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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朕-第5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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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秦淮河来说,两三年就要严查一次,看哪家经营得不合规矩,有限制女子人身自由的事情。
  再加上非议田政,好多老板和名妓受到牵连。老板流放之后,就有别的商贾接盘,干脆把妓院改成了瓦舍。
  非要定义瓦舍,可以理解为综合性商业场所。
  有表演才艺的舞台,也有售卖商品的区域。你在这里看完魔术表演,走上一段距离,就能到购物区进行消费。
  瓦舍,有荤有素。
  荤的兼营妓院,素的就比较正规。
  秦淮河的妓院,纷纷改成瓦舍,这是市民经济发达的体现。市民阶层,有闲钱的越来越多,消费人群不断壮大,经营综合性的瓦舍,就比单纯的妓院赚钱得多。
  随着瓦舍数量的增多,商家不可避免的内卷起来。
  刚开始都要门票,给了钱才能进去。
  渐渐出现免费入场模式,一文钱不用掏,你就能随便溜达。表演让你看得爽了,可以现场打赏。表演看得腻了,就去购物区转悠,就算不买金银首饰,也可以买上三瓜两枣。
  赵瀚出城踏青郊游,半下午便回宫了,很多大臣邀约结伴着去瓦舍。
  张铁牛这厮身为国公爷,居然还是那么抠门。他不去需要门票的高档瓦舍,拉着几个武将朋友,钻进一处免费的抵挡场所。
  这还没到傍晚,瓦舍便已人流如织。
  甚至还有大姑娘小媳妇,跟着家人到瓦舍消遣,不少孩童坐在大人肩膀上,兴奋的指着某处舞台大呼小叫。
  由于瓦舍比较低端,舞台周围没有观众席,大家都原地站着观看表演。
  张铁牛乐呵呵站在人群中,台上正在表演杂技。只见一男子挥舞剑器,耍着耍着,就开始吞剑了,二尺长的宝剑,猛地插进嘴里,引来观众一阵惊呼。
  “好!”
  张铁牛喝彩拍巴掌。
  费如鹤翻了个白眼,他是被强拉来的,这种表演他不感兴趣,一看就知道吞剑是假的。
  忽有一个小厮走来,举着木牌在人堆里挤来挤去:“花生、瓜子、奶酪、糕点、麻糖、蜜水……”
  “来几包花生。”张铁牛喊道。
  “好嘞!”
  小厮兴高采烈的离去,不多时就把花生送来。
  炒花生由草纸包裹着,价钱比外面更贵。但观众正看得高兴,也不在乎贵那几文钱,一边吃零食,一边看表演,多舒服享受啊。
  又有小贩举着货架过来,所谓货架,便是竹竿上端绑着稻草。各种玩具和零食,就插在稻草上,专门卖给小孩子。
  “风轮(风车),爸爸,我要风轮。”小孩子果然经不住诱惑,央求着亲爹买东西。
  “珠宝首饰嘞,珠宝首饰嘞!”
  又有卖首饰的小贩在游走,都是一些低档货,目标人群是普通家庭的女子。
  女人和小孩的钱,历来就最好赚。
  这些小贩进场卖东西,需要掏钱给瓦舍,一般是论月来算。
  购物区的固定摊位更贵,货品也要高档些。
  夜幕降临,灯火点亮,瓦舍里的游客也到了高峰期,几处舞台附近直接被挤爆了。
  这种瓦舍,往往是盘下好几家妓院,然后修围墙合并起来,占地面积非常之大。原有的妓院楼房,当然也在继续经营,有吃的,有耍的,比外面的露天场所消费更高。
  张铁牛等人,看了一阵表演,便结伴去吃饭喝酒。
  里头也有小舞台,正在说书。
  众将点了些酒菜,推杯换盏之间,武松打虎就已经讲完。
  接着出来个侏儒,做出各种滑稽动作,逗得客人们哈哈大笑。又有媒婆打扮的反串演员,出来跟侏儒互动,尽说一些市井荤笑话。说着说着,就聊到海外趣事,然后引出接下来的胡姬表演。
  所谓胡姬,其实是印度婆罗门女子。
  印度那边连年战乱,特别是起义者西瓦吉,已经占据比贾普尔一半国土。这货喜欢把俘虏的异教贵族,当做奴隶卖给葡萄牙人,很多婆罗门女子,就这样转手卖到中国境内。
  欢快的印度舞曲响起,“胡姬”穿着异域服装,雪白的肚皮露在外面。为了复古,还增添了大量旋转动作,商家说这是复原了唐代的胡旋舞。
  观众也搞不清楚,反正跳得好看就行。
  特别是那白花花的肚皮,肚脐眼还穿着脐环,扭来扭去多带劲啊,中国女子可不会如此出格。
  “好!”
  看得起劲,有客人开始打赏,而且直接往舞台上扔钱。
  张铁牛已经快五十岁了,被勾得浑身燥热。他低声问道:“这种胡姬是哪里来的?”
  “肯定是西域啊。”费如鹤说。
  杨展在广南省带兵好几年,对这种事情比较清楚,便解释说:“有从波斯来的,也有从印度来的。都是奴隶,运到澳门散货,再由贩子卖到内地。眼前这胡姬,身段模样都属上等,肯定还调教过几年,至少得值几百上千两银子。”
  “那么贵?”张铁牛瞪圆双眼。
  江大山已经回南京两三年,他笑着说:“去年有个胡姬,九岁就被卖到国内,调教了好几年。不但说话流利,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那些读书人说,连诗词文章都作得像模像样。有个富商买去,你猜花了多少银子?”
  “多少?”费如鹤也忍不住问。
  江大山比了个手势。
  “八百两?”张铁牛嘀咕道,“也不贵啊。”
  “八千两!”江大山说。
  张铁牛咋舌道:“八千两?那得值多少头耕牛啊!”
  杨展笑道:“张公爷,这你就不懂了。国内不缺胡姬,也不缺能诗善画的胡姬。但长得漂亮,又啥都会的,可就是凤毛麟角了。这富商买回家去,俗人上门做客,便让胡姬跳舞唱歌;文人上门做客,便让胡姬吟诗作词。你想想看,那得多有面子?商贾没啥地位,缺的不就是面子吗?”
  “那倒是。”张铁牛连连点头,又看向那跳舞的胡姬,心头火热也想去买个胡姬。
  他本就凭借战功,获得了许多赏赐。跟喀尔喀蒙古作战告捷,又获得一处矿山经营权,手里还真的不缺银子。
  老张也要堕落啊,这才回南京没多久。
  费如鹤则是心里嘀咕,自己是否也该买个胡姬。他对胡姬虽然没啥兴趣,但为了面子也必须买,否则别人都有,就他家里没有,说出去多跌份儿啊。
  张铁牛指着江大山:“你家里有没有胡姬?”
  江大山笑而不语。
  “嘿,你还藏着掖着,上次去你家就没见着!”张铁牛笑骂。
  这些武将在瓦舍耍乐,钱谦益和一群文官,则在玄武湖的画舫里听曲儿。
  钱谦益早已老迈,对于女色有心无力,主要是交流探讨艺术。但今天没啥心情,一边听曲儿,一边沉默喝酒。
  旁人也不打扰,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至于原因嘛,拍皇帝的马屁,一不小心拍在马腿上,曲解了皇帝那首诗的意思。
  朱明镐虽然年轻,今年只有50岁。但他跟张溥是好朋友,被张溥拉进翰林院编史,又跟钱谦益交情很好,此刻低声说道:“牧翁,陛下胸襟博大,不会因为几句言语就恼怒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钱谦益说。
  朱明镐笑道:“陛下的心思,你我都懂,顺着圣意说话做事便成。你看那些犯事的官员富商豪强,通通发配去黑龙江、西藏。可在云南杀官的农兵,明明犯下了死罪,却只流放去平南军民司。那也叫流放?说穿了就是移民!”
  钱谦益叹息:“陛下何其厚待小民也。”
  云南农兵,擅杀镇长,形同造反,却只流放缅甸。云南和缅甸,距离能有多远?那叫屁的流放。
  赵瀚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刊印在《大同月报》。新闻传播到全国各省,那些欺压百姓的基层官员,很多都被吓坏了,生怕自己治下的农兵,也杀了他们来泄愤。
  “喝酒,喝酒。”朱明镐笑着说。
  朱明镐的父亲,是明代的武举人。因为父亲早逝,家道迅速中落,他不得不放弃学业,去做教书先生以供养母亲和弟弟。
  崇祯还没死的时候,朱明镐就被评价为“复社第一人”。不仅是因为才学,更因为其孝道。
  而且,虽然朋友们都妻妾成群,朱明镐却坚持不纳妾。进了翰林院做官,有商人请他写墓志铭,名声好的他不收钱,名声坏的他直接回绝。如今,全靠死工资过日子,生活平平淡淡看得很开。
  朱明镐对大同新朝非常满意,如今的安稳时局,不就是他加入复社时追求的吗?
  他经常写文章赞美新朝,还写过一部,以落魄文人的视角,记录明末社会的变迁。但这本,在圈子里不受欢迎,那些出身复社的老朋友,很多都在暗地里嘲笑他是马屁精。
  《大同月报》的吴社长,因为老病多番请辞,隐隐传出风声,说皇帝想让朱明镐接掌《大同月报》。


第917章 【皇帝也是史家】
  朱明镐赞美新朝、赞美皇帝,除了政治清明之外,还因为赵瀚对了他的治史口味。
  唐代有本《史通》,是中国第一部 系统性的史学理论专著,但历经唐宋元三代都没受到应有的重视。 
  直到大明正德年间,陆深偶然读到手抄本,被这部大作深深震撼。手抄本的谬误和缺页很多,陆深在嘉靖十三年,终于寻找到完整的西蜀刻本,于是精简修订为《史通会要》。
  《史通会要》的问世,意味着明代史学研究开始繁荣。
  史学的兴盛,还伴随实学的兴盛,二者的关系是互相促进。
  实学不仅仅包含数学、物理,也包括传统的经史子集。实学派主张学以致用,研究经史不该寻章摘句,而是要弄明白经史里的大道理,以经为本,以史为鉴,更好的治理国家、改革社会。
  考据学,也在此时露出峥嵘。
  大才子杨慎,开了考据学的风气先河。
  而明末的朱明镐,则是考据学的集大成者,并且开创性的提出许多治史方法。严格来讲,朱明镐就是清代考据学的理论奠基人!
  第一,朱明镐反对曲笔,提倡直书。史书该怎样就怎样,不能为谁而隐晦,也不能故意抹黑,特别是朝代交替的时候。
  第二,取材可信,用词精当,不要写得模棱两可。无法确定事实的时候,也不要早下定论,留给后人继续研究。
  第三……
  赵瀚对待《明史》的态度,简直让朱明镐如沐春风。
  这个皇帝,没有抹黑前朝,没有抹黑崇祯,一切都实事求是,朱明镐觉得太好了!
  上巳假期还没有结束,朱明镐就被招进宫里,在御花园见到正在垂钓的皇帝。
  “臣朱明镐,拜见陛下。”
  “自己找地方坐。”
  旁边就有小马扎,朱明镐一屁股坐下去,还拿起鱼竿挂饵抛出。
  赵瀚笑着说:“你倒是不见外。”
  朱明镐立即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手足腹心,何来见外?”
  “你倒是会奉承,真没看出来。”赵瀚不由莞尔。
  朱明镐孝顺廉洁,不纳妾,不贪财,精研古今历史,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学究才对。然而恰恰相反,他交游广阔,谁都不得罪,拍马屁更是张口就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即便朋友的言行他不喜欢,也从来都不恶语相向,只旁敲侧击的提醒而已。
  面对皇帝打趣,朱明镐说:“臣向来不说违心之言。”
  赵瀚说道:“老吴多次告病请辞,我也不好挽留,今后你来执掌《大同月报》吧。”
  朱明镐说:“陛下,臣在治史。臣的志向,是把古今史书全都修订一遍。”
  “哪些史书需要修订的?”赵瀚问道。
  朱明镐说道:“《宋书》与《隋书》,均为讥史,失之以正。而且,两书皆名不副实。名为《宋书》,却夹杂吴、晋、蜀、魏之事;名为《隋书》,又夹杂梁、陈、齐、周之事。如果觉得史书写得不完备,像裴松之那样注史便可,不能往里面乱加东西。”
  “还有呢?”赵瀚问道。
  朱明镐回答:“又比如《南齐书》,《良政》一传,有不必录者二人,有不应录者一人,有不及录者二人,有附录《孝义》而该改入《良政》者一人。历代史书,凡此种种,不胜枚举,都可加以修订。”
  朱明镐还想把历代史书当中,史官的很多“赞”给删了。要么赞得很不合理,要么赞得老生常谈,这些赞仅有的功能,就是浪费纸墨、浪费读者的时间。
  赵瀚放下鱼竿说:“朕也读过卿的治史论文,大致赞同,但也有不敢苟同之处。”
  朱明镐表情严肃起来,也跟着放下鱼竿,拱手道:“请陛下指正。”
  “卿之治史,只重政治,忽略其他,”赵瀚认真说道,“食货经济,文学辞章,佛道宗教,这些也是极为要紧的。史书里有了这些,数百年之后,人们通过读史,才可知晓前人几文钱买一斤米,知晓某朝某代盛行什么文风,知晓当时的男女信仰什么教派。”
  朱明镐说道:“《食货志》自然重要,但文学和佛道,却不必写进史书。史书须当精炼,想知道前朝文风,自去读前朝文章便可,或有专门研究文章之作。而那佛道,皆旁门左道,并非经国之典,不该在史书里设立《释老志》。”
  赵瀚笑道:“文学史也是史,宗教史也是史。就说前明的正嘉年间,为何突然有了前七子?突然就要文学改良?而文学改良之际,为何又恰好出现阳明心学和新理学?”
  朱明镐若有所思,似乎抓到了重点,但又隔着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横竖没想明白,朱明镐拱手说:“请陛下赐教。”
  赵瀚说道:“元末明初,民生凋敝,经济衰靡。又兼元蒙腥臊百年,文教不振。明太祖和明太宗,他们面对此种情况,当务之急是驱逐鞑虏,是让天下安定,是让百姓吃饱穿暖。对外战事且不说,对内想要安定,朝野思想便要统一,所以才要八股取士,所以要编纂《四书大全》、《五经大全》,就连孟子有些语句都删了,程朱理学自然也被曲解阉割。”
  “此言甚是。”朱明镐点头。
  赵瀚继续说道:“这种思想禁锢,放在明初是有利安定的。在此基础上,洪武皇帝甚至搞出一整套规矩。册封某些神灵,给神灵评出等级,又把一些神灵斥为伪神。就连和尚们,都不准再吃肉了。全国乡镇,又有一套乡饮酒礼,老百姓该干啥都规定好了。当时人心思定,商业也不繁荣,乡间还在以物易物,商贩最多在邻县买卖,跨省运输全靠朝廷。洪武皇帝规矩虽严,天下百姓却也喜欢。”
  朱明镐下意识点头。
  赵瀚接着说道:“可到了弘治、正德两朝,这些规矩就不合时宜了,被曲解的程朱理学也不好用了。你参与编修了《明史》,可去翻当时的食货志,是不是工商业大兴?是不是大量农民,脱离乡村进城谋生?粮长制度名存实亡,乡饮酒礼更是没人提了。”
  “确实如此。”朱明镐赞同。
  赵瀚说道:“程朱理学不合时宜,实质是思想跟不上国家发展。有识之士,就想着冲破思想禁锢,便有了新心学和新理学,便有了前七子的文学改良。在前七子改良文学之前,士大夫写悼念亡妻的文章,都只能写妻子生前温良贤淑,不敢写自己与妻子多么恩爱。这怎么能成?弘治、正德年间,民间思想早就开放了,为何文学思想还不能开放?”
  “然也。”朱明镐连连点头。
  赵瀚说道:“再说阳明公,不但改良心学,还重新制定乡约。为何要制定乡约,就是因为朱洪武的乡饮酒礼,已经无法再治理乡村,大明朝廷对乡村的统治失控了。”
  “然也!”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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