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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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间,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一间,都很狭窄,却都是那般整洁,那般应有尽有。
明明是相同无二的房间,相同无二的楼宇,黄老四却仿佛看不够一般,双腿,越走越快,走向了下一处楼宇。
同样充满了欢声笑语,同样见到黄老四等人之后,面带戒备之色。
黄老四,既欣慰,又心痛。
可他还是要看,每多看一眼,他便更下定一分决心,杀,该杀之人,杀那些想要陷害楚擎之人,想要残害他昌承佑子民之人!
第314章 上马提枪
昌贤和童归等一众禁卫跑来了。
黄老四淡淡的看了眼昌贤,继续走,继续看,足足一个时辰,接近两个小时。
昌贤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幼,昌承佑就很少在昌贤面前流露过多的情绪。
昌贤看不出天子的喜怒,心里打着鼓,紧张着,下意识的,抓向了旁边的并不存在的衣袖,可一旁却是空荡荡的。
身后的童归微微弯腰,沉声道:“殿下,这一切,皆是楚统领的心血,与殿下,与众人的心血,楚统领虽不在,殿下却在。”
“本王知晓了。”
昌贤点了点头,心中的惶恐一扫而空。
黄老四依旧在前面走着,每一栋楼宇,他都要看,带着饥肠辘辘的群臣们看。
一处一处看,一处一处瞧。
黄老四仿佛看不够一般,置身于偌大的南郊庄子中,看着不伦不类的房屋,看着奇形怪状的楼宇,看着难以理解的池塘,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喜悦,与悲伤。
最终,黄老四回到了第一处楼宇的“小广场”上。
篝火已经熄灭了,第一处楼宇的流民们都回到了屋中,紧紧闭着房门,不安着,惶恐着。
不由自主的,黄老四坐在了秋千旁的木马上。
这是一匹“小马”,无法摇晃,但是出自工部匠人之手,惟妙惟肖,马很矮,只到黄老四大腿的位置,也很小。
天子坐在上面,显得很滑稽,很可笑。
可面色复杂的群臣,却分站在两旁,无人敢笑。
小木马不止一个,六个,三对,马头对马头,马腹下面还有个盒子,里面插着一把木枪,手指那么细,不到三十公分长。
黄老四刚到这里时,几个孩子就坐在木马上面,如同两个骑兵厮杀一番,呀呀呀的叫着,挥舞着木枪呀呀呀的叫着。
坐在小木马上,黄老四面无表情,似是在思考。
直到现在,除了齐浩然外,他没有和任何一名流民交谈过。
是应交谈的,可黄老四总觉得交谈之前,得先做些什么,若不做,他无颜面对流民,更无法去俯下身询问些什么。
天子仰着头,夜幕笼罩在寂静的大地上,如刀的弯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人世间弥漫着朦胧的月色,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片银雾。
没有人知道天子在想些什么,孙安也不知道。
足足过了半晌,黄老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看向周有为身后的周鹏飞,监察使周鹏飞。
“周卿家。”
这一声“卿家”吓的周鹏飞一个哆嗦。
“微臣在。”
“坐上去。”黄老四指着对面的木马。
周鹏飞楞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老四和个孩童一般,笑容灿烂,拍着面前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马头,急不可耐的笑着叫道:“快坐上去,与朕捉对厮杀。”
“厮…厮杀?”
周鹏飞望着黄老四那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丝丝的冷汗。。。coM
他不知天子要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天子那笑容,灿烂的笑容,如同准备随时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
没有人知道天子在发什么神经,自从来到这里,天子的面容,一直是平静的,平静的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周鹏飞吞咽着口水,战战兢兢的坐在了木马上。
黄老四哈哈一笑:“来将通名。”
周鹏飞满面茫然之色。
黄老四抽出了木马腹部盒子里的小木枪,那把可笑的小木枪,抓在手掌之中:“本将大昌朝天子,来将通名!”
周鹏飞哆哆嗦嗦的回道:“微臣,微臣监察使周鹏飞。”
“还不抽出兵刃,快!”
周鹏飞吓的魂飞魄散,连忙站起身,迅速跪倒在地:“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不敢么?”
黄老四的笑容,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面无表情的指着木马:“朕,要你骑上去,抽出木枪,朕,只说这一次。”
在黄老四的逼视下,周鹏飞只得再次坐了回去,后背上的冷汗,已是打湿了官袍。
“抽出兵刃!”
黄老四又是一声厉呵,周鹏飞只得照做,却不能将那可笑的木枪对准天子。
“大胆敌将,刚刚可是你说,大昌朝千骑营副统领楚擎邀买人心!”
“微臣,微臣是监察使,风闻奏…”
“事”字还没有说出口,眼前一花,紧接着,面颊一阵剧痛。
木枪,很短,很可笑。
可天子的手臂很长,很用力,也丝毫不显得可笑。
那把可笑的木枪,重重扫在了周鹏飞的下巴上,险些将他扫倒。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黄老四再次厉声叫道:“刚刚,可是你说,大昌朝千骑营副统领以权压人中饱私囊!”
“微臣,微臣…”
周鹏飞哪里会想到,天子竟然会动手,会亲自动手,会亲自在群臣面前动手打他,大脑早已是一片空白。
又是一“枪”,扫在了周鹏飞面颊上。
黄老四出“枪”,收“枪”,一夹“马”腹,动作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可还是没有人敢笑出声,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周鹏飞忍着脸上的剧痛,又跪在了地上。
“微臣知错,陛下息怒。”
“上马!”黄老四紧紧攥着木枪:“既敢站在了朕之敌营,就莫要祈饶讨活!”
“微臣不敢,微臣从未站在…”
“上马!”
“微臣…”
“上马!”
周鹏飞早已是不知所措,第二次坐回到了木马上,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啪”木枪第三次扫出,断掉了,周鹏飞的眼角,鲜血淋漓。
黄老四扔掉断抢,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周鹏飞。
“跳梁小丑!”
一语落毕,黄老四阴冷的目光,扫向了周有为。
只是这一眼,周有为魂飞魄散,这冷冷的一眼,他感受到了怒意,滔天的怒意。
“周卿家。”
黄老四又露出了笑容,露出了刚刚称呼周鹏飞为卿家时的笑容。
“周卿家,以为如何,楚爱卿这救济流民,救济的如何。”
周有为这礼部左侍郎,也不是靠买洗衣粉送的,转瞬间便权衡了利弊。
“陛下,楚副统领救济灾民,有功,如此救济灾民,虽说闻所未闻,却有奇效,流民食有所依,亦有栖身居所,其功可彰。”
顿了顿,周有为一咬牙,继续道:“可救济灾民的钱粮,必是讹诈大臣所得,非正道也,若是日后安民官员皆效仿,后果不堪设想,与礼法不合,与律法不合,与人心不合,与道义不合。”
黄老四的眼眶不断跳动着。
周有为也不是白混的。
过程,挑不出毛病,结果,挑不出毛病,那么,就从起因上挑毛病。
李文礼也好,他周有为也罢,如今都是和楚擎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所以,必须将这个事给定性。
如果是通过讹诈其他臣子的钱财来救济灾民,那就是不可取的,既然不可取,自然没有功劳可言。
天子,总不能鼓励这种行为吧,一旦说此次救灾救的好,那么就等于承认认同楚擎“讹诈”钱粮是正确的。
那么更大的问题也来了,楚擎代表天子救济灾民,是否也是代表天子“讹诈”大臣呢,反过来讲,如果天子高度赞扬这件事,哪还有名声可言,一个纵容甚至是授意让天子亲军“欺辱”大臣的天子,还想要宽厚仁德的名声,痴心妄想。
黄老四胸膛起伏不定,面色也是如此,阴晴不定。
深吸了一口气,黄老四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
“此事,再做定夺,是功是过,朝堂再议。”
周有为松了口气,李文礼则是面带不甘。
看向孙安,黄老四淡淡的说道:“将齐老伯请来。”
“是。”
远处像个小透明似的齐浩然拄着拐杖走来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黄老四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齐老伯莫要拘谨,朕只是随意瞧一瞧,随意与百姓们聊一聊。”
“还瞧?”齐浩然有口无心的说道:“楼宇陛下您都瞧过了,哦对,还有一处屋楼,是张士南园,您还没瞧过。”
“张士南?”
黄老四下意识看向一位臣子,后者正是礼部郎中张士南。
张士南哭笑不得:“这屋楼,怎与本官同名。”
第315章 本官想低调
张士南这一开口,群臣满面无奈。
这楚擎也是够够的了,庄子就庄子,非要叫什么干死京中狗官,建个楼宇,还和朝堂上的臣子同名了。
黄老四也很诧异,看向了昌贤,面带询问之色。
没什么意外,昌贤日常茫然加呆滞,黄老四也没抱啥期望。
其实昌贤倒是知道每个楼宇都有名字,陶若琳安排的,他也没过问,毕竟这么大一片地,他不可能事事了解。
礼部郎中张士南也没往心里去,还觉得挺逗的。
谁知齐浩然又开口说道:“每一座屋楼都有名字的,张士南只是其中之一。”
回头一指,齐浩然笑道:“小老汉亲族居住的这一处,便叫做熊普灵楼。”
“什么?”
一个长的和个麻杆似的官员哭笑不得:“与本官同名?”
开口的官员正是叫做熊普灵,兵部库选司主事,不是郎中,但是实权比左侍郎要高一些。
群臣面面相觑,一个张士南,可以说是巧合,再出一个熊普灵,那肯定是有意的。
李文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黄老四说道:“陛下,这楚副统领,难不成是羞辱朝臣么,张大人与熊大人,皆被他讹诈过钱财,又用这些臣子的名字命名屋楼,其心可诛!”
张士南与熊普灵等官员,其实就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被讹过钱,也没想站队,这么一听,脸上出现了几分怒意。
黄老四也是心中苦笑。
他是看出来了,楚擎对朝臣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为了恶心朝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文礼可算又抓到一个小辫子了,看向齐浩然问道:“齐老丈,你们东家,以朝臣之名命名楼宇,别有心机,平日里,可是说过什么话,可还有其他臣子的名字,定是辱骂了朝臣,可是如此?”
“小老汉不知你是何意,只知楼宇皆有名字,不过只是记住了几处,老汉也不识字,名字都在屋楼入口处的牌面上,就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老头不说吧,大家还不算太懵,这么一说,大家更懵了。
提都提了,黄老四也没办法遮掩,只能对孙安打了个眼色,后者跑找牌匾了。
其实也不远,刚刚大家都路过了,只是当时没点火把,没注意到,要是白天的话,肯定是极为显眼的,就在入口处。
孙安叫上俩禁卫,费劲巴拉的将牌匾取了下来,还挺大,和普通府邸的牌匾差不多,铜制的,有些不伦不类。
将牌匾抗过来后放在了地上,果然如齐浩然所说,四个大字,熊普灵楼,前三个字熊普灵是连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楼字是单独的,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所写,四个字龙飞凤舞,极为放纵,类似于一笔书。
“好字!”黄老四下意识赞了一声:“必是出自名家。”
熊普灵一脸尴尬。
本官是朝廷重臣,名字挂流民居住的房屋这算什么事,不够丢人的。
孙安抬起牌匾:“陛下,后面还有字。”
孙安刚才只是注意到了,但是没仔细看,众人来了兴趣,禁卫将牌面翻过来。
大家定睛望去,结果这一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人的表情,只能用几何图形来形容了。
牌面后面,写着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字,熊普灵,字升究;柳南人士,正文十四年进士,历任刑部观政郎、八品主事、钦天监知事朗、礼部主事、兵部库选司主事,为官廉洁两袖清风,正兴元年,夏,天灾频发,流民食不果腹聚于昌京南郊,天子亲军千骑营副统领楚擎,奉命救灾,熊普灵得知,五内俱焚,心忧至极,筹措银两共计两千五百贯,名为修葺宅邸,实为救济灾民,特以此楼感念熊普灵心系百姓之心,千骑营楚擎书。
齐浩然在旁边说道:“小老儿识字不多,不解其意,只知东家说了,日后若是流民入住,得知晓这牌匾,知晓这牌匾上写的是什么,说是什么饮水思源。”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黄老四嘴巴咧的大大的,木呆呆的转头看向了熊普灵。
其他臣子脑瓜子也是嗡嗡的,和个痴呆儿似的,望着地上的牌匾,三观有点崩。
李文礼的老脸,彻底白了,煞白煞白的。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很不好的事,一件让他跌入万丈深渊的事。
“熊…熊大人。”李文礼无比的紧张,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模样,甚至像是祈求。
“熊大人,非…是,非是如这牌匾上记载的这般,当初楚擎明明是…”
“当然不是!”
熊普灵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枯瘦的脸庞上满是怒意,低吼道:“这楚擎,欺人太甚!”
李文礼大大的松了口气。
“好你个楚擎,竟然如此陷害本官!”熊普灵一指牌匾,满面怒容:“当初明明说好了,勿要让外界知晓本官为救流民而四处筹措钱粮,本官最不看重的便是这名声,善事做了便好,何须四处宣扬,本官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啊,楚贤弟答应的好好的,这…这…可这楚贤弟,竟还是让将这事说了出来写了出来,哎呀呀,若是将来来了更多流民,看了这牌匾,本官…本官不是要名流千古吗,哎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啊,本官不在乎身外名,不在乎的啊。”
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的熊普灵说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娘的,早知道当初多被讹一些好了,失误,太失误了,听说兵部还有个狗日的被讹了五千贯,指不定,也被记录在了牌匾上,可是比本官多了整整一千五百贯呐!
“齐老丈!”张士南蹭的一下窜到了齐浩然的面前,整张脸激动的都快喷血了:“张士南,张士南楼,张士南牌匾,在哪,在哪里,本官便是张士南,当初也被讹…也暗自筹措了钱粮救济灾民!”
齐浩然下意识指向了旁边的三层楼,张士南直接撒丫子跑了。
“陛下,陛下陛下,微臣也被讹…也筹措过钱粮啊,说不定有本官的牌匾。”
“本官亦是如此,齐老伯,可有赵捩之匾?”
“可有闻尚之楼,之匾?”
“于详可有,于详于详,本官便是于祥…”
“本官叫…”
“可有…”
一时间,黄老四身边的臣子们都激动了,给齐浩然围到了中间,七嘴八舌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