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团穿越到晚明-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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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的值房是与右中允合用的,对于这位右中允,王兴是非常期待与其见面的。
无它,这位右中允是他敬仰的一位牛人。
谁?正是大名鼎鼎的孙承宗。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万历二十三年殿试探花。北直隶保定高阳人。史书上对他的评价很高,说他既是明末杰出的军事战略家、忠贞的爱国者、民族英雄,同时又是一位优秀的教育家、学者和诗人。
对孙承宗后两点评价,王兴是认可的,他后半后都是在抗击满清,最后带领合族人战死在高阳,的确算得上是忠贞的爱国者和民族英雄,但说他是杰出的军事战略家,王兴是不认可的。
王兴认为孙承宗的抗金战略是完全错误的,正是由于他的战略,才彻底掏空了明朝的财政,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夫攻之不足者守有余。度彼之才,恢复固未易言,令专任之,犹足以慎固封守。而廷论纷呶,亟行剪除。盖天眷有德,气运将更,有莫之为而为者夫。”这是《明史》中对孙承宗的评价。
尽管他的战略值得商榷,王兴内心是不赞成的,但孙承宗确实是纯粹地一心为国,是晚明不多的爱国主义者,所以,王兴对于他还是非常尊敬的。
……
王兴进入值房,就见一位面相清癯的老者,正在书案后奋笔疾书。说是老者,其实,也就是四十多岁而已,要是放在后世,这还是壮年呢。
“可是孙大人当面?”王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拱手问道。
“正是孙某。不知可是王大人?”老者放下笔,同样拱手回礼问道。
“原来真是孙大人。久仰,久仰!下官正是王兴。”王兴高兴地答道。
王兴的反应倒是出乎孙承宗之料。
他跟朝中其他人等一样,在听说王兴升为左中允之后,认为这个人肯定是走了方从哲的门路,对王兴是抱有很大的成见的。
年轻,有才,又有背景,升官如此之速,王兴肯定非常狂妄。
但他为人不似韩爌那样浅薄,而且人家韩爌是上司,训王兴几句,王兴也说不出什么来。自己跟王兴品级一样,心里再怎么腻歪,也不能像韩爌一样见了面就训王兴几句。
尽管如此,他还是准备见了面要讽刺王兴几句。
但王兴的表现却是大出孙承宗意料之外。不但没有倨傲和狂妄,说话非常谦虚不说,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中明显有一种敬意,虽然不知道这种敬意从何而来,但那绝不是伪装的,这一点,四十多岁的孙承宗还是能看出来的。
“王大人客气了,孙某入仕十五年了,官才做到右中允,哪像王大人,甫一入仕,就升为左中允。王大人年少多才,前途无量,该是孙某敬仰王大人才是。”
尽管第一印象不错,孙承宗最后还是没忍住,出言刺了王兴两下。
王兴一愕,能想的到别人对自己升官过速会心有不服,但没想到今天刚一上班,先是挨了上司一顿训,后是被自己的偶像讽刺,心头就有点起火。
心说:“你是民族英雄怎么了?莫不成无端入人以罪是君子所为吗?今天要不把事情辩白清楚,以后还怎么做同僚?说不得,今天要得罪你这民族英雄了。”
……
第九十一章 阴阳之论
“孙大人,莫非你也认为王某升迁是借了方首辅的光?或者说,你也认为王某是浙党一员?”王兴问道。
“这,这,难道不是吗?”
孙承宗不想王兴问得如此直白,又见王兴脸上丝毫不见有什么羞愧之色,反而有些理直气壮。倒是自己被人问到脸上,回答起来却是有些心虚。
“孙大人,既认为王某与方首辅有勾连,那王某必然与方首辅过往甚密,那么请问,王某自入京以来,去方府拜访过几次?”
“那倒是不曾亲见。”
“可曾听闻?”
“也没有听闻?”
“既未亲见也未听闻,那么请问孙大人,说王某借了方首辅的光,证据何在?莫非孙大人是凭空想像?”
“这……”孙承宗被王兴问得张口结舌。
是啊,自己凭什么就说人家是沾了首辅的光?无端入人以罪,可非君子所为啊。
“这,孙某确实没有凭据。不过是据情理推测而已。”孙承宗无奈,只好说是推测的。
“据情理推测也应该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孙大人,王某入京以来,只在会试中第以后,与同年一起去拜房师时,去过一次方府,话都没说上几句。请问你依的是何情?据的是何理呢?莫非就因为我与方家公子是连襟两乔这一层关系?”
这番话说的孙承宗哑口无言。
是啊,凭什么呀,连襟两乔的关系放在后世,是很近的关系,那是因为妇女的地位和话语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放在讲究父系血亲的现在,这层关系真不算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就凭这一条,情理上还真说不过去。
“再者说了,王兴是苏州人,就因为地缘的关系,就认为王某天然是浙党,孙大人,未免过于武断了吧?”
王兴并没有因为孙承宗答不上话来就放过他。
“事实上,兴对朋党毫无兴趣,莫说是浙党,就是孙大人所在的东林党,王某都不会加入。”
“至于王某人为什么升迁如此之速,孙大人如有兴趣,可具折问一问皇上,说实话,王兴也是一头雾水。”
王兴说到这里,见孙承宗脸上很难看,也不想他过于难堪,于是躬身一揖道:“孙大人,日后你我同在这一片屋檐下,且孙大人高风亮节,向来为兴所敬重,王某不想相处起来有所芥蒂,所以坦言相待,还望孙大人勿怪王兴孟浪。”
孙承宗毕竟是正人君子,见王兴问的有理,且姿态放得很低,他冲王兴一揖,说道:“王大人,孙某确实疑的不当,还请勿怪。高风亮节可不敢当,不过,承认错误的勇气,孙某还是有的。”
“孙大人果然是坦荡君子,王兴佩服。”
人家都自承其非了,王兴也不为已甚,借坡下驴,赶快转圜。
说完话,王兴就开始收拾书案。
孙承宗望着王兴的身影,心想:“这个王兴不简单,几句话就把我问住了,我观他目光真诚,倒不似作伪。不过,他升迁之速确实令人想不明白。莫非真如圣旨里说的,此人品行端方,学识过人?嗯,我还得试他一试。假如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以后还真得小心他一点。”
想到这里,孙承宗开始琢磨如何试探。猛然想起刚才王兴的话,似有未尽之意,不如问一问他。
见王兴收拾完书案,坐到椅子上,孙承宗问道:“王大人,听你刚才之言,似对党争很有看法?不知能否见教?”
王兴想不到他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会儿,却是不知如何作答。谈深了吧,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肤浅地谈一谈,看来也不能折服于他,这个度还真是不好把握。
“莫非王大人有难言之隐?或者,嫌孙某鄙陋,不愿见教?”孙承宗见王兴脸色不定,以为他胸无点墨,徒有状元之名而无状元之才,所以又出言激了一句。
王兴笑了笑说道:“既然孙大人如此相激,那兴就略抒浅见,不当之处,还请孙大人见谅。”
“如此,孙某洗耳恭听。”孙承宗正襟危坐,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摆了出来。
“孙大人,兴以为,世生万物,皆有阴阳,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只有阴阳调和,才能万物葱茏。人为万物之灵,当然也不例外。何谓人的阴阳?阳是表现在外面的符合普世价值的理想,阴则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私欲。只有既重视人的外在表现,又要一定程度上满足他的私欲,才能算作是阴阳调合。比如,你要求一个人敬业勤政,但也要发给他俸禄,以满足于他衣食上的私欲。总不能,只让他奉献,不让人他索取吧。这个说法,孙大人不反对吧?”
“嗯,有道理。王大人,请继续。”孙承宗边听边思考,左手捻着胡须说道。
“朝中大人,无论是齐浙楚宣党,还是东林党,都习惯于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评价别人的得失,指手画脚,动辄大加鞑伐,无限地上纲上线,对皇帝、当权大臣如此,对边将武官也是如此。尤其是指摘皇帝之非,更是趋之若鸷,前赴后继。你想做比干,那皇上是纣王吗?说到底还是求名,求自己名垂青史,却置君父于何地?所以说,这些人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是为了小团体利益,看似没有功利之心,实则大有功利心。此为吾所不耻者一也。”
“评点他人之非,则慷慨陈词,斗志昂扬,像好斗公鸡。一遇军国大事、民生经济,却毫无良策,噤若寒蝉。大言炎炎,空谈误国,此吾所不耻者二也。”
“东林党也好,齐党、浙党也好,无论哪个党,都是朋党,不是政党。没有理想信念,没有纪律约束,是一种松散型而非紧密型。久之,正人君子必被边缘化,伪君子则会大行其道,结党营私,用笔如刀,兴风作浪。所谓的党,必成一些人谋取私利的工具,也必然会四分五裂。无组织、无纪律、无政治原则,此吾所不耻者三也。”
“请问,有此三者,孙大人,你以为兴会加入某一党吗?”
……
第九十二章 同僚还有科学家?
高!妙!
王兴的阴阳之论,三耻之论,的确是振聋发聩!尤其在朋党横行的今天,这种论断的确新颖,的确中肯。给人一种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事物本相的犀利的感觉!
孙承宗咀嚼着,沉思着,也反思着。
孤阳不生,的确如此。全部用绝对的道德标准要求别人,谁能做得到?能做得到的,那就是圣人了。
当世有圣人吗?
确实,朋党始于隆庆朝,到了本朝愈演愈盛。每逢有事,总是争吵不休,耽误了多少大事?于国无益,于民无利。国事糜烂如斯,可以说,与朋党之争有脱不开的干系啊。
反观皇上,初登基时,也曾奋发图强,就因立太子一事,与众臣产生巨大的矛盾。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私欲。他的私欲是立爱,不是立长,这不符合祖制。如果众臣理解阴阳之说,徐徐图之,未尝不能改变他的初衷,事实上,皇上也曾有过妥协之举。
然而,众臣皆是反应激烈,非要皇上按自己的要求去做,这才引起了皇上的不满,开始用怠政来对抗!
如果有善理阴阳之人,那么,国事哪会有如此艰难?
从这个意义上说,朝政到了这个地步,有皇帝的责任,更有群臣的责任,甚至于,朋党之争,才是罪魁祸首啊!
……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孙承宗不禁冷汗直流:“原来,朋党之祸如此之深啊。亏有王兴一语点醒,否则,自己在错误的路上不知要走多久,将来历史上又会怎样评价自己呢?”
“眼光犀利,见解独到,的确不凡啊。看来,皇上确有识人之明。”
孙承宗这样想着,然后站起身来,冲王兴拱手作揖,道:“王大人高才妙论,一语惊醒梦中人,孙某感佩于心。还望大人原谅孙某刚才浅薄之语。”
王兴见孙承宗是真服了,心里高兴,连忙站起来说道:“兴胡言乱语,当不得孙大人夸奖。”
自此,二人芥蒂尽去。
“王大人,孙某能否再问一句?”
“孙大人客气了,请讲。”
“不知大人志向如何?当如何为之?”
“孙大人,兴之志向,当然不会违背圣人之言,修齐治平不敢说,做个善理阴阳之人吧。至于如何做,当不群不党、忌空谈、重实务、重民生、务经济。”
“妙!妙!妙!高!高!高!”
孙承宗还没言语,却听门外有人高声叫好!
王兴一愕,闪眼往门口看去。
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与身材魁梧的孙承宗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很瘦小,年纪跟孙承宗差不多大。
“子先,快来,快来。”孙承宗一见来人,连忙招呼。
来人进了屋,不等孙承宗介绍,冲王兴一拱手,道:“下官左春坊左赞善徐光启,见过王大人。”
徐光启?大科学家啊!
“徐大人,久仰久仰!”王兴连忙回礼。
“刚才在门外无意听到王大人高论,令下官如饮琼浆,痛快!痛快!尤其重民生、务经济之语,更是说到徐某心里去了!”徐光启说道。
王兴知道,此人在明朝的确算的上一个奇葩。与洋人传教士利玛窦相善,还加入了基督教,教名保禄,译有《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当然最著名的还是自己著的《农政全书》。
明末时出任阁臣,为挽大厦之既倒,自请练兵,奈何掣肘太多,终无为。
这样一个人物,王兴竟也是自己同僚,王兴自是非常高兴。
终于碰到一个肯做实事的人了!
……
“徐大人夸奖了,王兴不敢当。徐大人所译《几何原本》,兴早有拜读,窃以为,这本书所传播的知识才是一切经济实务的根本,当人人研习。”王兴说道。
“哦?王大人是这么看的?”徐光启惊喜地说道。
《几何原本》问世以来,却没有得到很好地传播,究其原因,还是与中国的教育模式、价值观相违背的。
有文化的人都精读《四书》,研习《五经》,谋求进身之阶,对于《几何原本》是个什么东西,无人感兴趣。
没想到不但听到了一种奇怪又高妙的理论,竟然还是《几何原本》的知音,徐光启不禁欣喜若狂。
他本就醉心于科学研究,对政治上的事本就不是十分关心,否则,跟孙承宗同年进士,人家都是右中允了,他还是右赞善。
“《几何原本》如列入科考,必掀起重实务、务经济之热,百姓必能从中得到实惠。当然,目前还只能是想想,不过,窃以为,这个日子不会久远。徐大人的功德,也必随着这本书的推广,而青史名标。”王兴赞道。
“哎呀,徐某可不敢当啊。不过,如能对民生经济有所裨益,徐某一生无憾。”徐光启被王兴所描绘的美景所陶醉,双手互搓,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徐大人,在王某看来,《几何原本》还有缺憾啊。”王兴说道。
“哦?王大人,请指教。”徐光启一愣,自《几何原本》问世以来,这还是第一个质疑者。
王兴觉得徐光启这样的一个科学家,应该去做科研,在官场混什么呀。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当然是想让徐光启投身到科学研究中去,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以给他提供便利。
不是王兴非要卖弄学问,事实上他也没有这些学问,不过,有薛义在,什么知识得不到啊?可以说,王兴如果想要指导牛顿一番,那也不会费劲。
因为,薛义手里掌握着那么多鬼,什么鬼才没有?
“第一,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共十五卷,徐大人只译了前六卷,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
“第二,有些定义是缺乏根据的。比如,对直线的定义实际上是用一个未知的定义来解释另一个未知的定义,这样的定义不可能在逻辑推理中起什么作用。”
“第三,欧几里得在《几何原本》一书中断言:‘通过已知直线外一已知点,能作且仅能作一条直线与已知直线平行。’这个结果在普通平面当中尚能够得到经验的印证,那么在无处不在的闭合球面之中,这个平行公理却是不成立的。”
……
第九十三章 理想的总编人选
王兴说完这番话,孙承宗倒是没有什么,作为一生都在精研儒家经典的人来说,什么欧几里得啊,什么直线啊,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但他见好友徐光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