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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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就是城墙脚下,只有窄窄一条可供落脚的边缘地方。
不过有这点地方就够了。杜德威过河后,先是用喉麦和后方联系,得到一切正常的通报后,有两名队员便从后背拿出了射绳枪,对准城头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轻响后,打出去的伞型铆钉便钉入了城头的青砖里。
接下来就是攀爬。十米高的城墙在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面前根本没有难度,四人很快顺着绳索爬上了城头。
杜德威他们现在的位置是特意选过的,刚好在北城墙正中。互相打个手势后,四人掏出手枪,两两一组,猫着腰,分别朝城墙两头的望楼摸去。
三屯营的城墙,每边有800多米的长度。杜德威猫着腰,直直往前跑了400米后,才看到了角楼。
这时候,他将戴在头上的单眼夜视仪往额头上一推:角楼内外都插着火把,不需要夜视仪了。接着在听到耳麦里报出的敌人哨兵方位后,下一刻,杜德威直起腰,上前一把推开了角楼的木门。
穿着皮袍,坐在一堆稻草上,正在大嚼半只羊腿的蒙古哨兵,看到一个怪物进门后,诧异地张大了嘴。
在哨兵的意识中,他值夜班的全部意义,就是观察北方的山道上有没有火把和马蹄声响起——这代表着长城上那些关口出现了变故。
然而他打死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突到了城头?原本他还以为推门进来的是游动哨呢。
蒙古人没机会弄明白事实真相了。杜德威进门后,二话没说就举起手枪打了过去。加装了消音器的P229手枪,在角楼里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
打死哨兵后,两人迅速闪进角楼,然后拉上了门。没过多久,耳麦里传来了另外一组队员“清除”的报告声。两组队员的成功,意味着北城墙已经没有了哨兵。
紧接着,城下的40名队员也来到了护城河边。现在没了城头的威胁,队员们自然不可能为了两米多宽的护城河再打湿衣服和设备,所以这边很快就搭起了简易跨板。
前边几个人过河后,顺着钢索上了城头,然后几道软梯就扔了下来,紧接着所有队员都陆续爬了上去。
在这个过程中,藏在两个角楼的四名队员,始终在监视着南边两条城墙,等待着游动哨的到来。
两个游动哨巡视的时间不同步,不过大体上是一个时辰来一趟。这次杜德威先中奖,当城墙下的队员刚上墙头后不久,一个游动哨便沿着黑暗的城墙,施施然走了过来。
得到无人机提醒后,角楼里做好了准备。
下一刻,木门又被拉开,一个穿着皮甲,留着猪尾巴的八旗兵走了进来。
昏昏暗暗的角楼里,穿着皮袍的蒙古人正侧卧在草堆里,貌似在睡觉,一声不出。
“乌力罕,你这头蠢猪,竟敢……”
进门的鞑兵满脸怒容,刚刚用满语对着蒙古人大喝一声后,他突然间愣住了,本来要走上前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一手往腰间摸去——角楼里不但火把灭了两根,而且有一股血腥气,杀过太多人的鞑兵闻到气味后,当即感觉到了不妙。
然而他还是迟了:从墙角伸出的两把手枪同时开了火,鞑兵的腰刀只拔出一半后,就被打倒在地。
第442节 接触
有一半的队员在杜德威干掉西北角游动哨后,移动了过来。另外一半人还在北城墙处等候。
在等待第二个游动哨的时候,杜德威四人脱掉之前的湿军服,擦干身体,换上了全套迷彩,背起了突击步枪。
一切准备好后,却迟迟不见第二个游动哨上来。
看看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9点半,杜德威不由得有点焦躁:景忠山后还有大批部队在等待发起攻击,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事啊?
就在他准备强行派人突进,一举将三个哨兵都解决掉的当口,剩余的那个游动哨终于动了。
呜呜叫响的夜风中,三屯营城东边城墙斜上方,大约有二十米距离的空中,悬停的无人机镜头中,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红外光谱的小小身影。
耐心等了将近十分钟,一路溜溜达达的游动哨才终于进了东北角岗楼的门。
游动哨进门那一刻,隐藏在北城墙剩余的队员就开始往那边移动,与此同时,杜德威耳机里就传来了游动哨被清除的报告声。
一分为二的两队人分别到位后,杜德威开始如法炮制,命令两组各四个队员借着城墙掩护,去下边两个角楼收拾掉哨兵。
周长达到7里的城池,只要不是有人将角楼里的旗花火箭放上天,或者就地敲锣吹牛角号,普通的消音器枪声,城中总兵府的人是绝对听不到的。
所以当两个尽职的哨兵还在观望遵化方向的夜幕时,就被拉开门的突袭者打穿了后背。
控制了西南,东南两个角楼后,三屯营城的城墙部分算是彻底被特战队占领。
这个时候,长出一口大气的杜德威开始连连下令:八名队员在四角担任瞭望哨,另外二十人下去城墙,开始往总兵府附近渗透,随时准备强攻和应对突发事件。
剩下的队员则开始往城楼的绞盘和绳索上涂抹润滑油——放吊桥,开城门。
正对着景忠山的南门,是最方便引领部队进城的一道门。就在队员们放吊桥的同时,景忠山口已经悄无声息走出来了200名背着枪的近卫营士兵。
横穿短短的山道后,当近卫营士兵来到护城河前,城上的吊桥已经无声落下,城门的门闩也被取下,黑洞洞的大门处,几道火把正在划着火圈,引领士兵进城。
在一个身材高大,半张脸上有着紫红胎记的少尉指挥下,久经训练的士兵们开始变幻队形,从四列变成两列,然后轻步通过了吊桥。
就在这时,一阵爆豆般的枪声从城中传了出来。
……
穆彰阿伸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又打了个酒隔,感觉到尿意上涌,便打算就地放水。
就在他解裤带的时候,一旁还清醒的几个人纷纷开始喝骂:“穆彰阿,你这头野狍子,滚远一点拉骚。”
伴随着骂声飞过来的,是牛录额真苏和泰扔过来的猪骨头。
“哈哈,你们这群混蛋,才住了几天大屋子,就把自己当明人啦?”
已经半醉的穆彰阿脑门挨了骨头后,拉起裤带,摇摇晃晃,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总兵府前的小校场,穿过歪歪斜斜,早已被打开的衙署正门,站在门前台阶上,拉开裤子撒起尿来。
“还是明国舒服啊!”半迷半醒的穆彰阿低着头,身体左右摇摆,惬意地撒着尿。
这段时间以来,作为镶白旗留守三屯营的断后兵马,两个牛录的鞑兵可以说是过上了神仙日子。三屯营是总镇驻地,平时就要负责几个方向的粮草供应,所以储备很足。
即便是被出关大军带走了不少,但是这两个牛录的500多名鞑兵,这些天可谓是吃香喝辣,天天烧烤,日日开趴,乐不思蜀。
“迟早抢了汉人的田土养包衣。”牛录中赫赫有名的勇士穆彰阿,尽管在旁人面前很强硬,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想离开那片残酷的白山黑水,来汉人的地界当地主的。
撒完尿的穆彰阿,摇摇晃晃转过身打算回去。往府内走了两步后,穆彰阿突然间停住脚,又倒退回来,张大嘴看向了右手边。
古代的城池都是有直通四门的中央十字大街的。三屯营总兵府就位于城池正中,所以在穆彰阿的位置,他只需要一侧头,就能看到远方的南门。
明亮的月光下,一里多外的南门城洞里,几个火把正在不停绕圈,黑夜中极其显眼。
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穆彰阿依旧通过漆黑的门洞和门外月光的明暗对比,意识到了一件事:南门已经打开了。
“啊……!”得一声狂吼后,浑身汗毛直竖的穆彰阿,酒彻底醒了。结果就在他准备冲进衙门的同时,黑暗中打过来了一个短点射,三发子弹全数命中,穆彰阿当即扑倒在总兵府门前。
穆彰阿的死还是有意义的:他的喊叫和枪声当即惊动了正在校场上开趴的鞑兵。
与此同时,远在南门楼的杜德威,耳机中传来了急促的通报:“报告,与敌接触,接触!”
杜德威听到枪声和报警后,一挥手,带着身旁的特战队员就往城下冲:“强攻!强攻!增援稍后就到!”
他没时间追问原因,只能按照预案下达紧急指令。
于此同时,他抄起步话机喊道:“计划暴露,改为强攻!”
正在脚下穿过门洞的近卫营士兵,突然间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哨响,然后就是一声大吼:“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杜德威这时又换了一个步话机频道:“老钱,交火了,赶紧围城!”
那边传来了短促的词句:“明白”。
紧接着,景忠山口方向就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杜德威在进行一系列声控操作的同时,总兵府门口已经打完了一波攻防战:十几个听到枪声的鞑兵,提着腰刀就冲到了大门口。
迎接他们的是子弹。
提着刀,跟在人群最后的牛录额真苏和泰,刚刚跨过门前的大门槛,就从人缝中看到街对面射过来的几串火星。
还没等苏和泰搞明白状况,他身前的鞑兵就开始被层层扫倒,血肉断肢飞舞,尸体在大门口堆了一地。
侥幸没被子弹打中的苏和泰,一个打滚翻回门槛后方。短短几秒钟,这位统帅着300名勇士的牛录额真,已经变得衣衫凌乱,浑身是血。
只见他连滚带爬,对着迎面过来增援的其他人喊道:“着甲,着甲,是火铳手!”
校场上聚集着的两三百名鞑兵,闻言发一声喊,全体掉头往后衙跑去——兵甲马匹都在衙后那些精美的宅子里呢,鞑兵进城后,就把总兵府当成了马场。
外间如此巨大的喧哗声,早已让另外一部分在后衙的鞑兵警觉起来。于是当两帮人都开始着甲备战时,后衙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留驻在三屯营的两牛录鞑兵,理论上人数是600人。由于在入关后损失了一些,所以现在只有550人。
这两个牛录的兵马,基本上是按照三三制来配比的:三分之一满族镶白旗精锐,三分之一蒙八旗,三分之一包衣。
这些汉族包衣都是早年间就“归化”的旗众,所以“忠诚度”比较高。虽说平日里这帮人还要负责干杂活喂马做饭,但是一旦上阵,这些人也是能冲杀的正规骑兵。
不过今天这种场面,就用不到包衣冲杀了:敌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得打到了衙门口,这个时候短兵相接,见面就要分生死,包衣们自然是靠不住的,还要靠满蒙八旗大爷。
派出一群包衣关上中门,用木杠顶住门板,顺利拖延出时间后,两个牛录的精锐急匆匆开始着甲备马。后衙里一时间人喊马嘶,满语,蒙语,情急之下喊出的汉语在后衙上空交织飘荡,场面混乱无比。
一刻钟后,在包衣们辅助下,满蒙大爷终于穿好了三层甲,马身也套好了毛毡,开始整队。
紧接着,中门重新打开,满骑在左,蒙骑在右,带着浓浓杀气的两股骑兵,举着火把和马刀,如火流般从后衙冲杀了出来。
两股骑兵绕过中堂和前殿,冲到满是篝火堆的校场时,精准的骑术刚好将马匹操控到了最高速度。
下一刻:“放!”
早已在大门内排好阵型的近卫营战士,打出了精准的三排轮射。
随着枪管口烟雾的喷出,冲在前方的虏骑被打得人仰马翻,纷纷倒地。而跟在后方的骑兵则咬紧牙关伏在马身继续往前猛冲——虽说搞不懂这些奇怪的枪手是如何将穿着三层甲的骑兵打下马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一波如果冲不过去,那大伙就只好等死了。
火光闪耀的校场上,呈八字形冲来的两股骑兵不断被削掉箭头,但是后续人马丝毫不停,踏着前方同伴的尸体疯狂向前,毫不在意伤亡。
在付出了三分之一人手的惨痛代价后,冲锋的虏骑终于冲过了短短两百米不到的校场。而训练有素的近卫营士兵,已经整整打出了三轮九排齐射。
下一刻,在弥漫的烟雾中,一个用电喇叭喊出的声音覆盖住了虏骑兴奋嗜血的吼声:“全体上刺刀!”
与此同时,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开火!”
第443节 好战
夜色深谙,弥漫着白色枪雾的校场中,篝火已经不再耀眼,所有发光物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灰纱。
下一刻,影影倬倬的迷雾中,高举着马刀的骑士撕裂帷幕,恍若恶鬼一般冲将了出来。此刻的骑士们,满脸都是即将破阵的兴奋,嗜血的表情里充斥着扭曲和残忍。
短短不到二十米距离上,迎接骑兵的,是正面三排雪亮的刺刀。
另外,还有一声“开火”的命令。
随着命令下达,在刺刀阵两侧,各有二十名不起眼,花花绿绿的人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哒哒哒”的火舌瞬间喷吐出枪管,7。62MM的子弹毫无滞碍地穿透了三层盔甲和马毡,将骑队像割草一样打翻在地。
分为两组,总数达到400人的骑兵队伍,就像两条多米诺骨牌般倒了下去,血液、兵器和残肢在空中不停飞舞,人仰马翻,遍地尸骸。
整个射击过程只持续了两个弹夹的时间。
由于使用重枪管和7。62MM弹的原因,导致MK17步枪比起后世那些轻便突击步枪来,不但射速稍慢,而且只有20发的弹匣。
即便是这样,在短短几分钟内,自从穿越众来到这个新世界以来最大规模的单次弹药消耗便产生了:40名队员一共打掉了1600发突击步枪子弹。
如此多的子弹,直接将校场上所有鞑兵一扫而空,一个不漏。
场面短暂静止了一下下。
紧接着,巨大的哀嚎和惨叫声就从地上的伤员口中发了出来,间杂着响亮的马嘶声和血液流淌的哗哗声。
反应过来的杜德威,赶紧按照预案举起喇叭大喊:“全体突击,注意火灾。”
由于古代的城市都是木结构,所以放火便成了一种常见的破坏方式。乱兵、侵略者、处于拉锯战中的军阀最喜欢干这种事情:在离开攻占的城市之前,一把火将城市付之一炬。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掩盖自己在城市里犯下的罪行,二来是打击敌方的战争潜力,令对手无法短时间恢复。
在之前的战前布置中,防止鞑兵放火这一项,同样被穿越众提到了一个很高的级别。所有参战士兵都被告知:必须第一时间扑灭火情,哪怕放敌人逃走也在所不惜。
这个应对是必须的:敌人跑了,外围还有负责阻拦的骑兵;但是一旦三屯营城冒起冲天火头,那么走廊两头的遵化和滦州等地肯定能看到,这样一来,穿越众的后续计划也就破产了。
所以当鞑子主力被消灭后,反应过来的杜德威第一时间就下令部队往后衙突击。
得到命令后,士兵们迅速开始冲锋。戴着夜视仪的特战队员在前,提着刺刀的近卫营士兵在后,同样分成两股绕过了前殿。
这个时候,不出穿越众所料,总兵府的后衙已经冒起了零散火头。
剩余的一百多名包衣原本是跟在旗下大爷身后准备打扫战场的,这活他们熟。结果看到穿着厚甲的大爷们被人砍瓜切菜一般突突了之后,包衣们顿时心丧胆裂,一哄而散,准备夺路逃命去也。
在这个过程中,难免有那恐慌的人随手将火把乱扔,一些火头便冒了起来。于是当队伍突进后宅后,近卫营士兵便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灭火上。
这样一来,即便特战队员四处开枪,但是依旧有几十骑零散的包衣从后门跑了出去。
率领包衣逃命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