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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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年那11个土著回来的时候(路途死掉5个),理加他们会被荷兰人用铁链捆在船上遭受酷刑,罪名是滑稽的——叛国罪。
这件事也是引发“滨田弥兵卫”事件的导火索之一。理加村在事件结束后还会遭到荷兰人报复,全体跑路进山,村民纷纷死亡,荷兰人在勒索到足够的粮食和猪后,才允许他们重回家园。
当然,现在有了穿越众,一切就都不同了。钱铁山他们这支队伍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抓捕甘第丢斯。
在新港人中风传的外来者今天终于登门,理加村的村民们自然不敢怠慢,他们早已被形形色色的外来者折腾得筋疲力尽。
好在今天登门的“昆”人看上去并不凶恶:土著语没有那么复杂,从翻译官那里他们只需要学到一个专用音节来代表穿越众就可以:“kun”。
政府开张大优惠又一次上演。这种免除物流费,又在价钱上打个狠折的“杂货下乡”活动,每个下属村都能享受到一次。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现在正在进行的人口普查,以及挑选一些看上去灵活点的土著少年“随从”。这些少年是火种,会被穿越众带在身边学习汉语,将来他们会穿着皮鞋,满嘴工业化,回村砸碎土偶,他们是带路党2。0。
一间不大的竹屋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凶狠的外来者冲进去将牧师“甘”抓了出来。
土著们敬畏得围成一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无力拒绝任何事情,“甘”牧师住进来的时候他们无力阻挡,大员岛上变天之后,土著依然给甘牧师提供着食物和水,今天“昆”人拿着喷火的铁管要进村,村长急忙命令打开门,现在,甘牧师被抓出来,他们依旧只能看着。
乔治·甘第丢斯曾经在巴达维亚传教,他和这一时期来到蛮荒之地传教的其他牧师一样,性格坚毅,对传教充满热情。
真实历史上,他在1640年完成了新港社土著全体受洗的壮举。而且他用拉丁字母拼写新港语,编译的串种文字成为台南土著们今后几百年,定契写约的标准文字。荷兰人撤离的时候,台湾已经建立了几十座教会学校,基督教在台湾扎根,甘第丢斯牧师功不可没。
从某种意义上说,把文明带给野蛮,甘牧师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是个比较伟大的人。
所以,正因为他的伟大,甘牧师此刻正在挨打。
彼寇我英,反过来也是一样。
大办公室在论坛公开的文件里,已经把一神教牧师归类到“危险份子”这一档里。也就是说,眼下或许因为一些外交方面的顾虑,穿越势力不能公开处死像甘第丢斯这样的牧师,但是在条件允许下,还是要想办法弄死的——自然病死最棒。
所以,专注于给小孩和少年洗脑,抢穿越众生意的甘牧师,此刻在所有土著围观下,正在被毒打。
一个个头不高,但是脖子和身体的宽厚度都有两个人那么宽的“昆”人,还有一个又高又黑,看上去就凶狠的“昆”人;这两个人正在用枪托狠砸甘牧师的头,甘牧师在土地上翻滚着,满脸是血。
一切结束后,村民们在村口望着远去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队伍里有两个去大员看病的村人,有去给“昆”人当随从的几个少年,还有被鹿筋捆着,跌跌撞撞走在最后的甘牧师。
别了,甘第丢斯。
第95节 疏浚新港溪
朝阳东起,光照大地,又是一个晴好天气。新港溪畔这块光秃秃的的腐地,今天终于迎来了大规模开发。
人流从赤崁方向滚滚而来,这些人带着各种工具,来到规划中的窑区基地后,分成几股,各自开始忙碌。
台南的气候干湿分明,全年80%的降雨量集中在夏季,所以本地河流的丰枯水季也一样明显。
眼下已经是11月份,站在经过夏季洪水冲刷出来的,落差足有4米高的河岸上,能清楚看到下方缓缓流淌着的新港溪。溪面此时只有10余米宽,距离两边河岸各自有10米以上的河床跨度,这就能清晰的算出来:新港溪在夏季洪水奔腾的时候,可以轻松超过30米的宽度。
大批的劳力此时从河岸上找到两个豁口,大部分人直接下到河岸,少部分人拿着铲子和镐头,将两个豁口修出了土阶,方便上下。
岸上已经有人在安装吊杆,漆成造反色的金属吊杆有一头探出了河岸,杆头安装着手拉葫芦。
亘古就存在着的,原始而凌乱的河床上,第一次出现了大批人类活动的踪迹。
所有的石头都被捡起装筐,无论是经过多年冲刷的卵石,还是近几年才随着洪水到来的大块山岩。筐子被挑到河岸下方,然后系到手拉葫芦伸下来的铁钩上,随着一声竹哨响起,几个人喊着号子就把装满石头的竹筐拉上岸。
木头的处理更加艰难。洪水经过后,河床和溪面上横七竖八散落着不少上流冲来的大树,有些大树就变成了沟通两岸的天然桥梁。虽说每年的桥梁位置都有变化,但是只要沿着上下游走,总能找到这样的天然桥梁。
人们先是用斧子和短锯将大木身上的杂枝除掉,然后根据树木长度,组织好人手,齐心协力,喊着号子将一根根原木抬回岸上。
17世纪的原始江河,浅滩密布。眼下穿越众还没有能力全面疏浚新港溪,但是靠近南岸一边的溪道,那是必须要疏浚的。凡是在中心航道以南的沙洲浅滩,会临时筑坝挖出引流渠,沙子会被统统挖走,用来盖房子铺路。
以上这些工作会一直往下游延伸,直到新港溪出海口为止。出海口附近的泄湖,也会根据情况得到整修。
总之,穿越众最终的目的就是:一艘装着建筑材料的小船从窑区基地出发,一路随着新港溪出海,然后沿着外海那一串沙洲绕个圈,从大员航道口进来,再渡过台江内海,卸货到赤崁码头。
这就是基建部设计的物流方案。
要知道,窑区基地在新港溪中游,距离赤崁新区的直线距离超过3。5公里。眼下即没有康明斯,也没有柏油马路,窑区生产出来的建筑材料,要是走陆路,效率会慢得令人发指。
一个挑着担子或者推着小车的劳工,累个半死才能将最多几百斤货送到地头。而一艘小船,两三个船工,吹着口哨就能把两三吨货送过去,看似路远,实际上水运大占便宜。
唯一需要特殊布置的,就是在新港溪口安排一些纤夫,在偶尔风向不合适的时候,纤夫会把小船拉回窑区。回程的小船都是空载,也用不了几个纤夫,大概他们也不会露出那种苦大仇深的眼神;何况在穿越众的规划里,所有劳工都是要发工资的,无非是外籍劳工没有三险一金罢了。
轰轰烈烈的窑区大建设就这样开始。
陈栋穿着一身牛仔工装,站在河岸上,此刻他掀开头顶的网罩,默默地看着河床上忙碌的劳工们。
“工程进展还是不错的,你脸拉那么长干嘛?”身边同样戴着斗笠,一身龙门客栈打扮的冯冠杰问到。
“唉,进展是不错,就怕维持不住啊!”陈栋皱着眉头说到。
“你是说疟疾?”冯冠杰反应过来:“不是已经下令优先填埋死水了嘛。”
“填坑的时候不死人喽?”陈栋撇了撇嘴。
冯冠杰笑了笑:“那没办法,搞工程哪有不死人的,咱们现在连劳保服都不够,还要在17世纪的河道施工,嘿嘿,想想就刺激。”
“唉……”陈栋长叹一声:“这死得多了肯定影响进度,疟疾药不给批?”
“切……”这次轮到冯冠杰撇嘴:“你也不看看论坛上吵成什么样了,眼下就是一点储备样品,大规模用的话首先白树超就不同意,这玩意有抗药性的!”
“再说了,给谁用不给谁用?”冯冠杰摇摇头:“老老实实爬化工科技树才是正道,其他的都是治标不治本。”
“嗯,也只能这样了。”陈栋点点头:“通知下去,河道清理工作今后由外籍劳工负责,上游要至少清理5公里,下游至出海口,另外,抓紧把干燥窑盖起来先。”
……
干燥窑是眼下最急需的建筑,也是众多材料窑里面比较简单的一种:木材干燥的时候,通常窑内温度不会超过80度,比起动辄1000多度的其他窑来说,干燥窑不需要耐火砖,修建要求也低。
长龙型的干燥窑是用卵石,河沙,以及珍贵的库存水泥砌起来的。穿越众建造的第一间干燥窑,为了节省材料,型高只有2。5米,宽3米,窑长20米。
为此曹川还专门跑一趟后世,带来了两套常压锅炉和一些管道。锅炉肚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配件,很多都是未来其他工程要用到的,包括管道里都塞满小部件。
2米高,圆柱形的常压锅炉,被安装在窑体外部正中间的位置,锅炉和窑体用管道相连,头顶上草草搭个棚子完事。
探进去的管道包括进风管和回风管,管道安装在窑体上方,和窑平行。热风进风管和锅炉出风口相连,回风管导入风机。窑顶有排湿窗和轴流风机。眼下因为没有电,所以需要风机的地方,全部使用人工。
干燥窑全部安装调试用了5天时间。鉴于这个工程太小,虽说有点纪念意义,然而点火那天大佬们基本都没来……一个简单的小仪式后,工业部的老大,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的邹国庆同志满面微笑的将一根点燃的柴火棍扔进了锅炉炉膛。
第96节 四大将军
火焰很快就在炉膛里燃烧起来。接下来是粗活:几个炉工会不停把旁边堆积如山的下脚料往炉膛里送。没有经过充分晾晒的下脚料使得锅炉烟囱冒出了滚滚黑烟。
一段时间后,锅炉水沸腾,管路中开始输出蒸汽,四个烧窑总指挥手里拿着册子开始指挥送气。
……工业部眼下这十几号人里面,没有一个玩过干燥窑,所以都是现学现卖。好在后世的烘干窑遍地开花,买锅炉就送厂家秘制烘干手册;常见木料的烘干时间,干湿度,窑温这些数据在网络上就能查到,现在需要的就是实践。
一窑成品通常要16个小时左右才能搞定,考虑到轮班问题,所以邹国庆安排了四员大将来掌握干燥窑技术。
这几员大将很不简单,穿越前他们的专业都是诸如:工程自动化,工业机器人维修,人工智能控制,区块链方案解决这些高大上的专业,是穿越国之重鼎。
今天调集这几员高端人士来当窑头,也是领导们觉得开门红对提升士气很重要,存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心思,所以就……
嗯,扯远了。随着蒸汽通过管道,干燥正式开始。
窑头们是通过观察孔,温度计,干湿球湿度计这些设备来掌握窑内情况的,另外,窑里的不同位置还有几组探针,用来随时测量木料的含水率变化。
锅炉蒸汽进入后,窑头开始根据手中的册子,控制窑内的温度,湿度变化,眼下这些项目都是声控,也就是靠吼。提高湿度通过喷淋水来解决,降低湿度,就打开窑顶的排湿窗,一旁有准备好的劳工会摇动风机;而窑温高低则通过控制锅炉燃料添加量进行。
如此十几个小时以后,关炉熄火,然后继续排风,等到木料温度只比室外高20度的时候,就可以出货啦。
穿越众干燥的第一窑木料是从附近竹林砍来的绿竹,根据资料,绿竹在干燥14个小时后就可以出窑。
窑门打开,四位将军不顾燥热,说笑着进去一看,嗯,竹材两头有点开裂……大概忘了通竹节?
竹垛上层这些货咋都弓起来了?咱不造复合弓啊!……大概忘了压点重物?
中下层的竹材含水量全部是乱的?握草,握草,大概是窑底气流循环没掌握好……
老同志遇到新问题,四将这一刻只剩握草了。
看着眼前这一堆七拱八翘,两头爆裂,犹如被油炸过一样的绿油条,所有赶来拿成品的穿越众统统掩面而去,头也不回。
四大将丢了大脸。
“好吧,都重视起来,不能再玩票啦!”四人中搞工业机器人维修的左斌说道:“分析,先分析问题,我就不信一个破窑技术难点能比机器人多!”
破窑技术难点是没有机器人多,然而某些难点那是要出问题后才能发现的。几个人接下来几天潜心修炼,最后又花掉三天时间,日夜轮班,反复整出四窑废品后,才最终得到了合格的成品绿竹。
不容易啊,大伙手上的秘制册子早就扔掉了:厂家一点都不了解17世纪台南的绿竹。原本风机的位置也都经过重新调整,人力和电力驱动看来还是有区别的。窑外临时挖了地坑,通上热风回路,这些破柴禾看来还是把含水率降低一点烧起来比较好控制……
其他诸如打通竹节,重新调整垛堆空隙,垛顶压重物这些小改造还有很多,总之,在付出足够的代价后,穿越势力终于加工出第一种合格建材——绿竹。
万事开头难,现在掌握核心技术以后,每当有新品种入窑,最多烧一轮废品,四位大师便能掌握火候,然后把数据登记在穿越势力自己的小册子上。
一河坚冰打开:随着第一座干燥窑的成功,紧接着就是后续的三座干燥窑拔地而起。四根长条型的窑体和两组锅炉形成了两个“工”字型结构,锅炉烟囱开始日夜喷吐出黑烟。
四大窑将现在无论走到哪里,屁股后面都会跟着一票学徒。这些人有老有少,都是从杭州籍员工里面选出来的。里面有原本就烧过碳窑,瓦窑的窑工,也有一些头脑灵活的年轻人。
对这些人要求不高,只需要他们学会看温度计,背熟手册上各类木料的加工数据就OK。至于其他问题……会有一位窑将24小时值班的。
……
木料干燥出窑后,就进入加工阶段。眼下由于没有电,所以加工木料全部是手工操作,在穿越众看起来效率很低。然而这种效率在所有的明人和荷兰人木匠眼中,已经是超级速度了,无它,唯钢锯尔。
中古时代的金属加工技术,和后世人们常见的钢锯条完全是两个概念。经过低温冶炼后的,充满杂质的熟铁块被铁匠打制成锯条。
这种廉价的日用品自然不会用到所谓的“百炼”手艺,所以随时随地需要修齿的软铁条,以及硬度同样感人的其他木工工具,是造成这一时期房屋,船舶,家俱等物品价格高昂的元凶之一——费工。
穿越势力所用的“进口物资”,由于只需要考虑体积,而不需要考虑价格,所以在质量方面是尽可能走病态路线:普通的碳素钢锯条不需要,含钒的高级模具钢制造的机制锯条才是眼下这些中古木匠手中的神器。
坚硬的,合抱粗的青冈木被大锯轻松拉成木板和木桩,无比顺手的刨子很快将木板推出光滑的平面,中外木匠们在惊呼连连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的工具,然后准备好好打造一些艺术品家俱出来练个手先。
然而这时候凶残的昆仑老爷出现了。老爷把几张大纸钉上工棚墙面,纸上面有用蓝色墨线画出来的工件图,所有竹材和木料都被限定成几种固定规格的工件,蓝线画出的工件图是工匠们从未见过的三视图,一目了然,规格清晰。
最后,按照人头,每一位大工都领到了一套包含钢卷尺在内的测量工具,并且被告知:尺在人在,尺丢头丢。
第97节 居者有其屋
赤崁新区很快收到第一批建材。这里原本已经寂寞下来:简易码头建好后,大部队改在窑区上班,新区只留下少数人,每天在美丽的滨海岸边硬化着地球表面。
随着建材到来的还有建筑工和人数不少的穿越众,今天的样板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