,习惯这么多“又”,习惯这么多“又”让自己麻木的坏消息。
“妹夫。”
一声轻唤,将楚擎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一身儒袍有些憔悴的陶少章不知何时蹲在了旁边。
“你怎么来了?”
望着眼前这个打架没赢过吵架没输过的昌京平头哥,楚擎满面困惑:“没记得带你一起来的啊。”
“知晓今日边军出征,去了大帅府寻你,见你不在,就骑着马赶来了。”陶少章拍了拍裤腿上的沙子,问道:“担忧了?”
楚擎没吭声。
陶少章笑了笑:“要一直担忧下去,每一次,都要担忧,答应愚兄,成吗。”
楚擎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与你说件事吧,平日里,难以启齿,从未与外人说过。”。。Com
福三、昌贤、南宫平、肖轶、田海龙,瞬间蹲了下来,围成一排,竖起耳朵,他们就喜欢听难以启齿的事情。
陶少章不以为意:“见你在这里蹲坐着,便知晓你担忧,担忧将士们的安危,心里,不好受,对吗。”
“是的,心里不好受。”
“愚兄也难受,愚兄也担忧,愚兄,要永远担忧,你也要如此。”
笑了笑,陶少章继续说道:“愚兄要和你…和你们说的事,其实,就是关于你们对本官的看法,本官知晓,你们觉得本官傻,本官痴蠢,是吧。”
众人齐齐点头,唯独肖轶不由开口道:“就是看着傻,事没听说过,陶大人讲讲吧,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楚擎哭笑不得,感情陶少章自己心里也有数啊。
大舅哥露出了一丝苦笑:“为官也好,为兄长也罢,不管是你这小子的大舅哥,还是若琳的兄长,或是大理寺少卿,愚兄,只信奉一个道理。”
“专挑自己人祸害?”
“那是自然,专挑…胡言乱语,什么专挑自己人,愚兄要说的是,我陶少章,笨,却有自知之明,知晓改变不了这世道,管不了那么多人,管不了那么多事,所以改变不了这世道,可愚兄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拒绝被这世道改变,永远,不要被这世道所改变。”
陶少章面露极其认真的神色:“记住愚兄的话,即便无法改变这世道,那也要拒绝被这世道所改变!”
“无法改变世道,要拒绝被这世道改变?”
“是。”陶少章扭头望着城门下的军伍,沉声道:“你担忧,是好事,就怕有一日,你不再担忧了,就怕有一日,你麻木了,习以为常了,到了那时,你已被这世道所改变,那些不平事,在你眼中,不过寻常,悲壮的将士们出征,战死,在你眼中,不过寻常,贪官无法,世家横行,在你眼中,不过寻常,到了那时,你就会变成如今你最憎恶的人,我陶少章,请求你,莫要变,莫要被这世道改变,哪怕如我这般,被旁人私下议论,被旁人,暗暗鄙夷,被相知相熟之人排斥,也莫要被改变。”
楚擎神情动容,猛然回忆起,第一次去陶府时,那不孝子陶少章顶撞老爹陶瑸,如同一头倔牛,死都要与李木周旋到底,哪怕有杀身之祸,也要彻查萧县账目。
陶少章…陶少章,拒绝改变的陶少章,拒绝被这世道所改变的陶少章!
楚擎站起身,郑重的朝着陶少章施了一礼。
“楚擎,谨记,当遵行!”
“好。”陶少章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背着手,去远处的城墙溜达去了。
昌贤也好,南宫平也罢,都流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很多人,不,所有人,都认为陶少章脑子有病。
事实上,这家伙的脑子的确有病。
可有病的原因是什么,不提各种坑人的事迹,陶少章,只是因为不愿改变,肉中长刺了,就必须拔掉,哪怕血肉模糊,也要拔掉,因为他拒绝改变,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改变这个世道,但是底线,最后的尊严,则是不被这个世道所改变!
更难得的是,陶少章知道,改变,从细微起,不知不觉就改变了,从一件件小事上,不经意的小事上,就悄然无限的被改变了,所以他才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一件小事,他都不会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再小的事。
楚擎看着周围的小伙伴们,振臂一挥:“我们,拒绝改变!”
众人也抬起了胳膊,用力挥动。
“我们,拒绝改变!”
来往的军卒们,投去诧异的目光,皆是如此,楚擎哈哈大笑,身旁的小伙伴们,也笑出了声。
拒绝改变,便是不忘初心。
再次看向地平线,楚擎呢喃着:“每一次,我都会担忧,担忧,便是我的动力。”
福三露出了许久未曾流露出的智慧小眼神,暗暗点头。
这一刻,福三又给自己布置了新的课业,那就是关于“人心”与“人性”,同样是人,同样是一个人不同的行为,天差地别,云泥之别,三哥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崭新的领域。
正当三哥要开始研究的时候,一道倩影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三哥三哥。”
马缨和个疯丫头似的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刚到地方,还四下看看。
“那狐媚子不在?”马缨得意一笑:“谅她也不敢来这关墙之上。”
福三叹了口气。
哎,女人就是老子研究学问的最大阻力,真是碍眼。
“三哥,你想我了没?”
福三点了点头。
“真的呀。”马缨喜出望外:“你真的想人家啦?”
“我想你离老子远一些。”
“三哥真风趣。”
福三转身,望向关外,懒得开口。
要说之前吧,不太愿意给马缨甩脸色,怎么说也是大帅之女,表面上能过得去就行。
可现在,福三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三哥给女人的温情,向来只有两次。
第一次,初见。
第二次,让女人了解自知之明是何意。
超过两次,三哥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楚擎看着嘻嘻哈哈的马缨,皱眉问道:“马弓营出关夜袭凉贼,你不担忧?”
“担忧啊,恨不得混到马弓营中,一起去杀凉贼。”
福三一脸不屑:“你不怕死?”
“不怕。”
“那你去刺杀凉戎大汗吧。”
马缨笑嘻嘻的说道:“那不是送死吗。”
“你不是不怕死吗。”
“要是三哥能知晓凉戎大汗的位置,我就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楚擎半信半疑:“你真不怕死?”
“怕啊。”马缨歪着脑袋,看向楚擎的时候,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楚监正知晓人家为何常年出入边关吗?”
“为什么?”
“等待机会。”马缨吐了吐舌头:“我武艺高强着呢,等到有朝一日来了机会,我一定会宰了凉戎大汗,哪怕是战死也不亏,那样的话,边关百姓再也没有如幼年的我那般,接连几年日日噩梦中惊醒。”
肖轶哈哈大笑:“要是能宰了那大汗,本将死上十次也够本。”
田海龙叫道:“那我死一百次,只要能宰了他,死一百次都成。”
这三个人说的话,楚擎都信,包括马缨,因为这就是边关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