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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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梗着脖子叫道:“是老四他娘的不争气。”
黄老四反驳道:“老东西,这是演武,不是两军对阵,你让我怎么办,拿着刀冲上去砍死使节?”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你是废物,还跟老子狡辩。”
“我砍了他们,打起来又该如何,刚彻查税银,一文钱没见到,怎么打,你给我五百万贯,我明天就点齐兵马杀进草原,来啊,你给我钱啊,五百万贯,你有吗!”
“我有你娘个蛋,老子有能耐弄到五百万贯,让你当什么皇帝。”
“没有你就别说我!”
“怎地,你有啊,那你有你倒是拿出来啊。”
黄老四语气一软:“我也没有。”
太上皇骂了声娘,气呼呼的坐台阶上了,继续骂骂咧咧。
黄老四一咬牙:“爹,你放心,明天,一定会赢。”
“你要是不赢呢。”
黄老四一挥拳,信心百倍:“不赢我就立你当天子,孩儿当太上皇,你去议政殿,我来昭阳宫当这混吃等死的老废物!”
太上皇抄起板凳就上:“老子今日定要干死你!”
第564章 坍塌的脊梁
这一夜的京城,是沉闷的,更是沉重的。
皇宫,京城,泰安坊,北市,各个角落,人们依旧忙着自己的事,可空气中总是有一股难言的压抑感。
中州最大的王朝,国力最强的王朝,从来没如此丢人过。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就算是第三日赢了回来,这个污点依旧难以洗刷。
围栏之中高举木靶的三十二名禁卫,被木箭射倒在地,他们咬牙支撑着,单膝跪下了,双膝跪下了,倒下了,再挣扎着站起来,再被射到在地,未见血,却伤痕累累,未见伤,却血肉模糊。
那三十二名禁卫的身影,在百姓心中难以磨灭。
每个观看演武的百姓,心里都在问,谁来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百姓,甚至怨恨起了天子和朝臣。
愤怒,总是公众化的。
一个人的愤怒,无人在意。
一群人的愤怒,才会引起重视。
因为一群人的愤怒叫做真正的愤怒,这份愤怒,会吞噬“秩序”。
夜色降临了,不少百姓前往了京兆府,只是站在那里,他们问出入的文吏和武卒,那三十二名举着靶子最终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军伍”们,送到医馆了吗,有诊金吗,如果没有,大家凑。
很多百姓,分不清楚禁卫和普通兵卒,什么虎贲,什么精锐,什么熊罴之士,他们只知道,都是军伍,而军伍,都很穷。
三十二个军伍,就如同代表着百姓们的不屈与坚韧,即便受尽折磨,依旧咬牙坚持。
百姓们越聚越多,都是问那三十二名军伍的状况,被那么多木箭射在身上,想来,很疼吧。
即便今日又被羞辱了,可三十二名军伍,却给大家挽回了最后一丝颜面,没有落荒而逃,没有躺在地上装死,依旧举着靶子,让骑射营的精锐们射箭,哪怕骑射营的军伍们已经扔掉弓箭骑在马上要将其他各国使团的骑手扑倒在地。
当京兆府的人说他们是禁卫,已经有御医治时后,百姓们松了口气,关爱过后,则是愤怒了。
他们要一个公道,为那三十二名军伍讨回公道。
京卫出动了,开始驱散百姓,驱散越来越躁动的百姓。
楚擎得到信的时候,正在班房之中,让探马前往大街小巷,怕有人再这把火上泼油。
江月生很是困惑,历来温顺的如同羔羊一般的京中百姓,为何敢聚众,还敢说要讨公道?
“公道?”楚擎支着下巴,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找谁要这公道,找鸿胪寺,找朝臣,还是找世家?”
楚擎知道,一切的根源,不是凉戎如何,而是大昌朝如何,就如同福三所说,换了一百年前,五十年前,别说一支木箭射在禁卫身上,就是外使来了昌京带一根弓弦都容易被灭国。
百姓要公道,这公道,谁能给,将这个国家搞的乌烟瘴气的世家们吗?
公道,公道,这世间最奢侈的事物。
百姓想要公道,更是可笑。
你想要米,可以给你。
你想要自由,也可以给你。
甚至你想要地,想要工钱,想要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们都能给你。
但是要公道,对不起,唯独这公道不能给你们,如果给了百姓公道,我们,我们朝臣,我们世家,将会灰飞烟灭。
楚擎垂着头,总是叹气。
连福三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与昨日的情况不同,输了马术,他还可以说事情有两面性,鸿胪寺要倒霉。
可今天,不是输,而是一些更加令人痛心且愤怒的情况。
“早些睡吧。”
楚擎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想来今天老爹应该是在饮酒,饮闷酒,饮愁酒,饮苦酒。
这一夜,京中的将军们,不知要有多少人恨不得提剑冲进鸿胪寺番馆宰了凉戎人。
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楚擎睡的极不踏实。
第一次,他很怕,怕到了战栗。
如果明天再输的话,后果,真的真的很严重,百姓会失望,这种失望将会不断侵蚀着大昌朝本就不太笔直的脊梁,当这根脊梁彻底被压塌时,大昌朝,真的要完蛋了。
猛然之间,楚擎想起了昌贤,昌贤对他说的一番话,说当初遇见了一个老道士,说昌贤是昌朝末代皇帝,叫什么玩意殇帝。
当初楚擎还觉得可笑,昌贤得多能作才能把一个偌大的国家作的分崩离析亡了国。
现在再看,所谓的世家,早就将一颗颗炸弹埋在了各个角落,就等着一个替罪羊出现,点燃这些炸弹,然后这些所谓世家,再拥护另一个人上台,继续埋藏炸弹,周而复始,所以才有百年朝代千年世家这种说法。
是啊,千年的世家,炸没了百年的朝代。
大昌朝刚建国的那会,开国皇帝杀伐果断,什么世家,什么门阀,都被摁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跪着,别说埋炸弹了,开国皇帝之后的那几代皇帝,都是炸弹,谁敢说自己是世家,谁说谁死。
现在再看,世家多如狗,门阀满地走,满地走的门阀和野狗一般的世家,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国家的骨气和尊严来源于百姓,各行各业,都是百姓支撑起来的,可世家和门阀,却在欺辱百姓,吸食百姓的骨血,百姓没了骨气和尊严,国家哪里还有骨气与尊严?
胡思乱想着,楚擎睡下,福三则是守在了门外,望着来来回回的探马们,思绪飘到北方。
在北方,在边关,砍凉人,多是一件美事,想砍便砍,不需要任何理由,可回到了京中,反而不让砍了,哪怕被凉戎羞辱到如此地步也不行,这叫什么事?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不用福三叫,楚擎从床上坐了起来。
洗漱,吃饭,楚擎换了鲜少穿着的勋贵服饰,露出了大大的笑脸,一挥手,走,演武场,看宿卫扬我国威!
楚擎相信,无比的相信,宿卫,大昌朝精锐中的精锐,一定会将凉戎杀个落花流水!
到了演武场,蹲在熟悉的看台角落,等待着,默默加着油。
百姓出现了,排着长队,依旧是笑脸,依旧是期待,甚至,比前两日的人数更多。
楚擎无比的动容。
这就是昌京百姓,这就是昌朝子民,他们写不出希望二字,他们只知道,要来这里,为大昌朝的好男儿加油助威。
君臣来了,天子上了那最高处,雪,又落了下来,狂风呼号。
裹挟着狂风与暴雪的宿卫出现了,单膝跪在了看台前。
上万百姓,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
昌,威武!
昌军,威武!
大昌朝,万胜!
楚擎振臂高呼。
今日,昌,必胜,必须要胜!
第565章 接二连三的意外
接连两日,大昌朝是如此的不堪。
可这最后一日,百姓来的却是最多。
雪下的更大了,浇不灭百姓们的热情。
风吹的更狂了,吹不走百姓们的期望。
即便一次又一次失望,昌京百姓还是来加油助威,他们不敢想象,若是没人来演武场助威,大昌朝的军卒该会有失望。
可惜,从来没有人去思考百姓失望会怎么样。
黄老四没有如同前两日那般,扫了一眼后便是一挥手。
大昌朝天子昌承佑,凝望着看台下方的二百零一名大昌朝最精锐的宿卫,很久很久。
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字,那双以往在臣子眼中锐利如刀的双目,射出了某种不曾有过的温柔,对为国征战的将士们独有的温柔。
天子,想要让谭忠平知道,让谭尚义知道,让他们身后所有的军伍知道,昌承佑,就在这里,同样是军伍出身的天子,就在这里,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代表天子,夺回荣誉,不是昌朝的荣誉,而是军伍的荣誉与骄傲。
“战!”
黄老四轻轻吐出了一个字,重如泰山。
整齐划一的盔甲碰撞声,谭忠平举起木质长刀,二百名精锐翻身上马,同样高举长刀。
二百零一名沉默的勇士,调转马头,聚集在了西北角。
那些战马,如同他们背上的骑士,打着响鼻,变的沉默,变的安静。
群狼发起冲锋前,从不会嘶吼嚎叫,只有虚张声势的野狗才会这么做。
二百名瀛人骑着马上场了,正使,宇智神七郎。
很多人,都听说过宇智神七郎,被千骑营的“人马”打断了腿。
大家原本以为这位东瀛七皇子会桀骜不驯,可并非如此。
腿上绑着夹竹的宇智神七郎向着看台方向,大礼参拜,表达了虚假的敬意,这种敬意,是这个民族独有的,这种敬意,可以完全遮掩住魔鬼的面孔与恶魔的内心。
二百名高句丽骑士上场了,一张张大饼脸,东张西望。
他们是试图找到错误的地方,木桩是否高矮不一,雪地是否太过柔软,大雪落下的是否均匀,找到这些“错误”的地方,他们便会在一败涂地后理直气壮的告诉世人,非战之罪。
最后上场的,便是凉人。
拓跋鹰一马当先,没有穿盔甲,所有凉人都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厚重的皮袄。
黄老四的瞳孔缩的如同针尖一般。
骑兵对阵,虽是用木刀木枪,却是可以穿盔甲的。
而这些凉人只是穿着皮袄。
凉戎人缺少铁器不假,可作为使团,即便自己没有盔甲,鸿胪寺也会提供的。
可这些人,穿着皮袄,而非盔甲。
拓跋鹰的脸上,依旧是恭敬的模样,没有下马施礼,而是在马上单手抚胸,低下了头。
这种礼节,是草原人面对敌人时施展的礼节。
当二百另一名凉人调转马头时,黄老四霍然而起。
除了黄老四,十余位武将都猛然站起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文臣们则是满面困惑。
包括黄老四在内,这些武将,都在边军待过。
凉人的胯下战马,马尾上,绑着一簇血红色的羽毛。
这种羽毛,的确是用鲜血染过的。
在草原上,相传割下三十个敌军脑袋的勇士,才有资格在上阵时在马尾上绑着这种羽毛,鲜血浸染的羽毛。
人草原凉戎的敌人,只有一个国家,可想而知他们割下的脑袋,属于哪一个民族。
黄老四坐下了,怒气化为无形,低声开了口,孙安弯腰侧耳倾听。
“去和谭忠平说,木刀亦是刀,刀,皆可杀人!”
孙安快步走下了看台,将天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了谭忠平。
原本按照规则,第一场是瀛狗与高句丽,共四百名旗手用木刀或是木枪骑兵对阵,双方冲锋,直到将对方最后一人击落马下便是胜利者,第二场才是凉人与昌人。
第三场则是两个胜利者角逐最终优胜者,第四场已经没有举办的意义,因为人们不需要排出什么冠军亚军季军,大家只需要谁是最强者就够了,没有人愿意记得第二第三,他们只会记住第一。
黄老四改了规则,第一场,便是昌人与凉人。
眼看着战鼓声声,谭忠平突然摘掉了虎头盔,随即是护臂,护心甲,露出了黑色的里衣。
宿卫,亦是如此,摘掉了盔甲。
昌朝百姓爆发出了震天的呼声,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了。
看台上的黄老四露出了笑容。
武将们大声加着油。
文臣则是暗暗摇头。
文臣,永远不了解武将们的骄傲。
若是在战场上,哪怕是面对最为羸弱的敌人,昌军,也恨不得武装到牙齿了。
可在演武日,当着数万百姓的面,昌军,不愿穿着盔甲胜之不武。
楚擎叹着气,不理解。
可他却骄傲着,又好似理解了。
嘴里一边大骂着傻叉,一边挺起胸膛振臂高呼喊着加油。
鼓声越来越急促,号角声大作,战旗在狂风中烈烈招展。
谭忠平长刀落下,一声“杀”字,谭老二谭尚义一马当先,身后宿卫竖起长刀,一夹马腹,冲锋向前。
马速越来越快,直奔凉戎阵营。
二百名昌军精锐,如同不可抵挡的洪流一般,穿透了狂风,撕裂了暴雪,恍如黑色的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拓跋鹰,被誉为大汉的雏鹰,八部族第一勇士,同样一个杀字落下,齐齐冲锋。
沉闷的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盖过了密集的鼓点,重重的击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拓跋鹰麾下,正是草原上最为骁勇善战的银狼卫,昌军,同样是最为精锐的宿卫,每一名宿卫,都曾服役于常胜不败的边军大营。
演武,是勇敢者的游戏。
因为他们都上过战场,在战场上,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没有经历过生死,就不配参加这样的游戏。
两支奔流终于冲撞到了一起,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马当先的谭尚义,右臂伸展,手握木刀,眼中,只有那个叫做拓跋鹰的小王子。
他要为昌朝军伍,再续荣耀。
他身后的每一名精锐,都是如此,为昌朝,再续荣耀。
冲的最快的谭尚义,终于与拓跋鹰碰撞到了一起。
可猛然间,出了意外。
他胯下的军马,在没有拉住缰绳的前提下,突然人立而起。
一把木质弯刀,重重的捅在了马腹上,战马倒地,压住了谭尚义不甘与惊恐的身躯。
一匹又一匹昌军战马人立而起,一匹又一匹昌军战马如同最懦弱的逃兵一般,竟然扭转了马头,想要逃跑!
…………
第566章 下场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因为它总会出现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无人预知的情况下。
没有任何一个昌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何发生的。
宿卫胯下的战马,仿佛集体失了心智一般,硕大的马眼之中,满是惊恐不安的神色,战马,怯了。
二百名凉戎骑兵,开始了他们的“屠戮。”
一把把弯刀,砍在了试图控马的宿卫身上。
一般弯刀,捅在了人力而起的战马腹部。
一具又一具不屈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演武场外,看台之上,一片死寂。
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场景,出现了。
看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